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走廊是感應(yīng)燈，沒一會就滅了，必須來來回回走動。

    夏天蚊子多得要命，花露水根本不管用。

    我不敢大聲拍，怕驚擾其他學(xué)生。

    只能拼命地蹬腿。

    一晚上下來，腿上全是包。

    學(xué)校的氣氛非常壓抑。

    大家都埋頭讀書，鮮少有交流。

    我有太多的不懂，可大家時間緊迫，都不愿意浪費時間幫一個零基礎(chǔ)的人。

    后來是班長江心看不下去：「我教你！」

    我總拿題目去找她，她語氣也一直不太好。

    無所謂。

    我已經(jīng)是經(jīng)過社會毒打的人。

    還怕這點臉色？

    不過相處久了，我發(fā)現(xiàn)她其實人很好。

    她把她高一高二的筆記和習(xí)題冊都借給了我。

    那會用眼過度，我視力下降得很厲害。

    原本能清晰看明白的字，變得模糊不清。

    眼鏡得一百多塊錢一副，我沒錢，只能咬牙忍著。

    我從班上的倒數(shù)第一，艱難地往上爬。

    無論我怎么祈求，時間也不曾為我慢一分鐘。

    一學(xué)期很快過去，年前的最后一次月考，我考了班上倒數(shù)十八。

    我看著成績單笑，笑著笑著就哭了。

    三百多分，對于一般的高中生來說，或許是閉著眼睛就能拿到的分?jǐn)?shù)吧。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這有多難。

    那年三十晚上，爸爸推開我房門問我：「你不出去看春晚嗎？」

    我叼著筆沒有抬頭：「等會吧，我做完這套題。」

    爸爸站在門口沉默了好一會，轉(zhuǎn)身帶上門出去。

    外面的電視聲音也變小了很多。

    等我做完出去，大肚子的電視里，正在唱「難忘今宵」。

    大年初二，奶奶和大娘舊事重提，要給我說親。

    「這次雖然是二婚，但人家能出八萬彩禮，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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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難得硬氣了一回：「嫁人的事，等她考完再說吧�！�

    大娘翻白眼：「女孩子青春就那么幾年，要過了二十，就沒這么好的行情了，你們兩夫妻不聽勸，以后有你們后悔的�！�

    過完年已是二月，時間極度緊迫。

    我發(fā)現(xiàn)自己到了一個瓶頸，時間怎么也不夠，無比焦慮。

    食堂的阿姨不讓我洗碗了。

    我有點慌，因為媽媽只給了我一百塊生活費，根本撐不了一個月。

    阿姨在圍裙上擦擦手，朝我笑：「你以后三頓都來吃，不收你錢。你專心學(xué)，我看好你�！�

    「謝謝阿姨！」

    阿姨一愣，嘟噥著：「還以為你會拒絕一下，我準(zhǔn)備了好多話呢。」

    我「噗嗤」一笑，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朝她深深鞠躬：「謝謝！」

    阿姨也紅了眼，擺擺手背過身去：「快學(xué)習(xí)去吧，我女兒當(dāng)初要有你這么努力，砸鍋賣鐵我也供�。　�

    江心也看出我的焦慮。

    晚自習(xí)之前，她拿了一張草稿紙。

    畫了一棵大大的樹。

    「你把一個朝代的歷史，想象成一棵樹。年份就是主干，那些發(fā)生的各種事情，就是這樹的枝丫，一點點把這棵樹填滿……記憶也是有技巧的，找到合適你自己的記憶方法……」

    我的瓶頸，被她敲開了。

    我摒棄了所有的雜念，沒日沒夜地學(xué)。

    六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