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香香說：“娘，我不想回王府了，好不好？”
郭陳氏一怔，問：“他不肯再……接你入府”
郭田也進(jìn)來，聞言說：“香香兒，本來以前，爹也不說什么，可是現(xiàn)在，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兩個孩子考慮�！�
香香說：“我考慮過了，爹，我不想回王府了。孩子若在我身邊一日，我便好好撫育一日。若到了年紀(jì)，跟著他，無論是學(xué)文還是習(xí)武，終歸比跟著我強(qiáng)�！�
“可……可這樣一來，你就成了被休棄的……”郭陳氏猶豫著說，郭田打斷她的話，說：“爹相信你這樣決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香香點(diǎn)頭，話說出來了，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這幾年一直壓在身上的虛名與艷羨，讓她幾乎直不起腰。而現(xiàn)在，有如釋重負(fù)之感。
郭田看她神情，不由嘆了一口氣，問：“王爺答應(yīng)了？”
香香取出慕容厲留下的放妾書，他那樣驕傲的人，留下這樣的文書之后，定然不會再反悔的。
他也絕不會因此而為難自己的家人，他其實(shí)是個重情重義的偉丈夫。
可這樣的男人，不是每個女人都愛得起的。
香香本來不想跟郭田等人一起住，怕人再度譏笑非議。畢竟郭家靠著慕容厲，很過了一段時間的風(fēng)光時日。如今突然傳出她被休棄的消息，恐怕鎏金斑駁，朱漆零落，人又要跌到塵埃里，看世情涼薄了。
但是郭田和郭陳氏是不會放她走的。郭田說：“你是我們的女兒，哪怕旁人因你起落而炎涼，爹娘只會共你榮辱。傻子，最艱難的時候咱們一家人都撐過來了，現(xiàn)在算什么，是太平光景了啊�！�
香香抱著爹娘，眼淚流下來，然那一刻竟然是無比安穩(wěn)的。
郭田是個正人君子，既然王爺立下放妾書，當(dāng)然郭家便不能再沾著這裙帶關(guān)系，以他的名義再享富貴。
他命人將先前慕容厲下的聘禮送回晉陽，因著這些人有所花銷，又湊了些進(jìn)去。左右跟原來的數(shù)目差不多。
然后自己拿著放妾書去官府登記。
慕容厲接到這箱子珠寶的時候，簡直是連肺都要?dú)庹āＨ缓笤俳拥搅钪У墓賳T送來的信，他磨著牙，在書房踱來踱去。
這混帳東西，這一家子混帳東西！
然后，便不拖不欠，再也不相見了嗎？
不行，老子兒子還在她手里！他想了想，拿筆寫了“慕容桀”三個字，用信封裝了，蓋上巽王府里的封漆，讓令支前來送信的小史帶回去。
香香接在手里，知道這是兒子的名字，也沒什么意見。巽王府放妾的事傳出來，郭家是少了些迎來送往。但是也沒人敢欺侮到頭上來——小王爺還在郭家養(yǎng)著呢。
雖然有人私下里也暗暗議論是不是郭家女兒不守婦道、被王爺休棄之后連人帶兒子趕回家來。但是想想也不太可能——真要是作王爺妾室還不守婦道，甚至生下野種，豈是休棄就能了結(jié)的？
州官也怕有人趁勢欺侮郭家，這位王爺?shù)膫�性，可是護(hù)短得很。就算他丟在地上的東西，你去踩一腳，可也是了不得的事。當(dāng)下忙讓人把王爺親自為小王爺賜名的事傳揚(yáng)出來。話里話外都是別不長眼去招惹郭家的意思，一時之間，大家都摸不著頭腦了。
慕容厲在王府中住了幾日，日日帶小萱萱和慕容軻騎馬、射箭。薜錦屏倒是問了幾次香香的事，郭陽是知道的，暗里將放妾書的事說了。
薜錦屏一聽，簡直是臉都要垮下來：“香香姐這樣就走了？”
