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四皇子妃,您先請坐。”宮女請她坐下,奉上茶水。
沈安安接過卻并沒有喝,出門在外,她一向謹慎,尤其是對良嬪這種不懷好意的人。
她也想不通良嬪把她叫來是做什么,總歸不是真的來欣賞參考衣物。
“這套怎么樣?桃粉色,皇上最是喜歡我穿艷麗的顏色�!�
“好看�!鄙虬舶矑吡艘谎�,中規(guī)中矩的說。
“那這套和方才那套哪套更好看,這套顯膚色白,那套騎馬更英姿颯爽�!�
“……”
“你怎么不說話,是都不喜歡嗎?”
“沒有,只是我衣物都是丫鬟搭好的,鮮少在這些東西上費功夫,所以并不擅長,給不了良嬪娘娘意見。”
良嬪垂眸打量了眼沈安安衣著,笑了笑,“四皇子妃天人之姿,自然不用刻意打扮就艷壓群芳,讓四皇子情深幾許�!�
“可像本嬪這種姿色平庸的,可不就得靠衣著爭寵�!�
“……”
沈安安:
她并沒有這個意思��!
不過和良嬪本就沒交情,她也懶怠解釋。
“所以對娘娘這種姿色平庸的,我更給予不了意見,畢竟我生來花容月貌,不需要外界點綴。”
“……”良嬪第一次見識什么叫臉皮厚,順著桿子往上爬。
她把頭上步搖拔了下來,扔給了一旁的宮女,興致缺缺的在沈安安身側(cè)坐下。
“我本也是不想來的,不知為何,這些日子頭暈?zāi)垦5暮埽缚谝膊缓�,可皇上不答�?yīng),非要我伴駕,陪著他不可�!�
她慢慢悠悠的抿了口茶,似乎很是苦惱,“也幸好我在家中時學會騎馬,否則明日豈不要掃了皇上興致�!�
“娘娘要陪皇上下場?”沈安安有些驚訝。
妃嬪就是再得寵,也沒有入獵場的先例,不符合皇家規(guī)矩和女子德容。
“是啊,皇上非要我去不可,我也是沒辦法,等回去,怕是又要聽那些御史嘮叨了,實在煩人。”
沈安安知曉她的抱怨其實是在炫耀,淡淡笑著并不接話。
“四皇子不在,你明日待在帳篷里也無事,不若陪本嬪一起,否則就我一個女子,也是閑的發(fā)慌�!�
沈安安眸子閃了閃,“多謝娘娘好意,只是我家夫君離京時特意交代過,不許我做危險的事兒,和危險的人玩,畜生也一樣,就辜負娘娘好意了�!�
至于這話一語罵了誰,就端看當事人自已暢想了。
良嬪就是再好脾氣這會兒都沉了臉,可偏偏沈安安一臉無辜,沒有半分含沙射影罵了人的覺悟。
“四皇子當真是體貼�!�
“那是當然,我家夫君從不玩那些花里胡哨的,但對我,確實沒話說。”
良嬪帕子在手中攥成了麻花,面上掛著敷衍的笑,“是啊,四皇子妃可當真是好福氣�!�
沈安安彎唇一笑,“說來也是造化弄人,若是當初…說不定良嬪娘娘也能享受享受夫君的體貼,也不一定呢�!�
“四皇子妃�!绷紜迓曇粢混�,“今時不同往日,不該說的話,還是莫說為好,省的招來禍端。”
“良嬪娘娘說的是�!鄙虬舶矎纳迫缌�。
良嬪冷冷睨她一眼,接著說,“明日就本嬪一個女子,實在無聊,你就一起吧,若是膽小就不進里面,待在外圍陪我說說話即可�!�
沈安安還想拒絕,她又緊接著說,“若是我去求皇上,想來皇上也是會答應(yīng)的,不過我們都是一家人,讓皇上下旨就顯的見外了。”
這是不去也得去的意思了。
沈安安眸子沉了沉,凝視了良嬪片刻,終是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既是沖自已來的,躲也沒用。
“這就對了,今日狩獵來的官眷不多,咱們一家人才要待在一起才是,你說對不對�!�
沈安安笑笑。
“良嬪說笑了,我婆母雖不在了,但生前好歹也是四妃之一,一家人實在說不上�!�
蕭淵雖不是嫡皇子,可也不是她一個嬪可以托長的。
如此赤裸裸的鄙夷,讓良嬪當即變了臉色。
“娘娘,廚房剛做了桂花糕,您嘗一嘗味道如何。”宮女端著托盤放在了小幾上,給二人各上一份。
良嬪的火氣在宮里平靜冰冷的眼神示意下慢慢平息了下來。
她捻起一塊桂花糕,放在口中咀嚼,仿佛咬著的是沈安安的血肉。
后者則平平淡淡的,沒有絲毫情緒起伏。
“聽說前日,四皇子妃去牢里探望沈公子了?”
“嗯。”
“還聽說,沈公子傷勢十分嚴重,都毀容了呢。”
沈安安抬眸,凝視著良嬪,“娘娘是聽何人說的?”
