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西棠走上一步,微微仰頭微笑著,印南伸出手臂,俯下身擁抱住了她,西棠笑著輕輕地貼了貼他的肩膀:“南哥�!�
兩人身后的媒體相機(jī)咔嚓聲響成一片。
印南以前是星藝娛樂的當(dāng)紅男星,后來因為工作重心往北京轉(zhuǎn)移,跳槽去了風(fēng)華公司,西棠在公司里跟他工作過。
在娛樂圈待了那么多年,男明星來來回回如走馬燈地?fù)Q,印南的資質(zhì)仍然是她見過的最好的。
他身材高大出挑,長了一張幾乎是完美無缺的俊臉,顧盼之間天生就有一股風(fēng)流倜儻的神態(tài),用倪凱倫的話說,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印南早期演的多是武俠古裝劇,后來轉(zhuǎn)型演電影,暌違幾年后重新接了這一部電視劇,他喜愛讀史論道,西棠以前在橫店的公司劇組里偶爾跟他喝茶。
她從未敢想過會有那么快的一天,自已會跟印南搭戲,他演她的丈夫,劇中的北平警署總長的公子宋家驊。
印南在中午休息的時笑著問她:“什么時候再幫阿淵填首好詞?”3700
印南的女朋友林淵虹,是一位臺灣的流行音樂知名制作人,寫的情歌極其哀婉動人,曾給圈內(nèi)幾名天后都做過專輯。整形等待恢復(fù)的那一段最難熬的時期,西棠人在上海,卻沒有任何的正式工作,當(dāng)時印南在公司認(rèn)識了她,兩個人聊得來,西棠于是用林淵虹的曲子填過幾首歌詞,未料到一介新人入行,竟然首首大紅,還榮獲過年度金曲。
西棠不好意思笑笑:“沒有再寫了�!�
印南有點惋惜:“西棠,唉,阿淵贊你有天分�!�
周末的下午西棠離開劇組,回到了北京城內(nèi),她要服侍的人在柏悅府。
這樣一部優(yōu)秀的大制作,大公主這個角色一生波瀾壯闊,她一個新人擔(dān)綱主演,資源怎么得到的,她自已心里清楚,倪凱倫說得清楚明白:“他要你去北京拍,你就去北京拍,這部戲你帶了三分之一的資金進(jìn)組,我進(jìn)去的時候,連制片人都恭恭敬敬,帶你這么多年,終于揚(yáng)眉吐氣,真是痛快�!�
“整個圈子的女孩子做這一行,都有十八般法寶討人歡心,黃西棠我跟你說,收起你那優(yōu)柔寡斷的感情,拿出點敬業(yè)精神來�!�
西棠知道自已不敬業(yè),她要如何敬業(yè),每次看到他,心里的軟弱難過一陣一陣涌上來,她要收拾好自已的盔甲堅強(qiáng)起來,就已經(jīng)用盡全力了。
況且趙平津這人,太難討好了。
趙平津下班回家。
屋子里燈光亮著,客廳已經(jīng)被收拾過,地板整潔光亮,廚房隱隱傳來粥的香氣,卻不見人影,趙平津四處望了一圈,原來米色沙發(fā)上睡著一個小小人影。
那一刻他心里忽然覺得很安寧。連每日下班時必定帶著的隱隱頭痛,都減輕了許多。
他往內(nèi)走了幾步,這才看清黃西棠正臉朝內(nèi)睡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地伏在一個抱枕上,背部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像只萌萌的小動物。
她的頭發(fā)什么時候又變長了,如絲緞般的黑發(fā)散在枕上,好像上一次見她,還是一個可憐兮兮的小光頭,時間在他們之間仿佛消逝得特別快,就好像她當(dāng)年離開他,一眨眼竟已是五年。
趙平津輕輕地擱下了車鑰匙,只是微不可聞的一聲細(xì)微聲,立刻驚醒了她。
“你回來了?”西棠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擦了擦眼睛,然后抬手將散落的頭發(fā)撥到了耳后,露出容顏姣好的臉龐輪廓。
趙平津呆住了,甚至都忘了答她的話,真的是太少見她了,怎么會那一瞬,覺得她美到了極點。
西棠渾然不覺,鼻子嗅了嗅,趕緊站了起來:“粥要煳了。”
兩個人在餐廳吃晚飯。
西棠平時住劇組安排的酒店,趙平津平日里工作也繁忙,一般也不會特別為難她,允許她偶爾有休息時間才過這邊來。這套房子是公司搬到中央商務(wù)區(qū)之后他為了上班方便才購入的,他們當(dāng)初住過的兩處房子,一處被趙平津賣掉了,一處被黃西棠賣掉了,互相都做得決絕,那么輕易,抹去了一切痕跡。
仿佛一切不曾發(fā)生過。
吃完晚飯,方朗佲打電話來:“怎么不接電話?我打去你辦公室,小敏說你下班了?”
