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突然不想繼續(xù)了,后夏輝煌不輝煌關他什么事,歷史重現(xiàn)不重現(xiàn)又跟他有什么關系。
潮起潮落的是大海,天空何必要插上一腳。
他轉(zhuǎn)動眼珠,看了一眼殷無執(zhí)。
殷無執(zhí)兇他:“看什么?”
“殷無執(zhí),你想不想死?”
“你要殺就殺,何須多言�!�
姜悟道:“你出去吧�!�
殷無執(zhí)毫不猶豫地躍下床,想起他明日要陳子琰侍寢之事,又回身,臉色陰郁:“多行不義必自斃,你最好想清楚�!�
這是警告。
姜悟合上眼眸,淡淡道:“滾吧�!�
他喜怒無常,叫殷無執(zhí)憋了一肚子的火,但站了幾息,還是頭也不回地跨了出去。
姜悟躺了一會兒,然后翻了個身,把臉埋在了枕頭里。
呼吸,逐漸壓抑了起來。
窒息的感覺并不好受,但還好,喪批意志力強大,只要忍過去,就可以自由了。
度秒如年。
快死啊,快死啊,快死啊。
怎么還有意識啊。
一只手忽然提起了他的后脖頸。
新鮮的空氣一瞬間沖入鼻間,姜悟條件反射地憋氣。
不,堅決不吸,很快就要成功了。
下巴忽然被捏開,有人深吸了一口氣,對著他的嘴灌了進去。
一口不夠,又灌了第二口。
姜悟:“……”
他漲得通紅的臉逐漸平復,張開眼睛便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
殷無執(zhí)看著他,確定他醒來,當即大怒:“你是傻子嗎?為何要那樣睡,你知不知道那樣會窒息會死人,你喘不過氣都不知道翻身么?”
殷無執(zhí)拿起他面條似的手腕,道:“你要手干什么的?擺設嗎?好好的為何要翻過去睡?翻過去了翻不過來也不知道喊人么?是不是非得讓人寸步不離的守著你,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很麻煩很討厭很過分只會給人增加負擔?!”
姜悟:“�!�
一口氣說這么多話,一定很累吧。
讓人同情。
殷無執(zhí)把他丟回了龍榻上。
姜悟緩了緩,才道:“為何回來?”
“我不回來明日皇宮就得敲喪鐘�!�
其實是想到自己最后一句話好像說的有些過分,姜悟居然說了‘滾’字,所以不放心回來看看他。
未料竟看到這一幕。
殷無執(zhí)倒了杯水,端過來又把他撈起來,放在他嘴邊。
姜悟不喝,他還在消化方才殷無執(zhí)說的話。
殷無執(zhí)道:“喝一點,剛才那樣口會干。”
姜悟終于消化完畢:“朕是負擔�!�
殷無執(zhí)愣了一下,下意識道:“臣不是那個意思,剛才只是……”
“可朕是皇帝�!苯蛘f:“朕就是想做一個負擔,爾等也得受著。”
……真是白擔心你。殷無執(zhí)把杯沿貼在他嘴邊,火大道:“喝�!�
姜悟不喝。
如果那樣會渴,就讓他渴死好了。
他厭倦了那時不時出現(xiàn)的記憶,還有極其無法適應的沉重軀殼。
人類的事情讓人類自己去解決好了。
“陛下若不喝,臣便強灌了�!�
姜悟看他,殷無執(zhí)以為他會生氣,又道:“你好好喝臣就不……”
“也好�!苯蛘f:“快灌�!�
說不定他就可以嗆死了。
殷無執(zhí)憋屈地瞪著他,這個人怎么這樣,天底下就沒有他怕的事么?
殷無執(zhí)看了看杯子里的水,又看了看他的嘴唇。
然后含了一口,低頭堵住了他的嘴唇。
姜悟:“?”
