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偏生慕容厲晚上回來時不太滿意,又是一頓削。
郭陽一直到小半夜才吃晚飯,慕容厲的規(guī)矩——這點東西都學(xué)不好,你他媽有什么臉吃飯?
這倒不是有意虐待,他以前學(xué)武的時候,幾乎都是廢寢忘食,確實也不大想得起吃飯這回事兒。
郭陽就這樣被折騰了三天,第四天晚上,腿都浮腫了一圈。但是有的人似乎就是這樣的賤皮子,一旦身體適應(yīng)了這種強度,慢慢地就能咬著牙堅持。痛苦當(dāng)然是痛苦,但也不再是不能忍受。
他只是開始將每個對練的木頭樁子都當(dāng)成慕容厲,砍他的頭、削他的手、斷他的腿……
這一天晚上,郭陽好不容易練完功,慕容厲“驗收”之后,已經(jīng)是子時末了。他抖抖索索地洗完澡,爬上床,就聽外面有人進來。郭陽奇怪,管玨給他派了伺候的小廝,但一般不會在這時候叫他。他問:“誰?”
外面的人一怔,立刻說:“是小人,進來看看小公子睡了沒有�!�
郭陽沒有起身,聽聲音不是伺候自己的人,就說了句:“已經(jīng)睡下了�!�
外頭的人應(yīng)了一聲,也沒進來看,轉(zhuǎn)身出去,把門帶上。
第二天早上,郭陽仍然準(zhǔn)時被小廝叫醒。小廝生怕他遲到,急慌慌地給他穿衣服。郭陽自己系著衣帶,說:“是我練武,你這么害怕干嗎?”
小廝年紀(jì)不大,倒也賠著小心,笑著說:“小公子當(dāng)然不必怕,您是王爺?shù)男【俗�。王爺寵愛香夫人,自然不會把您怎么著。小人這樣卑微之人,若真是公子真的犯了錯,只怕會要了小人的命�!�
郭陽皺眉,他還是第一次從王府下人嘴里聽到自己姐姐的事。忙就問:“王爺對我姐姐很好?”才怪吧,那我姐姐會跑?王府這樣森嚴(yán),我都跑不出去,她能跑出去?
小廝倒是極恭敬地道:“那是,藍夫人沒回來之前,香夫人可是最得王爺寵愛的。王爺后宅統(tǒng)共也沒有其他夫人……”正說著話,突然想起來,說:“這些話也不是咱們小人該議論的。小公子還是請趕緊前往中庭吧。只怕王爺?shù)染昧耍忠鷼��!?br />
郭陽其實還有很多話想問,但見他極其畏懼,就想著來日反正還有機會。眼下還是先去中庭,免得真去晚了,只怕又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他提著刀去往中庭,只覺得有點不對,哪里不對,卻也說不上來。
慕容厲現(xiàn)在知道原來只練一遍就指望這個小舅子學(xué)會是不可能的了。也知道一趟刀法練個三四回了。
郭陽也知道這個王爺?shù)哪托牡降子卸嗲贩盍�,每時每刻都睜大眼睛,恨不得把他說過的每個字都記錄下來。
慕容厲對他這幾日的進步,還算是勉強認(rèn)可。這小舅子雖然不是良玉,總算也不是爛泥。練完新招,時辰還早,便索性與他對練前幾日的刀法。
郭陽不知道為什么,只覺得今日自己的刀比往日輕了些許。他小孩子一個,平時生長的環(huán)境又單純,哪來那么多的戒心。平時慕容厲也經(jīng)常跟他對練,是以也不遲疑,提刀迎上。
慕容厲對付他,那簡直小菜一碟,他一趟刀法能耍個三四招,已經(jīng)算是不錯。
郭陽咬緊牙關(guān),一刀橫斬。慕容厲提刀一迎,只聽一聲輕響!只見郭陽手里的刀竟然從當(dāng)中斷開,一蓬白色的粉末突然爆出,眼前一片煙霧!
郭陽還在恍惑——什么東西?
慕容厲面色一變,喝道:“屏氣!!”
郭陽的反應(yīng)哪里比得過他,只覺得鼻端一陣香氣,人往后就倒!
慕容厲簡直是大怒,一手扯著他,遠離那片煙霧,然后就覺得胸口悶痛。那到底是什么東西?毒性如此劇烈?!