此事是她和皇帝的博弈,按理來說,除了御書房侍奉和大理寺卿,應(yīng)該沒有旁人知曉才對。
“自然是聽我爹說的,四皇子妃有所不知,此事皇上是交給了我爹審理,就連沈公子那些傷,也是我爹親自監(jiān)刑,自然知曉�!�
說完,她臉上都是痛快的得意。
“兵部右侍郎。”沈安安眸子瞇成了一條縫,鋒利的冷光凝著良嬪,“原來是娘娘的父親所為啊�!�
“皇上看重,聽命行事而已�!绷紜逍睦锬强跉饨K于吐了出來。
“我還聽說,沈公子手腕腳腕都被鐵鏈給鎖著,嘖嘖嘖,好生可憐,要說我爹也是,好歹是世家子弟,怎能如此羞辱呢。”
“四皇子妃放心,等回去,我定然派人給我爹捎個信,讓他悠著些,看著我的面子上,多少手下留些情�!�
“那就不必了�!鄙虬舶猜曇衾涞慕Y(jié)冰,“我大哥的事兒,我自已會處理,娘娘若是沒有別的事兒,我就先行告辭了�!�
“那行吧,明日我再派人去請你,可別睡過了時辰�!�
沈安安福了福身,轉(zhuǎn)身離開了良嬪的帳篷。
“娘娘,您方才過分了,不該如此,若非奴婢提醒你,你就要失控了�!�
先前端來糕點的宮女沉聲說。
“這能怪我嗎,你方才也在,沒聽見她都說了什么嗎,她罵我是畜生,還說我不配和她當一家人��!”
宮女擰著眉,“小不忍則亂大謀,您是不是忘了皇上的叮囑,況且四皇子妃那句話說的也沒錯,皇子的母親,確實不是您一個妃嬪可以托大當?shù)摹!?br />
良嬪胸口一哽,對著宮女怒目而視,卻沒有敢說什么。
宮女面色從容,絲毫不懼,“她連皇上都敢得罪,頂嘴,自然不會把你一個嬪放在眼里�!�
言外之意就是,你太把自已當回事兒了�。�!
良嬪臉色難看,坐在椅子里,并沒有開口反駁,似乎對這個宮女很是忌憚。
“皇上交代的我都已經(jīng)做了,她不是答應(yīng)了明日去嗎�!�
宮女冷哼一聲,“您別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忘了正事,別的什么都不重要,辦不成皇上交代的事兒,你我都別想好過�!�
“知道了。”良嬪咬著牙說。
等那宮女走遠,她才狠狠啐了一口,“狐假虎威的狗東西,等我哄了皇上高興,亂棍打死你�!�
——
沈安安剛回帳篷,慶豐在外面稟報,“皇子妃,凌世子在后山等您。”
沈安安只能再次起身去往后山。
說是后山,其實只是在帳篷后面,距離帳篷的位置不遠,但偏僻,都是樹木灌叢,沒有人靠近而已。
凌辰逸站在隱蔽處,若非被慶豐帶著,絕對不會被人發(fā)覺。
“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凌辰逸點點頭,“往年狩獵,為了皇上的安�?紤],隨行的隊伍都經(jīng)過精挑細選,十分嚴謹,而今年,隨行之人卻都是親信,就連禁衛(wèi)軍除了領(lǐng)頭人,其余都沒有帶�!�
沈安安一直都知道,皇上是一個十分惜命之人,絕不會拿自已安危開玩笑,所以問題,就出在明日的狩獵場上。
“良嬪剛才把我叫去,讓我明日隨行�!�
“不可�!绷璩揭菝嫔珖谰�,“如今尚不知曉皇上的動機,良嬪的意思說不定就是皇上的意思,若是沖你去的,我和李懷言根本就寡不敵眾�!�
沈安安,“若是單純沖我來的,應(yīng)該不至于搞一個狩獵,鬧這么大動靜。”
不過皇帝想要她的命,是肯定的。
“不對�!�
沈安安面色突然陰沉下去。
“怎么了?”
“我手中有皇上的軟肋在,他不會對我輕易下手才是,除非……他也派了人去四皇子府,救陳天!…”
“凌辰逸,你找個理由,立即帶人回去,一定不能把陳天交給他�!�
就算要交,也要把大哥換回來才是。
凌辰逸臉色難看,“若是如此,只怕現(xiàn)在回去已經(jīng)晚了�!�
“你把陳天關(guān)在了什么地方?”
“地牢�!�
凌辰逸松了口氣,“那不打緊,那處地牢是蕭淵尋西域一位極擅長機關(guān)的大師親自打造而成,不等皇帝的人找到就會被皇子府暗衛(wèi)發(fā)現(xiàn)了�!�
“你確定?”沈安安著實不敢賭。
其實來的時候她也設(shè)想過皇帝有可能會如此做,只是她手中畢竟掌握著有關(guān)他搶奪臣妻的證據(jù),以為他會顧及幾分。
“皇上如此做,莫不是尋到了壓制百官,承認陳天身份的辦法了?”
