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趙平津的車在東三環(huán)的路上剛剛開到一半。
站在酒店大堂門前的穿著制服的泊車服務生,瞪大了眼見到一輛黑色的奧迪大車從馬路的對面壓線直直地竄過來,按著喇叭猛地剎車停在了酒店門口,趙平津推開門跳下車,將鑰匙一把扔給了酒店門童,邁開腿往電梯飛奔而去,他沖進頂層的包廂,第一眼看到被兩個男人扭成了一團的黃西棠。
趙平津二話不說,一拳揮向高積毅,論起打架斗毆,趙平津那是大院里頭令人聞風喪膽的主兒,高積毅閃躲不及,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一拳,直接摔到了椅子上。
高積毅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拳,勃然大怒,整個臉都漲紅了,他一把掄起了身后的椅子,狂怒地大叫:“趙平津,你丫的還有臉打我!”
方朗佲趕緊架住了他,站在他們兩個中間:“別打,別打!唉,青青,你先到樓下喝杯咖啡!”
青青挺著肚子站在了西棠的面前,大聲地答:“我不去!”
高積毅舉著椅子沒敢再動。
趙平津深深吸了口氣,壓著脾氣,好聲好氣地說:“不關(guān)她的事兒,老高,這一次是我沒做妥當,我給你賠罪�!�
高積毅一把將椅子擲在了地上,砰的一聲巨響,他陰森森地說:“舟子,你也不用護著她了,我明白這怎么回事兒,冤有頭債有主,你是想幫哥們兒的,想害我的是誰,我心里頭一清二楚,今天讓哥們兒出了這口氣�!�
趙平津忍耐著說:“你明知道她是我的人,有什么事兒你沖我來�!�
高積毅伸手推搡他:“你讓開�!�
趙平津著急地說:“高子,不行�!�
高積毅忽然就笑了,他一臉的怒氣沖沖,那一笑顯得格外猙獰:“舟舟,你自已瞧瞧你自已這出息,就為了這么一個女人,哥們兒打小多少年的情分你都要搭進去了,這都小半輩子都過去了,你自已掂量掂量值不值當,別的不說,你知道我等這個機會,等了多少年了?哥們兒過得好了,對你有什么害處沒有?別的不說,這么些年來,哥們兒給你幫的忙辦的事,還算少嗎?你就這么對我?”
老高這回是真?zhèn)诵牧�,趙平津那么高傲的人,此時都低了低頭:“高子,你對我的好,我記在心里�!�
高積毅咬緊了牙根,直接伸手指了指門口:“你開這門,下樓去,別管我,我們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趙平津說:“不行。”
高積毅眼看無計可施,忍不住惱怒地喝了一聲:“滾開!”
趙平津阻擋在他的身前。
高積毅喘著粗氣,狠狠地瞪著趙平津,卻只見趙平津略有歉色,卻依舊一動不動,仍是緊緊地擋在黃西棠的身前。
高積毅原地站了幾秒,雙目圓睜地盯著趙平津,房間里陷入了一片膠著的沉寂。
西棠被趙平津護在身后,幾乎都看不見人影了,這時忽然出聲說:“行了�!�
房間里的人頓時神情一動。
西棠卻顯得格外的冷靜,她推開了趙平津,直接走到了走廊外,然后轉(zhuǎn)了個身抬頭,角落里的監(jiān)控攝像頭閃著幽幽的一個紅色小點。
她站在門口,望著高積毅說:“這事兒是我干的,我為什么干,你也一清二楚�!�
她一字一字咬得格外清楚:“高積毅,有事可以談,你要是再碰一下我——”西棠晃了晃手里的手機,“我會立刻報警和打電話給我經(jīng)紀人�!�
高積毅轉(zhuǎn)過頭惡狠狠地盯著她,盯著盯著忽然喘了口氣,雙腿一晃打了個趔趄,方朗佲順勢拉住了他,兩個人坐到了椅子上。
高積毅在屋里環(huán)視了一圈,方朗佲架著他的胳膊,歐陽青青如臨大敵地望著他,趙平津堵在他的身前,高積毅下一刻忽然仰天哈哈大笑,笑得不可遏制,笑得形狀癲狂,方朗佲有點擔心地叫了一聲:“喂,老高……”
高積毅一邊狂笑一邊撈過外套穿了,他舉起手越過趙平津的肩頭,對著門外的西棠拱拱手:“黃西棠,您大馬金刀的,我佩服您!我動你不得,我認栽!黃老板——黃老板——您聽清楚了!我今兒告訴您一句!您可別太囂張!別看今天他趙舟舟護著你,人人高看你幾分,到哪天他把你甩了,我告訴你,你在這個北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想把你辦了!”
