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該干正事了
半支起的窗板即便有懸掛的薄紗阻擋,秋風依舊時不時地透紗而過。
不過好在火炕散發(fā)出的暖意抵消了秋風的涼意。
而且一暖一涼中和起來還讓人生出一股愜意。
倚靠著炕柜的黃品除了愜意,對屋內的陳設也極為滿意。
炕梢上并排的兩個大炕柜,炕上正中的炕桌,還有挨著山墻擺放的一套桌椅,與兒時農村姥姥家不說一模一樣也相差無幾。
硬說不一樣地地方,就是窗子不是玻璃窗,屋里也沒有電燈。
不過缺少的這兩樣,黃品沒有絲毫地遺憾。
尤其是玻璃,出了王離這一檔子事,沒裝反而是件好事。
不然早早裝上,又會暴露一個賺錢的進項。
至于沒有電沒有燈,更沒什么可糾結的。
那玩意兒即便是工科生穿越過來都未必能鼓搗出來。
更何況屋內地面是先鋪了磚石抹上水泥,做過硬化后又鋪了一層地板。
臥室的屋門更是純木質的拉門。
樸素的古風,既看著很舒服,又比當初的姥姥家看起來高檔。
此外,宅院從蓋到裝修,他沒伸一手,沒看上一眼。
回來就能住上這樣的房子,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不過黃品的愜意與恬淡,在李信看來憤怒到極致的表現(xiàn)。
目光瞥向屋門,聽了聽從另一側的寢屋傳來的鼾聲,李信提起煮開的茶壺,將茶碗都倒上茶水道:“知道你心中有氣,可這事拿不到明面上來說�!�
將其中一個茶碗推向黃品的方向,李信輕嘆一聲道:“結黨本就不是好事。
王離愿意怎么做就隨他去吧,不要往心里去。
蒙恬的舉動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有他橫插一手進來,既是護著你又是在警告李斯�!�
朝著王昂發(fā)出鼾聲的對側寢屋努努嘴,李信繼續(xù)道:“你能知道勸說王昂,就該想明白其中的關竅,蒙恬就是這個意思。
若真有不利你的事,蒙恬還是會護著你的�!�
黃品被李信的瞪眼說瞎話給逗樂了,坐到炕桌前吹了吹茶碗,輕嘆道:“勸慰人這樣的活計,根本就不適合您�!�
蒙恬如果真是李信說的那樣,這會兒就該同樣坐在炕上。
不過黃品明白蒙恬這活爹真正用意是什么。
如果真坐到炕桌旁陪著一起喝茶水,事情反而會變得更復雜。
但不管怎么說。李信也是一番好意,故意吐槽了一下,黃品嘿嘿一樂繼續(xù)道:“您總是說我聰慧,可卻總是拿王昂那樣的夯貨來待我。
真沒必要寬慰我,王昂能得了這樣的姻緣,我只會替他高興�!�
看到李信滿臉不信的樣子,黃品吸溜一口茶湯,攤攤手道:“即便上將軍真有別的心思,我這小胳膊還能擰得過人家那大粗腿?
您這會兒該做得不是勸慰我,而是該琢磨著勸慰王離,讓他不要多想�!�
李信略微歪著腦袋盯著黃品看了一陣,摸了摸短須道:“連李斯你都敢使手段,王離可是比李斯差遠了。
你能咽的下這口氣?
或是你覺得即便這兩家聯(lián)手,今后你一樣有把握找補回來?”
黃品將目光與李信對上,依舊是一副笑嘻嘻地樣子道:“如果我使手段,您會不會幫我�!�
李信毫不猶豫地點點頭,但隨即又立刻搖搖頭,“你與李斯本就有嫌隙,人家使手段也正常。
此外都是為大秦出力的人,兩家一個娶一個嫁是你情我愿的事。
從明面上也根本挑不出毛病。
我想幫你都出不上力。
如果硬是挑毛病,事情將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黃品點頭應道:“愿幫與能不能幫得上可不一樣,有您這句話就夠了�!�
李信眉頭一挑,“你還真打算使手段?”
黃品搖搖頭,“道理您不是都講了,況且也沒法使手段。
畢竟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憑什么攔著,又有什么資格攔著�!�
見李信依舊是一副不信的樣子,黃品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湯,緩聲繼續(xù)道:“我不使手段沒什么好奇怪的。
一是真沒什么好辦法反擊回去。
二是其實也用不著我使什么手段。
經略九原與北境的人選,必須得是心中沒有私利之人。
王離的路,他自己給走到頭了。”
李信仔細品了品話中的意思,眉頭猛得一揚道:“你覺得陛下會因為王離顯露出的私心過重而有所動作?”
黃品笑著搖頭道:“陛下有沒有動作不清楚。
不過王離的做法,肯定與陛下當初的安排背道而馳�!�
頓了頓,黃品端起茶碗又抿了一口茶湯,漫不經心的繼續(xù)道:“陛下信任我,是因為我是個沒有根基的歸秦之人,
與我有關的郿縣老秦人又被打壓得即將徹底沒落,且又都遷到了九原。
只要我做得事情您與上將軍都知曉,隨意我怎么折騰。
而王離則不一樣,陛下是打算讓他今后接手北境屯軍的。
可惜他性子太急,為了點蠅頭小利而丟了根本。
若是咸陽那邊沒有動作,那就是最大的動作�!�
看到李信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黃品放下茶碗道:“該怎么樣就怎么樣,沒必要撕破臉皮。
而且王離先跳出來對今后經略九原與北境也是件好事�!�
對李信眨巴眨巴眼睛,黃品再一次嘿嘿笑了兩聲,道:“您雖然實職只是郡守,但還有九卿這個虛職。
先與您知會一聲,九原今后的功勛會可著您來,左軍的功勛會可著王昂來�!�
李信不屑地笑了笑,“剛剛一副心思萬千的樣子,轉眼就盡說昏頭話。
你那心思當陛下看不出?
九原監(jiān)御史讓你兼著,就是在告訴你少琢磨那些沒用的。
再者,你就不怕王昂那邊真被人家得了利?”
黃品盯著茶碗看了一會兒道:“您真以為這是在做無用之功?
這個姿態(tài)必須有,也只有有了這樣的姿態(tài),我才能更加放開手腳�!�
抬頭看向李信,黃品嘴角揚了揚,微微一笑道:“這其實也是在給王離使手段。
就好比家中的兩個嫡子,一個既乖巧又能做事,另一個則是做事差了些且總想往手里劃拉家產。
若您是家里的阿翁,您會更喜歡哪個�!�
王離的家世,讓他的性子中天生就帶著驕傲。
做不成那種嘴上抹蜜,極為會阿諛奉承的那種人。
與王離做對比,黃品不認為能出現(xiàn)后世公司里那種做事多的老實人反而不會受重用的情況。
而且真要是阿諛奉承起來,黃品也認為王離不會是他的對手。
只不過眼下不需要用這樣的手段。
他眼下的狀況其實比王離要順當太多。
以他現(xiàn)在的勢頭,完全與后世出頭的標準與總結一樣。
首先是他自己行,其二是有人說他行,最后就是說他行的人很行!
而最后一點,眼下又有誰能比得過政哥。
他只要將反差拉大,瘋狂給王離上眼藥就可以。
至于李信對王昂的擔心,黃品輕笑了幾聲,繼續(xù)應道:“您真覺得王離與王昂生出的嫌隙會比我��?”
見李信擰著眉頭陷入了沉思,黃品目光先是順著支開的窗子向外看了看,隨后猛得一凝道:“不要琢磨這些事了,沒什么用處。
接下來咱爺倆該干正經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