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垂下眼眸,躲避他迫人的視線:“是我撿的�!�
蕭晉權(quán)目光如炬,越發(fā)收緊握在她手腕的手:“從何處撿的?”
這是要逼她承認,她已知曉他算計皇后摔倒之事。
江明珠心如明|鏡,卻執(zhí)意要敷衍過去:“那日|你弄壞我手鏈時,你身上的珠子估計掉落在山洞里,被我一并撿走了�!�
蕭晉權(quán)嘴角一扯,這女人果然狡猾得很。
“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何背著你的太子表哥,算計皇后?”蕭晉權(quán)故意把“表哥”兩個字念得輕佻,仿佛在嘲弄她與太子的關(guān)系。
江明珠沒有想到蕭晉權(quán)竟會主動承認他算計皇后的事,卻也明白他既然這么說了,就決不允許她再打馬虎眼。
“你先放開我�!彼龗炅藪晔滞蟆�
蕭晉權(quán)沒有為難她,直接松開了她的手腕,卻也沒有讓她從他的身上離開,仿佛她今日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想走。
江明珠的氣勢和臉皮都不及他,很快妥協(xié)下來,垂眸道:“你做事,自有你的考量。我一介女子,不想摻和到這種事里�!�
她想了想,又道:“這件事,我也不會告訴表哥,你可以放心�!�
“從你找上太子,告訴他皇后有孕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jīng)摻和進來了�,F(xiàn)在也不是你想退,就能退出�!笔挄x權(quán)的眼睛從盯著她的手腕,變成盯著她的眼睛。
“江貴妃想搶在皇后有孕的消息傳出前,先定下太子妃,是為了讓太子更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tǒng),為了拉攏你父親。那你呢?明知皇后有孕,為何還要趟進這個渾水里,真就那么喜歡你表哥,喜歡到命都不要了?”
“士為知己者死,太子表哥待我好,我便投桃報李。”江明珠理所當(dāng)然的說,沒有承認喜歡太子,但也沒有否認。
蕭晉權(quán)清楚她的想法,冷眼瞧著她:“這么喜歡投桃報李,怎么不見你報一報我?”
他說話間,更多的熱氣噴在她耳朵上,讓她忍不住往邊上躲閃:“蕭世子的恩情,我必然也會涌泉相報。”
“涌泉相報不必了,不如以身相許?”蕭晉權(quán)嘴上說著這等曖昧的調(diào)|情話,可眼神卻清明冷靜,仿佛只是在試探她的反應(yīng)。
江明珠并不接這個話,一動不動。
未過片刻,他又皺眉道:“怎么,我還配不上你?”
江明珠反問:“世子這樣問,是喜歡我嗎?”
第110章
蕭晉權(quán)一頓,緩緩道:“江二姑娘花容月貌,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吧?”
若沒有經(jīng)歷過上一世,或許江明珠還真會信了他這個邪,也不會發(fā)現(xiàn)他其實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已經(jīng)學(xué)聰明的她也不拆穿,只假笑陪著他演:“世子這樣說,我可要誤會了。”
“誤會什么?”
“你設(shè)計皇后摔倒,是為阻止皇上下旨,不想我當(dāng)太子妃�!苯髦樾α耍捠撬f的,她自己都不信。
“或許不是誤會呢?”蕭晉權(quán)看了她一眼。
江明珠的心漏跳了一拍,因為她看著他的眼睛,發(fā)現(xiàn)他好像是......認真的。
“你不愿傷及無辜,只想延遲發(fā)現(xiàn)皇后有孕的時機,太子婦人之仁,答應(yīng)你,我卻不能坐視不管�!笔挄x權(quán)丟出瑪瑙珠,便是一次豪賭。
皇后若是摔倒流產(chǎn),能斬草除根自然是最好的結(jié)果,太子之位徹底坐實。可若是沒成功,皇后的孩子還在,至少也能阻止江明珠犯傻,與太子綁死在一起。
“世子好像說過,我做不做太子妃與你無關(guān)。”江明珠提醒他,他這話立不住腳。
“你既然現(xiàn)在替我辦事,我總不會任由你跳進深淵里�!笔挄x權(quán)說著,又拉江明珠手腕,迫著她轉(zhuǎn)過身,與他面對面對視而坐,誘哄道,“只要你聽話,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江明珠一再提醒自己,不要聽他嘴上怎么說,上一世他可是做了皇帝的人。此次算計皇后,一定有陰謀。
太子待他情同手足,他都可以背叛,她決不能受騙,繼續(xù)與他謀事。
心意堅定后,江明珠豁出去了。
她軟下身段,俯身湊近他的嘴,作勢要親他,只見蕭晉權(quán)的瞳眸瞬間放大,下一秒把她推了出去。
幸虧江明珠做好準備,在被推出的瞬間,就伸手抓住桌子邊沿,穩(wěn)住了身體,沒叫自己摔倒在地上。
她撫了下衣裙,惱火地看了他一眼:“世子不是說什么都可以給我嗎?區(qū)區(qū)一個吻,就舍不得了?”
