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無所謂,我可以在爹面前插科打諢,可以不顧臉面和安陽當(dāng)街抗?fàn)�,但是在沈玉面前,我不行�?br />
今日我所有的難堪都被他看了個徹底,抄家以來我第一次覺得羞恥。
我吹了吹額前飄起的碎發(fā),這門親事,也要沒有嘍。
安陽順著我的視線望向了沈玉的方向,驚喜出聲:「表哥!」
沈玉從二樓下來,往我們這邊走來。
「臣見過公主�!�
「表哥,這是在宮外,你喚我表妹就好。」
「表妹私自出宮,圣上會怪罪,我派人送你回去�!�
「安陽謝過表哥。」
我低著頭想了想,我和沈玉,還是沒必要寒暄了吧。
以往他對我冷淡,他那樣一個喜靜不染纖塵的人,卻總是被我搞得一團(tuán)亂,他作畫時我想學(xué)著紅袖添香卻打翻硯臺,他讀書時我在一旁睡著說著夢話,他外出踏春時被我一個趔趄拉進(jìn)泥潭,他想必是厭極了我的。
我抬起頭剛好撞上沈玉的視線,他往前一步,我便下意識后退一步。
沈玉眉心微蹙,卻也停下了腳步,還未等他開口,我留下一句告辭便落荒而逃。
回到小院,我爹正在喂鴿子。
「你還有錢買鴿子?」
我爹白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這是野斑鳩�!�
我怏怏地坐下來,「哦」了一聲。
我爹大概是看出來我情緒不對,看了看我鼓囊囊的錢袋又覺得不解。
「東西不是都賣出去了,是受委屈了嗎,以后你不要去了,爹去�!�
我使勁搖搖頭,搖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爹,我不要嫁給沈玉了�!�
我爹蹲下來,捧著我的臉,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慈愛,溫柔出聲:「不嫁了,沈家那小子有什么好,我這么好看一閨女,他還不待見,爹明天就去侯府退親。」
我撲進(jìn)爹懷里,哭著笑,笑著哭。
沈玉,我喜歡了你好多好多年,你知不知道。
從前我任性,覺得我總會嫁給你的,強(qiáng)扭的瓜不甜,但合我口味。
可如今,這不甜的瓜我不想扭了。
夜間我睡得昏沉,夢里光怪陸離,卻都跟沈玉有關(guān)。
窗戶被打開,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把我驚醒,我狐疑地走出門,看到窗下的一個血人尖叫出聲。
我爹披著外衣從屋里出來,擋在我身前,蹲下身去看那人。
「別叫了,再叫把殺他的人引過來,咱倆也得死�!�
我閉上嘴咽了咽口水,和爹一起把人抬了進(jìn)去。
撥開濕淋淋的頭發(fā),露出一張男人的臉,還挺俊俏。
「他死了沒?」
「沒有,他只是虛弱昏了過去,身上的血都不是他的�!�
「啊,那豈不是他殺人了,爹,把他扔出去吧�!�
我爹皺著眉一直看著那人:「先留下,現(xiàn)在扔出去不知會惹出什么禍端�!�
我爹讓我燒了水喂給那人,他占著我的床我又不能去占我爹的床,只能在床邊趴了一夜。
第二天我是被咳聲驚醒的。
待看清床上的人,我猛地后退,用手捂著嘴:「你怕不是一個癆病鬼吧�!�
那人望著我,輕輕地笑出了聲,然后掙扎著從床上起來,朝我一拜:「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只是落水感染風(fēng)寒,并非癆病。」
「我家只是平民小戶,不愿惹上麻煩,你既已醒來,就請離開吧�!�
想起爹從他身上脫掉的那一身血衣,我不由得心里發(fā)怵。
我話音剛落,他就猛然咳嗽了起來,面色蒼白,咳得快要站不住。
「那,你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唉,我就是太心善。
我出門去找爹,商量一下這個人該怎么辦,卻到處找不到他。
突然想到他昨天說的話,他今天要去侯府退親的。
想到這,我一下子蔫了下來。
如今我們身份地位早已是云泥之別,他也不喜歡我,由我爹去退親,反而全了兩家的體面,侯府是一定會同意的。
沈玉,從今以后,你我就真的形同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