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老臣是楚遲的舅父，自然也有教養(yǎng)她的職責。如今孩子犯了錯，皆是我們這些長輩教養(yǎng)不善的原因。老臣愿意替她受刑！”
“不可！”
“不可！”
老楚話音剛落，便同時響起了兩個反對的聲音。沈慕風和裴長璟雙雙上前阻攔。
第
308章
奇葩的皇家母子
“圣上，微臣愿意代替楚遲受罰，楚大人萬萬不可被杖責！實在不行的話，您雙倍刑罰于微臣亦可！”
沈慕風話音方落，裴長璟也是一臉正色的極力維護自家大舅父。
“父皇，楚尚書他年事已高又是朝堂重臣，怎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杖責？
這般顏面掃地的事情傳揚了出去，日后楚尚書還如何在朝中服眾，又如何與父皇您分憂解難？
還請父皇三思！”
眼見皇帝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索性咬咬牙直接豁了出去。
“兒臣作為楚遲的表兄，亦有教導規(guī)勸他的職責。她年紀小不懂事兒，犯下了如此不該犯的錯誤，我這個跟在邊上站著卻沒有及時規(guī)勸的表兄，也難辭其咎。
父皇，兒臣愿意代替表妹受罰！”
他抬起腦袋，一臉風蕭蕭兮易水寒般的悲壯。
“您打我吧，反正我一個老爺們皮糙肉厚，能扛得�。 �
楚呆呆不能理解，他們幾個爭著要被打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伸出手指頭摳了會兒腦袋，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一種可能，難道有什么自已不知道的好事情要發(fā)生了？
吃啥也不愿意吃虧的楚呆呆，雖然沒琢磨明白，可是一點也不能耽誤她上趕著的擠到第一線湊熱鬧。
“那我也…唔…”
“楚楚別說話，等回家之后咱們再說！”
即使對方趴在自已耳朵邊說話的聲音很小，楚遲依舊還是使勁兒的瞪了他一眼。
沈小五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膽，動不動就敢捂你楚爺?shù)淖彀�？這樣沒有邊界感的沈小五，真的是不能要了！
又看到這一幕的皇帝挑了挑眉，沖下面作死的這倆貨冷哼了一聲。
“即然你們倆都準備好要慷慨就義了，朕也不好阻攔不是？來人！把這兩個混帳東西拖下去一人賞上三十大板，都給朕好好的醒醒腦子！”
皇帝的命令具有最高執(zhí)行力，所以方才進乾元殿時候還好好的瑄王殿下，出來之后就已經(jīng)需要被人給抬著回府了。沈慕風那邊的情況要稍微好上一點點，畢竟身強體壯火力棒，他抗揍哇。
本來高高興興的進宮賀壽，結果鬧了個雞飛狗跳的奇葩場面。楚尚書在皇帝陰陽怪氣的臉色下，老老實實磕頭請罪把自家闖了禍的熊孩子給拎出了宮。
一場普普通通的宮宴，以這種不普通的熱鬧方式完美收場。
夜幕之下，慈寧宮。
太后一手支著額，倚坐在那兒閉目養(yǎng)神。這一天聽著貴妃陳妃和寧王妃還有定王妃在耳朵邊你來我往的打嘴皮子官司，簡直哭鬧折騰得她頭疼。
“到底是什么個情況？哀家白日里的時候聽得一頭霧水。怎么好好的進宮里頭來賀壽，楚家的哪個丫頭還能把老三他們給打了？”
說實在話，鄭貴妃剛哭訴到面前來的時候，太后壓根兒一個字都不相信。
全朝廷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人楚氏詩禮傳家，最是講究個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儒雅之風？人家中的兒郎都是斯文有禮的，又怎么可能養(yǎng)出膽大包天與人斗毆的女郎？
后來被證實了確有其事之后，太后整個人就一個無語能夠表達心情。
