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嗯?婚典?
謝歡聽得直皺眉,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要辦婚典?宮里又在折騰什么了?
謝玄半晌不講話,幽怨道:“母后太過善良,本王還聽說昨日裴如衍的妻子在宮內(nèi)受了委屈,母后安慰她時,還摸了她的臉!”
李丞相語塞,“這……這又怎么讓殿下不愉了呢?娘娘在人前維持溫柔得體的國母形象,不正常嗎?”
謝玄咬牙切齒,“那也不該是裴如衍的妻子,母后明知裴家不為我效力!她還給裴家撐體面!裴如衍好不容易被父皇厭棄!”
謝玄吐出一口濁氣,“等我那個皇兄回來,我倒要看看,自持高傲的裴如衍,是不是要主動討好他!”
李丞相聽著謝玄的話,無奈嘆息,“殿下不該為幾個小人物擾了心性,太子歸來在即,倘若我們的人無法半路截殺,太子歸來勢必獲得陛下的支持,您目前要做的,是養(yǎng)心蓄銳,多多培養(yǎng)手下可用之才�!�
兩人的交談,謝歡聽得不耐煩,欲離開時,不遠(yuǎn)處響起下人的喊叫——
“不好了!地牢被劫了!”
謝玄與李丞相先后出門,謝玄剛要發(fā)火,出門卻對上窗邊一蒙面男子。
大白天的,一個刺客站那兒,跑也不跑。
荒謬。
太荒謬了!
第483章
謝玄愣了足足兩個瞬息,緩過神來就聽對方冷靜地問——
“你今日劫來的女子,在何處?”
謝玄哪有劫什么女子啊!只覺得莫名其妙!
當(dāng)然,作為王爺?shù)闹x玄不會回答刺客的問題,只會兇狠地號令:“來人!都死光了嗎!”
李丞相下意識地將謝玄往身后一護(hù),然而對面的謝歡根本沒有要靠近刺殺的意思。
宣王府護(hù)衛(wèi)都被他打暈了不少,剩下的那部分正迅速靠近,謝歡耳朵微動,能判斷身后走近的護(hù)衛(wèi)的距離。
“等等!”謝玄盯著蒙面人,時隔半年,一段記憶再次涌現(xiàn)。
蒙面人的眼睛,他越看越眼熟。
那輕蔑的神色,狂傲的神態(tài)……羞恥與憤怒占據(jù)謝玄的所有情緒,他怒吼道:“是你!”
他認(rèn)出來了。
下一瞬,就見蒙面人輕聲飛上房頂,從這個房頂?shù)搅硪粋房頂,只是一瞬間,仿佛不出三個瞬息,就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抓住他!賞金百兩!不,千兩!”
謝玄以金相誘,宣王府的侍衛(wèi)能飛的飛,能跑的跑,朝著蒙面人的方向追去。
李丞相還不明所以,像個無頭蒼蠅,“怎么了這是�!�
謝玄來回踱步,急道,“舅舅,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我今日一定要?dú)⒘怂�,一雪前恥!”
話落,謝玄根本不想停留府中等消息,取了廊下的弓弩,就隨著侍衛(wèi)們一起去追,邊跑邊吩咐下人,“給本王牽最快的馬來!”
李丞相一愣一愣的,心怕殿下涉險,遂追隨而去,“殿下!慢些跑!”
于是宣王府就出現(xiàn)了這一幕,謝玄提著弓箭一臉怒火地往前跑,后面李丞相努力地追,待謝玄出府上馬,李丞相也搶了匹馬相追而去。
此時京郊升起一道煙花彈,在蔚藍(lán)的天空炸開,散開縷縷紅煙。
謝歡仰頭,眉頭一擰,停下腳步往后看去,轉(zhuǎn)瞬間有了主意,飛身上前,奪過宣王府侍衛(wèi)的馬,向京郊的方向疾馳而去。
寬廣的北大街,行人不多,紛紛避讓,謝歡途經(jīng)寧伯府,繞過一條街后,又經(jīng)過平陽侯府,后面宣王府的人窮追不舍。
正逢平陽侯父子準(zhǔn)備出門,一個要去京機(jī)司,一個要去竹陽書院。
眼前仿佛一陣疾風(fēng)吹過,父子倆眼睛一眨,目光一致地望向快速“飛”過的馬,視線追隨背影遠(yuǎn)去。
虞紹撓撓頭,“爹,這人身形和太子有點(diǎn)像�!�
“是有些�!逼疥柡畋容^淡定,并不覺得真是太子。
話音剛落,只聽一陣陣馬蹄聲不斷,宣王府的侍衛(wèi)追著“疑似太子”的人,再往后是宣王殿下親自舉著弓箭馳騁烈馬。
數(shù)丈之外,平陽侯都能感受到殺氣。
再往后看,連李丞相這個不擅騎射的,都騎馬追在后面,“殿下,慢些!”
