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林家折磨了我爹這么多年，行行好，放過我爹吧。”
眾人看著林家三口離開，一時之間說不出什么話來，都是一筆爛賬。
喬繼祖留在家里，聽見動靜瞧見三人回來，不是說出事了嗎？怎么回來了？有什么要幫忙的”
林千雪搖了搖頭，含糊了兩句便去睡覺了。
喬繼祖白日去縣城族兄那傍晚回來，一連幾天林家三人都在家，竟無一人去守靈也不曾提及喪事，喬繼祖越想越不對勁，于是將林父拉到一邊。
“孝生啊，你是不是和那邊關(guān)系不太好？
聽我一句勸，就算分家了，如今人走了好歹去送最后一程。
哪怕心里再不樂意也得做做樣子，人言可畏，不能讓人抓住這把柄攻擊你�！�
林父坐在門檻上，兩只粗糙的大掌搓了搓臉。
“喬叔，我實在是不想過去，那邊--那邊太過分了。
他們?nèi)绻R我就算了，偏偏罵我女兒，怎么糟踐怎么罵，我再過去守靈過不去心里那道坎�！�
喬繼祖嘆息了一聲，這要是早幾年脾氣硬起來也不至于遭這么多罪了，“可惜千雪丫頭的婚事了，原本年后就能結(jié)婚，如今得往后延一延了，這事你們和親家說了沒有？”
林千雪咬著一個烤紅薯，“延什么延，死的又不是我親阿爺，等哪天我那便宜親阿爺死了，我再替他守孝一年。”
省城某老頭，哈欠！哈欠！哈欠！噴嚏打個不停。
喬繼祖震驚，“不是親生的？！！”
“嗯�！�
可不能讓喬爺爺誤會她爹，林千雪將她爹剛出生時被惡毒林奶調(diào)換的事說了出來，這是大隊人都知道，沒隱瞞的必要。
“什么？！！竟有這等子事情？太黑心了，我就說孝生父母以前怎么那么偏心，原來內(nèi)里有這一茬啊。
顧家是瞎子嗎？怎么連親生兒子都分不-清-”
電光火石之間，喬繼祖突然想起某事停頓了片刻。
“丫，你剛剛說，你爹是顧--顧家的孩子，你具體曉得是哪個顧家嗎？”
“顧半城，生我爹的人叫顧臻。”
喬繼祖面色微變，喃喃自語，“怎么會是他？”
“喬爺爺，你認識？”
上次去省城行程緊湊，林千雪都沒來得及去打聽顧半城。喬繼祖之前一直在省城工作，應(yīng)該多多少少了解顧半城的事。
喬繼祖不自然的舔了舔嘴唇，“我就聽說過一嘴，你們也知道顧家極為富裕所以大家管它叫顧半城，早些年差不多省城里人都知道這顧家。
只是沒想到這么荒唐事能發(fā)生在顧家？大戶人家心眼多伺候的人也多，這孩子不是自家的，長大了怎么著也會有人好奇長相不似家人�！�
林千雪格外贊同，“可不是，別人家的崽一養(yǎng)四十年，就沒見過這么糊涂的爺奶�！闭业胶蟊仨氁H子鑒定一下。
廚房里燒飯的林母，喊了林父一聲去劈柴。
林千雪瞅了他爹走遠的背影，這才悄悄說道。
“喬爺爺我和你說，哪怕找到了親生爺奶，我都不太看好。
鳩占鵲巢，他們朝夕相處了四十年感情指不定多濃厚，你說萬一我爹要是真找回去了，天天看著偷他人生的賊鳩堵不堵心��？
尤其是那賊鳩霸占我爹資源長大成材，極有可能比我爹優(yōu)秀好幾倍，四十多歲都已經(jīng)是家里頂梁柱了，我親身爺奶能撒手？
偏偏我爹被苛待打壓了四十年，文不成武不就，書沒讀多少人也不出息。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爹都輸他一頭，這懸殊落差我爹心里能平衡？
被人偷走大好人生到頭來卻憋屈的什么都干不了，還得捏著鼻子認下賊鳩比他優(yōu)秀。
更可怕的是萬一親身爺奶再糊涂一點，一邊覺得虧欠我爹一邊又覺得養(yǎng)子優(yōu)秀，手心手背都是肉，讓他們做好兄弟，那真是惡心死人�！�
林千雪呼出一口郁氣，“我現(xiàn)在是既盼著我爹找到親身爺奶，但又擔憂真找到了未必如愿�！焙罄m(xù)一大串問題，頭疼！
喬繼祖，“......”