小小楚氏女，竟敢與皇家動手？
關鍵是，人家竟然還打贏了？
這老太太與她兒子一樣，娘倆都是要臉的人。在這種自家孩子挑釁不成反被揍的情況下，實在是拉不下老臉來去找人家算賬啊。
強撐著把壽宴給堅持完，該打發(fā)走的人都給打發(fā)走了以后，抓緊讓人把皇帝給請了過來。
“說說吧，怎么好好的你又把小六和沈二郎給打了？沈家那個老東西有多能鬧騰你忘了？無緣無故打了他的心肝肉寶貝孫子，回頭指不定又得跑到宮里來哭先皇�！�
“他想哭讓他哭好了，他要是實在太想先皇了，朕也可以送他下去直接面圣！”
一聽這話就知道皇帝的心情應該是不咋美妙，太后滿目疑惑的睜開了眼睛看看兒子那張黑臉，然后朝站在一邊伺候的宮人輕輕動了兩下手指。
等所有宮人都下去之后，屋里只有自已母子二人了，太后才一臉狐疑的詢問。
“皇帝，你這是怎么了？許久不曾見你如此煩怒，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
太后與皇帝這對母子，與其他宮妃和皇子不太一樣。他們娘倆相依為命慣了，一路從冷宮棄妃殺到太后的寶座上，幾十年的母子情深讓皇帝與太后之間的關系十分親密。
“……母后�！�
皇帝煩躁的轉了轉手中念珠，不知道心中的疑慮該不該說。
“到底是何事，竟然還會讓皇帝你如此為難的樣子？你說給哀家聽聽�！�
實話實說，這老太太的好奇心也是不小哇。不把事情給弄個明白，晚上她有可能睡不著。
“唉�！�
皇帝嘆了口氣。
楚家那個傻彪傻彪的丫頭，眉目之間給他一種非常強烈的熟悉感。讓向來心思碎又見多識廣吃過無數(shù)瓜的皇帝，一下午在腦子里釀出了無數(shù)盆的狗血，每一盆里他自已都有名有姓的占據(jù)了重要位置。
“娘，我也不知道我自已尋思的對不對？你聽我跟你說道說道。今兒打了老三他們的那個楚家丫頭，長相給了朕一種特別特別熟悉的感覺，似乎是在哪里見過�！�
還以為有什么大瓜呢，結果就這？
太后伸出手指捏了捏自已的太陽穴，不大感興趣的接了句話茬。
“哀家聽定王妃說，那丫頭是古家的嫡長女，也就是淑妃她姐姐的女兒。外甥女長得像姨母也說的過去，有什么值得你不明白的？”
這么多年的瓜你白吃了？
這句吐槽太后沒有直說，但臉上也是表現(xiàn)的挺明顯�；实劭蠢夏餂]聽到正點子上去，只能嘆了口氣直接把話說明白。
“那丫頭長的并不怎么像淑妃，確切的來說她長的都不怎么像楚家人�！�
“哦，像古家人？若是如此的話那丫頭長的是挺好看的。古傳榮學問人品如何暫時先不說，那面皮子長的是比皇帝你強多了，要不然當年也不可能勾走……”
完蛋！
反應過來的太后訕訕收聲，沖皇帝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
第
309章
太后的猜測
這么多年跟在兒子后面吃瓜吃習慣了，一不留神把他的那點糗事給禿嚕出來了。
當年楚家嫡女寧愿跟個窮小子跑了，也不愿意給她兒子當媳婦兒。這個事情其實太后挺能理解的，一邊是年輕貌美的少年郎，一邊是去給人家當后娘，傻子都知道該怎么選。
也就是先皇心眼子太小，才會逼著楚家又舍出了嫡幼女。淑妃好好的一個世家嫡女，硬是委委屈屈的入了秦王府做妾，還落了個紅顏早逝的下場，唉。
太后也大概確實是年紀大了，現(xiàn)在動不動就很容易想當年。想起早逝的淑妃，難免就要對她留下的孩子惦記上兩句。
“小六你打就打了，左右他臉皮也厚又不嫌丟人，承華那邊可得好好安撫一下。本來前段時間那一場就夠她鬧心的了，好好的進宮里來還能被人給踹水里去。這么想想，楚家那丫頭是該好好治一治……”
“母后你別打岔，聽朕把話說完！”
“好好好，你說你說�！�
皇帝看了看太后的表情，在嘴里猶豫了片刻，才不大確定的嘀咕道。
“朕看那丫頭長相似乎，有一些地方挺像長樂的�！�
太后猛地一下坐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已兒子�；实畚⑽Ⅻc了點頭，又重復了一遍。
