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明,大雨紛紛。</p>
醫(yī)院門口。</p>
唐音身形單薄,消瘦的手地捏著醫(yī)院的驗孕報告,上面寫著清楚不過的兩字。</p>
——</p>
“結(jié)婚三年,又沒孕?”</p>
“你怎么這么沒用再不懷孕,就要被霍家掃地出門。到時候,我們唐家怎么辦?”</p>
唐母踩著高跟鞋,衣著光鮮靚麗,手指著唐音,滿臉都是失望。</p>
唐音眼神空洞,堵在心口所有的話,最后匯成了一句。</p>
“對不起�!�</p>
“媽媽不要對不起,要你給霍寒聲生個孩子。你懂嗎?”</p>
唐音喉嚨發(fā)澀,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p>
結(jié)婚三年,丈夫霍寒聲從來沒有碰過自己。</p>
又怎么會有孩子呢?</p>
唐母看著她這副軟弱無能的樣子,只覺一點都不像自己。</p>
最后,她落下一句冰冷的話:</p>
“如果你實在不行,就幫寒聲在外找個女人吧,他也會記你一個好�!�</p>
唐音呆呆望著唐母離去的背影,眼底都是不敢置信。</p>
她的親生母親,竟然讓她給自己的老公,找個女人。</p>
冷風(fēng)一瞬間涼透了心底。</p>
……</p>
坐在回家的車上。</p>
唐音的腦海中回蕩著唐母離開時候最后一句話,耳邊忽然一陣陣轟鳴。</p>
她知道自己的病,又加重了。</p>
這個時候,手機傳來一條短信。</p>
是霍寒聲發(fā)來的三年如一日的話:“今晚不回。”</p>
結(jié)婚三年,霍寒聲從不在家里過夜。</p>
也從沒有碰過唐音。</p>
唐音還記得三年前,兩人新婚之夜,他說。</p>
“你們唐家敢騙婚,你就做好孤獨終老的準(zhǔn)備�!�</p>
孤獨終老……</p>
三年前,唐霍兩家商業(yè)聯(lián)姻。</p>
本來已經(jīng)許諾好了,雙方之間的利益。</p>
可是在結(jié)婚當(dāng)天,唐家臨時變卦,將所有的資產(chǎn)包括霍寒聲娶唐音給的十幾億都轉(zhuǎn)移了。</p>
想到這里,唐音眸色暗淡,照舊回了霍寒聲一個‘好’字。</p>
手中的驗孕報告不知不覺被握成了褶皺的一團。</p>
到家的時候,唐音將其丟入了垃圾桶。</p>
每月這個時候,她就特別疲憊。</p>
沒有準(zhǔn)備晚餐,在沙發(fā)上倚了一會兒,半夢半醒間。</p>
她的耳中總是有轟隆隆的聲響。</p>
這也是霍寒聲討厭她的一點,她有弱聽,在豪門就相當(dāng)于殘疾。</p>
這樣她,霍寒聲又怎么可能會讓她有孩子呢?</p>
墻上的歐式吊鐘發(fā)出沉悶的聲響。</p>
凌晨五點。</p>
再過一小音,霍寒聲就會回來。</p>
唐音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竟在沙發(fā)上睡了一夜。</p>
她爬起來給霍寒聲準(zhǔn)備早餐,怕遲一分一秒。</p>
霍寒聲做事一絲不茍,對時間更是要求苛刻,曾經(jīng)唐音因去參加父親的葬禮,忘記準(zhǔn)時回來給他準(zhǔn)備早餐。</p>
過后,他一個月不曾給她發(fā)一條信息,也不曾和她說一句話。</p>
六點,霍寒聲準(zhǔn)時回來。</p>
一身標(biāo)準(zhǔn)筆挺的意大利西裝,身形頎長,氣質(zhì)內(nèi)斂,眉目俊朗又不失男人味。</p>
只不過唐音眼底倒影著的他,冷漠又疏離。</p>
他看也沒看唐音一眼,徑直拉開椅子坐下:“往后不用給我準(zhǔn)備早餐了。”</p>
唐音一愣。</p>
不知道是本能還是因為別的,說出的話,是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卑微。</p>
“是我哪兒做的不好嗎?”</p>
霍寒聲抬頭,對上唐音三年如一日寡淡如水的臉,薄唇輕啟。</p>
“我要的是妻子,不是保姆�!�</p>