趙平津正蹺著腿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黃西棠在茶幾邊上切水果,拿著電話起身走開了幾步:“剛剛開車呢,沒注意。”
方朗佲是了解他的,關(guān)切問了一句:“這么早下班,身體不舒服?”
趙平津笑了一下:“你就盼不得我點兒好?”
方朗佲一聽這口氣,想也知道沒事兒:“那出來喝一杯?”
趙平津遲疑了一秒。
方朗佲在那邊繼續(xù)說:“有女孩子一起帶出來,青青她們也在,一會兒晚點去跳舞�!�
趙平津掛了電話,轉(zhuǎn)頭問黃西棠:“要不要出去,跟老二他們?”
西棠蹲在茶幾邊上,動作停頓了一下,仰起臉猶豫著答了一句:“我可以不去嗎?”
趙平津聽了她的話,臉上平靜,也看不出什么情緒:“那我出去一會兒,你在家里吧�!�
他開車去了長安街上的娛樂會所,金色的旋轉(zhuǎn)大門,紅色的墻壁閃著光,煙霧繚繞紙醉金迷的風(fēng)月之地,一進(jìn)大廳,音浪滾燙,燈光迷離,升降舞臺上正落下性感的水蛇女郎,經(jīng)理早已經(jīng)等在門口,恭恭敬敬地朝他鞠躬:“趙先生,晚上好�!�
趙平津矜持地微微頷首,經(jīng)理躬著身給他領(lǐng)路。趙平津走進(jìn)去,遙遙地看到高積毅在最前面的貴賓卡座上沖他招手。
這是他熟悉的夜生活,街市如晝,流光溢彩,他年輕時候愛玩兒,那時候黃西棠也還小,年輕人的精力無窮無盡,他白天上班,晚上基本上都是跟這群發(fā)小兒廝混,西棠是他女朋友,一個小尾巴似的跟著他,她跟他的一大幫子朋友關(guān)系都不錯,陸曉江就一直都贊美她人很不錯,那時候他們愛得如膠似漆,黃西棠待他柔情蜜意,為他洗手做羹湯,他們有過一段很是快活的日子,只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夜夜笙歌,也只不過是黃粱一夢。
最后他們徹底撕破臉皮的時候,也是在這樣醉生夢死的場所,在他那間長安俱樂部的長期包房。那天晚上他喝了酒,人也沒精神,但在牌桌上卻一直贏錢,一直贏一直贏,越贏心情越差,臉色一路地沉下去,高積毅那晚坐他的對家,估計也看出來了,他贏下最后一把杠上花翻了數(shù)倍,高積毅嘩啦一推牌說不干了,大家紛紛附和吵吵嚷嚷——就是在那時候,黃西棠闖了進(jìn)來。
當(dāng)時該在的人一個沒落,她就那樣當(dāng)著眾人的面羞辱他,將他的自尊碾碎踐踏到了腳底,趙平津簡直活生生地被她氣到發(fā)了狂,他真的是動了殺念,不知最后一刻理智回籠還是終究舍不得,手偏了道兒,當(dāng)時一個屋子的人全都傻了。
幸好方朗佲挺身而出,跪在地上用手帕按住她汩汩流血的傷口,一群人圍上來手忙腳亂地將她抬了出去。
那一晚之后他立刻出國,在美國散了幾個月的心,回來之后,一切歸于平靜,陸曉江更有一年多消失在他眼前,從此再沒有人在他面前提過“黃西棠”這三個字。
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想到再見到她時,他還是發(fā)了瘋,又與她攪在了一起。
他若是再帶著黃西棠出去,只怕他就會成為所有人的笑話。
趙平津坐下去,方朗佲拍了拍他的肩膀,陸曉江也在,對面座位上還有幾個半熟臉兒,幾個從小在大院里來回打過幾架的如今也是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趙平津打了聲招呼,幾輪酒精下肚,就著勁歌熱舞,大家漸漸放松,笑容放大,高積毅摟著的一個嫩模發(fā)出一陣陣嬌吟浪笑,青青靠在方朗佲的懷中喝酒,陸曉江的身邊,也陪著一個濃妝的長發(fā)女孩子。
趙平津覺得沒勁兒。
高積毅用眼神瞥了瞥,沙發(fā)里的一個女孩子慢慢地挪到了趙平津身邊:“哥哥,我陪你喝酒好不好?”
