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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洗完澡還不算，得立刻把鍋灰抹上，另外還要把身上的衣裙連夜洗了，趕上陰雨天，第二天早上衣服上身的時候濕氣重得嚇人，也得虧她是在廚房上工，坐到灶膛邊烘半上午也就暖和了。

    要不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呢？

    她靠在浴桶上，舒服得昏昏欲睡，后頭察覺到王氏輕手輕腳地進(jìn)來拿走了她換下的臟衣服，又給她洗頭發(fā)，顧茵也懶得睜眼，干脆由她擺弄。

    這么懶著懶著，她還真睡過去了，連怎么回的床上都不知道。

    提心吊膽過了那么些天，又趕了一整天的路，顧茵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

    外頭天色大亮，日光從窗垣處照進(jìn)來，顧茵一醒先是立刻睜眼，反應(yīng)是在家里了，她呼出一口長氣，又把眼睛給閉上了。

    閉眼還沒迷瞪過去，顧茵察覺到有人看她。

    一扭頭，王氏和宋石榴、武安、顧野四個人都蹲在床頭，動作整齊劃一地雙手托腮看著她。

    “這是干啥？”顧茵好笑地伸了個懶腰。

    “誰知道他們呢，都不讓人省心�！蓖跏险酒鹕恚�捶打著酸軟的腿埋��。

    “奶別說我們，我們還睡了呢！”

    “就是，”武安也跟著顧野小聲嘟囔，“嫂嫂不知道，我們昨天還睡了半宿呢，娘說陪你沐浴，直接就待你屋里一晚上沒睡�！�

    “我還不想起，不然一起躺會兒？”顧茵說著話就往里靠了靠。

    她現(xiàn)在睡著的床是年前定做的，就是仿現(xiàn)代樣式的實木架子床，不像現(xiàn)在大戶人家的床有那么多的裝飾，卻很寬敞，足有三米寬。

    兩個小家伙一聽這話把外衣一脫，鞋一蹬，立刻爬了上去。

    王氏和宋石榴沒上去，一個靠坐在床頭，一個靠坐在床尾。

    顧茵知道他們還是擔(dān)心自己，干脆再把之前發(fā)生的事說給他們聽。當(dāng)然青年和她之間發(fā)生的事她一筆帶過，沒有多說，只說自己偶然發(fā)現(xiàn)廚房的幫工是義軍中人，最后和他們合作，才和文老太爺他們?nèi)�須全尾地逃了回來�?br />
    雖然已經(jīng)聽過一遍，但是王氏他們還是聽得專心致志。

    “那個丑臉叔叔，武功確實厲害，”顧野又往他娘身邊挨了挨，“等我長大了，我也會那么厲害，保護(hù)娘的。”

    “小野說啥丑臉叔叔？就是你說的那個義軍將領(lǐng)？”王氏一下子來了精神，“不會是傳聞中那個……”

    顧茵回憶起了分別前，他臉上貼合的胎記脫落，雖然一臉是血還是讓人看不清真容，但靠近耳蝸處的那道凸起的紅疤確實顯眼。

    “就是傳聞中那個，不過他是不會做那等殘忍的事的。”說到這里，顧茵忍不住笑起來，“那時候他裝作聾啞人，我還在他跟前念叨，說只聽過手撕雞、手撕包菜的，就是不知道活人咋撕……”

    “你也忒大膽，”王氏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他們這樣的人打打殺殺，渾身的戾氣，可不是能隨便開玩笑的！”

    “那個丑臉叔叔，還挺好。”顧野難得地夸人，“武功厲害的，人也不兇�！�

    “好啦好啦，不提那些晦氣的事兒了�！蓖跏蠑[擺手，雖然是新朝了，但是那傳聞中的惡鬼將軍實在嚇人，和那樣的大人物產(chǎn)生糾葛，對自家這種小老百姓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兒。