西棠剎那間四肢抽搐了一下。
趙平津眼角看到她晃了一下,眼看要摔了,腳下動了一下,沒想到黃西棠又站住了,臉上仍然是那副漠然的神色。
高積毅指著趙平津道:“趙平津,咱們打娘胎肚子里就是哥們兒,這都多少年了,行,你護犢子,你把沈敏派走了,我找不著他算賬就算了,你為了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這么對哥們兒,你真有出息!這女人就是個禍害!一個一個哥們兒反目成仇,你遲早毀在她手上!”
高積毅推開了方朗佲,搖搖晃晃地往外走,握住門把回頭看了趙平津一眼,他完全變了張臉,笑嘻嘻地說:“且不說今日了,一會兒曉江兒來了,你們仨好好吃頓團圓飯吧,就她這般待你,你頂戴花翎還綠得閃閃發(fā)光呢!”
趙平津驀地咬緊了牙根,光潔的額頭青筋畢露,嘴唇微微地發(fā)抖。
高積毅哈哈大笑,伸出手指點了點對面的西棠,一腳踹在門上得意地走了。
黃西棠靠在墻壁根上,仿佛一個被擱在玻璃窗上的洋娃娃,只剩下一張木然的臉。
趙平津領(lǐng)著她先走了。
西棠在酒店的大堂等趙平津開車出來,站了一會兒,忽然看到電梯轉(zhuǎn)角處一個人影閃過,她的右手忽然猛地抖了一下,心頭突突地跳個不停。
她立刻拉起圍巾裹住了臉,屏住了呼吸再抬頭仔細望去,卻不見了那個黑色人影。
這時一臺黑色的大車燈在門口閃了一下,仿佛帶著那人不耐煩的神色,西棠趕緊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趙平津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臉色蒼白,卻是凝固成冰巖一般的漠然和冷靜,剛才高積毅的那些話,他仿佛一個字也沒聽見。
趙平津開車送她回到公司的酒店,車子緩緩地停在公寓酒店對面的馬路上,西棠要動手解開安全帶。
趙平津忽然開口,聲音淡到幾乎沒有一絲情緒,好像對著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今天老高突然約我見面,卻沒定時間地點,讓我交代秘書室聽他電話,你也知道最近我一直在找他,以為他是愿意跟我見個面談談事兒——加上之前跟他們幾個約飯局,我忙著開會沒空接電話,這種事情偶爾有,大概秘書接了他的電話直接調(diào)派老劉了,是我疏忽了�!�
西棠知道他們這群人玩得開,遣派女孩子就如走馬燈似的,大概他的秘書室常常做這種事兒,沒想到她一不留神著了道兒了,她沉默了一下,輕聲地說:“是我大意了�!�
她起身要下車,卻忘記了安全帶沒松開,左邊手臂被勒了一下,悄悄地吸了口氣忍住了疼。
趙平津的眉心跟著不自覺地皺了皺,卻側(cè)過臉語氣平靜地說:“他打到你了?”
西棠搖搖頭。
趙平津也沒打算深究的意思:“回去讓助理給你處理下傷口吧,我最近忙,就不送你進去了。”
西棠心底知道,高積毅戳到了他的最痛處。趙平津是什么人,踩在云端上活了半輩子的人了,心高氣傲,自尊心極強,平日里大家假裝沒事兒和和睦睦,他還能自欺欺人地過,今天高積毅的那話,簡直就是直接打在了他臉上。西棠知道他見到她就膈應,他忍著一生中最大的難堪,還能送著她回來,只怕此時此刻已經(jīng)是忍耐到了極點了。
西棠點點頭:“謝謝你送我回來。”
倪凱倫正在酒店里跟小寧聊天,見到她走進房間里,圍巾摘下來,一張沮喪而平靜的臉。
倪凱倫抬抬眼:“又怎么了?”