郭陽說：“嗯，我姐是個妾，有個文書就行了�！�
薜錦屏扯著他的袖子，兩只大眼睛眨啊眨啊眨的：“郭陽，咱們算是朋友對不對？”
郭陽移開目光，說：“不敢當(dāng)，在下只是府里一個下人，怎敢與王妃論交情。”
薜錦屏說：“我不管！你看，香香姐要一紙文書好像挺容易的。你讓她幫我也要一張��！”
郭陽絕倒。
慕容厲每晚回府，都會去洗劍閣呆一會兒。時間有長有短。洗劍閣失了主人，如今全是下人在打理�；ú蓦m然修剪得用心，但卻總是失了從前的風(fēng)流奇趣。
慕容厲知道那棵梧桐樹下面埋著許多果子酒�；▔旅嬉灿袎永锝阎鞣N醬料。他好幾次想去挖，都沒有動手。
睹物思人的事，真的再不想做了。
他在洗劍池的白石欄桿上坐了一會兒，但見滿月如盤，投映在水中，煙霧隱隱蒸騰。對了，據(jù)說她懷萱萱的時候，給老子寫過信。
他去到書房，翻箱倒柜地找。旁邊有書童問：“王爺，是尋什么？小人也好幫著找找�！�
慕容厲瞪了他一眼，嚇得書童忙退到門口，再不敢吭聲。他埋頭繼續(xù)找——媽的，翻女人寫的家書這樣丟臉的事，老子會亂說？！
找了一圈，沒找到。這他媽的，陸敬希和鄭廣成兩個老東西，把信放哪了？！丟是肯定不會丟的，每封信都要記檔的。
他找了一陣，終于怒道：“把陸敬希、鄭廣成兩個老家伙給本王捆來！”
陸、鄭二人三更半夜被人從被窩里抓出來捆上，一路押往巽王府，差點(diǎn)沒嚇尿！
五花大綁地被推進(jìn)了慕容厲的書房，抬頭就看見慕容厲盛怒的臉！兩個人嚇得直磕頭求饒，不知道哪兒又得罪了這瘟神。
慕容厲問：“軍中來往的信函，放在哪里？”
兩人一聽，頓時面色如土——不、不是有少吧？畢竟那么多書信，少一兩封還真是沒人知道！
這時候鄭廣成趕緊爬起來，讓書童給自己松了綁，立刻去慕容厲書房的暗格里，取了幾個樟木大盒子。慕容厲一看，先是——咦，老子書房里居然有暗格！
二是……這么多？！媽的，這不得找到猴年馬月��！
幸好這時候鄭廣成已經(jīng)打開目錄，說：“王爺是找哪一天，從哪里發(fā)往哪里的軍函？”
慕容厲沉聲道：“兩年前，平度關(guān)換防的時候，從晉陽發(fā)出。”
鄭廣成把陸敬希也解開，兩個人倒是沒一會兒就找了信函出來——果然全是軍函！
慕容厲神色不善：“只有這些？”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王爺，確實(shí)全都在這兒了��！”
慕容厲啪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家書！”
兩個人大大松了一口氣——我的爺您早說啊！軍函咱還怕是丟了。家書那妥妥的丟不了。兩個人很快從另一個小盒子里拿出幾封紙，上面全是巽王府的封漆，沒有拆過。
慕容厲接過，冷哼：“滾！”
兩個人如蒙大赦，毫不猶豫地就滾了。
慕容厲等他們都走了，才將信拆開。
第一封是十一月寄出的。那女人只是識字，當(dāng)然寫不出什么文采斐然的錦繡華章。字?jǐn)?shù)也不多，只是寫——托人帶了些衣裳過來，都是奴婢自己繡的，沒有繡娘們那樣的手藝，不知道王爺會不會穿。聽說邊關(guān)天寒沙重，王爺還請保重。
無聊。他將信紙放到一邊。
第二封也是十一月，下旬。信上只是說：“聽說營中飲食粗簡，奴婢給王爺曬了些果脯、肉干。若是延誤了吃飯，也可以先填填肚子。不知道王爺喜歡哪一種，所以都曬了些。王爺如果看見，喜歡哪種可以說聲，奴婢下回多曬一些寄來便是。”
嘴碎！再放到一邊。
第三封是十二月，信紙上寫：“大夫說奴婢懷孕了，不過只是有些吐，沒有其他感覺，不知道是不是誤診。如果不是誤診的話，王爺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呢？”