陌生的身體上帶著的香水味熏得他一陣反胃,還未等她靠近,他目光橫橫掃過一眼,陰寒冰冷的,那女孩立刻嚇得停住了動作。
幾杯酒下肚,趙平津要走。
高積毅驚訝地道:“這么快,你什么意思?”
趙平津徑自拿包。
高積毅跟在他身后嚷嚷:“唉,舟子,說話就走哪,家里又沒媳婦兒,你回去干嗎?”
趙平津沖他擺擺手,也沒有發(fā)脾氣,沒說話走了。
高積毅喝了口酒,納悶地問方朗佲:“瞧那樣兒,好像家里有蛋等著他回去孵似的,老二,他最近好像心情挺好。有什么事兒了?”
穿過一樓酒店古典園林式的酒店大堂,進(jìn)入中央主樓的專屬電梯,幾秒后電梯叮的一聲到達(dá)52層,趙平津跨出電梯,朝家門走去,一想到家里燈光亮著,有個田螺姑娘在屋里,這個感覺令他腳步都輕松了些許。
他扭開門,走進(jìn)客廳。
黃西棠洗了頭發(fā),披著頭發(fā)赤著腳正站在浴室的洗衣機(jī)旁,客廳里的電視開著,放的是中央電視臺的音樂頻道。
已經(jīng)是十一月份,夜晚的溫度有些涼。
趙平津站在客廳里:“進(jìn)來,把鞋子穿上�!�
西棠從浴室里探出頭來:“我忘記帶拖鞋來了�!�
趙平津俯身從鞋柜給她找鞋子:“你不會自已找找?”
西棠進(jìn)來穿鞋子:“不好玩嗎,這么早回了?”
趙平津沒好氣地答:“這是我家,你巴不得我不回來?”
西棠吐了吐舌頭,縮進(jìn)浴室里去了。
趙平津心情終于恢復(fù)愉悅,脫了外套坐到沙發(fā)上。
西棠從陽臺晾了衣服回來,拉好了窗簾,看到趙平津坐在沙發(fā)上,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細(xì)條紋襯衣,身體放松地倚在沙發(fā)靠背上,右手?jǐn)R在沙發(fā)扶手上,修長如玉的手指微微彎曲,正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拍子,電視熒幕上播放著音樂會,一個女高音歌唱家圓潤磅礴的聲音在唱:“風(fēng)煙滾滾唱英雄,四面青山側(cè)耳聽,側(cè)耳聽——”
那一刻他的臉神色平靜,帶著點兒輕松的愉悅。
西棠悄悄地看那張臉,皮膚白皙,瘦削俊美,鼻梁筆直,從側(cè)面偷偷看他,下頷的線條冷硬如寒鐵,放松下來時整個臉龐如玉般的光澤卻又將他的神色柔化了幾分,他整個人帶著的一種濯濯尊貴的傲氣,那是再好的涵養(yǎng)和修養(yǎng)都掩蓋不住的傲氣。
西棠心底浮起悲哀,不知道為什么,這輩子就只能是這樣了,無論多少睜著眼看過寒夜漫漫血光潑天,終究抵擋不過百看不膩的這張臉。
趙平津回頭找她。
西棠趕緊別過目光,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盤著腿坐在沙發(fā)上,自已這些年年歲漸長,慢慢開始變得柔軟寬容,她也是后來才慢慢懂得他,慢慢地開始覺得人難得有份赤子之心。趙平津是革命軍人的后代,即便后來上過國外最好的大學(xué),待過國外最好的城市,他偏偏就一直覺得祖國最好,愛吃的食物永遠(yuǎn)是中餐,喜歡的城市永遠(yuǎn)是北京,她知道這些歌曲,趙平津也知道這些歌曲,但兩個人不同的是,西棠是在電視機(jī)和課堂上接受了國家的洗禮和培養(yǎng),而趙平津是從孩提時代始就在大院文化和祖輩教導(dǎo)之中耳濡目染,西棠學(xué)會了理解和尊重他,那是他童年的記憶,更是他的家庭引以為傲的烙印。
