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明明贏了釣魚,卻還要加入殺魚大隊的沈桑寧,強顏歡笑地走過去。
朝雪大概看出了她的僵硬,“你很怕嗎?”
沈桑寧凝重道:“我克服�!�
“很好,你幫我按著�!背┑�。
可是……
她怕她按不住啊。
沈桑寧面前這條,竟然是最大的,肥魚還在擺尾。
她長這么大也是沒殺過魚,眼睛一閉,把肥魚死死按在砧板上。
也不知被行刑的是誰。
不過,她慢慢發(fā)現(xiàn),也沒那么可怕。
也或許是朝雪的手法嫻熟,嘩嘩嘩一下就剃掉魚鱗,進了鍋。
沒想到,堂堂郡主,竟然什么都會。
沈桑寧有點掩飾不住崇拜了。
待每位女眷都吃完魚肉后,賞魚宴就算結束了。
所有女眷紛紛領著自己的魚離去,沈桑寧拖著魚箱,箱輪子咕嚕咕嚕地走。
梁倩經(jīng)過兩人時,發(fā)出一聲高亢的“哼”聲。
沈桑寧不予理會,而跟在后頭的沈妙儀卻忽然道:“姐姐,是你惹了端侯夫人生氣的,可不是我�!�
她極力撇清關系,尤為可笑。
“沈夫人!郡主有請!”女官追了上來。
沈桑寧放下魚箱,在沈妙儀嫉妒的目光下,原路返回。
待趕回庭院時,只見朝雪郡主將手中玉墜遞了過來,“方才殺魚時候,你落下了。”
赫然是沈桑寧的山貓玉墜。
她伸手去接,卻聽朝雪奇異道——
“這只老虎好別致,份量不像翡翠,是不是暗藏什么玄機?”
沈桑寧將玉墜拿過,“沒有什么玄機,不過,這是山貓�!�
“分明是老虎�!�
“真的是山貓�!�
原則問題,沈桑寧一般不讓步。
兩人固執(zhí)一番,最后在朝雪的無語中結束討論。
等沈桑寧重新走到前院時,發(fā)現(xiàn)沈妙儀還在等自己,紫靈和素云也喝完茶被放出來了。
沈妙儀試探道——
“姐姐,郡主單獨和你說什么了?我們都是國公府的,理當團結一心�!�
沈桑寧避開了她的觸碰,“妹妹還是想好,回去該怎么同家中解釋吧。”
“解釋?解釋什么?”沈妙儀預感不妙。
她的這副厚臉皮,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厚顏無恥的人。
沈桑寧冷漠道:“今日你言語間厭惡商賈,還引導端侯夫人辱我,最后為得郡主青睞,又說酒樓是你開的,難不成你還想當什么都沒發(fā)生?”
沈妙儀被拆穿,無措地解釋,“姐姐,我當時真的是好心為你說話啊……”
她話音忽然頓住,轉(zhuǎn)而道:“不對啊,方才女官明明說,宴會的規(guī)則和內(nèi)容都不能對外透露啊�!�
賞魚宴當然不對外透露。
但個人事件和八卦,這幫女眷能忍住不說?
沈桑寧見沈妙儀沒想進去,也懶得對她解釋,帶著紫靈和魚箱朝府外走去。
一行女眷陸續(xù)上馬車,倏然瞧見什么,不約而同駐足。
寧國公府的馬車緩緩停下,車廂門被隨從打開,而后,眾人只見一身著湖藍色華服的男子,下了車。
這衣裳怎么有些眼熟呀。
當女眷們看見男子雋秀的面容時,竊竊私語起來。
“裴世子怎么來了?”
“難不成是來接沈夫人的嗎?”
“新婚燕爾,也不奇怪�!�
沈桑寧出了府門,第一眼就看見了裴如衍。
他怎么來了?
還穿著昨夜制作的新衣。
他嘴角透著一抹淡淡的笑,“夫人,我正好忙完,就來接你一同回去�!�
待沈桑寧走到他面前,他才注意到她的前襟微臟,還透著若有若無的腥氣。
裴如衍不著痕跡地隆起眉心,“有人欺負你嗎?”
