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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然而她很快又來了一句:“哎呦呦,真是風光無限,狗男人粉絲一千多萬。喬姐,他這是買粉了吧?”

    擺明了是在看野岸的。

    沈云微指名道姓,讓喬姐不得不硬著頭皮搭腔:“三小姐,可能買了點吧,但內娛頂流的粉絲多也很正常,更何況他有實力,我看今天他不還上了熱搜第一嗎?”

    和知根知底的人聊天就是好。

    雙方誰都沒說出具體在聊誰,可就是能理解對方的意思。

    “又上熱搜?”沈云微無語地點開微博,“住熱搜上了嗎?”

    點開后,:

    #野岸留學#爆

    底下一列則是:

    #野岸退圈#

    #經紀人辟謠野岸未退圈#

    #野岸只是深造不會停止創(chuàng)作#

    #野岸讀研#

    #野岸意大利#

    ……

    這是怎么回事?

    沈云微在廣場上隨便點進一個野岸粉絲的微博,粉絲轉發(fā)了一位大粉的爆料。

    所謂爆料,看上去三分真實七分腦補,說野岸是因為年初錄制一檔音綜時,發(fā)覺自己還有太多提升的空間,又一直向往意大利的音樂殿堂,于是下定決心申請了意大利的音樂學院。下面還具體分析了野岸最有可能去哪個音樂學院。

    評論區(qū)也有路人闖入,不明情況地質疑:“意大利的音樂學院基本都要會意大利語,這他會?”

    沈云微刷新了下,看到粉絲幾乎秒回:“會哦,野岸意大利語B2。”

    B2?

    真的假的?

    沈云微沒想到野岸會這種小語種,在她的印象里,擅長意大利語的,只有……

    大姐沈云夷。

    “三小姐,你是回家呢,還是回家?”前排喬姐正在講謎語般問起她。

    她被問得發(fā)懵,后來總算明白了喬姐的意思。

    是啊,和秦硯修結了婚之后,在“老家”之外,她又多了一個“新家”。

    “當然是回‘老家’嘍�!鄙蛟莆⒉[起眼睛,想了兩秒,又改變主意,“算了,我一個人回去,真不知道怎么跟爸媽交代,還是回‘新家’避避風頭吧。”

    “哦對了……”沈云微喃喃自語,“那家伙在醫(yī)院陪爺爺呢,應該不在家吧�!�

    喬姐近日很少與三小姐沈云微見面,不了解現階段她與秦硯修的關系如何,還當他們是最開始那么僵,以為秦硯修不在家,沈云微巴不得回家躺著。

    卻聽沈云微懶散地下達命令:“先去醫(yī)院吧�!�

    與此同時,某私立醫(yī)院中。

    正看著爺爺午休的秦硯修,發(fā)覺衣服口袋里的手機一陣振動。

    怕影響爺爺休息,秦硯修立刻按了掛斷,然后輕聲走出病房。

    走廊里,秦硯修又走出好一段距離,這才垂眸認真看了眼來電記錄。

    “秦牧”

    秦硯修立刻按了過去,對方幾秒鐘后接通,溫聲問道:“還在醫(yī)院嗎?老爺子身體怎么樣?”

    “確實還在醫(yī)院。其實早就能出院了,但老爺子不想回老宅,他的脾氣,你是知道的�!鼻爻幮逕o奈道。

    堂兄弟幾個,工作都忙,平時少有聯(lián)系。但秦硯修與秦牧挺熟,說起話來并不十分客氣,有時倒也能說上幾句心里話。

    “本來想在老爺子出院時就去探望,但家里孩子太小,我總不放心去外地,也怕絮絮勞累�!鼻啬两忉屩�,接著又道,“但你可能不一樣。來繁城聚聚嗎?我們談談合作?”

    果然商人重利,兄弟之間聚在一起也會兼顧賺錢。

    秦硯修輕笑了聲,嗓音卻漸漸沉下去,透出眷戀:“但我好像……也拋不下這邊�!�

    “拋不下?”秦牧似是聽到了極稀有的字眼,敏銳地猜出緣由,“因為新婚嗎?”