以前西棠不是這么覺得的,她小時候喜歡港臺流行音樂,讀中學(xué)時同桌借給了她一盒《回來》的卡帶,她因為那盒綠色封面的卡帶從此喜歡上了張信哲,后來讀大學(xué)時候喜歡西洋流行樂,趙平津自已偶爾也聽搖滾,送給她音樂會的門票,也陪她去過一兩次,但最后對她的品味都只會撇著嘴評論一句“靡靡之音”。西棠因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卑和自尊,對他那個階層帶著一種天然的反叛精神,她一直喜愛讀書,大學(xué)時候自認(rèn)頗通民國史,動輒評述兩黨功過是非,認(rèn)為趙平津既得利益便分不清歷史清白。印象最深的那一次,本來兩個人高高興興地去看那場一秒出現(xiàn)一個大明星的超級大電影,結(jié)果出來后兩個人在深夜的影院外就劇情歷史爭論不休,怎奈趙平津嘴皮子太好,邏輯清晰旁征博引頭頭是道,那天他也真就是中了邪般硬要跟西棠理論起來,西棠氣得鼻子都歪了,說他臭不要臉故意歪曲歷史真相,后來說著說著說不過他,撒腿憤怒地跑了半條街,趙平津把人惹惱了,只好無奈去追她,兩個人吵架吵到把在路邊買的雞蛋灌餅都摔了。
如今多年之后,她早已絕口不談?wù)�,也不再評述任何歷史,在一個北京的清涼秋夜,看著她深愛過的男人已過了而立之年,打著拍子在沙發(fā)上聽紅歌,內(nèi)心只剩下了一片荒涼的平靜。
趙平津望了她一眼:“挺多年不住北京了,當(dāng)心一下氣候。”
西棠點點頭:“嗯,挺干燥的�!�
趙平津一整天工作下來,人明顯的疲倦,聲音也低了幾分:“空氣不好,早晚少出去。”
轉(zhuǎn)眼看到他仰著頭靠在沙發(fā)上,抬手輕輕地按眉心。
西棠起身:“喝了酒回來?我給你熱杯牛奶吧�!�
趙平津洗了澡出來,一杯熱牛奶放在茶幾上,他喝了半杯,向書房走去。
西棠正在房間里收拾衣服,看到他經(jīng)過說:“早點睡吧。”
有人督促,生活比較有規(guī)律。
趙平津轉(zhuǎn)身,把牛奶喝完了,進(jìn)房間睡了。
Chapter
5
意亂情迷
###chapter
5
chapter
5
意亂情迷
趙平津一覺睡得極好,早晨起來,陽光明媚,透過絲絲縷縷的霧色,一個人影在陽臺上打電話。
黃西棠站在晨霧中,穿了一件松身的長袖白裙子,雙手撐在陽臺上,風(fēng)吹起她的頭發(fā)和衣服,她聲音低低的,風(fēng)一吹就飄散在了空中:“媽咪,我沒話可說啊�!�
這套房子有一個整個北京城最昂貴的陽臺,俯瞰一整條長安南街,趙平津一次都沒出去過。
黃西棠的聲音高高低低地傳來:“我滿腔都是心酸苦楚,能忍著不出聲就不錯了,我都多少歲了,你還要我上去扮純情小女孩兒?”
倪凱倫正趕早班機(jī)出差,睡眠不足脾氣暴躁:“誰要聽你半生苦楚,親切一點跟粉絲互動,公司給你的形象定位是甜美可親�!�
西棠嘲笑了一句:“唉,這么不新鮮啊,橫店從馬山前排到八一村都是這種類型�!�
倪凱倫的怒氣透過話筒都要傳過來:“你少給我擠對人,已經(jīng)不由你任性了,事關(guān)重大,一般情況下你自已做主,涉及公司利益寫好給我審核再發(fā),要正面,要積極,要有趣,分享一些拍戲的感受之類的�!�
西棠低聲地笑了一下:“粉絲們不要太天真,在戲中愛得死去活來的人,可能在現(xiàn)實中下了戲連句話都沒說過�!�
倪凱倫深深吸氣,不跟她計較:“別胡鬧。”
西棠差點笑出聲來:“唉,最真實的感受,還不許寫?”