    后來王氏催著顧茵休息。

    在家里一連躺了五日，一直到這天前線傳來捷報，說趕來的三千義軍已經(jīng)把舊朝的禁衛(wèi)給打敗了，只剩下一些余黨往南邊竄逃。

    這種天大的好消息傳來，沉寂了幾個月的寒山鎮(zhèn)百姓個個都激動得像過年似的。

    田氏母女搬回了緇衣巷，周掌柜和徐廚子、菜刀砧板也住回了食為天后院。

    顧茵閑不住了，喚來周掌柜商量重開業(yè)的事兒。

    春天的時候食為天就歇業(yè)了，眼下都六月了，等于半年過去，自家店鋪只營業(yè)了兩個月。

    王氏雖然有心讓她再緩緩，但是之前檢查過她身上一點傷口也沒有，就掌心有兩道淺淺的、被韁繩磨出來的血印子，加上這幾天看她狀態(tài)也挺好，就沒攔著。

    正值盛夏，恢復(fù)營業(yè)這天，顧茵先是推出了去年夏天推出的冰飲，這次不再只是冰過，而是可以直接加冰塊進(jìn)去的，同時再次推出新品——刨冰。

    這次的冰不是文二老爺囤的了，是去年冬天的時候她自家囤的。一個大地窖存便宜的河冰，另外一個小地窖，囤的則是可以入口的干凈冰塊。

    后者價格委實不便宜，若不是囤這個，去歲盤賬的時候，食為天還能多出大幾十兩純利潤。光是為了這些冰，食為天也不能錯過夏天的生意。

    有了可以入口的冰，刨冰制作就十分簡單了。

    整塊的冰用矬子挫成冰碴，客人可以根據(jù)自己口味，選擇加西瓜汁、酸梅湯、奶茶或者純只加了白糖的牛乳。

    刨冰的價格不算親民，一小份二十文錢，若加的是牛乳或者奶茶，還得再加十文錢。

    加冰塊的冷飲也要比平時貴上幾文錢。

    但是這次都不用顧茵費心思宣傳，客人們自動就愿意掏這個銀錢——她一開始被宮人從家里請走的時候是白天，當(dāng)時雖好多人不敢上街，但也有不少心系自家安危，時刻關(guān)注廢帝動向的人家，所以顧茵前腳被帶去文家，后腳外頭就知道了。

    再后頭廢帝離開寒山鎮(zhèn)，百姓們并不知道禁衛(wèi)軍還在埋伏，只當(dāng)雨過天晴，逐漸地恢復(fù)了從前的生活習(xí)慣。

    只食為天一直沒開業(yè)，顧宅大門也是緊閉，再去文家一打聽，便知道她和周掌柜、袁師傅一起被帶走了。

    這種和廢帝相關(guān)的消息對于日常沒有娛樂的百姓來說，如同投入油鍋的水一般炸裂，經(jīng)過這近兩個月的發(fā)酵，那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現(xiàn)在顧茵可是給皇帝做過吃食的廚子�。�

    雖然那是潛逃出來的廢帝，但那舌頭肯定是刁鉆的，皇帝都愿意帶在身邊的廚子，做出來的吃食二三十文錢誰敢說貴？

    而且不止這個，百姓們并不知道寒山鎮(zhèn)差點遭到滅頂之災(zāi)，還興致勃勃想打聽前朝宮廷的事兒當(dāng)樂子聽。

    自打六月重新開業(yè)，一整個月，食為天就再沒有一個空位。冰飲和刨冰賣的尤其好——畢竟那么些人坐在一處，就算店內(nèi)放了冰盆也燥熱得慌，吃一碗冰冰涼涼的刨冰或者一份放了冰塊的冷飲正好解暑熱。

    這天營業(yè)結(jié)束，一眾伙計忙著清掃衛(wèi)生。從前食為天雖然人多，但衛(wèi)生并不難做。現(xiàn)在人不僅更多，還來了個說書的，說的正是廢帝來到寒山鎮(zhèn)后發(fā)生的那些事。

