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名稱:
丞相今天火葬場了嗎
作者:
甜鳶
文案:
作為侯府庶女,姜婳平生做過的最大膽的事情,就是在兄長好友謝欲晚被人設(shè)計時,自薦枕席。
謝欲晚是當(dāng)朝最年輕的丞相,風(fēng)光霽月,位高權(quán)重,如若不是這場陰差陽錯,謝欲晚本是姜婳一生都難以觸碰的人。
一番荒唐,眾目睽睽,姜婳如愿成為了丞相夫人。
姜婳自知自己對不住謝欲晚,故而對他百般遷就。
她是謝欲晚最賢良端莊的夫人,也是謝欲晚最忠貞不二的情人。
她原以為,這十年,即便謝欲晚不愛她,也該敬她、惜她。
直到那年冬日,她去書房送上暖湯時,在門外聽見他語調(diào)清冷,恍若寒冰:“自毀清譽,小人所為。”
那年的雪很冷,一個失神,姜婳不小心跌入湖中。
再睜開眼的那一刻,她回到了十五歲那年。
此時兄長正領(lǐng)著謝欲晚進(jìn)門,她看著這個日夜朝夕相處了數(shù)十載的夫君,嫻靜而陌生地行了個禮。
姜婳想,她再也不想嫁給謝欲晚了。
*
謝欲晚重生之后,一直等著姜婳的算計。
就在他以為一切都會按部就班發(fā)生時,他眼睜睜看著那杯含著迷情香的酒,被姜婳淺笑著送給了隔桌的書生。
1.1v1,HE,架空,請勿考據(jù),一切為劇情服務(wù)~
2.互相尊重,請不要在火葬場文問為什么男主火葬場。
3.小言文筆,個人有個人喜好,棄文不必告知。另:只對正版小天使負(fù)責(zé),看盜別說話。
內(nèi)容標(biāo)簽:
天作之合,
輕松,
高嶺之花,
追愛火葬場,古代歷史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姜婳
┃
配角:謝欲晚
┃
其它:
一句話簡介:高嶺之花的真香火葬場~
立意:珍惜自己
第一章
空霜元年,三月初七。
姜婳正跪在簡陋的靈堂前,望著木桌上那方簡陋的靈牌,雙眼通紅,身形憔悴。
七天前,姨娘留下只言片語,于房中自盡。
彼時新年剛過,自盡這般晦氣事,人人敬而遠(yuǎn)之。她求了整整三日,拿出了給姨娘治病所剩不多的銀錢,懇求許久,才換來了屋子中這一方棺材和靈牌。
即便已經(jīng)七日過去,姜婳還是沒有想明白,為何姨娘會自盡。
她近乎麻木地準(zhǔn)備著姨娘的后事,但是閑暇之余,那日的情景還是會陡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
*
那日陽光正好,她剛得了祖母的許諾,準(zhǔn)備將即將有婚約的好事告訴姨娘。她本想給姨娘一個驚喜,故而沒有敲門。
可當(dāng)她推開門,入目是一具纖細(xì)瘦弱的尸體,姨娘懸在一根白綾之上,身子直直垂下。當(dāng)她顫抖地,順著身子向上看,就看見了姨娘蒼白瘦弱,氣息全無的臉。
在一旁的桌上,有姨娘留給她的小信。
泛黃的宣紙上字很婉約:“長安的雪太冷了,每每冬日都刺骨。雪團(tuán)兒,帶阿娘,一起去江南吧�!�
她沒時間看小信,慌亂扶起一旁倒下的凳子,爬上去,想將姨娘抱下來。但是她力氣小,凳子因為動作又一直搖晃,慌亂之中她雖然將姨娘抱下來了,但自己一腳踏空,直直摔了下去。
她下意識護(hù)住姨娘的身子,手錮在姨娘頸間,不想讓姨娘摔到。冰涼的觸感從手指尖傳過來的那一刻,她重重摔到地上。
可能是太疼了,她抱著姨娘的身體,眼眶陡然落下淚,許久未反應(yīng)過來。
姨娘的身體,怎么會……是冷的呢?