    秦硯修不語,仿佛默認了。

    “記得幾個月前,你還對我說,一樁聯(lián)姻,相敬如賓即可�!鼻啬劣迫坏馈�

    第25章

    025

    一生

    “還好,現在你有了云微……

    秦牧的客觀陳述,

    讓秦硯修無法反駁。

    相敬如賓,夫妻間交往如同賓客般客氣。

    這曾是秦硯修對于自己婚姻的定位與期許。

    決定與沈家的三小姐沈云微聯(lián)姻后,秦硯修早就打定主意,

    要將沈云微好好供起來,彼此客客氣氣,以禮相待。

    可如今才過去一個多月,

    他從秦牧口中聽到這一自己曾經說過的詞時,

    竟覺得心里很不舒服。

    他實在不愿與沈云微客氣到“相敬如賓”的地步。

    “心里在意,

    才會拋不下�!鼻啬量创┧话阏f道,

    “其實只要人對,

    進入婚姻的方式并不重要�!�

    有事往往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秦硯修還處在自我迷茫中,可秦牧卻是精準地將重點點到了人的身上。

    讓他改變對婚姻的態(tài)度的,是沈云微。

    也只有沈云微。

    “早知道你這么看重這段婚姻,

    我們該來參加你們的婚禮�?上б呀涘e過,再過些日子,

    我們一家會來北城,恭賀你們新婚之喜�!�

    電話那頭,

    秦牧又道。

    “這你們不用太介懷。”秦硯修立刻體諒道,

    “家里的情況我不是不知道,

    前些年因為生意上的事,

    我父親跟你父親鬧得不太愉快�;槎Y這種場合,來了就少不了彼此客套。你不愿意見他,

    也是情理之中�!�

    “我確實不愿見你父親,但那是因為他這個人做事不干不凈�!鼻啬琳勂鸶篙叺氖潞苁翘故�,自己的心思也并不隱瞞,淡漠道,

    “一切與秦仲鈞無關。”

    “也對,這些我也明白�!鼻爻幮薜�。

    論起與父親的切割,秦家沒有人比秦牧秦澤兩兄弟做得更干脆。

    秦硯修知道內情,當年秦牧父親秦仲鈞可以說是害死秦牧母親的始作俑者,秦牧的恨意可想而知。

    但秦牧在電話里公然評價秦世昌做事不干不凈,秦硯修這個做兒子的,卻也沒有半點要反駁的意思。

    只因秦硯修深知自己父親的為人。

    “對了,你母親的下落,你還有繼續(xù)找嗎?”秦牧突然問道。

    秦硯修聞言,沉默良久,才道:“我打算放棄了。”

    他淺淡的語氣

    里透出無力,讓人判斷不出他此刻說出的決定是真心還是假意。

    于是秦牧又問出一句:“你真的相信就如你父親所說,當年你母親嫌棄你,所以一走了之,將你拋棄嗎?”

    這話問到了秦硯修的痛處。

    他的呼吸聲加重許多,情緒也少有這樣焦躁不穩(wěn)定的時候。

    “我不想相信�!彼顕@一口氣,兀自答道。

    如果相信,他就不會在這些年派人暗中尋找母親。

    可如果完全不信,他的尋找該更加積極一些,而不是推進得如此緩慢,透著認命。

    “可我沒有多少線索。”秦硯修沉聲道,“我只有母親年輕時的照片,還有她的名字。父親說她過得很好,其余的從不向我透露�!�

    “我不知道她在世界哪個角落,我記住的名字都未必是正確的字�!�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再婚,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

    “更不知道……她是不是還記得我�!�

    “秦牧,有時候我真覺得再找下去,未必能找到我想要的結果�!鼻爻幮薨l(fā)出一聲苦笑,“如果她真的在意我,會直到我三十一歲,都不來找我嗎?”

    秦硯修生母留下的線索是那么少,且都是秦世昌告訴秦硯修的,秦硯修找起來自然困難。

    可旁人如果是要找秦硯修,卻是十分容易。

    一個在暗,一個在明,從來都是母親找他更方便,更容易。

    只看她愿與不愿罷了。

    在多年間斷斷續(xù)續(xù)的尋找中,秦硯修逐漸意識到這一點,心里的執(zhí)念跟著動搖,由此心結更深。

    “有些事未必像我們想象中那么簡單�!鼻啬灵_解道,“我母親曾經見過你母親一面,那時你剛出生。多年后,她還感慨你母親那么愛你……”

    “是么?”秦硯修眼底一片黯淡。

    秦牧知道他情緒不佳,可該說的話還要說下去:“我只是不想讓你留下遺憾。”