    那說書的還不是無的放矢，人家有正版授權(quán)的，所說內(nèi)容都是文二老爺教的。

    文二老爺聽人說食為天的人多到無地下腳的地步，就瞅準(zhǔn)了這個商機(jī)，領(lǐng)著說書先生來找了顧茵。

    聽說書肯定要給錢，一個人五文錢，一天下來怎么也能收入幾百文。

    “二八分賬如何？”當(dāng)時文二老爺攆著細(xì)細(xì)的胡須詢問顧茵，“不然三七？”

    雖然之前顧茵對文二老爺觀感挺差，但到底共過患難，而且這也是雙贏的事兒，也就應(yīng)了下來。

    這臨時的說書場一開，那真的是打早上還沒開門的時候，門口就開始排隊。

    一天下來，店內(nèi)的瓜子皮都快沒過人的鞋尖兒了。

    但是這瓜子點心也是食為天在賣，要打掃的東西越多，說明生意越好！所以誰都沒有覺得麻煩。

    周掌柜做完了手里的活計，就去詢問顧茵擴(kuò)大規(guī)模的事兒。

    之前隔壁的鋪子說春末到期后不租了，但是春天后朝廷改天換日了，那戶人家就沒有先退租，等著看新朝的形式。后頭新朝的政令頒布，稅收成了人人可以接受的程度，便又把生意做起來了。

    現(xiàn)在不能直接盤隔壁的鋪子，想擴(kuò)大規(guī)模，一是重新選址，二則是選擇大一些的地方開設(shè)分店。

    新朝政令是鼓勵商業(yè)的，而且周掌柜還聽說朝廷收繳了一大批從前被貪官權(quán)宦眛下的產(chǎn)業(yè)，那些產(chǎn)業(yè)許多已經(jīng)尋不到舊主，正在以極公道的價格對外開售、放租。

    這可正是個好機(jī)會！

    這事兒擱從前，顧茵比誰都積極，這天周掌柜和她說，她卻有些分神，眼睛落在門口。

    也得虧周掌柜和她親近，并不生氣，只是欲言又止道：“東家還是……還是別等那位了�！�

    “誰說我等他了？”顧茵收回亂飛的思緒，笑道：“掌柜說的這事兒其實我還在考慮，選址畢竟是大事，州府和京城都是不錯的選擇，不過兩地我們都知之甚少�！�

    周掌柜忍不住心道，我還沒說等的是誰，東家就直接回答了，可不就是心里還記掛著？

    但是他也怕說多了惹人煩，所以沒再提這遭，而是道：“我覺得京城更好一些，我畢竟是京城人士。說來有些慚愧，離開故土這些年，到了這個年紀(jì)，已經(jīng)有些牽掛了�！�

    京城嗎？顧茵垂下眼睛。

    其實她也覺得京城更好，天子腳下，一國中心，而且不論何朝何代，沒聽說過發(fā)生動亂的時候京城百姓會遭殃的。從前她覺得寒山鎮(zhèn)就很好，這次才發(fā)覺在這個消息并不靈通的時代，位置偏遠(yuǎn)的小城有多被動。

    可若是去京城，不就是和那人在一個地方了？

    顧茵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jié)什么——六月中旬聽說義軍就已經(jīng)大獲全勝，班師回朝。那人就從寒山鎮(zhèn)在附近經(jīng)過的，就算當(dāng)時他有軍務(wù)，不方便來見她，如今已經(jīng)又過去大半個月，就算回京述職，也該騰出手腳來了。

    她也不是要和他做什么，只是覺得兩人的關(guān)系到底有些不同，報一聲平安總是要的。

    到底是她自己單方面的自作多情了，還是和文老太爺擔(dān)心的一樣，那人已有家室，所以……

    也很趕巧，他們這里剛提到京城，第二天文老太爺就派人來接顧茵了，說的也是去京城的事兒。

    文老太爺雖然是舊朝之臣，但這次受了義軍的恩惠，等于無形中接受了對方的橄欖枝。

    而且他現(xiàn)在想通透了，給誰做臣子不是做呢？管他是誰當(dāng)皇帝，總不會比想著屠城的豬狗不如的隆慶帝更差，他是老了，可還有文大老爺、文瑯兩代，眼下正是起復(fù)的好機(jī)會。

