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李振華看著眼前的罪證，終于笑了。
笑得瘋狂。
“你們一早就防著我了吧？汪春林就是你們一早就安置的人吧？”
他也是前段時間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女兒身邊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敵人。
那是他的女兒啊。
他沒有讓李玲手上沾上一點(diǎn)污水，還特意把李玲養(yǎng)廢，就是不想再次被自己的親人脅迫。
但到底，那就是個破綻啊！
汪春林能通過李玲調(diào)查他，那他也能用李玲的手，讓汪春林死！
他特地讓李玲偷聽到要抓捕汪春林的消息，這不，他的廢物女兒就這樣去找了汪春林。
只要汪春林分心，那槍口對準(zhǔn)他的時候，他就沒辦法躲。
果然，汪春林身中兩槍，一槍直中心臟。
不愧是能做這么久臥底的人，都這樣了還能把搜集到的罪證拿出來，就是不知道用一個臥底的命換這么一個他，值不值得。
沈高毅怔怔望著李振華，沉默搖頭。
他最開始都懷疑過汪春林，要不是閔旭主動說出來，今天的抓捕人員應(yīng)該是汪春林。
只不過，造化弄人��！
他怎么都沒想到，最終抓捕的間諜竟然是自己這么多年的搭檔！
李振華見罪證確鑿，也沒什么好隱藏的。
有些話，早就該說了。
不說，他心里憋得慌！
“你們說我父母是死在戰(zhàn)場，你們都錯了，他們是死在給寶省傳送情報的路上�！�
說著，李振華像是想到什么，冷笑一聲。
“我的命本來就是骯臟的，在他們拿我父母的事威脅我的時候，我想一死了之，干干凈凈地死在戰(zhàn)場上�！�
“但是周老頭讓我骯臟地活了下來，我能怎么辦呢？我只能娶了周老頭的女兒，讓他看著他女兒變成一顆棋子，把這淌水?dāng)嚨迷絹碓綔�！�?br />
說到周老頭的時候，李振華的表情是復(fù)雜的。
眼睛里流著淚，臉上卻笑得暢快。
他當(dāng)時是真的想過去死的吧，周老頭救了他，也給了他溫暖，他對周老頭有感恩，也有恨。
這可能連他自己的很糾結(jié)。
“這就是我給周老頭的謝禮！哈哈哈哈哈，你覺得怎么樣？”
沈高毅很平靜，好一會才幽幽說道。
“你本可以有很多選擇�！�
這個說法卻讓李振華嗤之以鼻。
“很多選擇？自首？說我那人人傳頌的英雄父母其實(shí)是賣國賊？要真有這個選擇，我當(dāng)初就不會選擇死�！�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選擇死，周老頭卻掐滅了我的選擇�！�
他捂著臉，一邊笑一邊哭。
“我沒勇氣了，我膽小懦弱，不敢死了，就只能在暗溝里茍活著，拉著周老頭的女兒，跟我一起茍活著�！�
沈高毅定定看著李振華。
看著他瘋魔的狂笑的背后，隱藏著對自己身份的厭惡和終于被識破的釋然。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身世或許不是自己能選擇的，但后面為寶省傳送情報，確實(shí)就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
現(xiàn)在這樣，也是他選擇后該承受的后果。
......
另一邊，軍醫(yī)院。
閔旭把處理好的畫像交給沈高毅之后，就匆匆來到了醫(yī)院。
這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倒在自己面前。
汪春林，原來叫林春生。
跟他算是過命的交情，就是那次跟林春生打架之后，他因?yàn)椴豢系狼�，差點(diǎn)被自家老頭子打死。
男孩子的友誼，總是不打不相識。
從那次之后，兩人就經(jīng)常玩在一起。
后來，林春生的爸媽和小叔都死在了戰(zhàn)場上，他爺爺因?yàn)榘装l(fā)人送黑發(fā)人，一時接受不了，沒多久也走了。
唯一剩下他奶奶。
沒多久，他奶奶就帶著他回了鄉(xiāng)下。
此后就再也沒見過了。
閔旭沒想到，再一次見面的時候，林春生竟變成了汪春林。
在他回京都的那次，自家老頭終于說出了林春生自愿當(dāng)臥底的事。
這是他最后一次任務(wù)了。
原本還想等事情結(jié)束之后兩人一起敘敘舊，聊聊過去，聊聊未來。
但誰知道，等來的確是林春生倒在自己面前。
閔旭頹然坐在地上，雙手撐著腦袋。
見的生死多了，他以為他早已經(jīng)麻木，但他發(fā)現(xiàn)他永遠(yuǎn)都沒辦法接受。
四個小時的手術(shù)后，手術(shù)室終于打開。
馮靜一臉疲憊從手術(shù)室走出來。
望著閔旭一臉遺憾：“我...盡力了�！�
四個小時，李玲一直坐在角落，嘴里念念叨叨的。
聽到馮靜的話，她一下子愣住了，整個人就像被抽去了靈魂一樣，雙眼僵直，肢體僵硬。
馮靜見狀嘆了一聲，走到李玲面前，輕聲說:“他讓我轉(zhuǎn)告你，原諒他不能好好照顧你，讓你好好照顧自己，還有......他很期待孩子的降生�！�
聽完馮靜的話，李玲這才有了反應(yīng)。
她僵硬地推開馮靜。
整個人無力坐在地板上，抱著自己的腿，哇的一下哭了起來。
“不應(yīng)該這樣的，你騙我的對不對！”
“明明他說，他沒有家人了，我知道他一直很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我現(xiàn)在都懷孕了，他一定舍不得孩子的�！�
“他走了，我...我怎么辦？”
閔旭忍著悲痛，叫人把李玲帶了回去。
現(xiàn)在李振華和周英紅都在調(diào)查當(dāng)中，可能李振華受了他父母的影響，自己做的事一點(diǎn)都沒讓李玲知道。
李玲肚子里還有林春生的孩子，怎么樣都得先安頓好。
等一切都安排好后，閔旭到醫(yī)院的電話窗口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邊接通，是閔衛(wèi)華的聲音。
“首長，汪春林，犧牲了�！�
閔衛(wèi)華拿著話筒，手都僵住了。
汪春林......
