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鎖了一夜，已踏出禪堂，惜翠心神一松。
此時天還未亮，
晨光昏暗，依稀能看見天
===分節(jié)
25===
際尚未落下的殘月。
等會兒會有僧眾來禪堂參禪，這兒不好久留，得趕緊走。
衛(wèi)檀生他一夜未歸，
需要趕去做早課。
一晚上沒睡好，
惜翠頭重腳輕，
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自然也沒心思再和他說些場面話。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在此分別罷，我也要先回客堂�！�
回到客房后，
她躺床上補了一個回籠覺，
醒來后才終于恢復(fù)了些精力。
看了眼窗外的日光，
估摸著應(yīng)該是上午。
一上午連帶著一晚上都沒吃什么東西，
下了床，一陣饑餓感襲來。
惜翠摸了摸平坦的肚皮，換上衣服，穿上鞋，往齋堂的方向去。
穿鞋時，瞥見手腕上一串瑩瑩的佛珠，惜翠愣了一愣，才反應(yīng)過來，衛(wèi)檀生已經(jīng)將這串佛珠送給她了。
她這時候迫切需要吃點東西來填飽肚子，沒有心思再多想佛珠的事。
她過來得晚，齋堂里已經(jīng)不剩下了什么。
今日正好是她認(rèn)識的一個和尚在當(dāng)值，法號行真。
粥已經(jīng)吃完了，行真在籠屜里翻了半天，也沒找到個饅頭。
將籠屜合上，他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施主。今日的早膳都已吃完了。施主若餓了，不妨等一會兒，我這就去為施主熬點粥�！�
惜翠搖搖頭，“不用這么麻煩，我自己來就行�！�
突然想到衛(wèi)檀生是和她一起分別的，他轉(zhuǎn)身就去做早課，應(yīng)該也是沒吃早飯。
惜翠問，“對了，寂空小師父他有沒有來過齋堂”
行真：“我今早并未看到寂空來這兒�！�
惜翠若有所思。
她上班是一個人住，平常沒時間燒飯，但周末偶爾會自己做菜吃。
對于自己的廚藝，惜翠還算有信心。
仔細(xì)想想，她似乎沒什么拿的出手的特長，如今的模樣也不是傳統(tǒng)的美人，要攻略衛(wèi)檀生難度很大。
有句俗話不是說，抓住男人的心首先抓住男人的胃。
她雖然覺得這話沒什么道理，但不妨礙她現(xiàn)在什么都想試一試。
行真告訴她，廚房里的食材她都可隨意取用。
惜翠沒想要做多么復(fù)雜的菜，不過還是謝過了他的好意。
往灶臺上略掃了一眼，空山寺的齋堂食材倒很齊全。惜翠沒去看那些菜，現(xiàn)在還不是飯點。
剛好鍋旁有個陶罐，揭開蓋子一看，竟然是一罐牛奶。
“你們能喝牛乳”惜翠困惑地問。
行真看她驚訝，忙解釋道，“能是能喝的，當(dāng)年佛陀也曾喝過些供養(yǎng)的羊奶，不過我們一般不會主動去采買，這一罐還是山下一位施主今早剛送來的。”
“前些日子他家牛丟了，我們寺中的其他師兄弟幫忙找回來了牛，他今日便送了幾罐牛乳過來�！�
行真：“施主可是要用這一罐牛乳若施主要用，盡管拿去用罷�！彼麚狭藫锨嗌念^皮，笑道，“我還不知道該怎么對付這牛乳呢�！�
惜翠將陶罐拖出來，“多謝你，我剛好想到要做什么了�！�
剛剛她還在糾結(jié)要做什么，一看這牛奶，惜翠就確定了下來。
“施主要做什么”行真不解地問。
惜翠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桂花牛乳糕�！�
這一道甜點做起來很方便，小時候她媽也經(jīng)常做給她吃。
將藕粉、糯米粉和白糖混合，加入糖桂花和牛奶，蒸一會兒就行了。
拿出來晶瑩剔透，分外好看。
惜翠自己嘗了一口。
她不喜歡吃太甜，也就沒放太多的糖。
糖糕入口，嘗起來有些微甜的奶味兒。
她自己覺得還算不錯，能端出去。
比起端去給衛(wèi)檀生吃，先填飽她自己的肚子才是最要緊的。
她實在是餓了，和行真對坐著分食了不少。感到胃里有些東西后，才著手把糖糕裝入食盒，給衛(wèi)檀生送過去。
將糖漿澆在了桂花糕上，澆了一個小笑臉，看上去頗有點兒像呵呵微笑的那個黃豆表情。
說實在的，她也不能做到對衛(wèi)檀生完全沒有怨言。
將自己這連日來的不滿發(fā)泄在了糖糕上，惜翠滿意地將糖糕裝進了食盒里。
“這是什么”
“一個笑著的人臉�！�
“為什么要在糖糕上澆個人臉出來，”行真疑惑地問，“這多古怪�！�
她差點了忘了她和這個時代的代溝。
但這沒關(guān)系，她畢竟是要回家的。
而決定她是否能回家的那個關(guān)鍵，就是她要送去桂花糕的人。
但愿衛(wèi)檀生能喜歡吃她做的糖糕，順便因為糖糕對她萌生出好感。到時候她再套路他說出個我愛你，她就能回家了。
想象雖美好，現(xiàn)實卻很殘酷。
惜翠提著食盒，出了齋堂。
算算時間，衛(wèi)檀生應(yīng)該是下了早課，回到寮房了。
寮房外栽種了些橘子與芭蕉樹，都是青綠，嫩秧秧。