他好像很擔心她。
沈桑寧撫平身上褶皺,“沒有,郡主可喜歡我了,我還交到朋友了呢�!�
話落,裴如衍仍是沒有放心。
不遠處,姜璃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沈姐姐!我可以去你家玩嗎?”
沈桑寧扭頭,見姜璃已經(jīng)在車里了,“可以啊。”
“那我先回去,帶我娘一起�!苯дf完,興奮地離去。
她說,帶她娘一起。
好吧,姜璃的母親和婆婆虞氏的確是有點交情。
沈桑寧笑瞇瞇回頭,“你看,我就說交到朋友了吧�!�
裴如衍輕舒口氣,低聲道——
“嗯,很棒。”
兩人的互動落在沈妙儀眼里,她眼珠子都瞪紅了。
裴如衍卻冷不丁地望過去,客氣道:“我與夫人坐這輛馬車,二弟妹就坐來時的馬車回府吧。”
而后,就扶著沈桑寧上車。
兩人轉(zhuǎn)過身,平平無奇的湖藍色衣裳,在陽光下,霎時呈現(xiàn)出栩栩如生的畫作。
剛才覺得衣裳眼熟的閨秀,頓時明白過來,“他們夫婦的衣裳,分明就是一塊料子嘛!”
“不止不止,剛才還看不出沈夫人背后繡的什么,可兩人站在一起時,就能拼出一副畫�!�
“是鴛鴦!”
隨著夫妻倆的動作,衣袍微動,身后那兩只鴛鴦如同要活過來了一般。
第41章
看似普通的衣裳,一點都不平凡!
這對畫工和繡工的要求極為苛刻。
“這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方才不是說,是沈夫人開的繡衣閣嗎?”
“嘶,這也太好看了,我都有些心動了�!�
“回去打聽打聽�!�
那邊,沈桑寧隨著裴如衍上車,感應到那些打量的羨慕的視線,她就知道,繡衣閣宣傳起來了。
滿面春風地坐到位子上,就聽裴如衍淡淡道——
“看來,我今日幫了夫人大忙�!�
沈桑寧聽聞,“嗯,那我送你一條魚吧�!�
說完,就見紫靈和陳書合力將沉重的水箱往馬車上扛。
“嘭!”
馬車都震了震。
裴如衍處變不驚,“這是?”
“我的魚,”沈桑寧與有榮焉道,“我自己釣的,還有一條是郡主送的�!�
語畢,察覺到裴如衍的疑惑,便同他說了今日的情況。
全然沒有顧忌。
小姑娘威脅人的話,她也就聽聽。
什么不能說的,她都說了,反正裴如衍嘴巴嚴。
“原來如此,”裴如衍輕笑一聲,“夫人這樣厲害�!�
沈桑寧聽他沒有指責,心情更好,“這次雖然沒受人欺負,但得罪了端侯夫人是真的,對你會有影響嗎?”
“無妨,”他思索一番,又正色道,“你無需顧忌這些,莫讓旁人欺負了你�!�
沈桑寧點點頭。
那是肯定的。
“對了,”她忽然想到,“上回那瓶過期的藥,后來你沒找到吧?”
許是因為沒拿回來,心中總有些不安。
又怕他是掉在馬車里,沈桑寧左右張望著找了一會兒。
“沒有�!彼娌桓纳�
沈桑寧沒在馬車內(nèi)看見藥瓶,此時聽他否認,稍稍安心。
全然沒瞧見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異色。
*
紅木馬車一路飛馳,最后停至國公府門前。
姜璃歡快地牽著姜夫人的手,進了國公府,卻沒想到沈桑寧還沒回來。
“你隨我去給國公夫人問個安�!�
姜夫人說道,就帶著姜璃去了榮和堂。
姜璃不情不愿地跟著,進榮和堂內(nèi)不忘小聲叮囑,“娘,你待會兒切記,我同你說的小話,你不要告訴國公夫人。”
“知道了。”姜夫人隨意應下。
然而,一進榮和堂,就將女兒的叮囑拋之腦后。
“虞夫人,自那日喝完你家喜酒,我就沒與你見面了,可是你太忙了?你家這兩個兒媳,都是一等一的厲害,外頭產(chǎn)業(yè)做得風生水起,你何不將中饋交由她們?”
