第4章
我顫抖著手,緩緩將他抱起。</p>
感覺如同在鋼絲上行走一般,做出的選擇不知是對是錯。</p>
「要。師父后悔了,師父不該走。小野,你如今還怕打雷嗎?」</p>
這一句話,徹底承認(rèn)了我就是他那個死去的,被他記恨的師父。</p>
我們這對師徒的重逢,簡直是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話。</p>
從來都莊重清冷的師父,只在考他功課時動過容色,惡狠狠打過他的手板。</p>
如今卻發(fā)絲散亂,渾身掛滿了鈴鐺,臉不可控制地變紅。</p>
從來都恭謹(jǐn)溫柔的徒兒,卻陰著臉,如同餓狼般,用最輕挑又最親密的目光,仔細(xì)掃遍我的全身。</p>
我顫抖了一下。</p>
如今我武功法術(shù)全無,系統(tǒng)亦不見蹤影。</p>
希望徐舟野還能對我念舊情。</p>
我便垂下頭,難得露出懇求的神情——若在以往,我向來以徐舟野的老師自詡,看待他,就如看待一只迷路的小狗。</p>
哪里求過他?</p>
但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p>
我見他不說話,心中著急。</p>
我先前又沒留心學(xué)過朝堂那些臣子長袖善舞的本領(lǐng)。</p>
想了半天,只會漲紅了臉,笨拙地牽住徐舟野的袍角,結(jié)結(jié)巴巴又小聲地說:「小野,你不要認(rèn)不出師父�!�</p>
漫長的沉默。</p>
炙熱又復(fù)雜的目光始終凝在我的頭頂。</p>
「你真的是她?」</p>
他的聲音有了松動。</p>
我連忙點(diǎn)頭,「我是。我是你的師父薛馳柔。我在冷宮中給你做過涼糕,你很喜歡吃。你第一把劍是我送給你的,你第一位幕僚是我推舉的,還有,你第一場選秀是我主持......」</p>
「夠了。」</p>
徐舟野沉吟,「我信你�!�</p>
他忽得變了,方才還對我無比冷漠,此時卻又如春水映桃花般和煦。</p>
「師父,好久不見,弟子很想你�!顾χf。</p>
我松了口氣。</p>
只覺得所有一切都回歸正軌,他不再是昨晚那個暴烈的君王,也不是在床上冷漠又蠻橫的餓狼。</p>
他帶著恭敬與崇拜的笑容,澄澈分明的眼神,周身無比純凈的氣場,全是我這好徒兒原本的模樣。</p>
但正因如此。</p>
我喜悅之后,卻偏又生出些尷尬來。</p>
我和最敬重我的徒兒,竟然陰差陽錯在乾清宮媾和。</p>
如今,我還掛著那件已看不出樣子的輕紗。</p>
我羞恥地開口:「既然真相大白。陛下,請給我一件遮體的衣服。」</p>
徐舟野這才恍然大悟,他解了腰帶,不由分說將那寬大的袍子披在我的身上。</p>
「陛下?」</p>
我身上四處都被他身上的香味侵染。</p>
徐舟野恭恭敬敬,滿懷歉意,「師父,抱歉,此處并無其他衣服可穿,只好讓你委屈一下了�!�</p>
我心中疑惑,他如今是皇上,又不在冷宮,難道還能如此困窘。</p>
「今晚之事,師父喜歡嗎?」徐舟野幫我系袍子時,陡然發(fā)問。</p>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羞恥又不可置信。</p>
他在說什么葷話?!</p>
徐舟野滿臉誠懇又迷茫:「師父怎么了?弟子說的是你我重逢之事。弟子以為一年前你我生離死別,沒成想如今還能與師父重逢,心中歡喜得很。師父呢?師父可喜歡?」</p>
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p>
但他神情自然,自然到合該是我想多了。</p>
「喜歡,自然喜歡�!�</p>
他便笑了,笑若純白梨花。</p>
「那就好�!�</p>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在搖曳燭火中落下的影子,能將我全然覆蓋。</p>
徐舟野輕聲說:「師父放心,日后我依舊會如往日那般尊您,敬您。您千萬別因?yàn)榻裢碇戮蛥捨覘壩�,今日之事,全是誤會�!�</p>
我便不好再說什么,只別扭又尷尬地點(diǎn)頭,「此事休要再提�!�</p>
徐舟野說,「是,師父說什么,弟子就做什么。只是如今您已身死一年,實(shí)在沒法讓您重做圣女,住在青雀宮,不然實(shí)在恐宮內(nèi)亂言,民間生亂�!�</p>
「無妨,這是自然,不怪你。」</p>
「師父,如今倒有一個宮殿裝潢待遇夠與師父相配,也能即刻住進(jìn)去,這是怕師父不喜�!�</p>
「哦?是哪個宮殿?」</p>
「先皇后所居,椒房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