    “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倆的境遇有點相似。我的母親已經早逝,與我天人永隔。但你的母親還在。”秦牧緩緩說出最后一句話,“只要人還在,一切都有希望�!�

    “謝謝�!鼻爻幮迒⒋降�。

    秦牧說的不錯。

    他迫切想要知道當年母親離開他的原因,正是因為他想要證明母親并沒有不愛他,并沒有拋棄他。

    如果他停止尋找,那他將永遠都得不到真相,也永遠無法證明這些。

    “爸……”

    不遠處的病房門口,傳來秦硯修父親秦世昌的聲音,繼母裴洛珠的尖細嗓音也混雜其中。

    喧嘩一片,讓秦硯修不禁深皺起眉。

    他快步走了過去,但一行三人已經先一步走了進去。

    秦硯修正要推開門,便聽到父親笑著對爺爺道:“爸,別生氣呀,這也是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一家人過來看你�!�

    一家人。

    這從來都是秦硯修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的字眼。

    當著他的面時,秦世昌并不會這么講。

    而趁他不在,便能這么刺刺地脫口而出。

    但秦世昌沒有說錯。

    他們夫妻二人,加上從小帶大的女兒秦思敏,才是真正完整的一家三口。

    而他,其實更像是一個多余又尷尬的存在。

    回想過去那些年,父母因故在他三歲那年分開后,父親一心只為工作,卻又不愿意把他給他爺爺撫養(yǎng),執(zhí)意自己帶著。

    那個偌大的家,實際只住著父親與他。

    父親是不愿分出精力照顧他的,總是慣性地將他交給家里的保姆們。

    那時秦硯修覺得保姆阿姨們很親切,因為一年里他見保姆阿姨們的時間,可要比見父親的時間要多出數十倍不止。

    然而等秦世昌發(fā)覺,秦硯修待自己不如待保姆親近時,又在一夜之間將那些保姆開除,從此定下每一年換一批保姆的規(guī)定。

    秦家老宅從此多了條傭人間彼此心照不宣的“潛規(guī)則”,忠于職守就好,還是不要和家里的少爺有什么超出工作之外的親近。

    于是秦硯修最盼望的,就是假期時去秦家的山莊見身體不好的爺爺,那是他為數不多可以感知到的溫暖。

    爺爺再遲鈍,久而久之也感覺出他受了秦世昌忽視,于是從療養(yǎng)身體的山莊搬回秦家老宅。

    但沒過太久,秦世昌就與裴洛珠結了婚,后來有了女兒。

    秦思敏降生后,秦硯修才發(fā)現,原來父親是能記住兒女的生日的,還會特意給秦思敏慶祝。

    裴洛珠實際上是個愛浪漫的女人,很愛過節(jié),他們三人總會一起慶祝節(jié)日。

    其中大多數時候,他也在場,會沉默在角落,看著他們三個人說說笑笑。

    他們三人的熱鬧,與秦硯修無關。

    每一個節(jié)日,似乎都在提醒他,他是個多余的人。

    于是他寧愿不過節(jié)。

    過往數年的記憶,與此刻聽到的人聲相重合。

    秦硯修聽到爺爺不滿地打斷了父親的話,道:“硯修也是你的孩子,怎么總待他那么冷淡?”

    “老爺子年紀大了,人也糊涂了是吧。”秦世昌不高興道,“是我冷淡,還是他這個做兒子的冷淡?看著我就像是看仇人,結婚后好像更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里。我看他就是先天冷血,心里沒親人,沒我,也沒您�!�

    “爸……”秦思敏隱隱聽出父親言語的失格,伸手去拉他,可根本拉不住。

    “你說這種寒孩子心的話,別扯上我�!鼻厥Ц呗曇舫庳煹�,“硯修是個好孩子,這些年比你可要孝順太多。是我心疼你年幼沒了母親,把你慣成了這個爛樣子!秦家養(yǎng)出你這樣的不肖子孫……”

    秦盛國越說越激動,還要趕秦世昌出門。

    秦世昌與他頂了幾句,看他真動了怒,怕氣出好歹,最后還是住了嘴,提前悻悻離開病房。

    秦世昌這一走,使得裴洛珠與秦思敏格外尷尬,也待不下去。

    “爺爺,對不起,我們今天先走了……”臨走時,秦思敏鞠了一躬,這才離開。

    待他們全走之后,秦盛國這才咳嗽起來,房間里的三個護工連忙圍上前去。

    而走廊中的秦硯修,也趕忙走進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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