……
直到馬蹄的踢踏聲逐漸遠(yuǎn)去,虞紹抬頭,平陽侯低頭,父子倆再次對視。
平陽侯滿面凝重,能讓宣王與李丞相不顧一切相追的,還能有誰?
身形似太子?
恐怕根本就是太子殿下!
他斟酌著,眉頭擰得更緊,對著兒子下了結(jié)論,“不好!宣王與李丞相要追殺太子!”
“��?大街上?”虞紹覺得哪里不對,可來不及思考,就被親爹拎著上了馬車。
平陽侯果決地對虞紹下達(dá)指令,“不去書院了,你拿著我的令牌去宮里,告知陛下,宣王要?dú)⑻拥钕�!�?br />
“我去?”虞紹拿著燙手山芋似的令牌,唇發(fā)抖,“我嗎?我一個人?”
平陽侯給予一個肯定的眼神,“我得先追過去,萬一宣王以多欺少,太子會吃虧。”
也沒功夫解釋太多,馬蹄聲都快聽不見了,平陽侯握緊韁繩相追而去。
這一批又一批的人馬,陣仗很大,哪怕暫時追丟了,一問路人也很快能知曉去處。
平陽侯還怕自己人不夠,恰好京機(jī)司離得不遠(yuǎn),往那邊繞了一繞,途經(jīng)門外時大喊一聲,“全部人!跟上本侯!”
發(fā)完號令,自己沒有停留。
京機(jī)衛(wèi)本就有很多人屬于待命狀態(tài),一個接一個地提起武器跑出來,有馬的騎馬,來不及牽馬的,形成小隊快且有序地穿梭在街上。
行人看著一批批人,都朝著城外的方向而去,心里納悶至極,城外是發(fā)生什么大事了?
另一邊虞紹正朝著皇宮的方向趕。
但要求見皇帝,哪有這么快,光是從宮門口到御書房,就有好長一段路要走。
東宮的庭院中,正在休息的裴如衍從線人口中得知,皇后撫摸央央臉頰的前因后果,以及昨日央央差點(diǎn)被人誤會。
但梁倩能無中生有嗎?會這般愚蠢?
央央從未說過認(rèn)識哪個侍衛(wèi),所以那個皇宮侍衛(wèi)是誰?是誰能在宮中來去自如?
裴如衍正思忖,目光轉(zhuǎn)向自己還未完成的壁畫,這壁畫不是別的,畫的正是大晉山河圖。
包含了大晉所有的城池,是大晉的江山版圖。
城池錯落有致,宛如繁星點(diǎn)綴于浩瀚江山之間,所有山脈用碧色描繪勾勒,峰巒迭起,如鬼斧神工,層山相疊,又有幾座山相連。
裴如衍凝視著壁畫,看出些端倪來,但還不夠,他往后退了幾步,又退了幾步,直到碧綠色相交之處可以展現(xiàn)出一個字。
忽視掉還沒完工的一角,雖有些扭曲,但還是能看出一個模糊的字——
“歡”。
歡,是謝歡的歡,太子的名字,原來還有這一層意思。
再看淺藍(lán)色的水流相接處,雖有些勉強(qiáng),但也能湊出個玄字。
大晉的江河,是玄。
大晉的江山,是歡。
霎時,裴如衍的腦海里閃過些片段,前兩日,沈益來府中要找的人,叫晉歡。
第484章
云叔在十八年前,名叫晉歡,以此名認(rèn)識了央央的娘親。
說起來,裴如衍還沒有真真切切地看一回他的樣貌,每次不是戴著面具,就是蓬頭垢面。
晉歡……裴如衍再次看向壁畫,須臾間,將所有片段與可疑之處連接了起來。
舅父帶著表弟表妹暫住微生家的緣由。
晉歡治好癡傻后,堅持戴面具的緣由。
表弟因為知道真相而不說,所以心懷愧疚不敢看他。
舅舅與太子取得聯(lián)系,所以回京后,陛下就開始準(zhǔn)備太子回宮的事宜。
瞬間,所有謎團(tuán)豁然開朗。
謝歡明明已經(jīng)準(zhǔn)備回宮,身在京城,又為何不立即進(jìn)宮呢?不對,謝歡應(yīng)該進(jìn)宮過了,若是沒猜錯,昨日那個侍衛(wèi)就是謝歡!