殷無執(zhí)的手捏開他的下巴,姜悟不受控制地吞咽,一口完畢,他又含了一口,再次哺喂。
最后一口水含在口里,殷無執(zhí)一手托著他的身體,一手端著茶杯,再次欺身堵住他的嘴唇時,不受控制地多留了一會兒。
這一留,就一發(fā)不可收拾。
杯子落地后四分五裂,姜悟像布袋一樣被放在床榻上,有人翻身覆了上來。
啊,窒息的感覺又來了。
缺氧,暈眩,眼前發(fā)黑,意識逐漸消失。
殷無執(zhí)……好厲害。
終于要死掉了。
太極殿的龍榻上,捧著姜悟親的不可自拔的殷無執(zhí)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姜悟的靈魂悄無聲息地飄出了太極殿,越升越高。
他低頭俯視,整個宮城盡收眼底。
他熟悉地旋身,翻滾,跳躍,活動手臂,在空中做廣播體操,一切都輕的仿佛空無一物。
他把手可以穿過自己的肚子,手指插入自己的眼睛,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他大喊了一聲,沒有任何人可以聽到,連自己也聽不到。
但他知道自己喊了。
他高興壞了,順著風一躍而起,嗖地竄出了皇宮。
一成為魂,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大腦靈活了很多,姜悟迅速確定了目標,準備去了解一下自己是因何被拉入這個時代的,首先,他要去一個叫悟道山的地方。
姜悟記得那個地方。
悟道山很高,比旁邊很多山都要高出很多,山尖上跪了一個石頭人,石頭人下有個悟道觀,那里后來被開發(fā)成了旅游景點,人們總喜歡踩著人造階梯去和石頭人留念。
盡管因為那石頭人面對著懸崖而跪,大家都只能跟他的背影合照。
姜悟就是在那里被一股力量拉入這段歷史。
他想回去。
說不定回去了,原本的姜悟就會回來,這里的一切可以恢復原樣。
至于這段體驗,大概就不過是歷史里一段意外的分支,也許會有專門司掌這方面的上神來剪掉。
龍床的帳子里遍布著桂花的甜味。
殷無執(zhí)多多少少有點失控。
他壓著姜悟的身軀,意亂情迷,不能自己。
在遇到姜悟之前,他從未與任何有過親密接觸,也完全不知道,接吻居然會如此令人著迷。
直到姜悟的身軀因為窒息開始抽搐,他才猝然想起,姜悟是那種只要一費勁,就干脆破罐子破摔的人。
換句話說,如果他發(fā)現(xiàn)呼吸吃力,就會干脆放棄呼吸。
雙唇分的倉促,發(fā)出一聲很輕的啾聲。
殷無執(zhí)急忙把人捧起來,一番慌亂地搶救:“陛下,陛下?”
再一陣慌亂地搶救,他搖著姜悟的身體:“陛下,快醒醒�!�
無濟于事。
殷無執(zhí)臉色煞白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心跳,又試了試鼻息――
“……”
睡,睡著了。
第44章第44章
太極殿。
齊瀚渺端著飯站在一旁,臉上愁緒橫生:“陛下,這是陛下此前最喜歡的白粥,多少吃一點吧�!�
“陛下這是怎么了?”陳子琰道:“前兩日不是還好好的?”
還主動摸他手呢……
怎么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襄王眼刀直接掃向了殷無執(zhí),恨聲道:“你日日呆在皇宮,對他做了什么?”
殷無執(zhí):“�!�
其實也沒做什么,他只是喂姜悟喝了一杯水,然后姜悟好像不小心失去了呼吸,最后他費了半天勁把人救了過來,這人居然直接從死亡無縫進入了睡眠狀態(tài)。
再然后,姜悟一覺醒來,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明明還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可看上去比之前還要致郁,蓬勃黑氣縈繞在周身,像一只怨念纏身的深宮幽靈。
襄王來到姜悟身邊,蹲在他腳下,道:“陛下,是臣弟,你看看臣弟,嗯?”
他試探地來拉姜悟的手,殷無執(zhí)忽然上前,拉過姜悟身上的毯子,將其手放了進去,說:“天冷,別凍著�!�
陳子琰瞥過來,襄王則又剜了他一眼。
他縮回手,皺了皺眉,又對姜悟道:“陛下,若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便與臣弟說說,臣弟也許可以幫上兄長�!�
姜悟覺得他們好煩。
讓他寂靜地喪上幾天行不行。
他現(xiàn)在真的對什么都提不起勁,甚至都懶得找陳子琰的茬兒,也懶得思量如何殺襄王,連紫砂都覺得很疲憊。
他分明記得,那日他的魂魄的的確確飛出了身體,在皇宮上空翻了跟頭做了一套廣播體操,分明記得,自己一路沖出了皇宮,飄到了凌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還去了關京城里夜晚很熱鬧的街區(qū)。
結果,那居然是個夢。
一切都只是一個夢。
他沒有死,也沒有擺脫這副身軀,更沒有擺脫這個身份以及這群人。
“陛下……”
“滾。”
襄王:“……”
這聲滾,是,對他說的?