他媽的，有你這樣報喜的�。�！再放到一邊。
第四封仍然十二月，中旬。信紙上寫：“舒妃娘娘說接奴婢去宮中養(yǎng)胎�？伞灸芰粼诟飭�？宮里規(guī)矩挺多的，學(xué)起來太不容易了�！�
第五封是十二月下旬，說：“宮里規(guī)矩多，奴婢呆不習(xí)慣。王爺能讓管先生接我回府里嗎？”
第六封寫：“接我回去吧，我會好好養(yǎng)胎的。”
原來，那個十七歲的女孩，曾經(jīng)那樣絕望而無助地向他伸出過手，乞求過他的愛。
再無其他，漸行漸遠(yuǎn)漸無書。
他將信紙一封一封，平整地折好。那是這些年，唯一收到過的家信，并未絲毫延誤。
可我仍錯過了，那個渴望被我回以些許關(guān)懷的女孩。
慕容厲在書房里枯坐了一夜。第二天，將陸敬希、鄭廣成都叫來，問：“香夫人跑掉了，你們都知道了吧？”
陸敬希與鄭廣成互相看了一眼——這、這說法不太妥吧？香夫人可不是跑掉的啊，王爺您自己寫了放妾書，那可是白紙黑字，無從抵賴的。
何況您這樣位高權(quán)重的身份，要出爾反爾，也太不體面了吧？
把這想法委婉地一說，慕容厲果然大怒：“放屁！”老子女人都跑了，還要什么的體面！
陸、鄭二人俱是縮了縮脖子，也明白自家王爺這些天的脾氣從何而來了。慕容厲說：“我要把人弄回來�！�
陸敬希說：“這好辦！卑職馬上派一支士兵前往令支縣，將香夫人捆到馬車上，帶上小王爺，晝夜不停，保管三五日內(nèi)一定趕回王府！”
慕容厲盯著他看，看得他渾身發(fā)毛，才說：“你脖子癢嗎？”腦袋在上面呆膩味了？
鄭廣成趕緊道：“回王爺，您的意思……是要讓香夫人自己愿意跟您回府？”
慕容厲不說話，廢話。要抓人用得著你們？
鄭廣成嘆了一口氣，這只怕是難。那個女人他們都見過，本來是最疼孩子的�，F(xiàn)在連孩子也不要了，可謂是心意已決。
慕容厲說：“對策！”
兩個人都很為難，一直嘖嘖，這個咱們都不在行啊。
還是陸敬希說：“要不，王爺，咱們換個思路來解決問題�！蹦饺輩柨聪蛩�，他拿來沙盤，說：“我們要讓王爺贏得香夫人的信任，最后擊破芳心，重獲佳人！這是她父親，這是她母親，這是她弟弟，嗯，還有一個姐姐�！�
他一邊說話，一邊將各色小旗插在沙盤上：“這是小郡主、小王爺……”
然后在十萬八千里以外插了個小白旗：“這是王爺您！”
話未落，慕容厲道：“叉出去杖一百！”
混帳東西，老子孩子都生了兩個了，離目標(biāo)這么遠(yuǎn)？我看你是想死！
嗯，不過這個說法還有點(diǎn)道理。直接破城而入、擒獲賊首是不可能了。迂回作戰(zhàn)的話……咦，老子的優(yōu)勢是什么？
有兩個孩子，不過都太小，派不上用場。郭……咦，郭陽，老子有內(nèi)應(yīng)啊！對，還有郭蓉蓉？她相公跟太子私下合謀算計老子，還沒跟他算賬！
三十六計，那女人吃軟不吃硬。
吃軟不吃硬……
咦，老子可以來個苦肉計�。�！
他將兩個參軍招回來，把計謀這么一說，兩個人都是一拍大腿——妙計��！
呃，就是有點(diǎn)不要臉……不過有時候女人和臉，真的只能二選一。所以這個也去掉吧，細(xì)枝末節(jié)，不用在意。
兩天之后，令支縣就傳來消息——慕容厲帶郭陽前往遼西剿匪，遭匪寇暗算！
香香嚇得魂都要掉了，當(dāng)天就要趕往晉陽，好在前來傳令的士兵拉住她，說：“王爺一路都念著香夫人，康王爺便讓人將他送出來了。只是不能遠(yuǎn)行，還請香夫人趕緊收拾一下，去見王爺一面。遲了恐怕就……恐怕就……”
香香抓住那個小兵，連聲問：“郭陽呢？郭陽怎么樣？！”
小兵一呆，見她真急了，趕緊說：“郭、郭……小公子很好，小公子沒有受傷�！�
