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對于蒙恬這個大秦歷史上的又一位大人物下達(dá)的命令,黃品其實是真心不想接。
多干多錯,不干不錯這話雖然很負(fù)能量,可有些時候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更何況蒙恬還是在拿他當(dāng)試驗田,多少與他給老秦人獻(xiàn)計的屯田制有些類似的意思。
光是在腦子里過一遍需要去做的事情,頭皮就有些發(fā)麻。
可蒙恬是老大,他沒有拒絕甚至是討價還價的余地,就算再困難也要琢磨著去完成。
好在他提的那幾個要求,蒙恬都答應(yīng)了下來。
另外,通過大秦財政上的窘境,也能判斷出他給老秦人的屯田制,政哥十有八九會同意。
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得來的一個好消息。
已經(jīng)沒別的選擇,只能甩開膀子開干。
而開干的第一步,就是盡快將所有可用的人力進(jìn)行整合。
說得直白些就是將分過來的五千胡人俘虜與六千刑徒進(jìn)行混編。
原本黃品的算盤打得挺好,按照胡人各自所掌握的技能進(jìn)行分類混編。
到時候使很多活計相互不耽擱,同時開干。
但詢問過后,發(fā)現(xiàn)胡人大多掌握的技能都是放牧。
只有少部分人會刻石,鍛鐵的活都沒人干過。
只能當(dāng)做純苦力去使喚,不然讓這幫家伙去放牛放馬,連人帶牲口都得跑得無影無蹤。
不過黃品并沒感到沮喪,筑城與鋪路本就是苦力活,多些做苦力的也算不錯。
另外有句耳朵都能聽出繭子的兵法叫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
他待的地方是邊境的第一線,還通過這些胡人對草原上有個詳細(xì)的了解。
將來不管是攻是守,對他而言都是有益無害。
將這些胡人編入刑徒,雖說伙食上肯定是要有所差別。
但至少能聚到一堆兒,夜里借著引燃的煤火取暖,避免凍死凍傷。
留存勞動力的同時,也多少能讓胡人對他有些感激。
相處一段時間后再給些小恩小惠,怎么也能有些人對他掏心掏肺的說些真話。
混編的活很絮叨人,黃品卻也樂在其中。
“都尉!咱們責(zé)大任重,把工夫用在這上不太妥當(dāng)。”
蒙成對黃品的做法很是嗤之以鼻,覺得這完全是在做無用功。
這又不是在打仗,趕緊把人帶到筑城之地就完了。
難道把胡人編了隊做活的力氣就能變大了?
心思真是天真。
等了一日見黃品還沒有開拔的意思,蒙成心中愈發(fā)的不滿。
冷眼瞧了編入刑徒的胡人半晌,發(fā)現(xiàn)居然被安排到一起烤火取暖。
蒙成再忍不住心中的不滿,找到正在跟西橫記錄著分組名單黃品。
先在馬上看似好心實際語氣十分陰陽怪氣的提醒一句,隨后微微一揚(yáng)頭,用鼻孔看人的姿態(tài)繼續(xù)道:“此外大秦向來按功獲益。
那些胡人都是些犯我大秦疆土,殺我大秦子民的惡人。
把冬日里寶貴的烏薪讓他們?nèi)∨�,太過婦人之仁。
不過這不怪都尉,畢竟都尉在軍中日子尚短�!�
在看到蒙成過來的一瞬間,黃品心中就頗為感慨的輕嘆了一聲。
以為有蒙恬給他背書,蒙成這個貨能老實些。
可到底還是高估了這個貨,才過了一天就開始找茬。
真是不作不會死。
非得上趕著找過來讓他收拾。
等蒙成趾高氣昂的說完,黃品臉色平靜的回道:“司馬的提議我知曉了�!�
應(yīng)完,黃品便故意不再理會蒙成,繼續(xù)與西橫整理著登記的簡書。
蒙成等了半晌,見黃品只應(yīng)了一句知曉就再不言語。
并且手里也并未停下,還是在弄著混編的籍冊,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都尉既已知曉,那便是同意我所說?!”
