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眸中劃過一絲詫異。
然后，就聽見她說：“謝欲晚，對(duì)我笑一笑。”
他怔了一瞬，隨后抬起了眸，同她對(duì)視之際，笑了。
姜婳怔怔看著，手指還停留在他的唇角邊。
她好像，心泛起疼，卻又不同于往常那種疼。一種復(fù)雜的情緒亂著她的心，在與他對(duì)視之時(shí)，她從他的眸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他們不是沒有過比今花圍繞的院子，里面有一個(gè)被花藤纏住的秋千。
她回身望向謝欲晚，想問他什么時(shí)候做的。似乎她不用問，他也知曉，輕聲說道：“是昨日夜間到的江南，太晚了，覺得小婳一定睡熟了，便先來了這一處同小婳相鄰的院子，想著小婳，未能睡著，便搭了一個(gè)秋千。”
姜婳眸一直紅著，忍了許久還是哭了出來。她上前抱住謝欲晚，在滿院的花中，少女踮起腳，輕輕地吻了上去。
一剎那，大雪紛飛，滿園春。
那個(gè)昨日被青年連夜搭建的秋千，成為溫存的場所。親熱之后，在漫天的雪中，青年推開秋千，在江南的雪中，少女乘著秋千到了高處。
剎那之際，花藤上的花同雪一起飛揚(yáng)，一番玩樂之后少女撲到了青年懷中，雪衣上面粘著淡淡的雪，姜婳用臉貼著青年的脖頸。
她輕聲笑著，恍若著兩年只是眨眼。
那些她不曾宣泄思念的每一日，都在今日化為江南紛飛的雪。隔壁傳來晨蓮的聲音：“雪下大了耶，明日是不是就能堆雪人了，寒蟬要不我們?cè)俅騻�(gè)賭吧�！�
姜婳同謝欲晚對(duì)視著，兩個(gè)人眼中都有了笑意，然后少女就被青年吻住了。在他們相觸碰之前，不知誰的唇邊落了一片雪，一番溫存之后，兩個(gè)人吻著同一片雪。
冰涼的雪，溫?zé)岬拇�，冰涼的雪化為溫�(zé)岬难┧?br />
鬧了半日，等到娘親回來的時(shí)候，姜婳還是拉著謝欲晚乖乖回了院子。季窈淳見到謝欲晚，柔聲道：“回家了�！�
青年俯身行禮，輕聲道：“是，回家了，娘親。”
姜婳紅了臉，側(cè)過身去，卻還是沒忍住輕聲笑了出來。季窈淳看看女兒，又看看謝欲晚，眉目間滿是溫柔。她將東西遞給一旁的晨蓮，溫聲道：“好，今日娘親做膳，為雪之接風(fēng)洗塵。”
謝欲晚輕聲應(yīng)道：“多謝娘親。”
季窈淳轉(zhuǎn)身那一刻，也紅了眸。她望著江南的雪，看著不遠(yuǎn)處雪中打鬧的人，溫柔地?fù)u了搖頭。
雪中，姜婳捏起一個(gè)雪團(tuán)，向著謝欲晚砸去，只是她捏的雪團(tuán)小而松，砸出去那一瞬，就散落在地了。謝欲晚沒笑，反倒是姜婳自己笑了起來。她一把將手放在青年的脖頸上，眨著眼問：“冷嗎？”
青年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姜婳一怔，然后聽見謝欲晚溫聲說道：“不冷。”
即便親吻是很尋常的事情，但是娘親同她們就一墻之隔，姜婳踮起腳掐住了青年的臉。青年溫柔地看著她，許久之后，又輕輕吻了一下。
