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趙平津依稀感覺到頭頂?shù)陌l(fā)梢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然后身體被黃西棠柔軟卻堅定的手臂抱住了,她稍微往床上挪了挪,好讓他更舒服地靠在她的懷里,她身體有溫暖甜膩的氣息,熟悉的水果香氣,軟軟的掌心撫摸他的臉,伸進被子里貼在他的上腹部,輕輕地替他按摩著一陣一陣痙攣刺痛的胃部。
趙平津躺在她的懷里,只覺得頓時渾身都舒服了許多,折磨人的疼痛開始慢慢地減緩,他終于放松下來,慢慢睡了過去。
終于等到他沉沉地睡了下去。
西棠起身走出他的房間,拉開窗簾看了一眼外面,天已經黑了,國貿區(qū)的璀璨燈火開始亮起。
西棠站到廚房里小聲地打電話,她得跟劇組請明天早上的假。
明天早上七點多的戲,她肯定來不及回去了。
她在廚房里轉了一圈,將趙平津剩下的粥喝了,又重新給他熬了一小鍋更軟稠一點的小米粥,在家里的客廳翻出了退燒藥,端著水回到房間,趙平津卻已經醒了,躺在被子里眼巴巴望著門口,大概是燒糊涂了,模模糊糊說了句:“你別走。”
西棠順從地答了一句:“好�!�
西棠終于給他喝了一點粥,又吃了藥,重新測了一遍體溫,擦干了身上的汗,讓他躺在床上休息。
趙平津將她拉到身邊,眷戀地靠在她的懷里,一言不發(fā)地閉上了眼睛。他睡著了,臉上再沒有痛楚。
半夜西棠醒了過來,趙平津在她的身側,依然睡得深沉。
西棠起身檢查了一下,他的熱度降下去了,終于放下心來,她重新躺回床上,看著他熟睡的容顏。
她悄悄地伸手,摸了摸他英俊的臉。如夢境一般。
西棠看著他,不知道自已什么時候睡了過去。
趙平津在天明時分醒了過來,他一向睡得不多,睡眠也淺,基本生物鐘一到就會醒過來,這段時間不眠不休了將近一個月,他終于一覺睡到了天亮。
他發(fā)現(xiàn)自已躺在臥室里,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臥房里還是一片昏暗,他感覺身體很暖和,渾身上下挺舒坦的。
手臂動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懷里枕著一個小小的人兒,一張小臉孔,白皮膚,濃睫毛,眼瞼下有灰色眼圈。
他伸手推了推她:“喂�!�
小人兒一動不動。
繼續(xù)睡。
趙平津叫了一聲:“喂,黃西棠�!�
西棠將頭埋進被子里繼續(xù)睡。
趙平津低下頭,捉弄似的親她的臉,黃西棠直覺地躲了一下,趙平津笑了笑,覺得有趣,捧住她的臉親了親她濕潤的唇,下一刻,黃西棠在夢中忽然伸出舌頭,閉著眼舔了舔他的唇角,嘴角還露出一點點甜甜的笑容,趙平津被那笑容激得旖念晃蕩,手撐在床上,俯過身加深了那個吻。
一切忽然就失控了。
趙平津知道自已這些年,已經過了青春期那種欲求旺盛的年紀,他也不缺女人,本不想碰她,一來是因為知道已無法給她婚姻,二來是因為知道自已不敢碰她,黃西棠的身體是一枚巨大的印記,完整地封存著那些他們相愛的記憶,那些他們夙夜交纏的床笫之歡,柔腸入骨的濃情蜜意,神魂顛倒的沉淪愛欲。
在男女情事上,雖然趙平津不愿意承認,他確實算是比較晚熟的人。認識黃西棠之前,他一直都有女朋友,但處起來都沒多大意思,都很生疏,每一個都怕他,順從他,屈意承歡的份兒居多,他們從情竇初開的年紀一直到二十多歲,趙平津一直不明白高積毅談起女人來的興致勃勃,他覺得女性都索然無味,直到遇到了黃西棠,她新鮮、活辣,少女的模樣如一顆新鮮飽滿的杏子,帶了點兒酸澀的苦味,卻常常在不經意間流露出迷人的風情萬種,他完全地被她治住了。
也許他們是天生注定的情人。
一生中,若論起情事,她是他有過的最好的女人。
他不確定自已是否有勇氣再觸碰這份記憶。
但此時此刻口腔里都是她甜杏一般的氣息,覺得身上舒服極了,又被一股燥熱折磨著,他的手掌貼在她的肩上,撫摸她的鎖骨,她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
西棠終于清醒了,迷茫地看著他:“干什么呢?”