凌辰逸搖頭,“承認陳天,就是承認他當年所為,他應(yīng)該不會如此瘋狂,連自已的名聲都不要了�!�
沈安安還是放不下心,“你還是回京看一眼吧,有你守著我才能放心�!�
凌辰逸蹙眉,“明日就是狩獵,蕭淵臨走時交代過,任何事兒都比不上你安危重要。”
沈安安,“我既然來靈山,答應(yīng)了明日去,就有解決的辦法,你盡管放心,四皇子府的暗衛(wèi)一多半都隨我來了靈山,真硬碰硬,結(jié)果如何誰都說不準。”
“你帶人回去,若是抵不住,就拿陳天把我大哥換回來,靈山還有李懷言在,你不用擔心。”
凌辰逸還是不放心,可沈安安堅持,如今大勢所趨,也確實沒有別的辦法。
他們輸不起,總是不能賠上陳天,還留沈長赫這個致命的軟肋在皇上手中。
“好,那我先走一步,你一定要小心。”
——
晚間,禁衛(wèi)軍在帳篷旁起了幾堆篝火,以皇上為主辦了一個簡單的小宴。
各家大人官眷絲毫沒有察覺出這場春獵有任何不對,歡欣鼓舞的推杯換盞著。
沈安安被安排在了良嬪的下首。
從良嬪說沈長赫的傷都是被她爹打出來的,她就一直關(guān)注著兵部右侍郎,李大人。
“今次陪同父皇的好像都是父皇的親信,良嬪娘娘的父親做為父皇的左膀右臂,怎么竟沒有來靈山?”
“兵部事兒忙,爹爹向來以政務(wù)為重,主動請纓留在京中,并不曾來。”
良嬪這次學聰明了,不論沈安安說話如何難聽,都不急不徐的,穩(wěn)住心緒。
“哦,我還當李大人是失寵了呢,不過也是早晚之事吧,畢竟我大梁一向嚴厲打擊酷吏,別當了靶子,落了個滿身窟窿,沒了利用價值,最后被人給丟棄�!�
良嬪咬牙。
她好歹是皇上的女人,這個沈安安,當真是半點忌憚都沒有,什么都敢說。
“那就不勞四皇子妃操心了,你有空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已吧�!彼浜咭宦�,不再理會她。
沈安安摸摸鼻子,也不說話了,酒過三巡后,她尋了個理由離開了小宴。
皇帝只是看她一眼,就痛快的答應(yīng)了。
“咦,怎么不見辰逸,人去哪了?”
一側(cè)大太監(jiān)連忙說,“皇上你忘了,凌世子幾個時辰前派人遞了話來,說是長公主病又嚴重了,就先回了�!�
皇帝點了點頭。
那會兒良嬪正在他帳篷里,似乎是聽了一耳朵,并沒有放在心上。
第224章看錯了?
“慶豐,你去打聽打聽,兵部右侍郎李大人留在京城忙什么�!�
沈安安一回帳篷就立即吩咐道。
良嬪都被皇上帶了來,似乎還參與其中,她總覺得李大人不在,不怎么合理。
慶豐立即去辦。
墨香服侍她沐浴更衣,卸下釵環(huán),“也不知怎么回事,姑爺都兩三日不曾來信了,要是姑爺知曉你身陷如此危險的境地,也不知會擔心成什么樣�!�
沈安安眼簾微垂,沒有說話。
蕭淵沒有傳信來,她也沒有將京中的局勢傳信予他知曉。
“我?guī)筒簧纤拿Γ匀灰膊幌Mo他徒增煩惱事端�!�
就是不知他現(xiàn)在究竟怎么樣了,有沒有找到齊錦平,背后主謀究竟是不是申允白。
第二日清晨,沈安安剛起身不久,良嬪的宮女就來催了。
“我家皇子妃正在洗漱,等收拾妥當就過去�!蹦愦虬l(fā)了宮女,嘟嘟囔囔的進了帳篷。
“才什么時辰,她們也太著急了些,趕著投胎一樣�!�
沈安安今日穿了一身束腰長裙,袖子和領(lǐng)口都是貼身的,爽朗利落。
“她該是生怕我臨時反悔,怕我不去不好向皇上交代。”
“皇子妃,奴婢實在是不放心,要不就稱個病不去了吧,誰知道良嬪肚子里憋著什么壞水,姑爺又不在,沒有人護著您。”
“我可以自已護著自已�!鄙虬舶舱酒鹕�,垂頭看了眼長裙,很是滿意。
她不能總是當他的累贅,碌碌無為,既是合作,便當相互砥礪才是。
“凌辰逸傳回消息沒有?”
“暫時還沒有�!�
沈安安抬步往外走去,正在這時,慶豐聲音響起,“皇子妃,屬下有事要稟。”
聽聲音極為嚴肅,“進來說話�!�
她回了椅子里坐下,慶豐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皇子妃,屬下尋了兵部官員打聽,說法各有不同�!�
“嗯?什么意思?”
“有人說,李大人確實留京忙政務(wù),也有人說,李大人來了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