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評優(yōu)啊！她辛辛苦苦工作一整年，眼見到了年底有機會爭一把，居然為了這種小事沒了！

    那可是五斤糧票和一斤肉票��！

    ?

    30、030

    在一場降溫中，

    1970年的最后一天悄然過去，在寒風中，迎來了1971。

    元旦這天，

    氣溫回了一點，

    葉士蘭也接到醫(yī)院那邊的通知，

    她能去上班了。

    為了慶祝能去醫(yī)院上班，

    葉士蘭決定帶兩個孩子體驗一下趕海。沈耀武聽了，冷漠地笑一聲，

    說自己和這個家的快樂氣氛格格不入。

    因為上頭正好安排到他的團出海巡查，這一去可能要幾天。

    沈錦朝剛好考完試，

    在學校里經(jīng)歷過了一波知識上的洗劫，

    沈錦朝急需出去趕海治愈。

    隔壁的卜懷禮聽說沈錦朝要去趕海玩，鬧著她母親也要帶她一起去。張三聽了，

    同樣爭著加入，葉書韞本來叫了張麗一起，可是張麗說她要干家務，便只有張家老大帶著弟弟。

    所以最后，張家兩兄弟，卜家母子，

    以及葉士蘭帶倆孩子，

    共七個人一起去趕海。

    葉書韞以前長大的村里只有山，

    后來被接到泉城，

    也沒有見過海，

    對這次的趕海之旅十分期待，前一天晚上激動地半夜才睡著。

    而早上正是海水退潮，

    趕海的好時機，

    天還沒亮，

    她就被葉士蘭從床上扒拉起來，走兩步路就是一個呵欠。

    葉士蘭給閨女扎了兩個小揪揪，在衣服外面加了件棉衣，戴上手套，穿好小水鞋，裝扮完畢的葉書韞胖得像個小企鵝似的，蹲下.身都十分費力。

    沈錦朝以前跟葉士蘭趕過海，有經(jīng)驗，自己一個人就把衣服全部穿好，還給妹妹準備了一個小竹籃裝海鮮。

    等張家和卜家的孩子都準備好，一群人就向海邊趕去。

    沈錦朝、卜懷禮還有張三在學校里都讀一個班，三個小家伙聚在一起后，就說起了昨天的考試。

    葉書韞聽他們扒拉一堆，又不懂考試是什么，拽著沈錦朝的衣角問：“哥哥，你們烤什么呀？可以吃嗎？”

    沈錦朝嘲笑妹妹，“韞韞是小笨蛋，就知道吃！”

    葉書韞嘟嘴，“明明是哥哥最喜歡吃。”

    卜懷禮給她解釋，“考試就是我們在學校學習，老師檢驗我們的知識�！�

    這樣說，葉書韞就懂了。她以前在鄉(xiāng)下認識的知青哥哥姐姐們，就知道很多知識，書韞特別羨慕他們，現(xiàn)在知道哥哥們也可以在學校學習知識，這種羨慕就轉(zhuǎn)移到了哥哥們身上。

    “懷禮哥哥，那你們是不是特別厲害呀？”

    卜懷禮三人沉默。

    葉書韞：“我記得最厲害的是第一名，你可以拿到第一名嗎？”

    卜懷禮：“呃……當然可以了！”不過是倒數(shù)的。

    “那哥哥呢？”

    沈錦朝：“……我第二吧。”

    又看向張三。

    張三：“我第三吧……”

    葉書韞欽佩得要命：“哇哦~~~”

    受不了妹妹這種夸張的眼神，三個小伙子一到海邊，組織著一溜煙就往沙灘上跑去。

    退潮了的海灘露出海水的波浪狀，連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廣袤無垠，幾乎與天空連成一片。

    葉書韞之前來沙灘上來玩時，葉士蘭不準他們靠近大海，只能站得很遠。

    頭一次見到這樣廣闊的大海，葉書韞激動級了，要不是被葉士蘭拉著不準亂跑，她就跟著哥哥們一起向前沖了。

    幾個男孩子膽子大，走到岸邊，穿著水鞋直接蹚進水里，開始尋找周圍的自己想要的東西。

    前兩天天冷風大，不少海洋生物都被吹到了岸上，卜懷禮轉(zhuǎn)眼就看見一串青口貝，手一拎就扔進了自己簍中。

    而張三偏愛找螃蟹，蹲在地上就挖沙灘上的眼，翻了幾個眼他都只看到海螺，順手往旁邊一扔，剛逃生的海螺就迅速臥沙，結(jié)果剛握進去就被沈錦朝一鏟子給翻了出來。

    沈錦朝抓東西不挑，管你大的小的，螺子蝦蟹，只要有他就往簍里塞，堪稱趕海殺手，不留下一個活口。

    在灘涂邊找了一會，沈錦朝往海里走了兩步，看到里頭臥了一個大扇貝。

    用小鏟給它鏟出來，他拿起一看，發(fā)現(xiàn)兩片扇貝中間是一只大八爪魚，登時驚喜地叫身旁兩位小伙伴，“你們快看，是八爪魚！”