“那丫頭，長的很像長樂�！�
裴無憂，他的妹妹。
很多年之前代替了自已，沉眠在歲月里的長樂公主。
太后控制不住自已發(fā)抖的手指，許多年了呀，她的女兒許多年不曾到夢中來看她。如今歲數(shù)越來越大記性越來越不好，她都快要忘記自已女兒長什么樣子了。
“真的嗎？”
“您若是不信的話，改日把人宣進宮里來看看。那丫頭眉眼之間有一點點像楚家人，可是她的大致輪廓和臉上的小酒窩，可以說與長樂一模一樣�！�
“對對對，你妹妹是有小梨渦的。每次一笑起來，都能甜的人心中發(fā)軟。我在冷宮里的那些日子，全靠她的笑臉才能硬熬下來……”
即使心性堅強樂觀如太后娘娘，提起年輕時候遭的那些罪，也依然忍不住潸然淚下�？墒撬哪X子依舊清醒，有著屬于正常人該有的正確認知。
“怎么會呢？古家的女兒，怎么會與皇家人相像？莫非……？”
到底是在宮里混了一輩子，見過巧合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她不會認為這種巧合就真的只是個巧合。
太后想到了一種可能，抬手擦干了眼淚然后緊緊皺起眉頭，與皇帝那雙思慮重重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母子二人同時出聲詢問。
“母后，你說是不是當年……”
“皇帝，你說是不是當年，你氣不過的跑去偷古傳榮他媳婦兒了？”
………
有一種報仇，叫你娘覺得你該偷人家媳婦兒才能報仇。
皇帝心累的使勁兒轉動手中念珠。
他如今能有這個小愛好，生生是被他娘給硬培養(yǎng)出來的！轉著念珠在心里來回默念了許多遍清心咒，把心頭那口憋悶氣給捋順了，孝順兒子才睜開眼睛跟老娘重新對視。
“那個，皇帝你別覺得難為情。哀家是你親娘，指定不會出去胡說八道的。雖然說這個事情好說不好聽，但是……”
“母后！你這種荒謬的猜測到底好說在哪里了？”
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下去了的皇帝，右手狠狠的拍了一把桌面。企圖在自已親娘造謠之前，能把自已那點可憐的名聲往回搶救一下。
“朕后宮不說佳麗三千，三百總該有的吧，實在不行三十也算實打實的了吧？朕有那個必要去偷臣妻嗎？”
“那，民間不是有句老話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么？好好好你別生氣，娘不說了還不行嗎？就算你沒偷�！�
“什么叫就算？我本來就沒有干過！”
太后不相信的撇了撇嘴，老太太好歹也是跟著吃過多少年瓜的人了，這種時候男人說的話能信嗎？
上回皇帝自已不是還過來分瓜，說鄭尚書那新得的老來子，其實是隔壁兵部侍郎小兒子給熱心幫的忙嗎？
明明真相就是這么個真相，但是偏偏那兩家都咬死了不認。所以說男人的嘴啊就跟那鴨子一樣，到死了都是鐵硬鐵硬的！
皇帝打小就是個能處的孩子，這么多年生怕自已老母親深宮寂寞，才會賊孝順的拉著老娘一起吃瓜。
結果現(xiàn)在你看看，副作用不就來了嗎？太后已經(jīng)自已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之中，腦補出一場狗血大戲了！
使勁兒的嘆口氣也不繞彎子了，反正他老娘的心性一向都很堅強，看著也不像是個郁郁寡歡的主。
“母后，朕也是覺得那個楚遲有些可疑。您老人家先別插嘴，聽朕說完。
要么她就是被心懷叵測之人特意找出來的，許是要謀一些不可言說之事。
如今儲君之位空懸，自從老二被朕給踢了下去之后，整個前朝后宮都上躥下跳的一片鬧騰。
難說不是有那消息靈通之人，特意另辟蹊徑想搶占先機�！�
說到正經(jīng)事的時候，太后娘娘的政治嗅覺還是很靠譜的。
“你覺得會是誰如此神通廣大？當初我?guī)е鵁o憂被先皇打入冷宮整整十一載，你妹妹基本上就沒有見過外人。