趙平津不讓她說話,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唇已經順著她的脖子密密地吻了下去,西棠伸手抵住他的肩扭著腰掙扎了一下,卻瞬間撩起了他更深的欲望。
趙平津猛地一把抱起她,黃西棠摟住他的脖子尖叫一聲,卻又在下一刻笑出聲來,趙平津親密地親了親她的臉頰,兩個人換了個舒服的位置。
火山熔巖一般的熱流在兩個人的身體里流淌,西棠的身體在他的手臂里,輾轉如明媚柔軟的溪流。
饜足過后,趙平津久久地抱著她不放。
他摸了摸她后背的右側肩膀,那里貼著兩塊厚厚的藥膏貼布,裹住了整塊骨頭。
趙平津抱著她,手橫在她的背上,輕輕地問了一句:“手疼?”
西棠臉上是累到了極點的滿足,嘴角有點兒恍惚的輕笑:“嗯,不要緊,因為這幾天在拍京戲呢。”
趙平津卻比她清醒得多:“你當初就不該那樣氣我,說那樣的話,哪個男人受得了�!�
西棠后來回想起來,也一直覺得自已年輕時候其實處事欠妥,她略帶歉疚地輕輕應了一聲:“嗯�!�
趙平津反倒愣了一下,悶聲悶氣地說:“我不是要說這個,我是——”話說了一半,他忽然停住了。
他的掌心貼在她肩上的傷疤,輕輕地撫摸,一下,又一下。沉默了許久。
趙平津低低地說了一句:“我不該害你遭這罪。”
西棠安慰地吻了吻他的耳朵:“沒事兒了,我現(xiàn)在挺好的�!彼曇粲悬c哽咽:“我舍不得�!�
趙平津頭埋在她的胸口,眷戀地不愿移動。西棠抱著他,感覺像抱著一個孩子。
下午司機接西棠返回劇組。
趙平津跟西棠一塊兒走,西棠有點擔心他的身體:“不再多休息一天?”
趙平津已經恢復了精神,早上新剃了胡子,干凈的下巴泛出些許的青色,黑色西服,白色襯衣配暗紅斜條紋領帶,俊朗的眉宇之間有凜然端正的寒意,不笑的時候嘴唇的線條很冷峻,仿佛冰封河底被冰雪浸過的尖銳巖石,窗外的雪色映得他的臉色有點蒼白,但這絲毫無損他的英俊。
趙平津聽了她的話,若無其事地答:“沒事兒�!�
將她送到了劇組,趙平津淡淡地說:“我再給你電話�!�
西棠拎包要下車,手扶在車門上,回頭說了一句:“回家去休息幾天吧,你身體不容易養(yǎng)好,不要大意,當心潰瘍復發(fā)。”
趙平津點點頭,難得溫情地應了一句:“知道了�!�
西棠說:“我走了�!�
“等會兒。”趙平津喊住了她,“親一下我�!蔽魈幕仡^,在他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第二天下午趙平津的司機過來了。
西棠正好在片場,接了電話走出去,把趙平津的司機嚇了一跳,他匆匆忙忙地跑下車來:“黃、黃小姐……”
西棠正在拍跟宋家驊懷上第二個孩子的戲,看了看自已微隆的腹部,趕緊用力拍了拍肚子:“假的,拍戲。”
司機劉哥是個老實人,回過神來忍不住哈哈笑。
今早出門時,趙平津說會交代秘書讓保潔人員工作時在家里翻一遍找她的耳環(huán),西棠微笑著說:“可是找到了?”
