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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可不是嗎,就難得做點(diǎn)好事,還這樣消遣我們!”

    “話說,世子夫人撈上來沒有?”

    “我都被趕走了,我能知道?”

    “也是。”

    ……

    裴如衍聽著,沒頭沒尾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直到有新的好奇群眾問,“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熱心人:“寧公府的馬發(fā)癲,拉著馬車跳河了,據(jù)說馬車?yán)锸鞘雷臃蛉恕!?br />
    裴如衍面色驟變,打開車廂門時,手指微顫,“還能不能走?”

    陳書看著堵塞的路,“過不去啊。”

    話音還沒落時,裴如衍已經(jīng)躍下馬車,只身擠入人群,逆流而去。

    “世子!世子您別急啊,讓屬下們開道!”陳書著急,棄了馬車,和幾名護(hù)衛(wèi)追了上去。

    *

    裴徹吐了幾口水,醒來還有些恍惚,坐起身,視線逐漸清晰,他第一眼就看見了相互依偎的女子。

    沈桑寧發(fā)覺他目光有異,不著痕跡地動了動眉。

    他仿佛是松了口氣,她不知他在慶幸什么。

    此刻,姜璃不合時宜的話響起,“沈姐姐,你的小叔子也是個好人啊,還跳河救你……也可能會救我,好人啊。”

    沈桑寧沒好氣地假笑一聲。

    要怎么說呢,那馬的藥就是裴徹下的,她清楚得很。

    也許是他良知未泯,事到臨頭來救人了。

    可到底也是因他而起,沈桑寧不可能會感激他。

    只是裴徹的眼神實(shí)在有些奇怪。

    大概是被河水臟污所染,眼眸和眼眶都紅透了,就這么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怪滲人的。

    他忽地起身,似要朝她而來。

    不及思考,眼前赫然一紅,緋紅色的衣袂,腰間掛著三品才有的小魚袋,銀光閃閃的。

    沈桑寧茫然抬頭時,裴如衍已經(jīng)蹲在她面前。

    他又升官了?

    哦,還沒。

    裴如衍官服上的圖案沒變,這三品的魚袋恐怕只能算一種獎勵和榮耀。

    他眼底的驚惶還沒徹底散去,手掌摸摸她的臉頰。

    仿佛是在確認(rèn)她的溫度。

    沈桑寧抿嘴,“我沒事,也沒落水�!�

    她思忖著,又補(bǔ)充一句,“裴徹倒是落水了。”

    裴如衍面上緊張散去,只回過頭瞧裴徹一眼,見其沒有性命之憂,就將注意力重新放到她身上。

    “你沒事就好。”他尾調(diào)發(fā)顫。

    此時,公府的護(hù)衛(wèi)和陳書才追趕上來,守在一旁。

    謝玄調(diào)笑道:“世子竟穿著官袍就在大街上亂跑,果真是愛妻如命,就是不知明日,會不會有言官參你。”

    裴如衍仿若未聞,將沈桑寧扶起。

    姜璃也被丫鬟攙扶起身。

    唯有謝玄黑著臉,“裴世子,是在無視——”

    “殿下,”裴如衍打斷,清冽道,“殿下今日告了病假,又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

    “你在威脅我?”謝玄氣結(jié),“今日是我救了你弟弟!”

    裴如衍低笑,“那多謝殿下了�!�

    他話音未斷,眼底冰冷,“狗報仇,會找有仇的狗,若是牽連無辜,那么只會被默認(rèn)為是沒本事,人亦如此,殿下覺得呢?”

    自打處理了金陵那些人,裴如衍和謝玄已是徹底結(jié)仇,只是顧及體面,裴如衍不想明面上難看。

    可今日,裴如衍心知,謝玄在這里絕不是巧合。

    馬車墜河,恐怕與之有脫不開的聯(lián)系。

    牽連家人,是裴如衍無法忍耐的,他含沙射影將謝玄比作狗,謝玄再氣,也無法當(dāng)街拿他如何。

    此刻又看見了裴如衍腰間的銀魚袋,謝玄幽幽道:“父皇對你倒是寵信�!�

    “嗯,”裴如衍義正言辭,“因?yàn)楸菹率ッ��!?br />
    語罷,牽著沈桑寧離開。

    姜璃大氣不敢出,也跟著走了,“沈姐姐,我們還去意滿樓嗎?”

    謝玄看著幾人離開的背影,氣得想砸東西,奈何手上沒東西能砸,“走!”

