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品拒,鄙昂乎?
看到王昂興奮的叫了大概有一百號人過去看他演示,黃品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不過黃品知道這只是完成保命任務(wù)的第一步。
外邊還有胡人在攻城,不把這些胡人打跑,處境還是陷于危險之中。
退到一旁目光在四處掃了掃,看到大營正中點火的高臺上垂著一條繩子,黃品跑過去拽了拽。
感覺繩子還算結(jié)實,舉起手中的火把給燒斷了一節(jié)下來。
隨后跑到騎兵的那些戰(zhàn)馬旁粗略的掃了一眼,只有一百匹左右的戰(zhàn)馬。
這讓黃品下意識的咧嘴吸了兩口涼氣。
雖然他不用冒險出去玩那出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的戲碼。
可一百騎兵對幾萬胡人騎兵,數(shù)目相差的還是太大了。
這波斬首戰(zhàn),恐怕并不會那么容易就完成,甚至有很大的概率會失敗。
但是考慮到目前已經(jīng)沒有別的辦法,而且這會兒外邊的胡人射過來的箭矢已經(jīng)帶著火。
雖然只是零星幾支并不算多,可這只是剛剛開始。
估計試探出大營里兵力的虛實后,就要開始猛攻了。
如果再不抓緊些,一會恐怕營門都被堵得出不去。
想到這,黃品咬咬牙牽了一匹馬快步走回王昂那邊。
“諸位都是騎兵,看一眼就能明白該怎么用。”
搖晃著火把對著王昂和騎兵大喊了一句,將所有人的目光拉到自己的身上。
黃品先將火把塞給離得最近的一名軍卒,隨后將手里的繩子快速在戰(zhàn)馬的腹背纏繞了一圈。
打了個死結(jié)固定好以后,又將繩結(jié)兩頭多余的半截垂到了馬腹左右。
緊接著將兩段繩子再次打了個結(jié)弄成一個套子當做馬鐙,黃品伸腳用力踩了踩感覺還不錯。
咧嘴笑笑抬頭想要招呼一眾騎兵趕緊照著他弄得去做,卻發(fā)現(xiàn)包括王昂在內(nèi)的一百多號人全都一言不發(fā)的緊盯著他。
黃品被一道道滾燙的目光給看得有些頭皮發(fā)麻。
硬出一個標準微笑后,抬手指了指自己打樣的馬匹馬,又指向不遠處的馬群,“知道你們崇拜我,可現(xiàn)在戰(zhàn)事緊急,高級都弄繩子做馬鐙去�!�
王昂與一眾騎士雖然聽不太懂黃品說什么,但并不妨礙理解話中的意思。
不過包括王昂在內(nèi),這些騎士好似并不是太急迫。
居然很有閑心的相互整理與拍打了幾下身上的甲胄。
把黃品看得直著急,剛想去找王昂用寫字來溝通,卻見一眾人猛得將頭盔摘下來放到了地上。
緊接著王昂與一眾騎士整齊的躬身拱手行禮,并且面色十分鄭重的齊聲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齊聲高呼過后,王昂彎腰撿起放在地上的頭盔戴好,臉上滿是笑意的走到黃品跟前。
先是用力拍了拍黃品的肩頭,隨后用長劍在地上寫道:“汝為大秦騎士,為吾邊軍屯兵袍澤!”