三年了,唐音總是穿著一樣灰淺色的衣服,就連回復(fù)短信,也是同樣的一個好字。</p>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商業(yè)聯(lián)姻,如果不是因為唐家的欺騙。</p>
他霍寒聲根本不會娶這樣一個女人!</p>
她唐音根本配不上自己!</p>
‘我要的是妻子,不是保姆!’</p>
唐音耳中的轟鳴聲更大了。</p>
她喉嚨哽了哽,又說出了霍寒聲最不喜歡聽到的那個字。</p>
“好。”</p>
霍寒聲忽然覺得心情格外煩悶,就連餐桌上他最喜歡的早餐也變得格外寡淡無味起來。</p>
他站起身,不耐煩的拉開椅子,就要出去。</p>
唐音卻不知從哪兒來的膽量,抓住了他的手。</p>
“寒聲,你有喜歡的人嗎?”</p>
突來的一句話,讓霍寒聲眸色一變:“你什么意思?”</p>
唐音仰頭望著眼前之人。</p>
霍寒聲不僅僅是她結(jié)婚三年的丈夫,還是她追逐喜歡了十二年的男人。</p>
可現(xiàn)在……</p>
唐音強壓下了喉嚨的酸澀,想著母親所說的話,緩緩開口。</p>
“寒聲,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可以和她在一起……”</p>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霍寒聲打斷了。</p>
“神經(jīng)病�!�</p>
……</p>
人生到頭來就是不斷的放下。</p>
霍寒聲離開后,唐音一個人坐在陽臺上,失神地望著外面凄冷的雨。</p>
不得不承認(rèn),縱使愛慕了霍寒聲十二年,她還是不懂他。</p>
雨聲時而清晰時而模糊。</p>
一個月前,醫(yī)生曾道:</p>
“唐小姐,你的聽神經(jīng)和各級中樞發(fā)生病變,因此導(dǎo)致你現(xiàn)在聽力再次減退�!�</p>
“沒有治療的辦法嗎?”</p>
醫(yī)生搖頭:“長時間的神經(jīng)性聽力下降,沒有明顯的藥物治療效果,我的建議還是繼續(xù)佩戴助聽器進行聽力康復(fù)。”</p>
唐音知道醫(yī)生的意思,就是沒有治療的辦法。</p>
將助聽器取下來。</p>
在唐音的世界,一切都變得安靜起來。</p>
她不習(xí)慣這么安靜的世界,來到客廳,將電視打開。</p>
把聲音開到最大,勉強能夠聽到一點聲響。</p>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電視上正播放著國際甜歌王后阮星辰歸國的采訪。</p>
唐音拿著遙控器的手一顫。</p>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阮星辰曾是霍寒聲的初戀。</p>
多年不見,阮星辰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p>
她面對著鏡頭,如今是那么坦然自若,再不是當(dāng)初那個尋求唐家資助時,害羞又自卑的灰姑娘了。</p>
現(xiàn)在的阮星辰面對記者詢問歸國原因,自信又大膽:</p>
“我這次回來,是為了追回我的初戀。”</p>
手中的遙控器落地。</p>
唐音的心也跟著墜了墜。</p>
外面的雨好像又大了。</p>
不得不承認(rèn),唐音害怕了,害怕阮星辰將霍寒聲搶走。</p>
當(dāng)年她是唐家的掌上明珠,尚且比不過沒有任何背景的阮星辰。</p>
如今,阮星辰成為了國際甜歌王后,自信又陽光,她自然更比不過。</p>
唐音慌亂得關(guān)閉了電視,而后去收拾沒被動過的早餐。</p>
到廚房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霍寒聲的手機忘拿走了。</p>
她拿過手機,不小心打開,剛好就看到屏幕上還未讀的短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