溫?zé)岬臏I珠奪眶而出,她慌亂爬起,將姨娘抱在懷中,茫然喚著:“姨娘,姨娘……姨娘……”
可不管她怎么喚,姨娘都只是軟趴趴倒在她懷中,手依舊很柔軟,腰依舊很柔軟,只是,都是冷的……
窗外的陽光,順著開敞的門,照進(jìn)屋子。
一直到那一層初春的光褪下,懷中的姨娘也沒有醒過來。姜婳茫然地為姨娘撥著額角的發(fā)絲,眼眸怔怔地淌下淚。
她,她沒有姨娘了。
*
按照時下的規(guī)矩,長輩身死,小輩當(dāng)守靈七日。
姜婳從未操辦過葬禮,于是第一時間,求到了祖母身前。這府中,如若還有誰對她和姨娘懷有善意,姜婳第一想到的,只有祖母。
但不等她敲門,守門的侍衛(wèi)忙道:“三小姐,老夫人前兩日去善喜寺祈福了。若是三小姐要尋老夫人,可能得等上幾日。”
“幾日……那要幾日?”姨娘的尸體如何等得,慌亂之間,她抓住了侍衛(wèi)的手。
說這話時,她眼眶紅的恍若泣血,渾身無一處不寫著慌張。
侍衛(wèi)有些被嚇到,開口都有些磕巴:“可能要四五日,三小姐如若實在急迫,可遣信過去。只是,只是這一次老夫人是同青玉長公主相約,怕,怕是會趕不回來�!�
姜婳腦子很亂,從看見姨娘自盡之后,她就只是憑著一股氣在思考和行走。侍衛(wèi)這般說,就是祖母這些日都回不來了。
祖母回不來,她還能去尋誰?
身旁的丫鬟曉春擔(dān)憂地看著姜婳,生怕她不知何時就直接倒在地上。
姜婳站在祖母院子前,茫然地看著前方交織的路。
往西走,是父親的院子,可那個人,真的能叫父親嗎?他已經(jīng)六年未來看過姨娘和她了。
往東走,是掌管府中中饋的柳伯娘的院子。可這些年,柳伯娘為了討好二姐姐,對她和姨娘亦是日日欺壓。
還能找誰呢?
即便是對她和姨娘多年不聞不問的父親,亦或者日日欺壓她和姨娘的柳伯娘,同府中其他人相比,竟然也算是對她‘和顏悅色’的人了。
姜婳眼圈陡然紅了,像是這十幾年的委屈,在這一刻突然爆發(fā)。偌大的姜府,她怎么,怎么都找不到一個能夠幫幫她的人。
還能找誰呢?
還有誰……
她惶然地望著四周,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在曉春擔(dān)憂的目光中,快步向南邊的廂房跑去。
南邊的廂房住的是姜府的貴客,其中一間,住著當(dāng)朝最年輕的丞相——謝欲晚。
他是哥哥的同窗好友,新皇登基后,他官拜丞相,被特許休假三月。丞相府尚在修繕,故而暫時借住姜府之中。
恰逢姜家學(xué)堂夫子回鄉(xiāng),哥哥百般相磨,讓謝欲晚應(yīng)下了夫子一職。
上次姨娘病重,她求了府中各處,都沒有求來大夫。最后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求到了謝欲晚門前。他知曉后,立刻讓隨行的大夫去看病,救下了姨娘。
很荒唐,很唐突,很不符合禮數(shù),但這時候姜婳已經(jīng)想不了這么多了。姨娘的尸體還躺在床上,多耽擱一日,姨娘的尸骨都要多受些摧殘。
是她無用,若是,若是她爭氣些,若是她討祖母父親喜愛些,若是她那門婚事沒有被退婚,她起碼……起碼可以讓姨娘如常人般下葬。
停在廂房前,姜婳也顧不上自己滿身的慌亂,上前一步。她曲起手指,慌張扣著門。
看見無人守在門前的這一刻,她才想到,這些日學(xué)堂放假,正是因為暫代夫子一職的謝欲晚有事外出。
如今不過兩日,他回來了嗎?