而央央不知謝歡身份,以為他是混入宮的,所以才會讓謝歡離開,獨(dú)自面對女眷們的質(zhì)疑。
所以,央央竟是太子的女兒。
裴如衍擰著眉,此時一宮人快步走到身邊,壓低聲對他道——
“世子,府中傳信,您的夫人在上清寺出事了,疑似被沈伯爺綁架了�!�
裴如衍聽聞,面龐凝結(jié)成霜,緊握之下的畫筆不堪重負(fù),斷裂成兩截,他扔了畫筆,轉(zhuǎn)身跑出東宮。
宮人在后面追道:“世子,您沒有陛下的允許,是不能出宮的!”
“那就求見陛下!”裴如衍將宮人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穿過長廊與宮道,步伐絲毫不見緩慢,反而越來越快,衣袂隨風(fēng)翻飛。
同一片宮墻下,剛下早朝的晉元帝,踏至御書房外,雙手背在身后,呼吸一口新鮮空氣,低頭就見一人朝自己奔來。
腿長的人跑得到底是快,人在前面跑,衣袍像是在后面追。
晉元帝心中腹誹,待看清了人臉,語氣變得嚴(yán)肅,“裴卿不是在畫壁嗎,發(fā)生了何事跑成這樣?”
說話時,裴如衍離得還挺遠(yuǎn),沒聽清,待靠近了直接跪下,“陛下,還請陛下允準(zhǔn)微臣出宮,臣的——”
或許是言語太急,加之剛才跑得太遠(yuǎn),晉元帝都聽不清他說什么,擺手打斷,“你慢些說�!�
時間緊迫,裴如衍呼吸一次,鄭重道:“臣的妻子在上清寺遭人綁架,請陛下允許臣出宮�!�
晉元帝聽完,難以置信,“今日聃禾也在上清寺,你的妻子怎么可能在上清寺被綁架,何況你身在宮中,如何得知?”
卻見裴如衍面上神色不似作假。
“臣所言絕無半句作假,綁架臣妻的人,乃承安伯沈益�!�
晉元帝更覺得離譜,“沈益不是你岳父嗎?”
“是,”裴如衍如實相告,“但他并非臣妻的生父,臣妻的生父另有其人,正是——”
“陛下!”大太監(jiān)尖銳的嗓音響起。
君臣兩人望去,大太監(jiān)還沒走近,就十分焦急道——
“平陽侯之子來報,太子殿下被宣王殿下和丞相追殺了!”
晉元帝:……
這更假了,老二有能力追殺嗎?還興師動眾地追殺?
別是老大溜著他玩呢吧?丞相又在參與什么?
一個兩個的都瘋了不成。
“平陽侯之子來報,平陽侯之子呢?朕怎么沒見?”晉元帝皺眉。
大太監(jiān)將令牌呈放手上,“小少年腿短,走得慢,讓侍衛(wèi)代勞了。”
晉元帝伸手捏捏眉心,語氣一沉,“朕倒要看看,怎么個追殺法,來人——”忽然停頓,“追殺到哪兒了?誰知道?”