劉司機撓撓頭說:“沒有�!�
西棠還是有點意外,她雖然不是非常心細的人,可是平日自已的東西歸放得還是有條理的,酒店里沒有,原本還以為一定會落在趙平津那里了呢,估計只能是掉在片場了。
劉司機返身從車里拎出來好幾個奢侈品牌的袋子:“黃小姐,給您的。”
西棠翻開一看,一個袋子里一個珠寶盒子,打開來一看都是珍珠耳環(huán),小小的一粒色澤圓潤的珠子,散發(fā)著幽幽的光澤。
每一顆的款式都差不多,大小略微有差異。
西棠看了看,戴著在耳垂上入鏡,可能連她自已都分不清跟原來那副的差別。
難為趙平津,見過她戴那副耳環(huán)不過一兩次,居然憑記憶力買遍了相同的樣式。
她心底驚動,面上卻不動聲色,抬頭望著劉司機,臉上依然是輕輕和藹的笑。劉哥一說話,呵氣起了一團白霧:“秘書早上出去買的�!�
西棠想起來問:“趙先生這兩天回家住了嗎?”
劉哥老老實實地答:“回了一天,周老師去上海了,他就回柏悅府了�!蔽魈臎_他擺擺手說:“你等會兒�!�
她往片場的休息室跑,一會兒回去拎出了一個保溫壺:“您幫忙拿給趙先生吧。”
劉哥接了過去,笑得特別開心:“哎,好的,黃小姐,外頭冷,你趕緊進屋吧。”
西棠這幾天下了戲都直接回劇組的酒店。
印南跟導演走過走廊,馮導嗅了嗅說:“嗯,皮蛋瘦肉,香。”
印南上來敲門:“西棠,在干嗎呢,香味兒都傳到走廊里來了啊。”
西棠探出頭來,笑嘻嘻地說:“馮導,南哥,我煮粥呢�!瘪T導搖搖頭說:“現(xiàn)在女明星的養(yǎng)生,真是花大功夫�!�
下午六點多司機劉師傅準時來了,西棠在劇組拍戲,助理小寧給送出去的。趙平津開完會,晚上在辦公室里喝粥。
李明下了班,閑逛到他的辦公室里來,沈敏也正好在里邊喝茶。
李明蹺著腿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趙平津在茶幾旁喝粥,嘆了一聲:“唉,羨慕啊,羨慕啊�!�
趙平津不理他。
李明湊上去夸張地聞了聞:“哎,舟舟,明天你能不能讓棠棠小人兒多煮一點,讓我跟小敏也沾沾光?”
李明捅了捅沈敏的胳膊肘:“小敏,你說是不是?”沈敏沒敢搭話。
趙平津頭也不抬地答:“讓你秘書給你買去�!敝芪宓陌恚w平津來劇組接她。
西棠匆匆忙忙地奔出來,劇里在里面還未收工,她今天的戲份拍完了。西棠敬業(yè),一般如果還有時間,她會繼續(xù)留在劇組里跟演對手戲的演員搭一下戲,但今天沒辦法,接了趙平津的電話,她得提前走,導演安排了一個文替上場。
趙平津看著她從片場跑出來,應該是剛剛收工,穿了一條牛仔褲,一件短款的黑色羽絨服,頭發(fā)沒空整理,粗粗綁了一根辮子。
她永遠是那么美。
趙平津看著她系好了安全帶,才啟動車子:“報答你煮的粥,帶你吃飯去�!�
西棠愣了一下,問了一句:“跟誰吃飯?”趙平津聽這話有點耳熟:“怎么了?”
西棠小聲問了一句:“有沒有誰我不認識的?”