西棠脫下了外套,毛衣上有幾縷血跡滲出來。
西棠坐在沙發(fā)上,小寧給她手臂上的傷口重新上藥。
倪凱倫站在一旁,叉著腰氣咻咻地罵:“本來都快好了,隔兩天就拆線,要是疤痕不太丑還可以露出來說是拍戲受傷炒點話題,現(xiàn)在又裹成這樣,你圣誕節(jié)那個活動怎么辦?手臂這樣你要穿什么?你能穿什么?你就存心氣死人吧!”
小寧收拾好了進去洗手。
西棠仰著頭,有點發(fā)顫,小聲地跟倪凱倫說:“我好像看到他了�!�
倪凱倫還在氣頭上,吼了一聲:“誰?”
西棠猶豫了一下:“孫�!�
倪凱倫臉色僵住了,聲音立即緊張起來:“上回你跟我說,我回頭忙忘了打聽了,我立刻再去查查看,你自已當心點,沒事絕不要再出去,圣誕節(jié)工作做完,立刻回上海�!�
倪凱倫壓低了聲音,咬著牙怒氣沖沖地問:“是不是姓趙的打你?”
西棠搖搖頭。
小寧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倪凱倫又提高了音量:“我簽了你之后,你給我惹了多少麻煩!你簡直就是全公司的賠錢貨!”
西棠沖著她齜牙咧嘴地苦笑了一下。
這一下把倪凱倫氣得臉都歪了。
平安夜的晚上,趙平津從應酬飯局上提前回來。
西棠今日有工作,下午五點多時,趙平津的司機在新光天地接走了她,劉師傅見著她,憨實的臉上滿是愧色,想必趙平津前兩天因為他接錯人,估計沒少給他臉色。
西棠趕緊說沒關(guān)系。
司機將她送回了趙平津的住處。
柏悅府的五十二樓,窗簾一貫的緊閉,暖氣開著,屋子里依然顯得陰涼而幽深。
西棠脫了高跟鞋,赤著腳走進洗漱間卸妝,今天早上造型師給她試了好幾套衣服,最終選擇穿了一件跟今天的合作方同為法國品牌的白襯衣,束腰穿一件明黃色裙子,上衣將她手臂上的傷口遮住了。她擁有造型師十分滿意的二十一英寸腰,襯衣扣子松開了三個,露出了一段凜冽優(yōu)美的鎖骨,雖然沒有過分裸露,但這位最近熠熠升起的新晉女星一露面,卻已經(jīng)美到從圍觀路人到娛記都紛紛驚嘆,今天是國際化妝品牌在北京的新店開幕典禮,西棠跟模特兒一起,親身示范了如何使用商家的彩妝產(chǎn)品打造出一個完美的妝容,她工作完回到家一看,衣服上都沾了一層脂粉,她直接脫了下來,回到臥房,卻看到她留在房間的睡衣全都被趙平津扔進了浴室的洗衣籃。
西棠進去衣帽間翻了一件趙平津的襯衣出來穿,從房間里出來看了看時間,傍晚七點多。
晚上八點左右趙平津回來了,他今晚有應酬,西棠正納悶他這么早就回來了,卻看到趙平津進來,在客廳脫掉了西裝外套,直接躺進沙發(fā)里。
西棠走出來,摸了摸他的臉:“怎么了?”