他忍著肺里如火燒一般的劇痛,將郭陽拖出來,但見郭陽口鼻之間已有血沫。只能第一時間封住二人大穴,為他推宮逼毒。管玨趕到的時候,只見慕容厲臉血白得嚇人!他的聲音簡直都要發(fā)抖:“王爺……”
慕容厲咬著牙,運功為郭陽護住心脈。陶意之疾步奔來,管玨看見這邊有煙霧,已經(jīng)擔(dān)心是毒煙。第一時間命他去往庫房,取來解毒的丹藥。陶意之遞來一個小玉盒,里面有一粒珍珠般光潤的藥丸。這還是上次慕容厲帶兵幫助高夷退敵之后,高夷國君送給他的禮物。
據(jù)稱乃稀世珍品,能解劇毒。
慕容厲看了一眼,開口時已經(jīng)十分吃力:“喂給他�!�
管玨拿著藥丸,見他面色不對,急道:“王爺,這藥可是……”可是只有這么一粒,一句快去請大夫的話還沒出口,慕容厲已經(jīng)低喝:“給他!”老子能跟一個小屁孩爭活命的機會?那他媽還活下去干嗎?!
管玨知道他的脾氣,只得急令陶意之去找擅解毒的大夫。陶意之也不用他說,這時候已經(jīng)跑出一丈開外。
慕容厲強撐著走回房間,倒在床上。雖然服了尋常的解藥,但是既然有人要害他,估計不會是一般的毒。他只覺得呼吸漸漸艱難。這還是屏氣及時,吸入量極為微小的緣故。
他一直沒有昏迷,如果這時候昏過去,會死吧?
死當(dāng)然不可怕,只是大業(yè)未競,老子豈能先死!是有人換了郭陽的劍?哼,好膽識。
媽的,老子的肺是不是著火了?
那個混帳女人到底還回不回來了?!
☆、第66章
害怕
第六十六章:害怕
慕容厲一直沒有睡著,身邊換了好幾撥大夫,他始終清醒。
最后藥也喝了好幾副,癥狀是沒一點減輕。藍釉都急了,她本是這幾天就準(zhǔn)備走的,然而這時候也走不了了。然而也幫不上什么忙,只能焦急地在慕容厲床邊走來走去。
慕容厲被她晃得心煩,說:“沒事就出去�!�
藍釉惱了:“我當(dāng)我愿意呆在這兒��!”一想,不能跟傷病之人計較,便也放低了聲音,說:“你別說話,我不晃就是了!”
說罷坐在床邊,慕容厲覺得稀奇。上次他受傷的時候,那個女人也整日陪著他,他從不覺得心煩。她是那種花草一樣安靜存在的人,有時候不覺得多重要,但就是讓人心情舒暢。
藍釉一看他的眼神,就冷笑:“又想你那新歡了?”
慕容厲不理她,她又說:“她確實挺好的吧?我要是男人,我也娶她�!�
慕容厲知道她是逗著自己說話,就怕自己睡覺,也不答話。藍釉在他身邊坐下,說:“我不知道她會走,她看起來挺好欺負(fù)的�!�
慕容厲瞪了她一眼,我也沒想到她居然敢走,這混帳!
藍釉說:“你好好呆著,我去幫你找她,好不好?”
慕容厲怒:“老子死不了,知道自己去找!”
藍釉伸手掐他,笑道:“也差不多了,死狗一樣!”
慕容厲氣得呼呼直喘,藍釉不敢再惹他,說:“我真找去了,你別亂動。”
她起身欲走,慕容厲說:“別去�!彼{釉微怔,回頭看他,他說:“已經(jīng)有人去了,你別去。”
藍釉看看四周,突然說:“車夫去了?”那個經(jīng)常跟著慕容厲的車夫,確實已經(jīng)好幾天沒看見了。
慕容厲嗯了一聲,藍釉輕聲說:“你中了毒,卻把自己最得力的人手派出去。就為了尋她?”
慕容厲不說話,可是一個那樣的女人,弱小得只用一個指頭就能碾死的樣子。讓老子如何放心她孤身行走?
藍釉說:“你擔(dān)心她?”
慕容厲瞪了她一眼,心想這種放心不下、只覺得那混帳隨時都會變成尸體被送回來的感覺,就是擔(dān)心嗎?
藍釉握住他的手,說:“她不會有事的�!�
外面又換了大夫進來,慕容厲閉上眼睛,想,但愿沒事吧。在外面玩一會兒也不算什么,可是如果你敢再勾搭奸夫的話……
哼!