林春生。
那孩子......這么多年沒見，也不知道長什么樣子了。
他還記得那天晚上那孩子來找他，問自己父母是怎么死的。
他被不想讓孩子知道那些殘酷的現(xiàn)實(shí)。
最后，他還是耐不過孩子的堅(jiān)持，如實(shí)說了。
就在他跟他奶奶回鄉(xiāng)下的前一天晚上，那孩子來找了自己，站在自己的書桌前，舉拳對自己背著從軍宣誓。
立下豪言說要當(dāng)臥底，并永不背叛。
這么一走，就是十幾年。
本來這次任務(wù)完成之后，林春生就要回來跟匯報工作了。
最終還是以汪春林的身份犧牲了嗎？
最終還是沒能換回自己真正的身份嗎？
第134章
神秘情報組織
等閔衛(wèi)華回過神，還想再問些什么的時候，閔旭那邊的電話已經(jīng)掛了。
他緩緩放下話筒。
雙手捂臉，用力搓著自己的臉，想要把眼眶里的淚水搓掉。
這時候，電話再一次響起。
他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只有沉沉的呼吸聲。
閔衛(wèi)華試探性開口：“閔旭？”
“嗯�！�
只有這一聲，電話那邊就掛斷了。
閔衛(wèi)華正一頭霧水。
但就在下一秒，他就想起了那小子小時候一直玩的把戲，驀然笑出聲來。
他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抹去眼睛的淚水。
笑罵一聲：“這倆臭小子！”
閔旭掛斷電話后，徑直往醫(yī)院外走。
經(jīng)過一個僻靜的地方的時候，突然轉(zhuǎn)彎，身影在下一秒就消失不見了。
醫(yī)院三樓，副院長辦公室。
閔旭從外墻順著往上爬，爬到窗戶處才停下。
辦公室的窗簾都被拉上了，絲毫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閔旭彎著手指，敲擊著窗戶玻璃。
兩長三短。
下一秒，窗簾就被拉開了。
馮靜把窗戶打開，把閔旭放了進(jìn)來。
還不忘翻著白眼吐槽：“你們這些小年輕盡整這些奇奇怪怪的，我這老身子骨可經(jīng)不起你們折騰，還有你這翻窗的習(xí)慣哪學(xué)的，這么沉不住氣，可不像你�！�
見馮靜這樣，閔旭懸著的心徹底安定了下來。
他輕咳一聲打斷馮靜的碎碎念。
“馮院長，林...汪春林怎么樣了？”
馮靜沒看閔旭，只是把辦公室的窗緊緊關(guān)上，窗簾也拉得緊緊的。
“子彈是取出來了，就是要休養(yǎng)一段時間�！�
說著，她的下巴往休息室的門一點(diǎn)。
“喏，人就在里面，你進(jìn)去吧，不要聊太長時間，他剛做完手術(shù)需要休息。”
因?yàn)樗昙o(jì)大了，做完一臺手術(shù)之后經(jīng)常會累到直不起腰。
醫(yī)院就專門給她在辦公室里設(shè)了一個小小的休息室。
沒想到，這件小小的休息室，竟然還有被別人使用的一天。
閔旭看了一眼休息室的門，對馮靜深深鞠了一躬。
“好咧，麻煩您了。”
閔旭還罕見地對馮靜笑了笑。
馮靜見閔旭這樣，也沒說什么。
也不知道里面的汪春林跟他是什么關(guān)系，但見閔旭這幅樣子，馮靜就知道這孩子高興著呢。
她揉著酸痛的腰，小步小步回到辦公桌前。
拿出紙筆在上面列著汪春林需要的藥物。
對外說人死了，這藥也得小心點(diǎn)來。
這事兒她沒能力，就只能交給老頭子了。
......
閔旭打開休息室的門。
休息室不大，就只有一張床和一張床邊桌。
汪春林，應(yīng)該說是林春生就躺在床上，可以看出他現(xiàn)在還很虛弱，就連嘴唇都干得發(fā)白，一點(diǎn)血色都沒有。
見閔旭進(jìn)來，他用力勾起唇角。
明明見他已經(jīng)很用力了，但唇角也就是微微動了一下。
“腦子還沒壞，還知道來找我�！�
聲音很輕，但可以看出他沒說一句話都在隱忍著身上的疼痛。
“要不是你身上有傷，我高低得再揍你一頓�！�
閔旭瞪著林春生蒼白的臉色，惡狠狠說道。
開始，馮院長說已經(jīng)盡力了的時候，他是真的信了。
他以為，他又一個兄弟倒在自己面前。
他們還沒來得及敘舊，還沒來得及聊聊這些年，汪春林這個身份都經(jīng)歷些什么。
但之后馮院長又去跟李玲說了那一番話。
最后的一句，他很期待孩子的降生，瞬間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個林春生打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