趙平津咬著唇?jīng)]有說話,拉過她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挪了挪身體枕在她的腿上,側(cè)過身蜷縮起了身子,抬手按住了胃。
西棠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氣。
西棠給他松開了領(lǐng)帶,俯下身去替他解皮帶,趙平津明顯是疼,西棠俯下身時手肘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上腹部,趙平津無法抑制地抽搐了一下。
西棠立刻停住了手。
趙平津卻依舊閉著眼,臉貼在她的腿上,咬著牙一聲不吭地忍著。
西棠細細地看著懷里的人,一襲雪白襯衣挺括整潔,銀灰色的西褲,褲線熨得筆直,腰間的襯衣松開,衣服有些許細微的褶皺,一身奢侈考究的衣料穿在他身上,卻絲毫不壓人,身形修長瘦削,連一身的骨頭都格外的硬,更顯得人倨傲矜貴。
人前是雍容矜持,骨子里卻是一身的臭脾氣,偏偏每當只有他們兩個人時,他卻表現(xiàn)出對她極大的依賴,西棠知道自已見不得光,可是又真是恨,恨自已還會心軟。
西棠用手托住他的臉讓他躺在沙發(fā)上,返回臥房給他拿了張?zhí)鹤由w住他的腹部,轉(zhuǎn)身拉出抽屜,遞了藥給他。
趙平津撐起身子喝了半杯溫水,臉色仍然十分蒼白。
眼看西棠只是站在他的身前,趙平津不說話,只拉了拉她的手。
西棠只好又在沙發(fā)上坐下來,趙平津沒有力氣動了,只說了一句:“抱抱我。”
西棠只好伸手重新將他抱在懷里。
西棠默默地想著,身體一不舒服就愛黏人,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這樣,今天是她侍奉在身邊,他就纏著她撒嬌,到哪天她不在他身旁了,他對另外的那個人,是不是也同樣的纏人呢。
西棠正兀自出神,趙平津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
“知道會胃疼還喝酒?”西棠動手給他輕輕地揉太陽穴。
“沒辦法�!壁w平津聲音啞啞的。
“你不是領(lǐng)導嗎,誰敢讓你喝酒?”
趙平津在她懷里蹭了蹭,低聲地說:“小敏這段時間不在,我沒人應場,我大伯的手下個個都是老臣,我助理還沒到那個資歷敢攔酒,都是叔叔伯伯輩分的,現(xiàn)在給我調(diào)派,我要是太矯情,管不了人。”
西棠低下頭吻了吻他的頭發(fā)。
趙平津蹭了蹭她的臉,抬眸看了看她穿著襯衣的領(lǐng)口,潔白圓潤的頸子露了出來,細滑的皮膚順著胸口延伸下去,寬大的白襯衣扣子只扣到了第二顆,留給人無限的遐想:“你穿我衣裳挺好看的�!�
西棠瞧見他還有力氣管這個:“喲,你不疼啦?”
趙平津還帶著點虛喘,還是咧嘴笑了笑:“疼,再疼姑娘扮上了也得夸兩句不是嗎?”
西棠也真是服了,抬手擰他的臉頰:“再嘴欠,疼死你。”
趙平津委屈地睜眼看了她一眼,側(cè)過身朝著她懷里拱了拱。
趙平津吃了藥,疼痛緩過去了,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醒來時看到黃西棠不在身邊。
客廳的窗簾拉開了一道縫隙,趙平津走過去看了一眼,看到黃西棠一個人在窗戶外的陽臺上堆雪人,陽臺上覆蓋著的一層雪粒子被她攏得干干凈凈的,她捏出了一個小小的娃娃,一對圓溜溜的眼睛,她正低著頭,往雪人臉上裝一個胡蘿卜鼻子。
大概是眼花了,趙平津覺得那個娃娃跟黃西棠有點像。
有時候他看她現(xiàn)在的臉,都覺得很以前差別很多,也許是氣質(zhì)神韻然不同,她化著妝的時候,冰霜一般的雪白臉蛋,不笑的時候非常不食人間煙火,一副大明星的派頭,但私底下一笑起來,卻又顯得稚氣而可愛。
能把人的心都笑融化了。
他已經(jīng)留不住她了。
今天是平安夜,他方才從外頭回來時,街道上挺熱鬧的。
趙平津看了一會兒覺得眼前暈眩,按了按額角從窗戶邊了退了回來。
西棠從陽臺上回來。
趙平津從沙發(fā)里撐起身體,他坐起來說:“去換件衣服,穿暖和點。”
西棠手指被凍僵了,舉在嘴邊呵氣,不明所以地問道:“干什么?”
