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你一開始就是打算這樣?
“郎中令對你的解釋可不是太滿意�!�
望著蒙毅出帳的背影,李信掏出礪石意味深長地看向黃品,繼續(xù)道:“氣勢太盛未必就是好事�!�
李信不提醒,黃品也隱約感覺到扶蘇有些懼怕他。
不過這并不是什么值得光榮的事情。
一個朝臣讓一個未來的帝王心里發(fā)怵,大概率沒什么好下場。
可問題還是那個老問題。
他跟國足解說最多的一句話一樣,留給他的時間并不多了。
將扶蘇立起來與他將來獨自一人扛旗相比。
前者是慢性毒藥,后者是發(fā)作極快的毒藥。
“你這么使喚公子,這個時候會感激你,待日后或許就會記恨�!�
等了十幾息,見黃品沒有開口的意思,李信直接將話挑明。
將礪石放在刀刃上力道均勻的上下滑動幾下,李信又猛得停手道:“那個位置可是會改變?nèi)说男宰�,你輕視不得�!�
“您覺得我是癡傻之人嗎?”
郁悶地應(yīng)了一聲,黃品同樣用意味深長地目光直視李信。
直到李信的眉頭動了動,黃品才緩聲接著道:“您跟小子綁在了一起。
沒什么話是不能說的。
日后若是其他的公子繼位,你我都不會有好下場�!�
提早站隊與摻和繼位在李信認(rèn)為是最兇險,也是朝臣最該忌諱的事情。
在黃品話音落下,李信立刻兩道粗眉斜挑,語氣帶著嚴(yán)厲道:“愈發(fā)信口雌黃,也愈發(fā)奔向取死之道�!�
黃品突然有這個想法與打算,讓李信怎么琢磨怎么忐忑。
斥責(zé)過后,放下直刀與礪石,一瞬不瞬的盯著黃品用毋庸置疑的語氣繼續(xù)道:“哪個公子繼位,那是陛下說了算。
不要以為你立了些功勛,就什么事都能參合。
更何況陛下正是鼎盛之時,這話若是傳到陛下耳中,你有幾個頭顱都不夠砍�!�
頓了頓,李信擰著眉頭疑惑道:“前后還不到十日。
先前還讓我傳話避免被人詬病。
再者按蒙毅所言,扶蘇直接參與進(jìn)戰(zhàn)事,陛下也不會怪罪。
不存在被逼無奈的去做這樣的事。
你到底是如何思慮的,怎么就有了這個心思�!�
“您當(dāng)我不知道這里面的利害關(guān)系?”
語氣透著無奈的應(yīng)了一聲,黃品將案幾上上的兩個茶碗并排擺在一處。
不過想了想,又放棄了他對兩個選擇如何去選的解釋。
沉默了一陣,黃品才將目光投向咸陽的方向緩聲道:“我給郎中令擬的朝制您看過了。
我為何要擬這個,原因就是陛下處理國事太盛。
白勝去傳信時,陛下居然暈厥。
這意味著什么,我不說您也清楚�!�
再次沉默了一陣,黃品迎著李信不善與擔(dān)憂的目光道:“陛下讓扶蘇下來歷練本是好事。
可真若有萬一,扶蘇不在咸陽,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
李信先是倒抽一口涼氣,隨后滿臉的不相信道:“先不計較你的詛咒之言。
沒有誰敢違逆陛下,況且李斯之女就是公子夫人。
真若是傳位扶蘇,怎么可能改立其他的公子�!�
黃品重重的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道:“我不就違逆了�!�
將手放下,黃品正了正臉色,語氣凝重道:“李斯之女固然是扶蘇的夫人。
可您別忘了李斯與扶蘇在學(xué)說上有分歧。
一個是重今的新儒,一個是重古的舊儒。
扶蘇一旦繼位,治國上必然出現(xiàn)沖突。
而如此一來,李斯不要說升為右相,就連左相都坐不安穩(wěn)。
另外,您說得令立他人其實也不難。
陛下的璽印是由趙高掌管。
