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從京城去往徐州,即使快馬加鞭也要十天左右,此去路途遙遠,還需提前準備。</p>
從太子那回府后,我便令明路收拾行李。</p>
用過晚膳,我沒有荒廢時間,而是伏案把有關(guān)徐州歷來的公報一一看過。</p>
不知不覺,燈芯即將燃盡。</p>
我放下筆,揉揉眉心,用剪子慢慢挑亮燈芯。</p>
夜半靜寂,唯有涼風的簌簌之聲。</p>
突然,門外響起些許動靜。</p>
“叩叩�!�</p>
我心下一驚。</p>
守門的老馬和做飯的林嬸早已休息,我也沒讓明路守夜,那外面的人是誰?</p>
“是我。”</p>
聲音十分熟悉,竟是沈晚舟。</p>
她大半夜跑來找我做什么?</p>
我深感不解。</p>
隔著門,我問她:“七王妃‘翻墻’前來,有何要事?”</p>
“……我突然想吃你做的藥膳,記得那碗當歸羊湯的味道不錯�!�</p>
我有些愣神。</p>
因為沈老將軍長年作戰(zhàn),難免受傷,身上總會纏繞著一股濃濃的苦藥味。</p>
年幼的沈晚舟不喜歡這個味道。</p>
一聞到,便會想起父親虛弱無力、臉色蒼白的模樣。</p>
因此長大后,除非是重傷,否則她只愿涂抹外傷,不想喝下一口苦澀的藥汁。</p>
我無意間發(fā)現(xiàn)后,又得知晚舟因常年行軍,導(dǎo)致葵水有恙,便學(xué)著熬做味道清淡的藥膳,幫她調(diào)養(yǎng)身體。</p>
那時候,她有時興致來了吃兩口,我哄著她,又能多吃兩口。</p>
但更多時候,是心情不順,當著我的面反手便把藥膳倒了。</p>
現(xiàn)在……</p>
我嘆了口氣。</p>
“當初我做的藥膳是跟著仁心堂的王大夫?qū)W的,每日我將方子寫出來,送給沈府下人便是,若還有問題,可以請教王大夫……”</p>
門外沉默片刻,她輕笑出聲。</p>
“裴云程你何必對我避如蛇蝎?”</p>
“現(xiàn)在你我身份有別,還是避免瓜田李下,惹人非議……”</p>
“行了�!彼驍辔遥拔襾硎怯姓�,有關(guān)徐州的消息,開門說吧�!�</p>
我頓了頓,“咯吱”一聲打開房門。</p>
沈晚舟站在門外,神色莫名:“只有說到正事,你才愿意見我?”</p>
“若能多了解徐州一二,便能更快解決事情,于徐州、于百姓有益,還請王妃相告�!�</p>
她走進書房,坦然自若地在一旁坐下,開口第一句話便讓我心中一沉。</p>
“你不該攪和那趟渾水�!�</p>
我沒有出聲,聽著她繼續(xù)說。</p>
“徐州以糧食富庶聞名,但你可知,那的百姓卻餓得瘦骨嶙峋?”</p>
“我之前與黨項作戰(zhàn)時途經(jīng)徐州,得皇帝手諭中途補給,偌大個徐州卻拿不出十萬石糧食。裴云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p>
她抬頭看我。</p>
“貪飽中馕�!�</p>
這是官場上屢見不鮮之事。</p>
只是徐州竟然連十萬石糧食都沒有,可見當?shù)毓賳T有多貪得無厭。</p>
“當時被黨項主力圍攻,糧草告急,徐州無糧,士兵日漸衰弱,氣勢萎靡,幸好當時的押運官避開黨項精兵,為我們送來糧草輜重。”</p>
她現(xiàn)在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能猜測出當時是何等的艱險和驚心動魄。</p>
她話音一轉(zhuǎn):</p>
“那些糧食都去了哪里呢?其間數(shù)年、甚至數(shù)十年牽扯到的利益錯綜復(fù)雜。”</p>
“徐州那邊糧倉連年虧空,又正逢暴雨,大壩傾瀉,死傷無數(shù),那將是一團亂賬�!�</p>
“背后的人物,說不定就站在今日朝堂上,或者是哪位皇子公主的親眷……”</p>
“你敢和他們硬碰硬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