話糙理不糙。
“是這個理，真是害人不淺啊。”
人自私一次卻害了別人一輩子，孝生不去守孝情有可原。
晚上，喬繼祖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心里頭存了事情如墜了塊石頭沉甸甸的，越想越不對勁。
第二天一大早，林千雪詫異的看著收拾好行李的喬繼祖。
“喬爺爺你要回省城？怎么突然要回省城了？是不是哪里不適應(yīng)？”
這幾天不是住的挺好的嗎？天天樂呵呵的去縣城和族兄敘舊，沒事了還幫忙干點家務(wù)。昨天林千雪見他教狗娃打拳，學的還有模有樣的。
林父林母皆看向喬繼祖，“是啊喬叔，這沒幾天就過年了，沒什么大事就別回去了，省的來回折騰，安心在我家住。”
“就是快過年了我才要回去，我突然想起糧本油本這個月要是再不用得浪費了，我得回省城一趟把東西給領(lǐng)了�！�
喬繼祖給出一個強而有力的理由，糧食珍貴，浪費遭天譴。
“孝生，我知道你孝順我這個老頭子，但我不能一直在你家白吃白喝，好歹我要把東西拎回來，我吃飯也安心，是不？”
“也不用這么急，喬爺爺你前兩天不是還嘮叨著禮拜天吃豆腐腦。
要不這樣吧你再多留兩天，禮拜天吃了豆腐腦，然后我陪你一起回省城。”
喬繼祖腿腳不方便，他們把人接來就讓老人獨自一人回省城，這事不地道，有些管殺不管埋。
喬繼祖猶豫了，“也成�！�
到時他支開千雪丫頭去一趟顧家，有些事情總得問清楚。
第95章
林千雪狂卷錢，喬繼祖猜來猜去
聽說喬繼祖要走，王婆子第一個不樂意。
一年到頭她就這一次展示點豆腐手藝的榮耀時刻，千雪丫頭吹了許久將她吹飄了。
這唯一的省城看客走了她炫耀給誰看？人家是省城的大干部，吃了要是說聲好能讓她吹一整年。
再一個狗娃跟著人學了兩招，農(nóng)村娃出頭難，王婆子多多少少有點私心想讓孫子攀點關(guān)系將來或許能幫上娃一把。
“王大娘，禮拜天早上吃了你的豆腐腦再走，喬爺爺又不是不回來�！�
事是這個事，禮拜天公雞還沒打鳴王大娘就開始做豆腐了，擦黑著路去大隊磨泡發(fā)的黃豆。
林千雪剛睡醒，王大娘就來喊她們?nèi)コ远垢恕?br />
滾燙滾燙的豆?jié){撒了點白糖，清香濃郁。
滑嫩的豆腐腦澆上咸鹵汁，口感細膩入口即化。
稍硬的豆花筷子一夾點上蘸水吃，回味悠長，白米飯都能干上一大碗。
王婆子瞧著兩人吃的開懷心底放心。
一個是她的土財主，一個教她孫子打拳，可得要伺候好了。
“千雪你安心吃，你家婆那里的豆腐我已經(jīng)趁熱讓狗娃拎過去了�！必斏駹敱９芩藕虻耐淄椎摹�
“還是王大娘想的周到，狗娃真勤快�！�
隔壁吹吹打打，突然又響起一陣哀嚎慘哭，絲毫影響不了林千雪的好心情，又添了一碗豆腐腦。
“千雪，過幾天人抬上山你們家真不去？”
“不去�！比�毛子，上趕著挨罵又不是犯賤。
“你家不去情有可原，原本就是林家不厚道。
你曉得不？林老頭停靈三天了，白燕都沒回大隊露個面。
林老大也沒啥毛病，怎么生出這么一對沒良心的兒女。
強子氣死林老頭，白燕連人都不回來，香不上一根、頭不磕一個。
哎......大隊里十多年都沒出這么不孝順的人。林家對他們可是十成十的好，好吃好喝還給念到高中，越得寵的越是不孝，真是白生養(yǎng)了他們一場�！�
王婆子誤會了，林家去縣城壓根沒找到林白燕，也不知她被金屋藏嬌在哪，她不關(guān)心林家全然不知林家出事，正計劃拄著拐杖去供銷社上班爭勞模。
林千雪和喬繼祖買票坐汽車去省城。
林千雪閉眼假寐，盤點著倉庫里的貨，這次去省城她要干一票大的。
縣城人流量低都是小魚小蝦吃不了多少貨，省城不一樣，換一槍打一炮，開張直接吃三年。
汽車搖搖晃晃到了省城，喬繼祖要支開林千雪去顧家，正巧林千雪也要去黑市借口都不用找。
一拍即合，分頭行動。
這次林千雪沒再畫土里土氣村婦妝，畢竟在省城太土了也扎眼，只能盡量往普通里打扮，扔人群里不會多瞧你一眼。
林千雪下手的對象也不是隨機開盲盒，首先憤青第一個排除，長相刻薄、說話啰嗦、麻煩事多的直接槍斃，最后再借助一下觀運術(shù)測一測兇吉，十有八九不跑單。
不得不說省城人手頭寬松日子過得好，這兩年風聲小了查的不嚴，背地里買賣多多少少復(fù)蘇了些苗頭。
手表林千雪就賣了五塊，大家都是淳樸人，沒人會懷疑粗制濫造的假貨。
細糧和肥肉賣的最好，糧食十斤十斤的賣，都想多囤一點，
一看見肥肉那是滿心歡喜，就連感冒割尾巴的人，都膽戰(zhàn)心驚的割兩刀肉好過大年。
還有水果糖和餅干，碰上個過年好時候，買的人也多。
林千雪眼瞅著肥皂、大白饃、搪瓷杯這些，效益差，無論是成交量還成交率不如剛需糧食，立即就將這些丫丫葉子砍了。
時間金貴主推糧食、奢侈品。
林千雪也沒工夫去數(shù)多少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數(shù)目對上后直接扔倉庫的大臉盆里。足足一大臉盆的票子。
林千雪交易完糧食剛要走，身后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
“有煙酒嗎？”男人長了一張驢臉，二十出頭，高高個子有點黑有點丑有點喪，像丑驢。
“神經(jīng)病啊，想抽煙去百貨大樓�！绷智а]搭理，藏在袖子里的手握住辣椒水，時刻待命。
男人立即解釋，“剛剛我弟在你這買了餅干和肥肉，他和我說你這里東西不用票和外匯券，我想要些上好的煙酒送禮。”
林千雪一概不認，“你可別胡說八道，你弟那一百五十斤白胖子，我怎么可能會認識。”
一心二用，傾聽著周圍的動靜。
“我弟和我一樣黑一樣瘦，還有兩個大齙牙。”
確認不是釣魚執(zhí)法，林千雪一秒換臉，“早說啊大兄弟，你看大水沖了龍王廟是不。
今天天氣真好白云朵朵的，這朵像金魚那朵像葵花，你瞅瞅那最大的像什么？”
“像兩撇胡子�！�
兩撇胡子大前門，要干部煙？
“我爹上次去刮了胡子收了四毛錢，我娘說就他那一撮胡子也才二十來根。大兄弟你去刮胡子，一般準備刮幾撮。”
四毛錢一盒大前門，不貴�！吧僬f也要十撮，我家兄弟十幾個，人人都得刮。”
林千雪點了點頭，十多條大前門沒問題。
驢臉男一高興，左右看了看快速說道：“茅臺十瓶�！�
“八塊一瓶不議價�！�
二十分鐘后，兩人在不遠處另外一地方碰頭，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煙是好煙、酒也沒摻水，質(zhì)量好令驢臉男滿意，可以下次合作。