姜婳臉徹底紅了，怕讓娘親看見，她將謝欲晚拉到了房中。門被關(guān)上那一刻，青年就將她抵在了墻邊。一瞬間，恍若大雪壓下，雪花片片落入少女的脖頸，溫-熱的觸-感順著唇向-下-移動(dòng)，她不由輕-吟-著仰起頭，抬眸-朦-朧地望向面前的青年。
她軟聲喚道：“謝欲晚，我、我有些受-不-住�！�
青年的眼眸明顯深了一瞬，卻還是安靜了下來，他眸中含著淺淺的笑意，靜靜地將人摟在懷中。少女的呼吸聲比往日急促，他輕輕地?fù)崦倥谋场?br />
姜婳乖乖地呆在他的懷中，手也回身環(huán)抱住他。過了許久，少女抬眸望向他，見到他眸中濃郁的情愫，不由閉上了眼。
她想，其實(shí)也可以-忍-忍。
但青年只是俯身很輕地親了親她的眼睛，隨后抱住了她：“小婳，我們來年春天成婚好不好？”
姜婳彎眸應(yīng)了：“嗯~”
他原來明白她信中的意思。明明兩年未見，但是從見面的那一瞬，她卻覺得他們從未分離。外面發(fā)生了許多大事，同他有關(guān)，同她也有關(guān)，但同她們無關(guān)。
*
隔日。
姜婳一起床，便開始梳洗打扮。明明從前都不太愿意做的事情，但是好像今日也愿意了。因?yàn)檎l自然不言而喻。
她望向銅鏡，是娘親給她的一張很標(biāo)志的臉，很好看。只是女為悅己者容，她想著昨日已經(jīng)很素凈了，今日要不素凈些。
上了脂粉，染了唇。她望著銅鏡，最近眼神停留在自己的唇上。想了想，她還是拿起帕子將口脂擦掉了。
被昨日那般親的話，還是不要涂口脂了......
少女打開衣柜，認(rèn)真地挑選了一件絳紅色的衣裙。這是她衣柜中鮮少顏色如此鮮亮的衣裙，她彎著眸將裙子拿出來，對(duì)著銅鏡比劃了比劃。
好像......挺好看的。
姜婳捏了捏自己的臉，不由眨了眨眼，怎么謝欲晚一回來，她又開始說胡話了。不過如果只對(duì)謝欲晚說的那話，應(yīng)該也沒事吧。她心安理得地將自己說服，然后換上了這件絳紅色的衣裙。
開門時(shí)，她偷偷向外面看了看，沒有在門外看見謝欲晚后，不知為何她松了一口氣。她推開門，走了兩步，然后就看見了謝欲晚。
昨夜下了大雪，如今雪很厚，現(xiàn)在青年正冒著大雪在院子里面搭秋千。其實(shí)隔壁院子就有，這個(gè)院子就不用了......很大的雪很冷的。
姜婳怔了許久，然后跑過去抱住了青年：“謝欲晚，好冷的，我們進(jìn)屋好不好�！�
青年自然應(yīng)‘好’，他轉(zhuǎn)身看見一身絳紅色衣裙的的姜婳，溫聲說道：“小婳看上去很溫暖�！�
“好看嗎？”姜婳轉(zhuǎn)了個(gè)圈。
謝欲晚輕聲道：“好看�！�
姜婳手牽住謝欲晚的手，到了房中。她將青年冰寒的手放到溫?zé)岬乃�，輕輕地用水淋著，一點(diǎn)點(diǎn)淋熱。她垂著眸，輕聲道：“謝欲晚，外面這么冷，我沒那么需要那個(gè)秋千，以后不要再這樣了。”
青年溫聲應(yīng)道：“好�！�
等到青年的手熱了，姜婳抬起他的手，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小婳神醫(yī)妙手回春�！�
謝欲靜地看著她，溫柔地重復(fù)了一遍：“嗯，小婳神醫(yī)妙手回春。”
姜婳撲入謝欲晚懷中，笑了起來。青年將懷中的少女摟住，手輕輕地摸著她的頭。很快，外面就有人來喚用膳了，姜婳牽著謝欲晚的手，向著大堂走去。