倪凱倫轉(zhuǎn)念又想起來:“鄭攸同都回復(fù)了你幾次了,你從來不搭理人家,人家粉絲都有意見了�!�
西棠沉默了一下:“我跟他老同學(xué)了,不在乎這些浮在表面上的話�!�
倪凱倫叮囑:“那你就回復(fù)一些能在表面的話�!�
西棠翻了個白眼:“那我說了讓宣傳回,誰知道?”
倪凱倫忍了一個早上,終于惡狠狠地大叫了一聲:“反了天了!”
成功斗倒倪凱倫,西棠忍不住哈哈大笑:“咦,我剛剛就想說,你普通話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西棠換了只手拿電話,轉(zhuǎn)了一個身,眼角看到一個人影站在窗戶后。
趙平津站在客廳,離窗戶三尺遠(yuǎn),頭發(fā)亂塌塌的,穿了一件黑色的絨衫,他常年都是那般瘦,站在落地窗外望著她,如一道沉默的影子,目光里有她讀不懂的千山萬壑。
她神情微微一愣,笑容褪去:“好了,掛了,趙大爺起來了。”
倪凱倫繼續(xù)大吼:“我說的你記住了沒有!”
西棠輕輕地說了一句:“拜拜,親愛的�!�
趙平津看著一大早展顏微笑的臉在他面前慢慢地變成了寧靜,他伸手扒了扒頭發(fā),低沉清冷的嗓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進(jìn)來,趙大爺餓了,煮早餐�!�
西棠掀開電飯鍋,給趙平津盛粥,她早上吃全麥面包和低脂牛奶,加一點點蔬菜沙拉。
趙平津慢條斯理地喝粥:“一大早跟誰講電話?”
西棠一邊剝雞蛋一邊答:“倪凱倫,罵我不更新微博�!�
趙平津抬眼看看她:“你還有微博?”
西棠自已吃飽了,將一個白嫩嫩的雞蛋推到趙平津的面前:“工作需要�!�
趙平津不愛吃水煮蛋,看了直皺眉頭。
西棠看著他說:“吃了它,粥別喝太飽,當(dāng)心胃疼�!�
趙平津只好拿起那只雞蛋。
西棠進(jìn)廚房拿出了一個保溫杯:“二十分鐘后喝一杯蔬菜水果汁,溫的�!�
趙平津笑了笑:“行啊,越來越賢惠啊。”
西棠笑得比他更客氣:“不敢怠慢,您一個月花三十萬呢�!�
趙平津臉上的笑容一瞬間不見了:“是挺貴的�!�
西棠沒再搭話,走出了廚房。
吃完早餐,趙平津出來問:“要不要出去?”
西棠說:“去哪兒?”
趙平津想了想說:“周末,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西棠問:“你想出去嗎?”
趙平津誠實地答:“我周末一般加班,不加班就睡覺。”
想是平時工作太累。
西棠第一次演女主角,戲份格外的重,每天深夜回到酒店洗了澡躺在床上都是看著看著劇本就睡著了,難得有一天有空閑,她狠了狠心:“那我先背劇本�!�
趙平津也不勉強(qiáng):“隨你�!�
九點鐘趙平津的手機(jī)準(zhǔn)時響起來,聽他接電話是他外祖母,問他吃了早餐沒有,又問昨天為何不回家吃晚飯,原來是母親不在家去了外地,又問他為何不去祖父母處,擔(dān)心他工作太忙沒照顧好自已身體……
西棠在客廳,聽到他坐在飯廳一句一句地應(yīng)答外祖母,非常有耐心。
他是一個一直被長輩的愛盛容包圍著長大的孩子,哪怕已經(jīng)過了三十歲,依舊是趙周兩家最寶貴的孩子,從小到大都被寵溺到壞掉的男人,人生的一切都是順意的,西棠最初認(rèn)識他的時候,趙平津年輕,更是驕縱狷狂、囂張跋扈的性子。
西棠知道,他的家庭和出身,是一條她永遠(yuǎn)無法跨越的鴻溝。
趙平津走了出來,看到她坐在地板上,對著劇本發(fā)呆。
“怎么了?”
西棠抬頭微微笑了一下,笑容有點軟弱,又埋頭專心背劇本。
趙平津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拿起她擱在茶幾上的手機(jī),東按西按拍了幾張照片。
西棠正專注地盤著腿坐在地板上背劇本,完全沒有發(fā)覺。
趙平津聽她念念叨叨的,忍不住出聲糾正她:“那老北京話念:迎簾兒好。”
“迎簾好兒。”
“迎簾兒好�!�
“你別管我!”
趙平津笑得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