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李斯與馮去疾
從九原傳向大秦的不只有利農(nóng)器具與水泥和烏炭。
火炕也自九原傳向北地郡與上郡。
再由兩郡傳向內(nèi)史郡。
而內(nèi)史郡是大秦的起家之地。
其中的咸陽城更是大秦的都城。
本就功勛人家極多,又遷來六國的巨商與富戶。
火炕剛剛傳入,瞬間就在咸陽風靡起來。
甚至是與水泥形成了固定搭配。
有錢的人家?guī)缀醵紡墓し毁I了水泥鋪設(shè)院落。
火炕也是購買燒磚或是經(jīng)過簡單雕刻過的石塊所搭砌。
鋪炕用的物件更是五花八門,但總體的意思都一樣,怎么奢華怎么來,怎么大氣怎么來。
到了普通人家這,就沒那么多講究。
院落管是什么樣,只要夠平整就好。
另外,錢要花在正地方才行。
打谷的場地才是真正需要鋪設(shè)水泥的地方。
至于火炕,更是簡單。
大小不一的石頭用加了碎草的泥巴一樣能搭起來。
馮去疾為大秦右相,身份顯赫且家資豐沛。
自然要搭砌火炕,并且還是最早的幾戶之一。
而火炕對于馮去疾這種年過花甲的人來說,簡直要舒坦的起飛。
這讓馮去疾又增添了個習(xí)慣。
當日在相府處理不完的上計與行文,不涉嫌機密的都會帶回府里,坐在火炕上帶著滿心愉悅繼續(xù)處理。
不過今日剛剛回府,剛剛吃過晚食還沒來得及處理上一份上計與行文,馮劫就溜達過來。
而與馮劫還沒說上兩句,李斯又前來拜訪。
馮去疾只是疑惑了瞬間,就品出事情有些不對。
馮劫是本家子侄,過來也就過來了。
李斯可是左相,他親自拜訪不但是罕有的事,還犯了不算是忌諱的忌諱。
不過人已經(jīng)來了,總不能一點顏面不給避而不見。
“家里沒什么喜事,也沒誰可探望,他這個時候親自過來有點不不同尋常。
你還是別跟著摻和進來,先進寢屋去躲躲�!�
馮劫在聽到李斯過來,先是同樣大吃一驚。
不過隨即就明白李斯是過來干什么。
畢竟他能得了消息,李斯也同樣可以。
躲到寢室正好可以聽聽是不是如預(yù)料的那樣。
“他若是說了什么消息,仲父先什么都別應(yīng)承下來�!�
眼中閃爍著與馮去疾應(yīng)了一聲,馮劫轉(zhuǎn)身就進了一墻之隔的寢屋。
馮劫的話讓馮去疾心頭一顫。
顯然是又發(fā)生了什么大事,而且能是他不知道的,也顯然與軍中有關(guān)。
而能把李斯也給引來之事,又顯然與北境有關(guān)。
大為頭疼的馮去疾無奈的暗罵了一句兩邊都是能折騰的。
神色猛然一變,帶著極為驚喜的樣子迎了出去。
進入堂屋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暖意,寒暄過后的李斯立刻以說笑試探道:“右相堂屋也砌了胡兒榻,比我哪里還要暖人。”
馮去疾原本下意識的就要隨意客套一句。
可猛得想起馮劫的提醒,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來。
心中飛快咀嚼了一下,立刻察覺出李斯所言的不妥之處。
火炕都知道是黃品鼓搗出來的。
按道理有了這樣的過冬手段,都該感激黃品。
可咸陽上下卻沒幾個人說黃品的好。
甚至還有風言風語怪罪黃品將火炕傳過來的晚了。
火炕的名稱更不知道被誰改成了胡兒榻,并且快速流傳開來。
李斯用這個來稱呼火炕,顯然又是試探著要拉他下水一起對付黃品。
“你怎么也聽那些瘋言瘋語,這么稱呼火炕,小心傳到那小子耳里又過來與你鬧�!�
笑瞇瞇的以說笑將話挑明,馮去疾拉著李斯脫了鞋子上炕道:“雖然已經(jīng)開春,可上反的地氣還是寒涼的很。
火炕對你我年歲大的人而言,堪比至寶�!�
又一次清晰地表明態(tài)度后,馮去疾命家仆又拿過一個茶碗。
將炕幾上已經(jīng)沏好的茶水倒?jié)M推過去,馮去疾對著茶碗努努嘴道:“荼菜不知怎么蒸制的,燒出來的荼湯比以往的后味更為甘甜不說,還能讓人靜心靜神。
快些嘗嘗,順便把身子快些暖過來�!�
馮去疾話中的意思李斯當然明白。
而且對馮去疾為何是這個態(tài)度也能理解。
官至右相,關(guān)內(nèi)侯又是僅次于徹侯的爵位,可謂始皇帝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
求個安安穩(wěn)穩(wěn)再正常不過。
不過李斯對這個試探結(jié)果與馮去疾的態(tài)度并不太放在心上。
這一次過來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說服馮去疾統(tǒng)一戰(zhàn)線。
而是希望他有所動作的時候,馮去疾不要插手。
馮去疾這個態(tài)度,則正應(yīng)了他的心思。
“胡兒榻這叫法看似貶損,可實則是以說笑對安登君的盛贊。
況且安登君乃才智與心胸皆如海之人,豈能在意這些。”
不急不緩的故意順應(yīng)了一句馮去疾李斯品了一口荼湯,目光看向摞在炕頭的上計與行文頗為感慨道:“再如何靜心靜神,也不如歇息來的實在。
可奈何大秦每日要處理的政務(wù)實在太多,誰都歇不下來。”
將目光與馮去疾相對視,李斯加重語氣道:“看你回府依舊坐堂,心中真是有愧。
看來我也得再加把勁兒,要更勤勉些才行�!�
略微頓了頓,給馮去疾留出琢磨話中意思的時間。
李斯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繼續(xù)道:“原本各郡政務(wù)就多。
如今北境全力修筑直道,內(nèi)史與九原兩地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新取之地甚至是到現(xiàn)在還沒定下大體治理的章程。
而安登君無論是領(lǐng)兵還是治國,都是罕有的大才。
該上書陛下讓安登入朝治國事。
既能幫著陛下與咱們分分肩上擔子,又能對新地對癥下藥。”
端起茶碗又抿了一口,李斯故意詢問道:“典客卿剛剛有頓弱再次接手。
上卿怕是沒有可給安登君的,若只給個上大夫是不是差了些。”
馮去疾以為李斯是要拉著他一起上書把黃品給調(diào)回咸陽。
可沒想到李斯一個轉(zhuǎn)折,直接談起該給什么位置。
馮去疾有些鬧不清李斯為何如此篤定能夠摘桃子,更猜不透李斯到底要干什么。
不過只要不拉著他一起與黃品搞對抗,馮去疾也懶得多想。
而且馮劫就在寢屋里躲著,他明顯是知道些什么。
先含糊過去,待會兒仔細問問就知道怎么回事。
想到這,馮去疾對李斯微微一笑,道:“以黃品的功勛,給什么位置都不算過。
不過你我只能是提議,最終能做定奪的只有陛下�!�
聞言,李斯先是微微頷首表示贊同,隨后猛然間起身對馮去疾哂然一笑,“那就按你的意思來。
我現(xiàn)在就回去擬幾個位置,明日好讓陛下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