    一行人大步離去。

    稀稀兩兩的行人慢慢出現(xiàn),卻不復(fù)剛才的熱鬧。

    無人關(guān)心裴徹。

    他一人站在護(hù)城河邊,看著漸遠(yuǎn)的背影,流露出悲戚之色。

    剛才,裴徹已經(jīng)想起了一切,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重生。

    于他而言,是前幾日還恩愛有加的妻子,如今成了兄長的妻子。

    當(dāng)然,他知道,這一定不是央央的意愿,央央對他一心一意,絕不會背叛他的。

    央央是被迫的。

    央央沒有想起前世,所以才會和兄長親近。

    對,就是這樣。

    可是為什么,會有這個變化呢?

    裴徹忽然想起什么,他眼中閃過痛恨,也想明白了關(guān)鍵。

    是沈妙儀!

    或許沈妙儀也重生了,前世沈妙儀是兄長的妻子,卻不得兄長喜歡。

    其實(shí)前世,兄長死后,沈妙儀嘗試著勾引過他。

    她說,她一直是處子之身,因?yàn)樾珠L不舉,從未碰過她。

    裴徹拒絕了,但怕央央多想,就沒說。

    堂堂前世子夫人,勾引新世子,何況還有叔嫂的關(guān)系,傳出來對公府聲譽(yù)也不好。

    看來,這一次,就是沈妙儀沒換親導(dǎo)致的!

    裴徹更恨了,若不是沈妙儀,怎么會是如今局面!

    這個賤人!

    唯一能讓他心有安慰的,就是兄長不舉這件事了……

    央央還沒有被兄長碰過,就算不得是他的大嫂。

    他還有機(jī)會。

    懇求原諒,讓她重新回到他身邊。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她。

    第117章

    沈桑寧急趕慢趕,去意滿樓還是遲了,不過好在昨日她就提醒了紫蘇,紫蘇已經(jīng)可以獨(dú)當(dāng)一面,能夠打理好酒樓事宜。

    朝雪郡主倒是沒來,只送了禮,聽說是懷孕了。

    于是沈桑寧又回了一份禮。

    由于意滿樓經(jīng)營和其他酒樓有所區(qū)別,開業(yè)第一天,就有不少顧客是因?yàn)樾缕娑鴣怼?br />
    還有部分顧客,是知道意滿樓的前身金玉樓的東家,和意滿樓東家的身份,暗暗想比較一番,這對繼姐妹、現(xiàn)妯娌誰更有本事。

    不管是因何而來,沈桑寧都有信心,以特殊的經(jīng)營服務(wù)和特色菜品留住顧客的心。

    經(jīng)營第一日,生意還不錯。

    她在意滿樓的幾個時辰里,裴如衍調(diào)查了馬車墜落的事,并詢問了駕車小廝。

    得知裴徹是臨時趕來,他又吩咐人找裴徹的那些狐朋狗友,問了一番。

    在馬廄中查到了剩下的藥粉,最后對福華園的下人部分取供。

    日落前,一切都已明了。

    因?yàn)樵缟系囊馔猓崛缪懿环判淖屔蛏幰粋人回來,又親自去接。

    彼時,裴徹還沒歸家。

    沈妙儀已經(jīng)急的焦頭爛額,白日里福華園近半的丫鬟都被叫去前院問話,具體問的什么,那些丫鬟守口如瓶。

    她派素云去打聽沈桑寧,卻聽說沈桑寧毫發(fā)無傷,已經(jīng)在意滿樓了。

    頓時,心里發(fā)慌。

    雖然前院至今還沒有半點(diǎn)動靜,但卻像是風(fēng)雨欲來的平靜。

    沈妙儀在府邸門處,著急地等待裴徹回來,結(jié)果卻等到了沈桑寧夫妻,她趕忙躲了起來,等兩人走遠(yuǎn),才重新走出來。

    一刻鐘后,裴徹才回來。

    他是走回來的,看起來格外狼狽。

    昏黃的余暉照在身上,他神色滄桑悲哀。

    沈妙儀趕緊迎了上去,“二郎,你怎么才回來?你不是去賽馬了嗎?你的馬呢?”

    裴徹半垂著的視線忽然望來,竟讓沈妙儀生出懼意,衣袖下都起了疙瘩。

    “二郎,你,你這是怎么了?”她柔柔地問。

    裴徹看著這張面目可憎的臉,真想抽上去。

    不,不止如此。

    他還想抽自己,為什么這么笨,能被這種看似善良,實(shí)則惡毒的女人騙?