他就住在寮房二樓。
惜翠登上樓，卻在樓梯拐角碰見了一個面目都十分熟悉的僧人。
這年輕的僧人神色看上去很不好，眼中隱隱有憤恨之色。
他沒料到會在這兒碰上別人，正好與惜翠視線相撞。
這抹嫉恨的目光自然也就落入了惜翠眼底。
他微微一愣，忙換上了一副親昵的笑容，“高施主。”
“施主可是來找寂空的”年輕的和尚讓開一步，笑道，“寂空眼下正在寮房�！�
寒暄了兩句，他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惜翠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她認(rèn)得這和尚。
如果她沒記錯，這是上次騷擾吳懷翡的那個僧人。
她在空山寺所見的和尚，或許是因為在山上待久了，太多樸實而真誠。像他這般輕浮的卻很少見。
他來找衛(wèi)檀生做什么
惜翠握緊了食盒，心念一轉(zhuǎn)。
突然又覺得這和尚的嗓音也有點兒熟悉。
有些像昨天在禪堂偷情的男人的聲音。
只是昨天那男人的聲音因為情欲的緣故有些失真，她一時半會兒也分辨不出來究竟是不是他。
他既然敢騷擾吳懷翡，那做出在禪堂偷情這種事也未必沒有可能。
不過這些事總歸與她無關(guān)。
惜翠斂下思緒，叩響了寮房的門。
衛(wèi)檀生果然也和行真一樣，沒看懂她想要表達什么。
他盯著盤中的桂花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半天。
看起來，像是個人臉
似乎是在笑
那兩點想來便是眼睛了，那一條拉出來的線是嘴巴，但是鼻子呢
鼻子在何處
衛(wèi)檀生笑著抬眼，“這是什么”
惜翠言簡意賅，“笑臉�！�
衛(wèi)檀生：“這笑臉為何沒有鼻子”
衛(wèi)檀生一問，把惜翠問住了。
她怎么知道為什么黃豆表情沒有鼻子。
“因為”惜翠斟酌著說，“不好看”
“那施主為何要在此上畫一個人臉”
惜翠：“因為好看�！�
衛(wèi)檀生沖她微微一笑。
“小師父還不吃嗎”在衛(wèi)檀生開口問出些別的問題前，惜翠將筷子遞給了他。
他看上去確實是想要再問些什么，但見她遞過筷子，笑了笑，不再問，而是低下頭嘗了一口。
“未曾想到，施主的廚藝倒是不錯�！碧ь^，他客客氣氣地夸贊了一句，正如惜翠此前夸贊他一般。
衛(wèi)檀生倒是很給她面子，動動筷子吃下去了不少。
惜翠看他桌上攤了半本佛經(jīng)還沒看完，自己主動收拾了食盒不欲去打擾他。
她知道什么叫分寸。
沒想到，她正要離開的時候，衛(wèi)檀生卻叫住了她。
“施主不再多留片刻”
惜翠故作沒有聽懂：“小師父可還有什么事”
衛(wèi)檀生望著她，倏忽笑了，“倒是沒什么事。只是想到前些日子施主曾托我為你講經(jīng)，我眼下正好得空，不知施主愿不愿意在這兒聽我講上片刻�！�
托衛(wèi)檀生為她講經(jīng)，只是她當(dāng)時為了接近他，無奈中出的下策。
憑心而言，她對佛經(jīng)沒有多大的興趣。
不過衛(wèi)檀生他既然主動提起，那惜翠也沒有再拒絕。
將食盒放回了桌上，她重新坐了回去，昧著良心說，“小師父既然有空，我自然是愿意的�！�
就這樣，衛(wèi)檀生足足給她講了兩個小時的佛經(jīng)。
出了寮房，惜翠心情有些復(fù)雜。
總感覺衛(wèi)檀生之所以會挽留她，不過是想要逮著她傳教罷了。
拋開那些胡思亂想，惜翠將食盒帶回齋堂，清洗干凈，還給了行真。
高騫忙著宮中的事，沒有空管她，她僥幸在空山寺多待了兩天。
這幾天，每到空閑時候，她總會到寮房中聽他講經(jīng)，順便帶上一些她自己做的糕點，企圖用投喂的方式來抓住他的心。
可惜收效甚微。
比起她帶來的糕點，他似乎更喜歡他那一抽屜的云片糕。
當(dāng)她問及，他是不是喜歡吃云片糕時。
他卻答：“只是習(xí)慣了這一樣罷了。”
而后，再將云片糕裝盤，給她倒一杯清茶。
像前幾天那樣，惜翠敲了敲門。
寮房中卻遲遲沒有動靜傳來。
“小師父”惜翠問道。
昨天衛(wèi)檀生還與她約定了這個時候，寮房中怎么會沒人。
他應(yīng)該不是那種沒有時間觀念的人。
略一沉思，惜翠直接推開了門。
門沒鎖，屋內(nèi)空空蕩蕩，唯有風(fēng)從半開的軒窗中吹入。
她走到桌前，摸了把桌前的白瓷茶杯。
茶杯中的水還是溫?zé)岬模@然是才離開沒多久，茶杯旁的佛經(jīng)也沒合上。
惜翠轉(zhuǎn)出了寮房，四下走了一圈，卻還是沒看到衛(wèi)檀生的蹤跡。
問了其他僧眾，也都說沒看見他。
正當(dāng)這時，她又碰上了上次在寮房樓梯前碰見的那僧人。
這一回，他卻是連招呼都沒有向她打，行色匆匆，好像忙著去做什么事。
惜翠主動叫住了他，“寂”
“寂塵師父”
似乎是叫這個名
僧人腳步一頓，轉(zhuǎn)過臉來，笑道，“高施主”
“施主怎會在此我剛剛竟是沒瞧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