“回頭找你怎么找？”過年送禮都得挑最好的，這些東西不夠人分。
“禮拜天，碰上是緣分�！迸霾簧夏蔷陀芯墴o份。
林千雪溜的很快，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好幾條街，確認沒人跟著立即擦了妝容。
游擊戰(zhàn)打了大半天賺的盆滿缽滿，直接去喬繼祖家。得盡快去車站，不然趕不上最后一趟末班車了。
林千雪站在門外正準備喊人，發(fā)現(xiàn)喬繼祖家有客人，不能失禮，理了理衣服，抬起手腕要敲門。
“繼祖。”
熟悉的聲音令林千雪頓住。
顧老？
只因此人太討厭，隔了一個禮拜林千雪依舊記得這人聲音。
顧老怎么和喬繼祖認識？
一瞬間林千雪腦海里一輛火車呼嘯而過。
“惟德說上午故人拜訪，我就想到了你�！�
最近顧老急的像熱鍋上螞蟻。
薔薇惹出來的麻煩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舊事重提，偏偏遇上一個憤青鬧得沸沸揚揚，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顧家離開多年早已沒了根基，一時之間又找不到人壓下去。
故友避之不及，短短幾日顧老蒼老了好幾歲。
顧老倒是想過厚著臉皮來找喬繼祖，這人曾受他恩惠，再如何也得幫忙，只是來了幾趟都撲了個空。
“家里不肖子孫鬧出了點事情，正氣得我頭疼。
哎，兒女都是前世欠下的債，有時候想若是像你這樣清凈沒得煩心事該多好�！�
這就有點凡爾賽了。
喬繼祖孤身一人，正心心念念闔家歡樂。
不過此時喬繼祖沒心情在意這些事。
昨晚輾轉(zhuǎn)反側(cè)，今日上午在顧家見了顧惟德，喬繼祖又陷入矛盾中，再次推翻昨晚的懷疑。
敘了兩句舊顧老正準備直奔主題，喬繼祖突然出聲了。
“顧大哥，賢侄今年快四十歲了吧？”孝生也是不惑之年，由不得喬繼祖不懷疑。0306
第96章
換娃真相，林千雪小心求證（加更）
“當初還是一個男娃，一晃這么多年過去，賢侄成家立業(yè)連孩子都工作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啊，不得不服老了。”
當年喬繼祖落魄他隨手施恩，如今輪到他求上門。顧老并不想憶往昔，偏偏喬繼祖說個沒完。
“人年紀大了都不記事，賢侄今年什么時候辦生辰宴？我好提前準備�！�
“春三月，春分前后。我前幾天還上門拜訪打算給你送請?zhí)皇且恢辈坏靡��！鳖櫪显噲D拉回話題。
三月春分前后！她爹就是那時候出生的。
門外林千雪心口狠狠一震，對方還姓顧？不會是--
屋內(nèi)傳出喬繼祖的聲音，“前幾天我去鄉(xiāng)下族兄那里，如今退休了無事一身輕，打算搬去鄉(xiāng)下養(yǎng)老。
顧大哥，你還記得曾經(jīng)寫信托我照顧的那小孩嗎？沒兩月你來信說不用管了，后來我們多年沒聯(lián)系，我也漸漸忘記了這件事。
這次去鄉(xiāng)下聽聞他家長輩過世了，那是你家遠房親戚吧？這事你知曉嗎？”
顧老緩緩從記憶中勾出忘卻三四十年的事情，臉上有一絲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