大太監(jiān)陷入沉默,轉(zhuǎn)身看看,平陽侯之子還是沒來。
“陛下,”裴如衍還跪著又要說話,再被晉元帝打斷——
“朕知道了,你快走!”
晉元帝現(xiàn)在頭疼,沒功夫理會沈家裴家什么親生不親生的事,不管是家事還是家丑,從沒聽說過父親綁架女兒的,多半是胡鬧。
裴如衍不走,仰頭看著晉元帝,慎重且有力地開口,“陛下,臣大概知曉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應(yīng)該也去了上清你又知道了?”晉元帝語氣不耐,裴卿畫壁的時候究竟在想什么。
裴如衍不想再被晉元帝打斷了,事態(tài)緊急,可又不想直接污了太子與央央的名聲,遂直接起身,靠近晉元帝壓低聲音,“陛下,臣妻的親生父親,就是太子,臣妻有難,太子絕不會視而不見,所以臣猜測,他們都去了上清這是晉元帝今天第三次受到震撼,愕然得如遭雷劈,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簡直胡言亂語,你的妻子怎么會——”
不對。
晉元帝的耳旁幻聽出自己的心聲,不對。
先前思來想去,想不通微生家與歡兒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似乎是通了,難道歡兒真是裴卿的岳父?可是歡兒的女兒,不是尚幼嗎?
其中到底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晉元帝還沒理清,此刻也來不及理頭緒了,波瀾翻涌的情緒都顯現(xiàn)在臉上,“來人,派兵捉拿沈益,務(wù)必要將裴卿夫人與太子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是的,晉元帝嘴里稱呼的,仍是裴卿夫人。
實在是一切得知的太過突然,沒有實打?qū)嵉淖C據(jù),晉元帝沒有全信。
但也信了一大半。
大太監(jiān)應(yīng)聲,裴如衍轉(zhuǎn)身又跑了,跑得比武將還快,晉元帝看著他翻飛的衣袍,欲言又止,“哎呀,”揮手吩咐身側(cè)宮人,“給他一匹馬。”
這么跑出宮,得到什么時候去。
晉元帝握緊拳頭,心里久久不能平靜,心想今日聃禾也在上清寺,裴卿的夫人應(yīng)該不會有大事。
應(yīng)該。
……
心里一陣一陣空落落的,忽略不了,晉元帝已經(jīng)很久沒有心慌過了,就怕個萬一,等了二十年,再出什么意外。
讓他留在宮里等消息,他根本等不住,擔(dān)驚受怕的情緒起伏著,還不如親自去一趟上清寺。
想著,晉元帝也的確這么做了。
那廂,裴如衍在宮道上被騎馬的宮人追上,宮道平常是不能騎馬的,今兒是例外,宮人將快馬給他,他也沒有推辭直接縱馬而去。
宮道上一排排下了早朝往外走的官員,下意識地退避,唯恐傷及自身。
“裴侍郎發(fā)瘋了嗎?”
“哪來的馬?差點(diǎn)撞著我�!�
“明日定要參他一本!”
與下朝官員逆流而行的,是正在疾步競走的虞紹,裴如衍的馬未停,側(cè)腰伸手一撈,就將虞紹撈上馬背。
虞紹氣喘吁吁,又被猝不及防騰空一下,魂飛了一圈才回來,“表哥?”
聲音都是顛的。
裴如衍未答只問,“你爹呢?”
“他追……”虞紹頓了頓,心想現(xiàn)在總能說了吧,“追太子去了�!�
第485章
宮門處的侍衛(wèi)看見奔來的馬和人,驚奇不已,擦擦眼睛確認(rèn)沒看錯,準(zhǔn)備攔截,卻見對方遠(yuǎn)遠(yuǎn)地就舉起一塊金牌。
待近些,侍衛(wèi)們才看清,趕忙避讓出寬闊大道,供其通行。
裴如衍沖出皇宮的同時,言簡意賅,“我也去找你嫂嫂,和太子�!�
虞紹兩耳皆是風(fēng),簌簌得刮在耳朵上,凍麻了,聽得頭頂上這句話,瞬間連頭皮也麻了,“��?”
他的思緒飛速運(yùn)轉(zhuǎn),不是找太子嗎,怎么還有表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