    這八爪魚比起他們現(xiàn)在抓到的蟹啊螺啊可是大家伙，卜懷禮和張三圍過來，指著就道：“它把殼吸住了！”

    沈錦朝掰了一下，殼被八爪魚吸得緊緊的，一點也掰不開，便叫卜懷禮過來幫忙。

    卜懷禮說：“我們站過來一點，然后你捏著一邊，我捏著一邊，一起往外面扯。”

    “好，你要用力！”

    于是，葉書韞跟個小企鵝似的走過來時，就看到兩個哥哥抓著一樣東西拼命往兩側(cè)扯。

    就見他們手上拿玩意突然變成兩半，中間的東西離開殼后在空中劃了一條拋物線。

    小書韞一抬頭，那玩意“啪”一些，就掉在了她的臉上。

    冰冰涼涼的東西貼著臉頰，葉書韞被嚇了一跳，“哇”一聲就哭了出來。而卜懷禮和沈錦朝因為用勁太大，扇貝破開后往地上一倒，皆是翻了個跟頭。

    沈錦朝靈敏的一個翻身，從地上站起身，立馬跑到葉書韞跟前，把她臉上的八爪魚拿了下來。

    臉上沒了東西，葉書韞止住哭泣，看著哥哥手上的八爪魚，帶著哭腔問：“這、這是什么啊……”

    沈錦朝說：“這是八爪魚，可以吃的�！�

    葉書韞“咦”了一聲，嫌棄道：“好惡心，韞韞才不吃八爪魚�！�

    沈錦朝是個比較護食的人，提到吃的都特別容易認真。要是別人說不吃八爪魚，他肯定要好好慶賀一番，畢竟他媽媽做八爪魚最好吃了。

    不過對待自家小妹妹，他一向比較舍得，韞韞會留好吃的東西給他，他當然也要和她一起分享。

    “韞韞，不要怕，媽媽做的八爪魚可好吃了，看哥哥給你多抓幾只，回去咱們一起吃�！�

    葉書韞：“我不要�！�

    沈錦朝固執(zhí)地安利著八爪魚，“你看，八爪魚還會噴墨水的！”

    說著，他對著走過來的卜懷禮就是一擠，那只大八爪魚墨量充足，即刻就噴了卜懷禮一臉。

    卜懷禮哪能忍？打架他才不會甘拜下風，從張三的簍里抓了一直螃蟹就往沈錦朝身上扔。

    人在旁邊坐，禍從天上來。

    張三辛辛苦苦才扒拉出幾只螃蟹，就被卜懷禮拿去當武器了，頓時氣成河豚，立馬加入戰(zhàn)爭。

    于是剛剛才被撿到簍里的海鮮，全部回歸了大海。

    旁觀者葉書韞倒是樂了，在旁邊拍手喊著加油，偶爾掉落一只漂亮海螺，還被她撿進自己的兜里。

    等幾人打完，一看各自的竹簍中，又要開始重新拾起。

    剛才葉書韞跟著葉士蘭她們，只是看大人們怎么從沙灘里把東西翻出來，自己還沒有實操上手。

    看哥哥們在沙灘上一挖就出現(xiàn)東西，她也雀雀欲試，挖了半天都不見一個小螺子。

    沈錦朝看她憂愁地撐著臉，把小鏟子立在沙灘上，就喊：“韞韞，來我教你！”

    小姑娘眼睛一亮，立馬跑到沈錦朝身邊，聽哥哥說：“你要對著這種有口子的地方挖才會有東西，來，你試一試�！�

    “好。”

    把鏟子插進土里，葉書韞挖了一勺，沒看見東西，又往下挖了些，這回終于看到了一塊圓圓的螺。

    葉書韞把手把沙子往旁邊撥了撥，螺子上旋轉(zhuǎn)的紋路露出來，還有一只“眼睛”。

    卜懷禮大喊：“哇，是貓眼螺！”

    “貓眼螺？”葉書韞歪歪腦袋，往沙里鏟得更深了一些，把貓眼螺和泥沙一起挖了出來。

    從沙中露出來的貓眼螺還沒有把肉縮回去，葉書韞“哇”了一聲，把東西拿過來一看，貓眼螺的肉突然往外濺出好多滋水，正好濺在了她的臉上。

    “哎呀！”小丫頭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頭就向沈錦朝告狀，“哥哥，這個螺螺噴我！”

    “你嚇到它，它就躲起來了�！�

    “這樣啊……”葉書韞一聽，覺得是她先嚇到貓眼螺不對，便不和它計較了。

    挖出來一只貓眼螺，葉書韞找到訣竅，又跟著大伙挖了幾樣東西。一行人裝了滿滿一簍，見潮水稍微漲了點，便決定打道回府。

    今天撿的東西不少，回到家，葉士蘭把海鮮全部清洗干凈，打算給兩個孩子做一個海鮮鍋。

    切好姜和蔥，又準備了些蔥花蒜末，把調(diào)味料調(diào)好接下來就是用些許油把姜蔥爆出香味，剩下的油就用來煎蝦油。

    蝦油煎好，葉士蘭往里頭加水后煮沸，一鍋鮮美的海鮮湯就煮好了。

    把喜歡吃的海鮮全部放進去，煮熟以后，葉士蘭夾了一個小的八爪魚到葉書韞碗里。小姑娘看也沒看，就塞進嘴里，邊嚼邊問：“媽媽，我吃的是什么呀？”

    “八爪魚�！�

    葉書韞完全忘了自己曾經(jīng)說過什么，笑得眉眼彎彎，開心地道：“八爪魚真好吃！”

    ?

