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于忠�!�
“你說錯了�!�
“所有麻煩中,唯他是最好解決的。”
“你只需放出風聲,斬江陵侯者,昔日大梁蘇辰,莫說來錦江了,他連出皇城都未必敢……”
搖了搖頭。
蘇辰坐下飲茶,抬手示意于忠為他講述,這大周鯨吞大梁,如今玄龍朝一年末的局勢。
建武末年。
梁滅。
皇血斷絕。
九大世家倒戈,臣服大周,迅速助玄龍陛下,鯨吞大梁六郡,只剩早早自立混亂的三郡,還在上躥下跳。
梁滅。
但朝野權(quán)貴,茫茫江湖,底蘊仍在,海量二品,還有一品紛紛出世,震懾大周天兵。
哪怕大周有護國一品十數(shù),還有傳聞中滅梁的無上一品龍軒君,仍不敢大動干戈,唯恐步大梁后塵。
玄龍帝,雄才大略,親去安撫三大派,天師府,玄陽宗,洗劍池,認可其天下三宗的地位。
三宗掌教進京,接受冊封,以表臣服。
此事,震驚天下。
后。
減免賦稅,興建水利,發(fā)放糧種,善待梁民,連斬上千欺辱梁民田產(chǎn),霸其妻女的周朝官吏,滅盡九族,以儆效尤。
一地主管為周人,輔官必為梁人,制衡監(jiān)督之。
并將民間聲望正隆,曾叩宮門,為萬民請命,為蒼生喝問的布衣執(zhí)宰請回朝堂,擔任大周首輔。
此舉,二度讓天下嘩然。
三千萬梁民歸心,朝皇城叩謝萬歲,蔚為壯觀。
短短一年,天下歸心,就算舊梁權(quán)貴,想要作亂,也根本無從下手,只得勉強露出臣服姿態(tài)。
“而且,玄龍帝鼓勵周人與梁人通婚,還將大梁云陽郡主賜婚給了周太子……”
“如無意外,皇長孫必有周梁之血,到時,天下必然長治久安……”
談及玄龍帝,于忠亦是佩服到五體投地。
“哪有這般容易�!�
蘇辰有不同的看法。
“論及底蘊,大梁有宗師妖魔皇帝,天武塔巔峰時,絕巔一品,至少兩位,其余強弱一品更是超過雙掌之數(shù)……”
“若非內(nèi)亂,皇斗,起義,刺殺,讓大梁無暇北上,早就沒大周了……”
“還有�!�
“大梁土地,大周得的太容易了�!�
“殊不知�!�
“梁人彪悍,修行者桀驁,反抗暴梁三十余年,從不惜死,三大宗一品高手割了一茬又一茬,不還是屹立不倒,三五年就又沖出來了一批?”
“更別說,還有隱宗秘教,暗中潛藏,謀劃著驚天之事,從不曾將任何王朝放在眼中�!�
“我看,大周上下,也就這位玄龍帝看清了這一點,大周其余人還沉浸在統(tǒng)御大梁,天朝上國的幻夢當中……”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是�!�
“樓船里,你堂堂跟江陵侯平級的錦江監(jiān)事,卻被眾目睽睽的叫罵為大梁余孽……”
“很顯然�!�
“在大周體系中,有海量沒有吃到鯨吞大梁利益的官吏,對大梁舊人們不滿了�!�
“看似歌舞升平,天下大治,實際上,早就是一個壓抑著矛盾與沖突的火藥桶了……”
隨著蘇辰的講述,于忠沉默了。
的確如此。
玄龍朝一年,秋天。
玄龍帝冊封三大派繼續(xù)為大梁三宗時,虎視眈眈,準備沖入大梁的大周七教掌門,怒不可遏,當著玄龍帝的面,當場掀桌子走人了。
如此種種,一年來,太多了。
就連皇宮里。
大周來的掌權(quán)太監(jiān)們,亦是在用盡手段,欺壓他們這些舊梁太監(jiān),逼得他們不得不成立武監(jiān)局,聯(lián)合自保。
“但,蘇爺。”
“玄龍陛下,能壓得住他們,不是嗎?”
于忠忍不住辯駁道。
“是啊�!�
“玄龍帝,雄才大略,能看得明白,周敵不過梁,不過是撿了一個大便宜,才近乎天下一統(tǒng)……”
“他的確能壓得住大周朝堂,江湖,還有勛貴官吏們,平衡周梁,讓天下祥和太平�!�
“可,他死了呢?”
“玄龍帝,七十有九,縱使修行在身,手握極巔權(quán)勢,能活到壽元一百極數(shù),可太子已經(jīng)五十了�!�
“玄龍帝再活二十一年,天下豈有七十一歲登基,白發(fā)蒼蒼的太子?”
這一刻,于忠勃然色變。
大周宮廷。
玄龍帝,感染風寒,讓太子監(jiān)國已有十日!