雖然早有預(yù)料,她就是為逼他松開自己才這么干的,可真被這么無情地推開,傷了臉面,也很難高興。
蕭晉權(quán)沒回應(yīng)她。
“世子算計皇后時,或許有幾分真心是為太子打算的�?扇缃衲銥樽柚刮耶�(dāng)太子妃,不惜使用美男計,變化如此之大,我猜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變故,叫你和太子有了隔閡,不想我站在太子表哥那邊,幫他�!苯髦樗餍砸舶言挃傞_來說,大不了徹底撕破臉,她就不信,他還真能殺人滅口。
“江二姑娘這么喜歡自作聰明,那不如再說說是什么變數(shù)?”蕭晉權(quán)反問道。
這話帶著刺,也不知是不是被說中,惱羞成怒的緣故。
“都說是變數(shù)了,豈是常人能推測的?不過我猜,應(yīng)該是和云清道長有關(guān)。”江明珠能察覺到,他前后態(tài)度變化是從道長出現(xiàn)后開始的。
蕭晉權(quán)聞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許久沒有開口。
江明珠這會兒卻是一點也不急,反正話都已經(jīng)說了,也該輪到他為難了。
片刻過后,蕭晉權(quán)拿起茶盞,在桌子上敲了三下。
常安守在岸邊,聽見聲音,走了進來,手里捧著一套干凈的衣裳。
江明珠并沒有接。
這船沒有隔間,一覽無余,她根本沒換的地方。
第111章
蕭晉權(quán)淡聲道:“送江二姑娘回府�!�
隨著蕭晉權(quán)的吩咐,江明珠跟著常安上岸,在王府的馬車里換了衣裳。
馬車離宮后,行駛了一段路,最終停在相府門口。
江明珠下了車,剛要進去,常安又遞來一封信。
信,是從峣州寄過來的。
是此前江明珠托蕭晉權(quán)打聽兄長的下落,有了回音。
信上說,這個襁褓是十幾年前,一個胡商進京做生意,途徑峣州時,遇見一個女子,受到她的托付,把這個襁褓帶給榮國公府的二老爺。
江明珠只稍微一想,便明白這襁褓為何會落入祖母手中。
兄長的母親不知父親已和榮國公府分家,胡商剛?cè)刖┏亲匀灰膊粫�,按照約定把襁褓送去了榮國公府。榮國公府的人自然不會把這東西當(dāng)一回事,估計接過后就隨手放一邊,也沒和父親說,直到最近三叔父有了麻煩,才想起這一茬,拿來做文章。
據(jù)胡商所言,那女子住在峣州的北雁城,但這也已經(jīng)是十幾年前的事,蕭晉權(quán)的人找過去時,已經(jīng)人去樓空。
因為北雁城一帶百姓,經(jīng)常受到東陵軍騷擾,搶奪糧食,所以在這里居住的人口并不穩(wěn)定,想打聽寧洛語母子搬去哪里,都找不到人。
江明珠想了想,決定給秦淮林寫一封信,托他幫忙尋人。
雁北城往南二十公里,便是雁谷關(guān),住在那的百姓為躲避兵禍,南遷雁谷關(guān)也是常有的事,或許兄長和他母親當(dāng)時也隨著大批的難民去了雁谷關(guān)一帶生活。
總之,能不麻煩蕭晉權(quán)的事,她堅決不會再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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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珠起初不愿接手賬本,全因上輩子嫁到燕王府后,她就開始掌家理賬,偌大個燕王府開支,每日光是看賬本都花她兩個時辰。
長庚總愛說好話,說是世子爺敬重信任她,才會把掌家之權(quán)給她,起初她信了,肝腦涂地,嘔心瀝血地想把王府的庶務(wù)操持好,得到他的嘉賞。
時間久了,她才反應(yīng)過來,蕭晉權(quán)只是不養(yǎng)閑人,又嫌她日日沒事干,亂折騰,時長騷擾他,才把燕王府大小事務(wù)全部丟給她。
如今她重回少女時期,一看見賬本上的數(shù)字就頭疼,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
可實在躲不開,也只能硬著頭皮看了。
這不看還好,一看頭更疼了。
這哪是賬本啊,這簡直是催命符!