    為何他起初會喜歡這種貨色?連給央央提鞋都不配!

    他嘲諷一笑,“沈妙儀,你不知道我怎么了嗎?”

    沈妙儀聽出他語氣中強(qiáng)烈的不滿,一陣心虛,“二郎何意?”

    她還在靠近,裴徹一把將她推開,“你這個賤人!怎么心思這么歹毒!你和你那三妹早就算計好了,今日想要大嫂的命,還敢騙我!”

    被罵賤人的沈妙儀皺眉,“二郎,我怎么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我?”

    她還在裝,裴徹哪里還會被騙,正欲怒斥,虞氏身邊的鄒嬤嬤親自來請——

    “夫人請兩位過去�!�

    鄒嬤嬤還不忘提醒,“二公子,二少夫人,在這大庭廣眾下爭吵不成體統(tǒng),會讓外人看了笑話的�!�

    裴徹陰沉著臉,怒氣沒消。

    沈妙儀則是在擔(dān)憂,“嬤嬤,母親喊我們是有什么事嗎?”

    鄒嬤嬤不語。

    *

    前院,是三堂會審的架勢。

    寧國公和虞氏穩(wěn)坐高堂,裴如衍和沈桑寧分別落坐左上位、左下位,右邊空著。

    段姨娘站在虞氏身后,憂心忡忡,雙手交握。

    “跪下�!睂巼�。

    裴徹沒有任何疑問,當(dāng)即跪下,倒是沈妙儀略有些不情愿。

    寧國公將證據(jù)口供,一把扔到裴徹面前,“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這叫什么事兒?!一個大男人,整日里不著調(diào),只知玩樂就罷了,可你竟敢謀害你兄長的妻子,你安的什么心!”

    裴徹低著頭,供認(rèn)不諱,“父親,我知錯�!�

    他甚至沒看那口供,一句都沒辯解,就主動承認(rèn)了錯誤,讓國公都微微詫異。

    又聽裴徹接著說,“我愿意認(rèn)罰,怎么罰都行,還望父親母親消氣,望兄長……”頓了頓,“和大嫂寬宥。”

    他的余光悄悄望向沈桑寧,發(fā)現(xiàn)對方?jīng)]注意自己,有些失落。

    裴如衍在旁看著,拳頭早就緊了,“二弟認(rèn)錯倒快,可上次罰你,距今才幾日?可你真有反思過嗎!”

    裴徹低頭,“兄長,我……”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你直接打我吧�!�

    “或者,這次也讓大嫂動手,我絕無怨言�!�

    沈桑寧聽聞,搖搖頭,她不動手,她力氣小,打得輕。

    但拋開執(zhí)行家法這事不談,沈桑寧心知這事的罪魁禍?zhǔn)资巧蛎顑x,于是主動開口——

    “可我想不明白,二弟再厭惡我,也不該使這等下作手段,二弟可還有同伙?”

    沈妙儀肩膀顫動,低下了頭,深怕被人知道這事和她有關(guān)。

    雖然剛才裴徹對她發(fā)怒,但她相信,以裴徹對她的喜歡,是不會供出她的。

    這樣想著,稍稍放下了心。

    下一瞬,卻聽裴徹毫不猶豫道——

    “大嫂果然聰慧,我的確是受人誆騙,真正想害大嫂的是沈妙儀,她妒忌成性,騙我說那藥只是讓馬兒嗜睡,讓大嫂延誤酒樓開業(yè),實(shí)則她伙同二皇子側(cè)妃,想害死大嫂�!�

    從頭到尾,不帶半點(diǎn)遲疑。

    沈妙儀猛然抬頭,唇色蒼白如紙,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二郎,你……怎么這么冤枉我?”

    裴徹怒瞪她一眼,“別裝了�!�

    段姨娘見狀,指著沈妙儀,尖著嗓子,“好啊,是你誆騙阿徹去干這種事!你這喪門星,沒有良心,自己做壞事不算,還讓阿徹背鍋!阿徹對你不好嗎?!”

    若非場合不對,段姨娘還有更難聽的話嘞!

    虞氏一拍桌案,“老二媳婦,證據(jù)確鑿,老二不至于冤枉了你!你自己交代清楚吧!”

    沈妙儀環(huán)顧周圍,所有人都對她目露厭惡,審視著她。

    倘若這件事定性為她想謀害沈桑寧,她的未來就完了。

    可若全部否認(rèn),別人也不會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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