    文老太爺就準(zhǔn)備過完八月十五就上京，詢問顧茵要不要同行。

    顧茵剛說道：“實在是巧，周掌柜前兒個也和我說到去京城�！�

    站在一旁的文二老爺先嘿嘿笑起來。

    老太爺從前不愛搭理他的，自打這次回來，覺得他性子雖然歪了，但根上沒壞，還是想給他矯正一下，就時常把他帶在身邊。

    但這一帶，文老太爺也沒少和他生氣。

    就像前頭文二老爺忙忙碌碌的，嘴里時常念叨什么舊朝新朝的，文老太爺還當(dāng)他是經(jīng)過大事后突然開竅了，但仔細(xì)一問，他居然是在編話本子找人說書賺銀錢。

    一天賺幾百文，一個月下來也就二三十兩銀子，還要分三成給顧茵，但因為做的是無本買賣，可把文二老爺給樂壞了。

    二三十兩對現(xiàn)在的顧茵來說都不算一筆大數(shù)目，對文家更別說了，不值一提的小錢。

    文二老爺都四十了，若不是文家男兒都成婚晚，現(xiàn)在他都是該當(dāng)祖父的人了，因為一點小錢樂的尾巴都快翹到天上了，可不是讓文老太爺恨鐵不成鋼？

    聽他一笑，文老太爺就沒好氣地問他笑啥？

    文二老爺立刻止住笑，嘴角卻還是止不住地上揚，“不笑啥，就是覺得爹說的對，”又對顧茵道：“顧娘子別猶豫了，京城好地方啊！您這好手藝，怎么能只拘泥在這小小寒山鎮(zhèn)？闔該去京城那樣的地方大放異彩才是！”

    話是好話，配合著文二老爺那老鼠偷油似的笑，就顯得很不對勁。

    顧茵無奈道：“就算是真去京城了，現(xiàn)在的食為天也不會歇業(yè)的�！�

    寒山鎮(zhèn)是她穿過來后，第一個給她溫暖的地方。不管以后把生意做到哪里，這里都是她的家鄉(xiāng)。

    而且前頭在家里歇著的時候，閑來無事，她和周掌柜盯著徐廚子和他兩個小徒弟苦練基本功，如今他們師徒三個已經(jīng)可以獨當(dāng)一面，就算在他們走后，也可以把店里平價快餐的生意撐起來。

    這話一出，文二老爺臉上的笑立刻垮一半。

    那可是他想了兩年的鋪子��！

    不過幸好，他爹和大哥他們要回京城去了，家里的祖產(chǎn)還是要回到他手里。

    文二老爺?shù)淖旖怯忠�上翹，卻又聽文老太爺沒好氣地說：“你管顧丫頭退租不退租呢？反正你們一家子也是得跟我回京城的�！�

    “我不去！”文二老爺急得拔高了聲音，看到老太爺臉色鐵青，他眼珠子亂轉(zhuǎn)，又立刻描補(bǔ)道：“爹和大哥、甚至大侄子回京都是給朝廷效力，要辦大事兒的！我去干啥？在家里空口吃閑飯，我可做不出那樣的事兒。我在家打理祖產(chǎn)挺好的……”

    他每說一句，文老太爺?shù)哪樉秃谝环�，最后文二老爺�(shù)穆曇粼絹碓降�，直到再不敢說下去了。

    當(dāng)著顧茵的面，文老太爺沒再責(zé)罵他，但是打定主意肯定得把他帶走的。

    從文家出來后，顧茵也不擰巴了，她本來就不是鉆牛角尖的人，不就是京城嘛，去看看唄！看看鋪子，也看看那個人，真要打聽清楚了對方?jīng)]那個意思，或者有家室了，就不再糾纏了。京城又不是什么小地方，一輩子再不見面也是能做到的。

    而且顧茵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把這種從未萌生過的感覺歸于“吊橋反應(yīng)”，想著本就是萍水相逢，又不是多深厚的感情，終歸會歸于平淡的。