就在她慌亂思索之際,門陡然開了,出來的是一個陌生的丫鬟。
丫鬟望著她,上下打量一番:“我家公子這幾日不在府中,小姐若是有事,過幾日再來吧�!�
說完,門在她面前“砰”地一下關(guān)上。
姜婳眼眸顫了一瞬,要說的話一句都沒來得及張口。
那顆原本就被悲痛滲透的心,在三月蕭瑟的寒風(fēng)之中,開始凝出寒霜。她其實沒有覺得謝欲晚一定要幫她,她只是,只是在想。
為什么她和姨娘的一生,要活的如此悲哀。
在這種時候,她第一反應(yīng)來求的,居然不是她的父親,不是她的嫡兄,不是她的嫡姐,不是她的伯娘,只是一個只在學(xué)堂上有過幾面之緣的陌生人。
就好像,她在心中清楚地知道。
謝欲晚這般的陌生人,做的,都會比那些生來便有親緣關(guān)系的人要好上許多。
但是她還是得去,她一個還未出閣的小姐,手下只有一個什么都不懂的丫鬟,處理不好姨娘下葬的事情。
姨娘生前已被無限苛責(zé),她不想,姨娘死后,連個簡陋的葬禮都沒有。
姜婳向西邊走去,今日休沐,父親應(yīng)該是在府中的。顫抖敲開父親院子的門時,一開門,侍衛(wèi)便攔住了她:“大人今日有要緊事,小姐不若明日再來�!�
明日,又是明日。一系列的拒絕,讓姜婳再也忍不住,不由崩潰哭出了聲:“你們?nèi)ジ嬖V父親,姨娘死了,去告訴他啊,姨娘死了,她死了。他生前一次不去看望,死后還不能去嗎?”
她慌亂崩潰著,已經(jīng)語無倫次:“讓我進(jìn)去,或者你們?nèi)ジ嬖V父親,姨娘死了,沒有這樣的父親和丈夫的,他不能這樣。”
說著,她欲扒開侍衛(wèi)拉他的手。
兩個侍衛(wèi)眼疾手快,將人死死攔住。
姜婳雙手拔不開,顫抖著聲音說道:“那我不進(jìn)去,你們?nèi)ネ▓笱�,姨娘死了,你們�(nèi)ネ赣H說,你們起碼,去通報一聲�!�
說著她直接跪了下來,一雙淚眼望著兩個侍衛(wèi)。
其中一個似是不忍,望向了一旁的同伴。同伴猶豫片刻,點了點頭。那個不忍的侍衛(wèi)便匆忙向院子內(nèi)跑去。
不過片刻,里面?zhèn)鱽砹嘶ㄆ吭宜榈穆曇簟?br />
姜婳被曉春攙扶著,身子緊繃。然后就聽見父親一聲冷漠的:“晦氣,死了便死了,死了便埋了,尋我有何用?”
姜婳身子頓時癱軟,跌坐在地上。
頭上鮮血淋漓的侍衛(wèi)從屋子內(nèi)低著頭跑出來,站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姜婳還有什么不懂?
她為什么,還會對父親有希望呢?
她已經(jīng)有些麻木了,她的心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霧,那些猙獰的一切苦痛,變得好遠(yuǎn)好遠(yuǎn)。
她沉默地向柳伯娘的院子走去,姨娘是早上走的,如今已快日暮,消息應(yīng)當(dāng)早就傳到各院子中的。
她適才跌在地上時摔了腳踝,雖還能行走,但并不快。
半個時辰后,她望著前方的姹紫嫣紅。
柳伯娘喜歡花,拐角便是柳伯娘的小院了。
不等她敲門,小院的燈就陡然被取下了。取燈的丫鬟假裝才看見她,歉意道:“是三小姐啊,不巧,今日夫人病了,適才才服了藥睡下。大夫說夫人這病有些嚴(yán)重,這幾日都不一定能好,小姐不若過幾日再來?”