而趙高又是胡亥的先生。
趙高與李斯若聯(lián)手,郎中令一人應(yīng)付不來�!�
不管李信會不會相信,終于是將憋在心里已久的這番話說出。
黃品如釋重負(fù)的笑了笑。
捧起茶碗搖晃了幾下,對李信直接挑明道:“一旦出了萬一,天下就如這碗中的荼湯,將蕩起層層漣漪,并且逐漸成為驚濤巨浪�!�
“趙高能有如此全依仗陛下,甚至是先前犯了律法都是陛下給保下�!�
看了看黃品手中搖晃的茶碗,李信搖頭繼續(xù)道:“誰能違逆陛下,趙高都不會。
你這心思想得不是差了,而是大差極差。
說是杞人憂天與別有用心都是撿好聽的說。
絕了這個念頭吧,不然真是在取死�!�
李信不相信那是預(yù)料之中的事。
加上反正該說的終于說出來了,黃品的心情反而不再那么沉重。
放下茶碗抿抿嘴笑道:“反正郎中令給了另一個說辭。
與扶蘇走得近些,那是應(yīng)有之意。
旁人想說什么也沒機(jī)會。
至于我猜測的對不對,或者說陛下最終是不是選了其他的公子。
就看咸陽過來給傳什么信�!�
說到這,黃品猛得收了笑意,無比鄭重道:“若是賜死的旨意,那就證明我猜的是對的�!�
李信渾身哆嗦了一下,滿臉不可思議道:“你這都尋思的什么,越說越駭人聽聞。
就算不傳位扶蘇,也是傳給其他公子。
怎么可能對扶蘇動手�!�
頓了頓,李信眉頭一挑,摸著如鋼針一樣的胡須道:“難道你覺得是扶蘇生母的緣由?
可如果是這樣,那誰都幫不了扶蘇�!�
“如今原來楚國的外戚還有幾個能拿到臺面上的。
陛下才不會擔(dān)心這個,甚至還希望外戚冒出來幾個。
有了那些外戚站臺,楚地會愈發(fā)安穩(wěn)�!�
解釋了一下自己對外戚的看法,黃品擺擺手道:“您其實說的也沒錯,這都是我的猜測而已。
該小心些還是要小心些。
不然我原本一心為大秦,結(jié)果卻成了逆臣賊子。
不過咱們該做的準(zhǔn)備還是要做。
墨安回來后,我會親自領(lǐng)兵互送到通往羌人的谷道。
一來一回最多有個十日左右就夠用。
隨后會直接掉頭向西,沿著山腳與賽塔那邊轉(zhuǎn)悠一圈,幫著習(xí)林那邊再加把勁。
這么一圈下來,估計要一個多月或是兩月。
也正好到了我該回咸陽請罪的時候�!�
“等等,你還要回咸陽?”
連忙打斷黃品后,李信十分疑惑道:“蒙毅不是說了,執(zhí)意出兵月氏不是算不上違逆陛下。
況且戰(zhàn)事又沒徹底結(jié)束,你急著回去做什么。”
黃品咧嘴一笑,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道:“畢竟不是明面上的旨意,該請罪還是要請罪。
另外,我若是不走,您怎么名正言順的接手這里�!�
看到李信愈發(fā)的疑惑,黃品悠悠道:“我說的做些準(zhǔn)備就是您。
單靠九原的郡兵,應(yīng)對不來今后的驚濤巨浪。
北境的屯兵與河西的部族兵才是希望�!�
李信疑惑的神色并沒有改變。
不過看到黃品沒有繼續(xù)解釋的意思,腦中飛快地將出兵從頭至尾的琢磨了一陣。
最終將月氏的態(tài)勢與黃品的話聯(lián)系到一起,李信猛得瞪大了眼睛,語氣極為復(fù)雜道:“即便是明日就能滅了賽塔,你是不是同樣不準(zhǔn)備竭力對波磨動手�!�
看到黃品點點頭,李信似是自言自語的失神道:“攻西而守東壓根就不是為了大軍的米糧。
而是你一開始就有這樣的打算。
豈止是膽大包天,你這膽是膽大到天地乾坤都給裝進(jìn)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