香香這才松了一口氣，趕緊將慕容桀的衣服都收拾好。如果真的傷重，孩子無論如何總要見上一面吧？
她坐上馬車，一路照顧著孩子，在郭田和郭陽擔(dān)憂的目光中離開了令支縣。
然而馬車卻總未返回晉陽城，而是來到小薊城，一路往益水鎮(zhèn)行去。
香香覺得有些奇怪，馬車卻已經(jīng)停在小巷口了。攙她下車的車夫，正是慕容厲的貼身侍衛(wèi)扶風(fēng)。香香快步走進(jìn)去，正是當(dāng)初她跟楊六娘租的小房子。
里面最先迎出來的是兩條黑狗，一見到她，低聲嗚嗚著各種舔。香香摸摸它們的頭，還是擔(dān)心慕容厲，快步進(jìn)到屋子里。
里面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是新的，墻上地下也打掃得十分干凈。擺設(shè)還是原來的樣子。
香香大步走進(jìn)去，只見慕容厲躺在床上，屋子里果然有一種極為厚重苦澀的藥味。她撩開紗帳，慕容厲還睡著，臉色是很差。香香把孩子放到床上靠墻的那一面，小心地撩起被子，看他身上的傷口。
他胸口倒是真的包著藥紗，不知傷口如何。身后有人說：“香夫人，王爺傷勢極重，恐怕還須夫人費(fèi)心才是�！�
香香奇怪：“是什么傷？我并不通醫(yī)理啊�！�
身后那個人像是個大夫，聞言只是道：“在下會每日開藥，王爺?shù)钠�，也只有夫人對勸慰一二了。如今不打擾王爺休息，在下先行告退�！�
說罷，他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時之間，只有慕容厲、香香和孩子了。香香覺得無措——上次看慕容厲剿匪，好像挺容易的。怎么這次就傷得這樣重？大夫也沒說應(yīng)該忌些什么，我怎么照顧啊。
而且養(yǎng)傷不在王府里養(yǎng)，到這里來做什么？
她伸手去摸慕容厲的額頭，確實(shí)是滾燙發(fā)熱。呼吸也特別燙。香香有些著急了——人病成這樣，你們都走了�。�
慕容厲沒有睜開眼睛，感覺到額頭上她手的溫度，比他的體溫更加火熱。雖然章文顯那狗東西開的藥難喝，但是病是病得值得。
不管如何，反正老子是不會走的。放妾書？
你敢拿出來，老子就撕了！
至于臉？臉滾一邊去！
什么一諾千金，老子要女人��！
☆、第77章
信義
第七十七章：信義
慕容桀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睜開眼睛不見母親，它哇地一聲就哭了。慕容厲將它抱過來，笨拙地哄。它毫不領(lǐng)情，仍然越哭越大聲。慕容厲就覺得，媽的，這哄娃比行軍打仗難多了。
香香跑過來，見他抱著孩子，怕壓到他的傷口，忙將孩子接過來。先換了尿片，又解開衣服，開始喂奶。
慕容厲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見她胸部白白嫩嫩的，不由也咽了一口唾沫。
香香等孩子吃飽了，仍然把它放到慕容厲身邊，輕聲說：“王爺先睡著，我去洗衣服�！�
慕容厲嗯了一聲，竟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該死的，這種時候要說些什么？！
等香香去了井邊洗衣服，慕容厲輕聲喝：“陸敬希！”
陸敬希和鄭廣成趕緊出來，然而小桀本來是要睡著了，又被吵醒了，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喔喔地說話。慕容厲怕它哭，怕在懷里搖來晃去。一邊晃一邊說：“這時候到底應(yīng)該說點(diǎn)什么？”