*
就這樣過了幾日，江南開始白雪皚皚。
冬日適合煮酒烹茶，一日，大雪紛飛，姜婳一行人向著湖心亭而去。那是江南有名的景點(diǎn)，她們還從未去過。
姜婳同謝欲晚攙著娘親，橘糖和晨蓮在后面走著，寒蟬和莫懷在最后面。寒蟬看著橘糖和晨蓮?fù)炱饋淼氖�，冷漠的眸子看了許久。
莫懷倒是沒看前面，只是蹙眉看著手中的鮮花餅。他真的不太明白，晨蓮為何如此執(zhí)意讓他吃鮮花餅。
寒蟬剛從橘糖和晨蓮身上收回眼神，看見莫懷的模樣，一張死人臉又轉(zhuǎn)了過去，重新看橘糖和晨蓮?fù)熳〉氖帧?br />
莫懷還是咬了一口，發(fā)現(xiàn)沒有他想象地難吃，于是默不作聲地也吃完了一個(gè)。寒蟬看著，眉輕輕挑了挑。
他望向前面的橘糖，沉默地看了一路。這兩年，晨蓮用各種耍賴的方式同他打過無數(shù)的賭，結(jié)果他們兩個(gè)人早就忘了，但是一個(gè)一個(gè)賭最后能夠證明的從來只有一件事情——他們都是膽小鬼。
兩個(gè)從暗衛(wèi)營爬出來的瘋子，一個(gè)比一個(gè)膽小。
寒蟬一張死人臉此刻終于帶了些笑，橘糖回身時(shí)恰好看到，不由怔了怔。還未等橘糖說什么，她就看見寒蟬笑著望向莫懷，清淡說出了一句：“莫懷，吃了晨蓮鮮花餅的人，要娶她�！�
晨蓮一怔，手中的針已經(jīng)要出去，但是因?yàn)楣有〗阍谇懊�，她只能冷著眸望向寒蟬。至于莫懷，天不怕地不怕的晨蓮，此刻不敢看莫懷。她松開挽住橘糖的手，微笑著輕柔同橘糖說道：“橘糖，寒蟬他喜歡你�！�
你看，兩個(gè)膽小鬼，最后以自相殘殺的方式自爆。
這兩句話下來，一時(shí)間四個(gè)人都陷入了沉默。
莫懷看著帕子中還剩下一塊的鮮花餅，晨蓮手指輕顫了顫，橘糖眼睛中滿是疑惑，寒蟬垂下了那雙向來冰寒的眸。
沒有人打破沉默，還是姜婳在前面笑著喚了一聲：“快到了，都過來吧。”就這樣，一行人又到了一起，只是心思各異。
*
湖心亭上早早有人準(zhǔn)備好了東西，一行人圍在火爐旁，輕輕烤著火。一身雪衣的青年安靜地煮著茶，姜婳彎著眸看著，只覺得賞心悅目。
大約過了一個(gè)時(shí)辰，大家一起飲了茶之后，亭子中只剩下姜婳和謝欲晚兩人。
亭子在湖的正中間，外面是漫天的風(fēng)雪，亭子里面卻是溫?zé)岬囊黄�。姜婳好奇地向著湖邊望去，細(xì)細(xì)的一層冰下，水似乎在流動(dòng)。
她望著望著，突然想起前世，是在這一瞬，她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不怕冬日的湖了。她被青年從身后摟住，她輕輕地笑了笑。
這就是江南的雪嗎。
少女將頭埋入青年的懷中，她想，這就是江南的雪。她仍舊回答不出那個(gè)問題，長安冬日的雪刺骨，可江南冬日的雪也是冷的，她不知道究竟誰更好。
但她知道一件事情——
她倚在青年懷中，輕聲喚著。
“謝欲晚�！�
“嗯，我在�！�
無論是長安的雪還是江南的雪，都會(huì)化在每一年轉(zhuǎn)晴的春日�？伤难┎灰粯�，春賞花夏聽蟬，秋摘梨冬煮茶，他余生都在。
（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