    回去后，顧茵就把中秋后要和文老太爺一道上京，去考察新店的事兒宣布了。

    王氏一聽這話，第一反應(yīng)就是正好！

    前兒個許氏和她說了，新朝大開恩科，許青川就下場了。

    他準(zhǔn)備了多年，考個舉人肯定是手到擒來，來年就要入京考進(jìn)士了。

    這要是他去了京城，顧茵還待在寒山鎮(zhèn)，兩家八字還沒一撇的結(jié)親的事兒可不就泡湯了？

    眼下正好，再不用擔(dān)心那些了。

    王氏和許氏兩個眉飛色舞地狂給對方打眼色，使完眼色兩人齊齊笑起來，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顧茵見了，難免要問她們在干啥。

    再開一間店肯定不至于讓她們樂成這樣。

    “沒啥！”王氏說。

    這些天她發(fā)現(xiàn)顧茵老是走神，問她怎么了，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在請老大夫看過她，確定她沒有病痛后，王氏就猜著應(yīng)當(dāng)前頭的事兒影響了她——雖然顧茵說當(dāng)時情況并不危急，但她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真有兇險也不愿意說給她聽。

    想著這檔口顧茵沒心思想那些，王氏眼下并不提許青川，只道：“那咱們回壩頭村一趟？正好中元節(jié)給你爹他們燒點紙錢�！�

    因為不知道丈夫和大兒子的忌日，所以王氏每年都是在中元節(jié)燒元寶紙衣給他們。

    畢竟在傳統(tǒng)里，中元節(jié)鬼門大開，即便是沒有墳冢的游魂野鬼也能享用到家里人燒過去的東西。

    而且王氏也準(zhǔn)備在那天把她準(zhǔn)備給顧茵尋親事的事兒，正式告訴他們。

    顧茵早就和王氏說好要回鄉(xiāng)給武家父子立衣冠冢的，自然沒有不應(yīng)的。

    商量好之后，七月頭，顧茵拜托了周掌柜看顧店鋪，一家子就從寒山鎮(zhèn)出發(fā)了。

    雖然現(xiàn)在外頭都說新朝的軍隊把流匪都給清剿了，世道太平了許多。尤其是寒山鎮(zhèn)附近，義軍追剿過廢帝的，順帶把那些個毒瘤全摘掉了，更是安全。

    但為了保險起見，顧茵還是讓大家都換上了粗布衣裳，另外還給了一些銀錢，搭上了寒山鎮(zhèn)上鏢局的順風(fēng)車，讓人送貨的同時把他們送回去。

    鏢局的馬都是經(jīng)過嚴(yán)格挑選的，腳程比一般的馬還快不少。

    當(dāng)初他們從壩頭村到寒山鎮(zhèn)，走了一個多月，這次回去，才不過花了一旬的工夫。

    七月初十，顧茵和王氏帶著兩個小家伙，回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壩頭村。

    第64章

    武青意從宮里出來后就回到了府里。

    新朝建立，

    正元帝封賞群臣。因他戰(zhàn)功赫赫，武家成了英國公府。

    不過國公之位不是他的，而是其父武重。

    當(dāng)年父子倆一起被征召入伍，

    也是一起遇到的義王。

    武重不像自己兒子那樣天生神力，

    只是普通的莊稼人。

    不過他那會兒正當(dāng)壯年，生了一副威武剛正的樣貌，

    一開始比那時候還是個毛頭小子的武青意還受到義王重用。

    可惜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三年前他為救義王受了重傷，

    又聽聞壩頭村被大水覆滅的消息，

    悲痛交加之下中了風(fēng)，

    成了連說話走路都困難的病人，

    從前線退居后方，日常起居都需要人服侍。

    義王本是要國公之位封給武青意的，

    是他跪求，堅持把國公位給了自己的父親。

    父子倆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武青意請過安后，

    就沒話說了。

    武重如今已經(jīng)年近五十，半邊身子不利索，

    正哆嗦著一只手疊元寶。

    他疊得很慢，

    但他也極有耐心，

    身邊已經(jīng)疊好了一大堆。

    相對無言，

    武青意干脆也幫著他一道疊。不過他手笨，

    速度竟沒比他爹快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