益水鎮(zhèn),香香擺了半個月的攤子,一直相安無事。這天,賣完豆渣餅收攤,已經(jīng)是午后時分了。香香每天半夜就得起,睡得當(dāng)然也就早。
回到家里,她洗完澡就睡了。及至子夜時分,聽見外面有動靜。她嚇了一大跳,趕緊披上袍子,出來就聽見外面有人撬門!
香香寒毛都豎起來了,這里并不算偏僻,誰敢撬她的門?
她驚慌之中,把菜刀握在手里,畢竟是跟著慕容厲經(jīng)過些事情的,這時候除了驚慌之外,總算也不再如當(dāng)初那樣無措。
她走到門邊,努力鎮(zhèn)定了問:“誰?!”
外面的撬門聲立刻停止了,香香也不敢開門,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外面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說:“郭家妹子,快開門。哥哥給你帶了樣好東西……”
香香一下子就聽出正是那個水果鋪子的男人,登時大怒:“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那個人并不害怕,反而說:“你喊啊,三更半夜,你跟一個男人在門口拉拉扯扯,難道還能壞了我的名聲不成?”
香香氣得不行,世人總覺得女人應(yīng)該把名聲、貞節(jié)看得比命都重。不論什么事,只要牽扯到男人,就是女人不自重。哪怕傳揚出去,失節(jié)丟臉的也是女人!
可世道如此,饒是不平,找誰說理去!
她殺了這渾蛋的心思都有了,雙手顫抖道:“滾!”
男人見她不敢喊,反倒大著膽子,繼續(xù)撥門閂,說:“快開門,不然老子讓你好看!”
香香氣急了,眼淚都要下來。雖然手里有刀,她還是不敢開——萬一打不過他,那豈不是開門揖盜?
她只得搬來桌子把門抵上,外面男人撥弄了半天,罵罵咧咧地走了。
香香一夜沒睡,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去賣豆花。陳伯的老伴薛嬸倒是關(guān)心了幾句,香香卻也不好意思說。
水果鋪子也照常開門了,那男人名叫李順發(fā),這時候沖著香香擠眉弄眼。香香不理他,他索性坐到香香的小桌子旁邊,說:“郭娘子,給哥哥來碗豆花�!�
香香咬著唇,陳伯等人雖然不喜歡他,卻也不好說什么。畢竟人家只是吃碗豆花。
香香只得給他端過去,他雙手過來接,就想摸香香的手。香香將碗往桌上一擱,轉(zhuǎn)身就走。他一碗豆花吃半天,一邊吃一邊眼珠子就粘在香香身上。
香香只覺得像是吞了只蒼蠅,又厭惡又害怕。好在人多,他也不敢怎么著,吃完就回了水果鋪。香香連那個碗都不要了,隨手扔掉。
晚上也不敢回家去睡,就怕他再來。只得去找楊六娘,楊六娘老伴死得早,這時候也是一個人住。
香香沒事老是送些豆?jié){、豆餅過去,她倒是喜歡這個勤快又懂事的孩子。這時候香香去作陪,她倒是愿意的,只是問及原因,她嘆了口氣,說:“女人這一輩子啊,最怕這種不要臉的下三濫。”
說罷關(guān)嚴(yán)門窗,也是無可奈何,只得小心便是了。
豈料自己這一躲,這個李順發(fā)反而更壯了膽子。
香香半夜就要起床磨豆?jié){,正從楊六娘家里出來時,他突然斜里沖將出來,一把將她抱��!
香香尖叫一聲,他將嘴湊近她,就去啜那細嫩的臉頰,然后邪笑說:“你叫啊,讓全鎮(zhèn)的人都過來看著咱倆怎么親熱!”
香香怒極,正想著辦法,突然身后楊六娘喊道:“楊二流子你這該死的東西!”
一掃把打?qū)⑦^來,楊順發(fā)這才放開香香。原來是楊六娘見香香一個人出來,雖然沒幾步路,還是不太放心,提著燈籠想要送她回來。正好撞見楊順發(fā)作惡行兇。
彼時已是三更半夜,這一聲怒叱很是刺耳。旁邊已經(jīng)有鄰居被驚醒,掌燈起來。楊順發(fā)一看,也怕驚動了人,急慌慌地去了。
香香又驚又怒又怕,楊六娘倒是安撫著她。正以為姑娘這下子應(yīng)該嚇壞了,但她不一會兒已經(jīng)緩過勁來——比起跟在慕容厲身邊的日子,這真心不過是件小事罷了。
只是一直這樣可如何是好,總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她問楊六娘:“我去報官,行嗎?”
