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給奴婢一個機會

    成溪兒脊背繃直，緊緊抿住了唇角。

    她知道，沈清朔一定是聽見了她同云錦的話。

    修長的指節(jié)伸來，捏住她柔軟下頜，加重的力道仿佛要將她給碾碎。

    沈清朔微微俯身，深邃冷厲的眸凝視著她，如在看一個螻蟻般。

    成溪兒。他的話音沒什么起伏，卻莫名讓人膽寒，認清楚自己的身份，本王是你的主子，你卻助一個外人來刺殺本王，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還是我近日太過縱容你，讓你飄了

    成溪兒緊繃的背后滲出一層汗，死亡的陰影在瞬間就將她給籠罩，讓她近乎無法呼吸。

    ……奴婢沒有。

    顫顫巍巍的齒縫里擠出一句話，她掐緊掌心，不斷深呼吸平復過心緒，又繼續(xù)道：奴婢和云錦是一樣的人，最知曉主人家會如何操控我們，所謂的血海深仇，就是控制我們的手段之一，在沒有查清楚之前，我不想傷害她。

    若是查清了本王就是她的仇人呢沈清朔眸光愈冷，你是要同情一個刺客，還是如何

    若真是如此……奴婢自然有自己的選擇。

    成溪兒閉閉眼，再睜開時，眼里一片堅定。

    她是想要拯救如她一般的人，可她現(xiàn)在的力量太過渺小，正如沈清朔所說，她自保尚且艱難，如何能管別人。

    何況云錦是要殺自己攀附的大樹，她自然不會再向她釋放任何善心。

    可是現(xiàn)在……

    成溪兒仰頭望著沈清朔，憑借著鼓起的勇氣，提出：還請王爺給奴婢一個機會，奴婢能為王爺解決麻煩，云錦、云錦她并不是平南王安排的細作，細作一定另有他人。

    沈清朔漠然目光注視著她，毫無波瀾：你憑什么說，云錦不是平南王安排的細作

    成溪兒繃著身軀，認真回答：平南王的為人，奴婢從前在侯府聽聞過，他素來謹慎，做事從不留證據(jù)，不會任由一個不受控制的人進府。

    何況……我想他應當沒膽子現(xiàn)在殺您，您的部下和勢力，他們還無法控制。

    不錯。

    他的金絲雀會動腦子了，開始懂得適當流露鋒芒了。

    想要活下去，只憑取悅他人、靠著他人心情而活是不成的，她若想要活，就必須有自己的價值。

    這也是沈清朔沒有動云錦的原因。

    他想看看，若是逼一逼這個雀兒，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只是——

    但你有一點說錯了。沈清朔道，云錦于平南王而言，也是一個好用的棋子，我不妨告訴你，這次進來的四個人，只有一個是清白的。

    成溪兒微微睜大眼眸，清亮眼底折射出毫無保留的錯愕。

    給你三天時間，去把她們找出來。沈清朔撫過她嬌嫩的臉頰，黑漆漆的眼望進她眸中，你若能幫本王揪住幕后之人的尾巴，那她們幾個，本王就都交給你處置。

    少女的眼睛里肉眼可見地浮現(xiàn)出光彩。

    是，奴婢一定盡力辦到！

    瞧，聲音都好聽許多。

    沈清朔感受著指腹下傳來的溫度，伸掌按住她后頸，逼著她靠近。

    他低沉的嗓音里，也在此刻多出了異樣的情愫：還想學下棋嗎

    成溪兒眼波流轉(zhuǎn)，如水的眸望進他帶有欲意的眼里，臉頰漸漸燒紅。

    小幅度地垂下頭，她伸出藕臂纏上他脖頸，輕輕道：那就有勞王爺。

    下一瞬，細腰錮上一片滾燙，她輕飄飄地被人攬抱而起，跌撞上了男人緊致結(jié)實的胸膛。

    骨節(jié)分明的手繞過她拾起棋子，卻并不落在棋盤上，而是放在她掌心，玉的冰涼在她身上漸漸蔓延。

    男人喑啞沉玉的嗓音緊貼著她耳畔：想學棋，就要先感受一下棋子本身，現(xiàn)在你覺得，本王這棋如何

    唔，王爺……

    成溪兒微紅著眼眸緊緊抱住他，控訴似的委屈道：你欺負我。

    沈清朔驀然低笑，壓著她倒在棋盤上，嗓音已有幾分粗重：乖，我繼續(xù)教你……

    窗影起伏不定，屋內(nèi)玉石棋子落地聲時時響起，直至燈影熄滅，依舊有嬌軟的哭腔不時傳出。

    翌日。

    成溪兒揉著酸痛的腰起身時，沈清朔已不見蹤影。

    她簡單洗漱后，便見洛寒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房中，正直勾勾地看著她。

    她嚇了一跳，磕磕絆絆地問：洛、洛侍衛(wèi)，不知是不是王爺有什么吩咐

    洛寒面無表情道：王爺讓我告訴你，你暫時無法露面，那云錦仍舊頂著你的面容，你最好是快些行動，在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前，將一切給解決。

    ……我明白。

    成溪兒知道，這件事若由沈清朔做，解決起來不過是瞬息之間。

    交給她，不過是圖一時新鮮。

    但若能讓沈清朔滿意，或許往后，她也能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我想……先去見管事嬤嬤，可以嗎

    在成溪兒暗中去了解四位姑娘時，云錦再度帶著食物來到柴房。

    但柜子里空空蕩蕩，已然什么都沒有。

    她一時心里發(fā)慌，懷疑是自己暴露，但若是如此，沈清朔怎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正咬著指思索時，她忽覺后腦一痛，便失去所有意識，暈倒在地。

    不知過多久——

    嘩！

    一盆冷水澆下，云錦渾身打了一個寒戰(zhàn)，幽幽轉(zhuǎn)醒。

    昏暗潮濕的室內(nèi)，不見天日，隱約可見不遠處站著幾個人，看不清具體模樣。

    ……果然是暴露了嗎

    她自嘲地笑笑，索性閉上眼道：要殺要剮隨便你，我既然決定了入王府刺殺，就已經(jīng)做好死的準備，但沈清朔你記得，你作孽無數(shù)，即便殺我一個，也會有千千萬萬人殺你，你往后最好是睜著眼睛睡覺。

    ……你要殺誰！

    黑暗里，陌生的女人聲音忽然響起，帶著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

    云錦一怔，重新睜開眼眸。

    這次她看清楚了，眼前哪里是什么宣王，分明是武興侯府的大小姐，顧繼歡。

    我問你話呢，你要殺誰！

    云錦繃直唇角，一言不發(fā)。

    成溪兒，你還真是膽大包天吶。顧繼歡一步步走近，一把揪住了她的發(fā)，我當你鬼心思怎么這樣多，原來是藏著這樣的目的。

    她語調(diào)并不如何惱怒，反而十分愉悅。

    也虧了宣王那么護著你，他要是知道自己枕邊人是來殺他的，一定會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

    等等！

    她身邊的嬤嬤忽然出聲，眼尖地指著云錦鬢邊：小姐，你看這是什么

    顧繼歡一頓，視線隨之挪過去，一絲面皮正從她臉頰翹起，露出了她原本的肌膚。

    嬤嬤上前一步，一把將那張面皮撕下，映入她們眼簾的，是張完完全全陌生的臉。

    你是誰！顧繼歡尖叫，成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