“玄龍帝隕了�!�
蘇辰遙望五十里外,大周皇城方向,那沖天屹立的天下雄主之壽火,熄滅了。
夜。
千騎萬馬出京城。
天下嘩然!
大周玄龍朝一年,冬,帝隕,太子焰即位。
“這天下亂了!”
蘇辰負手,月下玄衣,看著五十里外皇城,仿佛聽到了無數(shù)的喊殺聲。
諸皇子爭位!
天下,再起波瀾!
第59章
兩廠之斗
“看來,真如他言,這玄龍帝為中興明君,可惜,造化弄人,還是死在了親子手中……”
“天家最無情,梁如此,周亦如此……”
樓船上。
于忠立于蘇辰身側(cè)。
蘇辰看著玄龍帝的種種政策,忍不住感慨。
可惜。
三千萬大梁百姓,又要受苦了。
怒江洶涌,唯有一品樓船,才能江心行走,可此時,卻有一人,氣質(zhì)陰柔,著紫袍,踏浪而來。
“蘇爺,來了�!�
“這位就是萬里錦江,十萬桃花船塢的東家,執(zhí)掌東廠,張公繼子,新地榜三十一,紫袍小千歲,褚蕭……”
“這東西兩廠十余年的爭端,或許真能結(jié)束……”
于忠緊張起來。
恐怖巨狼,高約百米,遮天蔽日,哪怕城墻都能打的支離破碎,可奈何不得這紫袍半分。
這是位一品。
巔峰一品。
“真像……”
恍惚間。
眼前這人,似與曾跟他飲酒大笑的紫袍重合在一起。
可惜。
故人已逝。
再像,也不是他。
“褚蕭,見過蘇爺�!�
陰柔太監(jiān),于樓船百丈前站定,似在醞釀情緒,猛然抬眸,滔天戾氣于胸中匯聚,化作無邊殺意。
“褚蕭有三問,請?zhí)K公答!”
“第一問�!�
“吾父張貴,與蘇公相交莫逆,可叛子許寒,執(zhí)掌西廠,對東廠舊人斬盡殺絕,蘇公如何看?”
褚蕭踏出第一步。
轟!
怒江翻涌,似在吶喊。
“第二問!”
“昔年,西廠錦衣番子斬盡東廠舊部,梁滅周臨,西廠盤踞廟堂,東廠臥于草莽,血債血償,可有錯?”
褚蕭踏出第二步。
轟!
巨浪翻滾,似在咆哮。
“第三問……”
這一刻,褚蕭陰柔眸子,扭曲起來,無邊殺意讓他沸騰,讓他近乎無法自持。
“昔年,藏書樓外,逆子許寒叛父,引獨孤兵馬前來圍剿吾父,以吾父,鑄就他登高之階!”
“蘇公,汝如何看吾父逆子許寒?��!”
褚蕭咆哮。
這一刻,怒河翻滾!
萬浪奔騰!
于此之際,漫天冰雪與無邊怒濤匯聚,褚蕭一襲紫袍,迎風烈烈,踏浪而來,引江河之水,化作驚天一劍浪濤百十丈,逆斬樓船,誓要讓于忠尸骨無存。
“西廠余孽,血債血償!”
怒江上,烏篷船無數(shù),人影綽綽,無數(shù)吶喊聲響徹萬里錦江。
天地間。
都是泣血聲。
“蘇公……”
于忠嚇得魂飛魄散。
“唉�!�
蘇辰嘆息。
“這一劍,當有絕巔水準�!�
“只是,你為何,修的也是吞天魔功,你會步他后塵的,如他活著,不會希望看你這般模樣……”
蘇辰起身。
來到樓船前,迎向了這怒江波濤斬出的驚天一劍。
褚蕭在逼他做選擇。
東廠?還是西廠!
蘇辰無法選。
一位是友人,另一位亦是如友如子。
但。
他不想讓于忠死……
“那就由蘇公接我這絕巔一劍吧!”
褚蕭怒吼。
他心中,有千般痛楚,萬般不解,壓抑了九年,勢要在今夜這一劍之下宣泄出來。
依稀,他還記得。
昔年。
少年時,他這褚國余孽被邊關(guān)梁將尋到,抓入狗籠,折辱鞭撻,與豬狗同吃同住,墜入深淵,不見天日,終日惶惶,只想一死了之。
那年,有紫袍自東來,折下梅花一朵,一步殺十人,殺盡邊關(guān)梁將三千一百人,將沾血梅花放入他手中。
“我叫張貴,今夜我替你殺三千一百人,往后你自己來殺,記住,你叫褚蕭!”
那夜。
他心中的冰雪消融了。
可。
在那夜刺梁。
他,重墜黑暗!
徹骨冰寒。
再無人能拉他出來。
“蘇公,為何要幫偏許小寒!他是你如子般的人,吾父難道不是你的摯友兄弟了嗎?”
在褚蕭的癲狂中。
這夾裹冰與雪,浪與濤的絕巔一劍斬落在了樓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