楊六娘嘆氣:“他雖然意圖不軌,但是一則沒有碰到你一根頭發(fā),二則連你房里也未曾進得。只怕州官老爺也不會理會。反倒激得他更加沒臉沒皮,鎮(zhèn)上的人也會非議你�!�
香香低頭——難道只有搬走嗎?難道世間武力弱小的人,就沒有辦法制住這些惡心下流的東西嗎?
她默默地煮著豆?jié){,楊六娘倒覺得稀罕,這個孩子其實很堅強。她也放了心,說:“不怕,大不了我老婆子在這里陪著你。他只是欺你是生人,若我倆行影不離,還怕他動歪心思!過陣子呆熟了,他也就不敢亂來了�!�
香香點頭,說:“如此有勞六娘。”
這幾天,慕容厲倒終于是好點了。只是不能太累,否則容易喘。他好起來,第一時間當(dāng)然就是查府里的內(nèi)賊了。
郭陽也覺得自己真是蠢,他第一次覺得慕容厲的世界跟他是不一樣的。
也許從戎,沒有自己想得那么簡單吧?
他有些歉疚,其實早就應(yīng)該察覺的,有人進過他的房間,他的刀比平時更輕。為什么他就是沒有警覺?
管玨當(dāng)時就控制了府上所有的小廝,一個一個說話,讓郭陽去聽。郭陽當(dāng)時睡得有點朦朧,只依稀記得那樣聲音,依著印象找出了四個小廝。
四個小廝面色都白了,哆嗦著腿直哀求道:“小公子饒命,饒命��!”
郭陽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也對管玨說:“管大哥,我也只是聽著聲音像,并不知道是不是他們�!�
管玨點頭,只是讓人將四個小廝帶到院子里。郭陽只聽到一陣慘叫聲,待跑過去之后,發(fā)現(xiàn)身邊的草葉上一層紅色的東西,用手指沾起來一看,軟軟的……碎肉。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前面站著個女人。身后還跟著兩個侍女,見他走近,侍女喝道:“大膽,見到王妃還不下跪!”
郭陽一聽,倒是不敢馬虎,立刻跪道:“參見王妃娘娘�!�
王妃沒讓他起來,郭陽也不敢抬頭看她,就一直低著頭。良久沒有動靜,他剛要抬頭,只聽哇地一聲——一股酸臭的半液體從頭到腳,將他淋了個透心涼……
郭陽整個人都傻了——不愧是王妃,你瞄得可真他媽的準(zhǔn)�。�!
王府里一團糟,平度關(guān),冉云舟接到管玨遞來的消息,要他留意香夫人是否過來尋韓續(xù)。他當(dāng)然明白管玨的意思,這是要阻止二人見面。
只是等了許多時日,也不見香夫人入城的消息。他心下嘆氣,知道管玨是多慮了,那個女人,不會來找韓續(xù)了。
其實她跟韓續(xù)的關(guān)系,她自己最清楚吧?
不過一點小曖昧,如同海沙堆砌的堡壘。只要輕輕一陣小風(fēng),立刻坍塌成灰。
冉云舟也便派人尋找,越靠近平度關(guān),慕容厲的勢力就越大。大薊城正好是慕容厲的勢力范圍之內(nèi)。
香香逃到這里,本就不是沒有原因的。如果在晉陽以東,一旦落入太子掌中,只怕會給大家?guī)砺闊m然肯定也不會有人搭救,但是總歸會覺得不適吧?
而且她是逃命,又不是找死。當(dāng)然是往安全的地方逃了。
大薊城以西,是慕容厲的勢力范圍,就算是有什么事,也不會跟政局扯上關(guān)系。而這也意味著,慕容厲找她會更為容易。
她沒有自保的本事,當(dāng)然也不會矯情地認(rèn)為只要躲開慕容厲,哪怕落入太子之手也沒關(guān)系。
沒有本事的人,就得有點腦子,還有……不能太過任性。
她不想拖慕容厲的后腿,甚至希望他一直好好的,康王黨與太子黨的事她不太懂,但是他是自己女兒的父親。這點她明白。
韓續(xù)趕到益水鎮(zhèn)的時候,正是二更時分。香香睡在里間,楊六娘幫她磨了豆?jié){,這時候也有些累了,睡在外面。
韓續(xù)趴在房梁上,揭起瓦片,看了一眼。里面點著一盞微弱的油燈。隱隱約約中,香香躺在白色的蚊帳里,呼吸略沉,是睡著了。
韓續(xù)沒有下去,雖然視線中只有淺淡的影子,但是能這樣看著的機會,也不多了。
心中只覺得一片寧靜,他回頭對陳昭說:“發(fā)信通知王爺,就說人找到了。”
陳昭應(yīng)了一聲是,韓續(xù)又說:“以……云舟的封漆發(fā)信�!�
陳昭悄無聲息地下了房頂,趁夜離開。韓續(xù)在房頂站了一陣,突然背脊微僵。殺氣,一股凜冽的殺氣就那么籠罩了他。
他輕聲說:“扶風(fēng)?”