趙平津懶懶地答了一句:“我?guī)愠鋈タ纯礋舭伞!?br />
西棠不太同意:“外頭太冷,還有積雪,你身體受不了�!�
趙平津看了她一眼,看來是恢復精神了,理直氣壯地回了一句:“你自已去看,我在車子里坐著�!�
西棠嘀咕了一句:“什么人嘛。”
趙平津沒好氣地又問了一遍:“要不要去?”
西棠望了望他,心底有點期待:“你還疼嗎?”
趙平津早看穿了她那點小心思,他坐起來俯身在地毯上找拖鞋:“我要疼我還帶你出去?我命比你寶貴多了�!�
西棠站著猶豫了幾秒。
趙平津直接往沙發(fā)上一躺:“不去算了。”
西棠頓時急了,撲過來趴在他身邊:“去�!�
趙平津轉(zhuǎn)過臉不理她。
西棠伸手撓他。
趙平津一把抓住她的手,伸手捏她的臉,嘴角有淺淺的笑意:“去,房間里給我拿衣服過來�!�
西棠樂顛顛地跑回臥房的衣帽間去了。
西棠給他換襯衣,趙平津一邊衣來伸手一邊數(shù)落她:“外頭全是人擠人,不知道你們女的腦袋里想什么�!�
西棠正拾起手邊的毛衣,聞言直接套進他的頭上,然后拿起兩個袖子胡蠻地打了個結(jié),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趙平津叫了一聲,將腦袋從毛衣里伸出來出來喊了一聲:“謀殺親夫啦�!�
西棠臉上的神色愣了一下,怔怔地松開了手。
趙平津的笑容也停頓了。
西棠立刻回過神來,沖著他若無其事地撇撇嘴做了個鬼臉,轉(zhuǎn)身溜進房間里去了。
趙平津自已穿好了衣服,進書房轉(zhuǎn)了一圈走出來,看到黃西棠已經(jīng)早早背了包,穿好了鞋子在門口等他。
見到他出來了,她仰著小臉殷殷切切地望著他。
如果和她生一個女兒,像她這般可愛,小小胖胖的手腳,每天背著小書包仰著胖乎乎的小臉蛋兒,等他出門送她上學……趙平津心頭悚然一驚。
而后心頭的血一點點地涼了下去。
西棠卻渾然不覺,只說:“我們一下下就回來�!�
趙平津看了她一眼:“手上傷還沒好,一會兒你走累了,還不是我給你背包,別拿了�!�
西棠說:“那我手機錢包怎么辦?”
趙平津一邊穿大衣一遍說:“錢包不用帶了,手機揣我兜里吧�!�
西棠樂得輕松,直接挽著他的手出門去了。
平安夜的國貿(mào)區(qū),燈火閃爍,圣誕新年布景裝飾得流光溢彩,建筑物晶瑩的幕墻在閃閃發(fā)亮,一棵一棵的大樹披上了新裝,馴鹿的雪橇上裝滿了彩色的禮物,整個世界如同一個繽紛多彩的發(fā)光城堡。
趙平津牽著西棠的手在人群里走,沿著熱鬧的街道走到了藍色港灣,街道上臺階上都是熒光的彩燈,路邊擠滿了年輕的男男女女,離開北京好多年了,甚至是離開繁華的人世,都已經(jīng)好多年了,她再沒有看過這般的盛世盛景。
人潮擁擠,寒夜愈重,趙平津?qū)⑺谒拇笠吕锩妗?br />
夜深了,天空飄下零星的細雪,連西棠都開始覺得腳趾被凍得涼颼颼,平日里下雪天,趙平津都是車里來去,估計就沒受過這種寒氣,她拉著趙平津進了路邊咖啡店。
趙平津臉色有點蒼白,其他倒還好,還顧得上閑閑地望了她一眼:“高興了吧�!�
西棠一張小臉凍得紅撲撲的,卻一直陶陶然地傻笑,心滿意足地對著他點了點頭。
眼看趙平津又要潑她冷水,西棠趕緊說:“別那么小氣,我就想在人群里走會兒。我以后要是紅了,你就沒這機會啦�!�
趙平津看著她的眼睛,那一瞬間兩個人的目光都閃躲了一下,大概都想起來,不管她紅不紅,他倆反正是再沒有機會在人群里走了。
Chapter
9
此生訣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