趙平津終于想起來,好幾次了,說出去吃飯,她都會問一下,黃西棠以前從不扭捏,她什么時候開始問這個了。
趙平津說:“你管有誰,你不是一向不待見我那些哥們兒,坐下去吃你的飯,誰你也不用管�!�
西棠輕聲細語地說:“倪凱倫讓我別出席不可靠的飯局�!壁w平津冷笑一聲:“敢情我們還不夠格跟你吃飯了來著?”
西棠沒說話。
下車的時候,兩個人依舊沒有說話,趙平津停住腳步等了等她,然后拉住了她的手。
西棠感覺到自已的手被他的手掌溫暖地包裹,心臟開始撞擊胸口,撲騰地跳得很快,她有點不知所措。
趙平津卻一臉理所當然,目視前方,牽著她的手大步往里面走。
兩個人走進酒店的包廂里,方朗佲和歐陽青青已經在里面了,見到他們進來:“哎,舟子,西棠,來了啊�!�
青青對著方朗佲擠擠眼,他們回北京來,第一次見趙平津拉著她的手。
趙平津裝作沒看見他倆擠眉弄眼的,握住她的手進來了,才松開坐到了沙發(fā)上。
青青拉著西棠過去聊天,看了看她的臉:“熬夜多了吧,一會兒點份花膠人參雞湯,補補氣。”
方朗佲跟趙平津坐在沙發(fā)上喝茶。
這時陸曉江開門走了進來,靦腆的臉帶著笑意:“我沒遲到吧?”方朗佲笑著說:“你小子今天居然不是最后一個,老高還沒來�!�
趙平津一看見他就沒好臉色:“你來那么早干嗎,你們那破銀行今天不加班?”
陸曉江好脾氣地賠著笑臉:“沒有沒有。”
等了半天高積毅終于進來了:“唉,對不住啊,哥們兒遲到了,接了個姑娘�!�
高積毅的身后探出一個頭,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帶著笑臉:“嗨,你們好�!备叻e毅領了人進來:“小陶,隨便坐�!�
小姑娘一進來,人卻立刻定住了:“黃……黃老師?”西棠也怔住了一秒。
小姑娘瞬間有點激動:“我今早還跟您拍戲呢,在長慶梨園,我是戲曲學院的。”
西棠明白了,一臺大戲,那么多搭戲的演員,她肯定記不住,于是站了起來,客客氣氣地說:“你好,早上太匆忙了,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了?”
小姑娘趕緊答:“我叫陶苒苒。”
青青在一旁看得好笑,對坐在西棠身邊的趙平津說:“西棠這名氣,是越來越大了,舟舟,你快要配不上人家了�!�
趙平津沒臉沒皮兒的,閑閑地應了一句:“那是,我巴不得她養(yǎng)我�!�
陶苒苒對著西棠說:“沒想到這兒碰著您!今早上的戲我看了,演得真好!我都看哭了!我們幾個同學都說,您演戲真是好極了!”
西棠有點害羞,只好微笑著道謝。
趙平津見她實在難以招架熱情了,對著高積毅瞥了一眼:“還讓人吃飯了嗎?”
高積毅在一旁也有些愣住了,沒想到黃西棠在小一輩眼中的評價居然這么高了,這時回過神來:“原來大家都是朋友,吃飯吧吃飯吧�!�
陶苒苒坐在高積毅旁邊,壓抑住了興奮,眼角的余光卻在不斷地悄悄看她。西棠只好若無其事,埋頭喝湯。
陶苒苒無心吃飯,鼓起勇氣問:“黃老師,我可以跟你拍張照嗎?”西棠說:“當然,你還是叫我西棠吧�!�
陶苒苒立刻說:“好的,西棠姐,現(xiàn)在可以嗎?”西棠只好站了起來。
陶苒苒拉了高積毅給他們拍照,小姑娘換了好幾個姿勢,等到拍完再坐下來,西棠的湯都涼了。
趙平津正跟方朗佲聊天,根本不看她,手上卻重新遞了一碗熱的湯過來。西棠繼續(xù)低頭吃飯。
陶苒苒好奇地看了他們倆一眼。
陶苒苒一邊吃飯一邊聽著大家聊天兒,突然咬著耳朵悄悄跟高積毅說了幾句話。
高積毅附在她耳邊答了。
陶苒苒笑著跟西棠說:“西棠姐,高哥說,你是舟舟哥哥的女朋友?”西棠遲疑了幾秒,謹慎地搖了搖頭。
趙平津抬頭,目光森森,望了高積毅一眼。
高積毅自然收到了他的警告,不緊不慢地開口,卻說了一句不著重點的:“沒點規(guī)矩,舟舟哥哥也是你叫的?”