四皇兄,居然這樣對他說話。
姜悟有氣無力:“都滾�!�
齊瀚渺試探:“陛下……”
“不想死,就滾�!�
耳邊終于安靜了下來,姜悟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他兩日未進食了,但一點都不餓,不想吃,心情很糟糕,非常糟糕,糟糕透頂。
他反復回憶那個晚上,那久違的輕松與愉快,可重新回到了這具身體,一切都變得遙不可及。
昨日一覺醒來,他整個人失魂落魄,未料陳子琰又拿來了一份折子,說齊地馬匪越來越猖狂,齊王派出去的人得知可能是趙國軍部借馬匪的名義在對周邊進行騷擾,問他要不要派個得力之人去查清楚。
姜悟懶懶合目。
如果生氣要花費力氣,姜悟一定要讓他們見識見識何為無能狂怒。
外面,陳子琰還在與殷無執(zhí)探討:“陛下會不會是因為看到齊王的折子才生氣的?”
襄王立刻看了過來:“你說三皇兄?”
“正是�!标愖隅虑榇蟾排c他說了一下,道:“好像就是那件事后,陛下就氣的連飯都不吃了�!�
“若是因為趙人騷擾齊地之故,兄長會生氣也是情理之中了�!�
“不知襄王可愿道明原委?”
“也沒什么不能說的�!苯5溃骸氨菹略谀暧字畷r遭受過趙國刺客綁架,素來對趙國深惡痛絕,此前南疆戰(zhàn)亂,若非姚太后不許,他也是想要披甲上戰(zhàn)場的�!�
殷無執(zhí):“姚太后不許?”
襄王一對上他就語氣不善:“姚太后只有這么一個孩子,自然是不愿他去戰(zhàn)場的,二皇兄倒是被允許去了,結果意外中了蠱毒,至今都臥病在床,茍延殘喘�!�
說到這里,襄王又看了一眼太極殿,眉頭皺得越發(fā)得緊。
寧王的事情,殷無執(zhí)也很清楚。
先帝這幾個皇子都很優(yōu)秀,除了太子之外,老二寧王也一樣是大才,殷無執(zhí)年幼的時候,就知道父親身邊有一個皇子副將,第一次隨父親凱旋回京,寧王就在其列。后來第二次隨父親去往南疆,寧王晚了幾日才去,未料中途遭到埋伏,就此徹底銷聲匿跡。
再后來,殷無執(zhí)長大了,頂替了寧王的位置,成為了定南王的左右手,兩年前再次回來前去拜訪,對方卻直接閉門謝客了。
那個時候殷無執(zhí)才知道,他自打中了蠱毒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任何人。
他留意到了襄王的眼神,道:“看來陛下今日是哄不好了,我等還是先去忙其他事吧�!�
這一整日,姜悟又是什么都沒吃。
晚上的時候,齊瀚渺請來了谷晏,因為姜悟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他便在診脈之后,退到了外面。
姜悟已經(jīng)被搬上了床,依舊沒有任何食欲,他癱在上面閉上眼睛,開始祈禱今晚可以再做一次美夢。
床幃被撩開,一碗蛋羹從外面被遞進來,姜悟嗅到了香味,但依舊不想動彈,不光不想動,甚至覺得犯惡心。
他心情真的壞透了。
不等送蛋羹的人開口,便幽幽道:“滾,不要煩朕。”
殷無執(zhí)清楚,以姜悟目前的狀態(tài),如果第一句話不能讓他滿意,那么對方不會再給他說其他話的機會。
“陛下……”他回憶那屈指可數(shù)的幾次,姜悟表現(xiàn)出雀躍的模樣,道:“可是又想飛了?”
姜悟轉(zhuǎn)動眼珠,一聲不吭地看他。
說對了。
殷無執(zhí)坐在床邊,手里端著碗,道:“這樣,陛下把這一碗吃光,臣帶陛下去飛一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