    31、031

    趕海回來的第二天，

    葉士蘭就去醫(yī)院里報道了。

    醫(yī)院給她發(fā)了護士服，帶她了解工作和排班情況，正式上崗的時候，

    江母就帶著自己兩個兒子來了醫(yī)院。

    江昱成老遠看到葉士蘭，

    就掙脫他媽的手跑到護士站前，

    揮手和葉士蘭打招呼，

    “壞阿姨好！”

    葉士蘭剛從配藥房里出來，手里還拿著盛有病人輸液道具的鐵盒，

    俯下.身對小家伙說：“你今天來打針嗎？”

    江昱成被嚇得縮了縮脖子，雖然怪阿姨比其他護士打針打得好，

    但被打屁屁的時候還是有一點點疼。不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小小男子漢，

    沒有以前那么怕打針了。

    于是又昂首挺胸地望著葉士蘭，“我今天來不打針哦�！�

    江母走上來，

    牽住江昱成，對葉士蘭笑了笑，“你已經(jīng)來上班了啊，還適應嗎？”

    前頭幾日，江昱成一在醫(yī)院里打針就哭，江家人沒辦法，

    都是在醫(yī)院里拿了藥去找葉士蘭幫忙，

    一來二去，

    江母和葉士蘭就熟了起來。

    葉士蘭能來醫(yī)院上班，

    都是多虧了江副司令留心眼，

    打電話來醫(yī)院問了聲。

    “以前我在醫(yī)院上班的時候差不多這樣，能適應的。你帶昱成來醫(yī)院，

    是不是他又生病了？”

    江母說：“沒有沒有，

    這不是前兩天氣溫降了嘛，

    怕他又感冒，所以過來做個簡單檢查，順便抓點藥回去預備。”

    話說到一半，江母瞅瞅周圍，靠近葉士蘭，湊到她耳邊問了句，“你知道是誰想把你名額頂了吧？”

    葉士蘭不是笨人，在此前心里就有幾個名額候選了。

    今天過來的時候，她不經(jīng)意間和其他護士聊了幾句，聽說甄大仙娘家的表妹來上了幾天班，結(jié)果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摔了腿被送回家，又才讓她進來。

    這關(guān)系這么明顯，葉士蘭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怎么個情況。

    輕輕點了一下頭，又聽江母道：“她徇私枉法的事是辦公室主任處理的，懲罰給了，還調(diào)去了其他崗位，不再負責管理你們護士，以后倒也不用擔心她會給你穿小鞋。這個事照理說也挺嚴重的，但看在她是老黨員的份上，主任才重新給她改過自新的機會，沒有重罰。”

    “我覺得現(xiàn)在的這個結(jié)果也不錯，那個同志只要知錯就行了。”

    江母一臉贊賞地對葉士蘭點頭。

    她就覺得，葉士蘭是個心有溝壑的，不小肚雞腸。

    兩人說完，江母往后退了一步，葉士蘭像是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恢復平時的聲音道：“那你們先過去抓藥，我去幫病人輸液，有什么需要的找我就行。”

    ***

    而已經(jīng)完全暴露了想法的甄大仙，不但失去了今年黨內(nèi)評優(yōu)的機會，還被調(diào)了崗，不能再繼續(xù)負責管理入職護士。

    她這幾天氣悶得慌，想起楊大嫂曾經(jīng)說過她和葉士蘭有點不對付，挑了個下午，裝著一肚子的怨氣準備去找楊大嫂訴苦。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楊大嫂肯定會和她在同一陣線。

    只不過不太巧的是，她去找楊大嫂那天，呂家有親戚過來，她站在院子門口猶豫了好久，正要掉頭走的時候，楊大嫂便熱情地叫住了她。

    甄大仙尷尬地笑了笑，往楊大嫂家中睨了一眼，“我還說來找你吹個牛，沒想到你這里不太方便，下回有空了我再過來吧�！�

    “怕什么，我家兄弟和弟妹順道過來看看我們，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兩個人吹牛也是吹，多你一個不多�！�

    楊大嫂把門拉開，拽著甄大仙就去了家里。

    正好親戚來她家?guī)Я诵┧���，楊大嫂就讓呂興拿水果出來招呼人。甄大仙是來吐苦水的，不好意思再拿別人的東西吃，坐下來只嘆了口氣，沒有動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