后來你自已爭氣得了那老東西的眼，才能把我們給撈了出來。結果沒過上幾天好日子你妹妹就沒了�！�
太后咽下喉中的哽咽，腦子清晰的替皇帝分析著有可能的潛在敵人。
“當初見過無憂的人屈指可數(shù)，又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誰能有那個本事，找到與我兒相像之人送到宮里來？
你這個猜測，并不怎么能說得通�！�
“朕也是這么想，所以才會有另一種猜測，也許有可能。”
皇帝的眼神沉了沉，語氣之中都是屬于帝王的冷冽和漠然。
“那楚遲，也許有可能是朕的女兒。”
太后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有點古怪。
還說你沒偷古傳榮的媳婦兒？
現(xiàn)在自已說漏嘴了吧？
不過她是個當親娘的，多少得維護自已兒子的臉面，就當沒聽懂好了。
第
310章
皇帝的顧慮
不過皇帝也不想親娘再繼續(xù)追問了，為了自已少生閑氣，把前因后果的猜測給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懷疑她是朕的女兒也只是懷疑，朕發(fā)誓從來沒有碰過古傳榮的妻子！”
再三強調了一遍之后，才開始繼續(xù)推理。
“只不過，母后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當初妧畫生的孩子被人給調換了？”
“不可能！”
太后斬釘截鐵的一把推翻。
“當初淑妃生承華的時候雖然你不在，但是哀家一直都在產(chǎn)房外守著，就是害怕鄭氏耍手段直接讓楚氏一尸兩命。我敢確定，她生產(chǎn)的時候絕對沒有出過任何問題！而且承華長得多像淑妃，你看不見嗎？”
正是因為裴凈虞長得像楚妧畫，才從來沒有人往這方面想過。
如果不是今天看見了楚遲，如果不是皇帝腦洞大，瞬間聯(lián)想到了古家嫡長女都能被人給偷換出去。那么皇帝也不可能突發(fā)奇想，懷疑起那個糟心女兒的身世問題。
“但是如何解釋，淑妃她姐姐的女兒，會像朕的妹妹？”
這一點，讓人無言以對。
當一件事情進入了邏輯閉環(huán)，誰也不知道問題會出現(xiàn)在哪里？
屋里沉默了十好幾息之后，才聽到太后的聲音重新響起。
“皇帝，你若是真懷疑的話，就叫手底下人去查查好了。拿著答案往根源上捋還不簡單嗎？淑妃當年留下的老人不還在小六和承華那兒呢嗎？楚家和古家鄭家也都在那里，你想查的話誰也跑不了�！�
皇帝手中的念珠轉的越來越快。
這個事情他當然知道，他不知道的是自已該不該去查。
如果真相如他所猜測的這般，楚遲才是淑妃生下來的女兒，承華是她姐姐的孩子。
那么牽涉其中的許多人就都跑不脫瓜葛，不僅僅是楚氏和古家，還得包括楚家和楚淑妃！不論他們知不知情，混淆了皇室血脈的是他楚家，那就該依法論罪。
那小六呢？
一旦楚家因此獲罪，淑妃就肯定不能再是淑妃。到時候罪妃所生之子，已經(jīng)漸漸嶄露頭角的裴長璟，又該如何自處？
楚占魁一輩子忠心耿耿，當初那樣艱難的追隨他上位，一介文人之身幾次三番為他出生入死。這些年更是在朝中披荊斬棘，對他鼎力相助鞏固皇權。
他們之間不僅僅只是君臣之誼，還有兄弟相扶之情。怎能恩義一旦拋？
皇帝一時間下不了決心。
投鼠忌器呀，他舍不得傷了玉瓶。
可是萬一要是真的呢，也不能任由他的親生女兒流落在外吧？而且這天下可沒有不透風的墻，萬一要是讓朝中的哪只老狐貍給察覺出了什么的話，那還得了？
太后能猜到皇帝的些許想法，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對她這個母親，皇帝才能短暫的卸下一些防備，露出真實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