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4章
其實白善想讓祖母和母親與他們同路回去,只是劉老夫人認為建宗譜是大事,這可是她親親的曾孫子,所以她說什么也要親自去看一看。
所以白善就只能帶上他們了。
同一天出門,到了隆州便分開,周四郎他們走水路,船依舊是先前的,少了白善這一行人,他們船上還寬敞了不少。
白善將官帖交給周四郎,叮囑道:“路上小心�!彪m然大晉現在看著國泰民安,但有些地方依舊有山匪、水匪之類的存在。
送走他們,白善這才上車,和車夫道:“啟程�!�
他們人不多,除了十來個護衛(wèi),便是幾個貼身伺候的下人而已。
四輛馬車緩緩的朝商州方向去。
陸路就是比水路要慢的,白善他們還在去商州的路上呢,莊先生他們就到了京城。
莊紀然夫妻兩個是第一次出遠門,更是第一次來京,從進城門開始他們的目光就黏在車外挪不開了。
這里的街市很熱鬧,人很多,房屋也比他們見過的高大,街道也更寬敞。
周四郎讓周五郎帶著周家人回周宅,他則送莊先生他們去郡主府。
莊紀然在看到郡主府的大門時,驚訝得半晌說不出話來,“這,這是……”
“這是你師姑的宅子�!�
莊紀然難以想象,“周家現在都能買得起這樣的宅子了?”
“買不起,”莊先生道:“這是陛下賞賜,于國有功,自然得國厚待,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劉貴已經提前收到消息,另外給莊家人安排了一個院子,是一個客院,臨近前院,但和莊先生的院子相隔不是很遠。
他帶著下人將行李都搬進去,和莊紀然道:“這里頭的被褥擺件都是新的,莊二爺看還有什么缺的,告訴小的,小的讓人去置辦。”
莊紀然有些拘謹,“這就很好了�!�
劉貴笑道:“這院子和莊先生的南山居相隔不遠,距離角門也近,莊二爺不管是出門還是去找莊先生都方便得很�!�
莊紀然尷尬的應下,等送走劉貴便去找莊先生,“祖父,我們以后都要住在這里嗎?”
莊先生只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道:“這些俗務你不必管,只管讀你的書,教好你的妻兒子侄便可�!�
等他住得久了,熟悉了白周兩家,這種尷尬也就會消失。
莊先生道:“你只需記住今日的收留之恩便可�!�
莊紀然撓了撓腦袋道:“祖父,父親說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我們?yōu)楹尾蛔约撼鋈プ鈧房子�。俊�
和莊先生的隨性不同,莊紀然很受父親的影響,那是一針一飯都不愿意白拿人家的,以免被人小看了去。
知子莫若父,莊先生自然知道他和兒子最大的分歧在何處,他頓了頓后道:“我是白善周滿的老師,弟子奉養(yǎng)老師是天經地義的事�!�
“可我不是啊,”莊紀然扭捏道:“祖父,您拖家?guī)Э诘囊膊缓冒桑俊?br />
莊先生是隨性之人,養(yǎng)的三個弟子更是一個比一個隨性,已經很久沒有為這種事操過心了,他本來還想跟孫兒曉之以理,但他在他臉上看到了兒子的影子,干脆直接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強硬的下令道:“我說住下就住下,你休要廢話�!�
“好吧�!鼻f紀然低垂下腦袋,默默地轉身要離開。
“站住,”莊先生指著有些落塵的書房道:“去打水來,將書房打掃一遍。”
這都是閑的,當忙得沒有時間時,他還有空去想這些事嗎?
莊紀然老實的應下,去找人要木盆打了水過來擦洗。
第3339章
跑腿
周四郎還在前院安排帶回來的東西,等把行李都安排好,他就跑過來找莊先生,“先生,時間還早,我這就去找楊大人問情況?”