寫過字后不等黃品寫字回復(fù),王昂先讓騎士們散下去用繩子結(jié)成馬鐙。
隨后傳令更卒的一名百將挑選兩千城旦做好隨時登墻守城的準備。
而吩咐完了正事,立刻找了一個身材相對魁梧的車兵,命其脫下身上的甲胄交給黃品。
王昂領(lǐng)頭行禮,黃品就猜到他已經(jīng)正式被大營里的秦軍接納,不再被當做是胡人或是外人。
這確實是件讓他欣喜的好事,但是當看到有人遞過來了甲胄,黃品覺得有些過了。
古代盔甲皮料為甲,金屬料為胄。
后者什么時候都比前者金貴。
尤其這會兒是在大秦,這套金屬制作的甲胄絕對是保命的利器。
脫甲胄的這個軍卒待會兒可還要出營去找胡人頭子死戰(zhàn)。
把甲胄給他不但是種浪費,還會讓人家戰(zhàn)死的風(fēng)險直線提升,甚至可以說是十死無生。
他的要求不高,能被接納不給當苦力使就可以。
犯不上為了他多加一層保險而讓人丟掉性命。
再說這些沖營的若是都死了,他留在營里也同樣難逃厄運。
這甲胄他說什么都不能接受,況且就他這體格,這甲胄也不能合身。
“這個你留著穿,你比我更需要�!秉S品擺擺手,沒有接過甲胄,轉(zhuǎn)身指了指王昂再次拿在手里的長劍,邊比劃邊道:“給我把武器就行,如果胡人沖進來,我會與他們搏殺。”
想了想,黃品又抬腳快速地上寫了‘吾守,毋需甲胄,戰(zhàn)急,汝當快’幾個字。
王昂起初見黃品拒絕接過甲胄很是疑惑,低頭看過地上的字后明白了黃品是什么意思。
起初他看到黃品獻出此等秘法是出于求活,所以得到這個提高騎軍戰(zhàn)力的方法好治是興奮。
在慣性的思維下,也是打算讓營里的隸臣拿出皮革按黑馬上的皮帶樣子去制作,兩個踏腳用的鐵器是準備用木料來代替。
當看到黃品主動用繩子弄出來同樣能承力的結(jié)套時,王昂恍然大悟之下對黃品生出了感激與認同之心。
有了此法,夸張一些說大秦騎士可以一抵百胡。
一百多騎士主動出營尋找胡首,將變?yōu)橐兹绶凑浦隆?br />
如果黃品是胡人,或者說沒有慕秦親秦之心,絕對不會獻法后這樣竭力地幫著另辟蹊徑。
這樣的人不算秦人不算袍澤,那什么樣的人算?
而當看過字知曉黃品要將這潑天的功勞讓出來時,王昂則是由感激與認可上升到了敬佩。
目光炙熱地看了看黃品,王昂對車卒一揮手,“隨我一同給公子品穿甲!”
“哎…哎,你們這是干什么,真用不著這樣�!�
見王昂不但對他的推辭不為所動,并且還用力拉住了他,黃品只能感激的點點頭,并且不管兩人能不能聽得懂,開口許諾道:“這份人情我記下了。
這次你們出營若能順利退敵,全都能得以活命,今后保證你們有大把花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王昂以為黃品還在推辭,幫著穿好甲胄后,仔細檢查了一遍。
邁步將那匹黑馬牽過來將韁繩遞給黃品,王昂抬劍在地上寫道:“品大義,昂更不敢獨功。
一刻后,必與吾等共同沖陣,以獲軍功�!�
“臥槽!”
甲胄給套在身上以后,黃品還在琢磨他比那個軍卒體格可大多了,有些疑惑到底是怎么穿上的。
但是看到王昂把黑馬韁繩塞到他手里的時候,黃品就感覺到事情不妙。
而隨后這貨在地上寫的字,驗證了要他一起跟著出營的猜想。
這讓黃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出來。
虧他剛才又是感激又許諾的,鬧了半天給他甲胄是要拉著他一起出營。
他方才想出營那是沒辦法被逼的,現(xiàn)在辦法給了他還出什么營。
戰(zhàn)陣上光有個唬人的個頭根本就沒用,他騎馬出去打仗分分鐘就得被滅了。
而且什么自己有大義,王昂這貨不能也不敢獨自占功勞,其實就是信不過他。
這個反轉(zhuǎn)或是誤會讓黃品越想腦瓜子越嗡嗡的。
可再怎么氣,現(xiàn)在也是王昂這貨說了算。
深呼吸了兩下,黃品壓下郁悶,對王昂擺手笑道:“我不貪功,都給你們就好,我就不去了�!�
見黃品再次擺手,王昂心中更為感慨,更不好意思獨自得了這潑天的功勛。
故意將臉色一沉,抬劍再次寫道:“品拒,鄙昂乎?
不屑吾等為袍澤?
亦身雖壯,膽如鼠,懼胡兵?”
看到王昂再次寫的字,黃品哭的心都有了。
這不要臉的夾槍帶棒的把感情牌與威脅和激將法全給用上了。
他根本就沒有拒絕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