抬手指向圍坐在火堆旁取暖的刑徒與胡人俘虜,蒙成臉色陰沉地繼續(xù)強(qiáng)詞奪理與自作主張道:“都尉在軍中時日尚短還不會如何統(tǒng)兵。
只需聽我安排即可,保都尉不會出了什么差池。
我現(xiàn)在就去安排立刻啟程�!�
“司馬可是聽不懂我說的話?”放下籍冊,黃品抬頭露出笑容道:“在你那里知曉與允許是一個意思,但在我這不是�!�
“那都尉的意思是不同意我所說?繼續(xù)在這里磨蹭下去?”
聽出黃品話里的嘲諷,蒙成臉色變得更為難看,語氣發(fā)冷地繼續(xù)道:“筑城筑路滿打滿算只有一年可用。
你這做法除了耽擱工夫,毫無用處。
到時不但連累著所有人與你一起吃罪,更要耽擱了國事!”
目光陰冷地再次掃了一眼遠(yuǎn)處的刑徒與胡人俘虜,蒙成冷冷道:“烏薪乃是軍輜,更卒尚且不夠用。
不要說讓胡人分了些去,就連刑徒都不該給!
你這樣做,看似仁慈,實際是在害我大秦銳士!
都尉,我勸你最好立刻同意開拔啟程,并且收了他們的烏薪。
不然你是要吃虧的�!�
聽到最后兩句話蒙成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黃品斷定這個貨已經(jīng)怒火中燒。
而且蒙成的言辭,又是慣用的扣帽子,黃品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人在受到攻擊后,總是習(xí)慣想盡辦法進(jìn)行還擊。
但其實這樣的方式并不是最好。
這需要花時間去思考,去找漏洞,還要再找合適的機(jī)會去實施。
不但太耽擱時間與精力,還會被誤認(rèn)為軟弱可欺。
他現(xiàn)在可是有蒙恬背書,根本不用去仔細(xì)琢磨,只要用同樣的辦法還擊回去就可以。
因此黃品在輕笑了幾聲后,臉色驟然一變,“混賬!
誰給你的膽子在我面前狂言非議。
你從軍良久,難道不知曉一軍從無二主?
知不知道就沖你說得那些說辭我就能下令砍了你的腦袋?”
邁步向前有了幾步,黃品指著蒙成的戰(zhàn)馬大喝道:“還不從馬上滾下來!
軍中的律法你不知曉?
不知道該如何與軍主答話?
你怎么好意思舔著臉面說我軍中時日尚短?
誆主、辱主、逼主!你全都犯了!
是誰給你膽子這么干的?!”
不給蒙成開口的機(jī)會,黃品對著身后的更卒與工徒們喝問道:“誰是備塞軍主,你們又聽誰的號令?!
我的安排,你們是否又認(rèn)為是在耽擱工夫?!”
“都尉為備塞之主!”
”吾等尊都尉之命!”
“錄冊更為城旦之根基,實為事半功倍之良策!”
………
得到更卒與工徒們的齊聲應(yīng)和,黃品大步走向取暖的刑徒,指著燃燒的煤再次對蒙成大喝道:“每一塊烏薪都是他們親手所挖,更是得命用以取暖保命!
你得烏薪取暖,全都是仰仗于他們!
他們當(dāng)中也有曾經(jīng)大秦的銳士,大秦的黔首,大秦的士吏。
固然犯了錯,可也為大秦出過力。
而且抵消過后,依舊還要為大秦效力。
你有何資格,又怎么能說出他們不能用烏薪取暖的冷血之言!”
看到刑徒們聽明白了他話中意思,臉色變得憤懣起來,黃品心中冷冷一笑。
抬手又環(huán)指了一圈還未混編的胡人俘虜,繼續(xù)大喝道:“你口口聲聲說幕府所命日短任重,卻又不顧出力之人的死活。
我想想問問你是什么居心?!
人都被凍死了,你自己就能把城筑起來,把路筑起來?
若是你敢應(yīng)下,所有的烏薪我都將調(diào)配給你!”
邁步走回蒙成的跟前,黃品語氣冷冽道:“如何對待隸臣也更有律法可依。
你比律法大?!還是覺得你可以不依律法。!
你執(zhí)意這樣做,可不是秦人該有的所為!
我懷疑你被胡人收買成了細(xì)作,已經(jīng)不是忠于大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