陶苒苒吐了吐舌頭,天真無辜的笑臉:“我不能叫嗎,對不起噢,趙哥哥,你為什么叫舟舟?”
趙平津冷著臉沒有理會她。
西棠向著青青那邊悄悄挪了挪位置,離他十寸遠。
小姑娘轉頭問西棠:“西棠姐,你知不知道他為什么叫舟舟?”
西棠又想了一下,繼續(xù)謹慎地搖搖頭。趙平津望了她一眼,目光幽怨。
飯局吃到一半,陶苒苒去上洗手間,趙平津忍無可忍地對著高積毅說了一句:“叫她走人�!�
高積毅看了他一眼:“不過是個小姑娘,你跟她計較那么多干什么?”趙平津不滿地道:“我們自已人吃飯,你拉個外人進來干什么?”
這話高積毅不樂意聽了,他斜斜地掃視了一眼桌面,語氣中有明顯的不屑:“怎么了,就許你玩兒,我還不能帶個蜜兒吃飯嗎?再說了,這里除了青青,誰是外人,這還說不準呢!”
席間突然一片沉默。
方朗佲都暗自倒抽了一口氣。
趙平津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怒意壓在眉間,話語中已帶了十分的不滿:“老高,你這話什么意思?”
青青悄悄伸手,握住了西棠的手,她的手倒是很穩(wěn)的,只是有點涼。
方朗佲眼看情況不對,趕緊給高積毅使眼色:“好了,老高,別說了�!�
高積毅卻沒當回事兒:“朗佲,你別沖我,你言語言語,你說我說這話是不是這個理兒?”
趙平津也不再說話,手壓在桌面上,啪的一聲擱下了筷子。方朗佲趕緊伸手拽住他:“舟舟,你冷靜點!”
這時青青噓了一聲:“好了。”陶苒苒重新化了妝出來了。
趙平津黑著臉沒有再說話,直接起身出去抽了支煙,冷靜了半天回來了,包廂里終于恢復了寧靜,西棠在跟青青聊天,方朗佲在問陸曉江投資的事情。
趙平津站到了西棠身后,看了一眼屋里,不見了高積毅,他說:“走了?”方朗佲說:“老高送走了。”
趙平津取過桌面碟子上的熱毛巾擦手,慢條斯理地擦,擦著擦著,突然伸手,將手上的毛巾狠狠一摜,一張厚厚的濕毛巾砰的一聲砸在桌面上,發(fā)出一聲巨響,帶翻了幾個高腳杯,紅酒潑了一桌子,杯子連著碗筷碎了,嘩啦啦地砸在桌面上,把正在沙發(fā)上聊著天的幾個人嚇了一跳。
方朗佲掃了一眼過去,對著陸曉江笑了笑:“得,我就知道他得發(fā)一發(fā)這邪火。”
趙平津俯下身拉起西棠的手:“走,回家�!�
那邊方朗佲趕緊上來拉著青青:“我們也走了。哎,曉江,你叫人來簽個單啊。”
陸曉江答了一句:“好�!�
高積毅將陶苒苒送走了,正好回到包廂來,看到眾人在穿大衣:“這就散了?我還不如跟小姑娘玩兒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