姜婳惶然地聽著似曾相似的拒絕,蒼白的面上是一雙通紅的眼,她顫抖著聲音開口:“要幾日?”
丫鬟似乎都覺得主子有些過分了,小聲低頭道:“七日。”
姜婳突然笑了聲,一邊笑一邊流淚,一只手緊緊捏著帕子,蒼白的手骨上,纖細(xì)的青筋蔓延交雜,有一種難言的脆弱。
曉春也通紅著眼,焦急地看著明顯神智已經(jīng)有些不太清醒的小姐。
漫天的姹紫嫣紅之中,姜婳突然咳出了一口血,她身體沒有力氣地倒在地上,血絲順著唇角緩緩沒入衣襟。
她卻還是笑著,一邊流淚一邊笑。
荒唐。
是不是姨娘也覺得,這世間的人,過于荒唐,姨娘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會連她都不要了。
江南,什么江南。
哪里的雪不是一樣冷。
*
姜婳踉蹌回到自己的小院,將身體已經(jīng)有些僵硬的姨娘的摟在懷中,溫柔為姨娘整理著發(fā)絲:“別怕,姨娘,別怕,小婳已經(jīng)長大了。小婳能做到的,我們不去求他們了,下葬,無非就是需要靈位和棺材,小婳明日,明日,就去給姨娘……”
說著說著,她又咳了一口血,但很快又自己用帕子擦干凈,再極快地藏起來,小聲念叨:“姨娘,假的,血的假的。小婳很好,很好,姨娘不要擔(dān)心。等,等去看了江南的雪,小婳就下去陪姨娘�!�
“不要怕,有我……”
清冷的月光順著半開的窗灑在床上,少女嬌小的身子蜷縮在一具冰冷的尸體懷中。
第二章
隔日,姜婳收拾了小院里所有值錢的東西,用一方布包著。
這些年,為姨娘治病早就花光了她們所有的積蓄。故而即便她將能打包的東西都打包了,都只有這小小的一團(tuán)。
走出小院時,她就將那小小的一團(tuán)緊緊籠在自己懷中。
春日的花,哪里都開的艷。路邊雜亂些的,一簇簇染著姜婳的衣裙.不出一會,她破舊的白裙就添了幾分花痕。
可衣裙哪里能夠引起此時姜婳的注意。
她沉默著,向著府中越發(fā)嘈雜的下人住的地方走去,一遍遍攥著懷中的包裹。
包裹中的東西雖然不算太值錢,是別家小姐看了都要笑一句寒酸的物件,但如若一件件拿去賣,也能換幾兩銀子。
她只需要最簡單的靈位和棺材……
可下人們一見了她,立馬全都避開。那個平日同她常交易的奴仆見到她,也忙關(guān)上了房門。
剎那間,一間間房全然關(guān)上。
她抿著唇,昨日流的那些淚,到這里倒是流不出來了。她捏著包裹的手,狠狠攥緊,一種難言的崩潰,逐漸彎了她強裝鎮(zhèn)定挺直的腰。
發(fā)腫的眼睛通紅,當(dāng)淚水還是忍不住留下的時候,她蹲下身,崩潰地抱住自己的頭,怎么辦啊,她要怎么辦,姨娘,我要怎么辦……
她哭著,卻又不像發(fā)泄。
*
最后,姜婳還是求到了靈牌和棺木。
姨娘死后第三天,她和曉春兩個人,在院子中布置了一個只有靈位和棺木的簡陋靈堂。
姨娘死后第四天,她陡然想起,書中曾經(jīng)說過,陰陽間貨幣并不相同,在陽間的親人,要給在陰間的人燒些東西過去。
她慌忙摘下了姨娘給她的銀手鐲,遞給曉春。曉春哭著,去尋下人換來了少許的香和紙錢。
姨娘死后第五日,她和曉春跪了一日,沒有人來。
姨娘死后第六日,曉春病了,曉春去休息了,她跪了一日,還是沒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