正值申時,虞氏正在榮和堂喝下午茶,聽了這話,摸不著頭腦,又聽姜夫人笑道——
“咱們這個年紀啊,是時候該歇歇,享享福了。”
虞氏放下碟子碗點心,“什么風生水起?”
“你還不知道嗎?”姜夫人在侍女的服侍下坐下。
“娘!你別說了!”姜璃氣急,抽空看向虞氏,“伯母好,我娘亂說的�!�
姜夫人瞪一眼女兒,“什么亂說,難不成要等全城都知道了,再叫虞夫人最后知道?真是不懂事�!�
虞氏心頭突突的,“究竟何事?”
姜夫人看向虞氏,嘆口氣,“最近京城開了新酒樓,叫什么金玉樓,外頭傳言說你國公府開的,起初我還不信,直到今天我家璃兒從公主府回來,才知道這酒樓是你家二兒媳開的�!�
“你我本也不是嫌棄商賈之輩,可你二兒媳瞞著你,也實在不該啊,還有你那大兒媳,將來的主母,怎么跟你也不是一條心?在外頭準備開成衣鋪呢!”
姜夫人講話叭叭的,語速很快。
姜璃干著急,趕忙解釋,將今天發(fā)生的事講了個大概,只刨除了釣魚殺魚的部分。
聽得虞氏臉色愈發(fā)黑沉,“來人。”
“去瞧瞧兩位少夫人回來沒有,將她們請過來!”
姜璃納悶地低下頭,早知道就不來了,好說歹說,虞夫人還是要牽連沈姐姐。
哎!
而后,虞氏道:“姜夫人,我這要處理些家事,就不留你喝茶了�!�
姜夫人不以為意,“沒事的,你處理你的家事,當我不在�!�
虞氏冷下臉,扯起笑,“聽聞,上個月姜大人彈劾了二皇子目無法度、枉顧人命,陛下打了二皇子還禁了足�!�
“這些是男人們的事,說這個做什么?”姜夫人不解。
虞氏意味深長地端起茶,“這個月二皇子放出來了,以他那睚眥必報的性格,我勸姜夫人這段時日,還是少出門為好�!�
省得被報復。
姜夫人聽懂了,卻是不信,“就算他是二皇子,也不能為所欲為,這是天子腳下,我夫君乃當朝二品御史!我有何好怕?”
說完還不算,又補充道:“總有一天,太子會回來,朝廷還輪不到二皇子做主!”
虞氏聽笑了,倒真有勸告之意,“你不怕,你就不為姜璃想想?你家可就這一個女兒,她正值如花妙齡,還沒許人家吧?”
“你覺得二皇子能忍下這口氣,不會找機會報復?陛下年邁,只有二皇子在身邊,就算他犯了天大的事,最多不過打幾下,可你家賭得起嗎?”
說到底,裴家和姜家也算是一條船上的。
姜夫人還是聽進去了,事關女兒,她面色凝重,“若如你這般說,那得躲到什么時候?簡直防不勝防�!�
嘴上雖這樣說,動作可一點不遲緩地拉著姜璃離去。
“虞夫人說得對,二皇子那種人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咱家賭不起,待會回去我就給你挑個婆家,把你嫁出京外�!苯蛉松髦氐�。
姜璃被拽著,一臉莫名,“我不要,我只喜歡表哥�!�
文雅的馬車緩緩停下。
沈桑寧甫一下馬車,就見姜家母女拉扯著出府。
又見姜璃滿臉不服氣,不由問道:“姜夫人,姜璃,這是發(fā)生什么了?”
姜璃仿佛看見救星,甩開姜夫人,朝沈桑寧奔來,“沈姐姐,我娘要把我?guī)Щ厝�,關起來�!�
“為何?”沈桑寧下意識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