陸敬希搖頭晃腦地說：“這時候您要講一些女人都愛聽的情話�！�
慕容厲皺眉，情話——什么鬼？！
鄭廣成從懷里掏出一頁信紙：“好在屬下有所準(zhǔn)備！王爺請看！”
慕容厲將信紙展開，上面寫著：“高樓重重閉明月，腸斷仙郎隔年別。紫簫橫笛寂無聲，獨(dú)向瑤窗坐愁絕。魚沉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慕容厲邊晃著孩子邊問：“你確定她看得懂？”
鄭廣成趕緊從懷里摸出另一面信紙：“不要緊不要緊，卑職這里有白話版的。包準(zhǔn)夫人能看懂……”
慕容厲回了他倆一個字：“滾！”
兩個人正要滾，他又問：“為什么要選這里？”別苑也比這里好�。∷謳е⒆�。
陸敬希趕緊道：“王爺您這就不知道了吧，除了這里，還有哪里是只有一張床的呢？”
慕容厲本來想給他倆一點(diǎn)顏色看看，聽到這話，覺得自己這兩個參軍還真不是一點(diǎn)用處沒有。于是說：“滾吧，隨傳隨到。”
香香去到廚房，看見里面柴米油鹽、各色食材都準(zhǔn)備得很齊全。木桶里還有泡好的黃豆。小院子里也被清理出來，連石磨都洗得干干凈凈。
兩條黑狗跟著她，鼻子里噴著氣，香香摸著它倆的頭說：“現(xiàn)在外面不知道還能不能買得到雞，我去看看啊�！�
一回頭，看見食材里有新鮮的山雞、野兔什么的。她撿了幾只給兩條狗先填填肚子。再出門的時候，見左右已經(jīng)有好些百姓回到故里。但是人明顯是少多了。
四個月的時間，并不能讓失去親人的百姓止住戰(zhàn)亂的恐慌和失去親人的悲傷。好些熟悉的面孔都不在了。香香經(jīng)過以前擺攤的地方，見茶棚沒有開張。她問及左右，才知道陳伯夫婦年老體弱，腿腳也慢，沒能逃走。被胡人殺死在家里。
書生倒還好，一直想要考狀元來著，如今投筆從戎，現(xiàn)在在周卓麾下當(dāng)兵。
楊六娘被親人接走了，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以后回不回來了。
益水鎮(zhèn)有一種物似人非之感。
更可怕的是，正值嚴(yán)冬，回到故里的百姓也正值青黃不接的時候。幸而慕容博早料到這種情況，命官府每戶至少發(fā)一條可以過冬的棉被。每人至少一件冬衣。
官府每天開粥場，雖然不能管飽，但至少可以免其饑寒而死。上面經(jīng)常有慕容博的門客四處走訪，所以各地州府也不敢不盡心。益水鎮(zhèn)還沒有“路有凍死骨”的事發(fā)生。
香香路過粥場的時候看到那粥，不免也有些心酸。大燕也正值困難時候，能分出精力做這些事，已經(jīng)是極限了。那粥當(dāng)然不可能很稠。
香香一邊走一邊看，這樣的粥場鎮(zhèn)上有三處，她嘆了口氣，最后找了一圈，當(dāng)然沒有賣活雞的地方。
等回到家里，她還沒進(jìn)去，就有侍衛(wèi)恭敬地問：“夫人有何所需，但請吩咐�！�
她一出門便有人跟著，見她空手而歸，當(dāng)然是沒買到想要的東西。香香這才說：“兩條狗，還沒東西喂�！�
侍衛(wèi)立刻躬身道：“別苑總管每日親自過來投喂，如果夫人喜歡親自喂食，屬下即讓他……”
香香忙說：“不用了不用了，有喂過就好。”
她進(jìn)到屋里，慕容厲正抱著兒子玩。那小東西睡了醒醒了睡，比豬都懶。香香看父子倆玩得開心，也沒理他們。讓侍衛(wèi)出去采野菜。慕容厲身邊每次有十二個侍衛(wèi)當(dāng)值。這些人挖野菜可是好手。香香把野菜全都洗凈切絲，用鹽腌了。把肉切碎成沫，做成醬，然后調(diào)到腌好的野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