黑暗中,有個人影像是融化在夜色里,此時緩緩現(xiàn)出身形。正是常年跟在慕容厲身邊的車夫,外號也叫車夫。韓續(xù)說:“王爺派你來的?”
扶風(fēng)不回答,韓續(xù)說:“你要殺我?”
他終于說:“如果你剛才下去的話�!�
韓續(xù)沉默。良久,他說:“你在這里,我便放心了�!�
扶風(fēng)跟他沒什么交情,除了慕容厲,他跟任何人都沒什么交情。他說:“你本就不該擔(dān)心,何來放心?”
韓續(xù)知道這個人孤僻,也不跟他講理,只說:“我走了�!�
扶風(fēng)又隱到夜色里,韓續(xù)習(xí)慣了這個人神出鬼沒,正要將瓦片還原,突然見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來到門口。手里還拿著一把雪亮的長刀。這時候?qū)㈤L刀伸進門縫里,輕輕撥弄著門閂。
韓續(xù)微怔,然后低喝:“扶風(fēng)!”
那個車夫沒有回應(yīng)他,他右手緊握,就見黑影已經(jīng)撥開了門閂。里面卻用桌椅抵著。
人影當(dāng)然正是楊順發(fā)沒錯,他是越吃不著越心里癢癢。這些天,每日里都在香香那兒吃豆花,只能眼睛里、嘴上占點便宜。眼瞅著香香也不敢拿他怎么樣,膽子越發(fā)大起來。
這天便帶著準(zhǔn)備好的繩子、麻核過來,還帶了一把刀。見門推不開,他低咒了一聲,又去撥窗戶。窗戶可沒有門那么嚴(yán)實,很快就被撥開了。
他跳窗而入,韓續(xù)抽刀在手,突然腰間微涼,那車夫的劍正抵在他腰上,劃出冰涼的傷口。
韓續(xù)說:“王爺派你來保護她,你就這樣保護她?!他派你親自過來,你難道不知道這個女人對他而言有多重要嗎?!”
扶風(fēng)說:“如果她過得好,就不會回去。”
韓續(xù)微怔,問:“王爺?shù)囊馑�?�?br />
扶風(fēng)說:“我的。”
韓續(xù)不敢動,這個人說要殺人,哪怕天王老子他也敢一劍捅過去。韓續(xù)眼看著那賊人入了房間,里面楊六娘先聽見腳步聲,她帶了些年歲,睡覺也不像年輕人那樣死。
這時候立刻出聲,問:“誰?!”
楊順發(fā)不防她在屋里,一時心慌。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刀就先砍過去,黑暗中不知道砍中了哪里,楊六娘剛痛哼了一聲,他咬著牙,想著一不做二不休,找準(zhǔn)位置,一腳踢過去。
再沒有聲音,外間沒有點燈,也看不大清。楊順發(fā)不再理她,徑直走到香香的臥房。
因為楊六娘睡在外面,香香的臥房也沒有鎖。楊順發(fā)推門進去,只見白色的紗帳里,美人側(cè)臥。他咽了下口水,撩開紗帳進去。
只見里面佳人黑發(fā)如珠,滾滾如云般鋪散了半枕。那肌膚細瓷一樣白嫩光潔。他眼里泛著異樣的光,伸手去摸她的臉。韓續(xù)再也忍不住,就要下去,扶風(fēng)的劍又深入一寸。
他悶哼了一聲,就見房里香香突然睜開眼睛,乍一看見床邊的人影,她整個人幾乎是彈坐而起!
楊順發(fā)將手里的刀在她臉頰擦了擦,香香看見刀上有血。她渾身直冒寒氣,顫抖著問:“你……你把六娘怎么了?”
楊順發(fā)嘿嘿地只是笑:“小美人,老子看上你,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今晚要是不從了老子,老子劃破你這張漂亮的臉。讓你跟那死老婆子一齊見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