賬面上看著干干凈凈的,按照官府要求編造,實則虛報產(chǎn)量,壓低利潤,以減少稅收。這個陰陽賬本,以藥方名加密,將一筆筆鹽商繳納的“余利銀”記入了暗賬。
如這個“當(dāng)歸三錢”,實則三萬兩白銀經(jīng)漕運三號碼頭流轉(zhuǎn)。只看近一年的記錄,便大概能算出十年里至少隱匿了白銀黃金千萬兩。
雖然不知道這個賬本,蕭晉權(quán)是從何而來,但能貪墨這么多銀兩,賬本的主人官職絕對不低。
鑒于之前破解香囊,被蕭晉權(quán)纏上,江明珠這一次不準備再大包大攬,摻和進他的麻煩事里。
只看了一半,她便收好賬本,帶去靈隱寺,交給慧遠大師:“暗賬的記賬方式和規(guī)律,我已經(jīng)寫在紙上,世子只要看一眼,便能自己整理出完整賬目。”
“蕭世子就在老衲的禪房里,女施主何不進去,親自交給他?”慧遠大師笑道。
第112章
江明珠一愣,沒想到這么巧,連忙道:“不了,我還有要事,就先走了。”
說完,她便像是后頭有鬼在追一樣,逃回馬車。
慧遠回到禪房,就見云清與蕭晉權(quán)這對舅甥坐在窗戶邊對弈。
把賬本交給蕭晉權(quán)后,他便忍不住和老友說了方才江明珠聽聞蕭晉權(quán)在此,嚇得落荒而逃的反應(yīng)。
云清聞言,笑得意味深長:“難怪我?guī)状巫屇阏埥媚镞^來談話,你都推三堵四,原來你這么不被她待見�!�
蕭晉權(quán)不理舅舅的打趣,冷淡道:“常安交給你的藥,你研究得如何?”
云清神色一斂,正色道:“還要一些時間�!�
這些年,他煉藥制丹無數(shù),也算精通藥理,卻還是第一次遇見如此奇特的藥,無色無味無毒,看似無害,可偏偏成分復(fù)雜,不僅有數(shù)十種草藥,還以血作引,似是某種禁藥。
他給狗試喂了半顆,狗也只是酣然入睡,醒來后毫無異樣,至今還在后院刨土,活得好好的。
蕭晉權(quán)沉默不語。
連舅舅都看不出來藥性,這藥絕對不簡單。而蕭晉札費那么大力氣,誘騙江明珠,也不可能只是為了讓他睡上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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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江明珠這邊,好不容易把賬本還給蕭晉權(quán),以為此事已了,和她再無關(guān)系,誰知麻煩事還是找上了門。
“張夫人要見我表姐?”江明珠放下茶杯,詫異地看著來傳話的丫鬟,“可有說什么事?”
“是張尚書對沈姑娘一見鐘情,想納為良妾�!陛p菱道。
江明珠聞言,嘴里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自從秦淮林離開京城后,她就再也沒見過那個紈绔張德文,都快把那號人給忘了。誰知,沈嵐竟會和他爹扯上關(guān)系。
先不說年齡差距,張尚書可是出了名的“武大郎”,與他的夫人齊平。以江明珠目測,張尚書踮起腳尖來也只能勉強挨著沈嵐的肩。
納沈嵐為妾,他究竟哪來的自信?
但甭管他哪來的,聽說母親在接待尚書夫人,正等著她過去,江明珠立即趕去客廳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