“去吧�!�
周四郎便跑去找楊府,沒找到人,便又跑去皇城的戶部里找,終于蹲到了人。
楊和書將錄取通知書和條子交給周四郎,叮囑道:“你們回來得正巧,昨日他們才入學,今天略做休息,明日便進學吧,遲到太久,不僅先生們印象不好,同窗們面前也敗壞形象。”
周四郎應下,“還真進了。”
楊和書笑了笑,一幅可以傳世的《圣賢老子圖》呢,別說給孔祭酒,走皇帝的后門都走得。
不過要他看,走太子的后門是最容易的。
不必《圣賢老子圖》,以莊先生這些年教導太子的情分,只要他開口,東宮肯定愿意賣他一個人情,莊紀然又附和情況,在國子監(jiān)的錄取范圍之內。
東宮開口,國子監(jiān)肯定不會再推辭。
不過莊先生不愿東宮插手罷了。對于學生,他倒是全心全意。。
這件事在京城并不是秘密,二十五那日國子監(jiān)公布今年官宦子弟入學的名單。
莊紀然被編入太學,在一溜十九歲二十歲的青年中,他的年齡算是很大的了。
而且每一個人的名字后面還寫有其戶籍地,受蔭于何人……
莊洵現在是太子少傅,他的名字一出現,大家便不由關注了些。
這一關注就發(fā)現問題了。
“這個年齡……不是說今年入學的學子多,年齡踩線的官宦子弟都被拒絕了嗎?”
“這是莊少傅第一次推薦人入學,又是嫡親的孫子,或許國子監(jiān)賣他一個好也不一定�!�
“唐相今年推薦了一個子侄,年齡也踩線,國子監(jiān)照舊不客氣的拒絕了,對待相爺尚且如此,何況莊少傅?”
“是不是東宮出面了?”
大家細細一打聽,便發(fā)現東宮沒出面,出面的是楊和書,而楊和書這邊是白善請動的。
問大家為什么會知道的這么詳細呢?
那當然是因為孔祭酒得到了《圣賢老子圖》,激動難耐之下便遍邀好友上門共賞。
“這畫……”
所有人看到這幅畫時都表情空白了一瞬。
這是一幅很出名的畫,出名到,它沒出現前,世上不知多少人在尋找它,而在它出現后,不知又有多少人盯著它。
甚至有收藏家暗暗寫傳,表明了這畫現在隴州白氏四房的白善手中。
所以突然發(fā)現它到了孔祭酒手中,所有人都是一驚。
和孔祭酒要好的那幾個朋友看到畫時的第一想法就是,“你仿的?仿得還挺像!”
孔祭酒大怒,“我這是真品,真的!”
“真品不是在白善手中嗎?聽說白給事中回鄉(xiāng)祭祖了,請了整五十天的假呢�!�
孔祭酒便一臉嚴肅的道:“此畫現在已經是我的了�!�
“你怎么得到的?”
孔祭酒道:“我的學生送的,學生孝敬先生,天經地義。”
大家一聽,這才想起來白善也算是孔祭酒的學生,畢竟不管是在國子監(jiān),還是崇文館,主官都是孔祭酒。
“不對吧,白善不在京城,要是他在出京前送你,你能忍到此時才請我們共賞?”
“這是長博送我的�!�
“楊長博,楊和書?”
見他點頭,幾人驚訝起來,紛紛抓著他問,“是楊和書求你辦事,還是白善求你?什么事竟舍得給出《圣賢老子圖》?”
孔祭酒不理他們,問道:“你們到底還賞不賞畫了,不賞我收起來了。”
“賞賞賞,之前我等和白至善沒有交情,不好上門求見,今日落到了你手中,我說什么也要看個夠本�!�
然后名單公布,大家略一想就明白了。
楊和書和白善周滿關系好是舉世皆知,看來這畫依舊是白善送的,為的便是莊洵的這個孫子入學。
大家嘖嘖兩聲,羨慕的卻是莊洵和孔祭酒。
一個為師者能得弟子如此看重;一個為師者也落了實惠,羨慕啊。
這樣一件小事,莊洵走一下東宮的后門就行,哪里用得著一幅《圣賢老子圖》來開路?
說到底還是莊洵不舍得太子為難,而白善又不舍得莊洵為難罷了。
得弟子如此,為師何求?
大家羨慕不已,所以莊紀然還沒進學,他的名字已經傳遍國子監(jiān)。
大家都很想見一見這位莊少傅的孫子什么樣。
楊和書抬頭看了一下天色,和周四郎道:“我下衙后去拜見莊先生�!庇行┦滤妹鎸γ娴奶嵝亚f先生。
京城的這股風吹得這么緊,這么大,誰知道誰在背后推波助瀾,為的是什么呢?
周四郎應下,帶著東西回去見莊先生。
莊先生看到錄取通知書和條子,大松一口氣,“楊大人有沒有說孔祭酒為何又答應了?”
“沒有,”周四郎道:“不過楊大人下衙后會過來�!�
莊先生點點頭。
周四郎起身道:“先生,我去叫廚房準備晚食,您一路勞頓,先沐浴睡一覺吧,等到下晌快下衙了我再叫您�!�
莊先生點頭,道:“你也休息吧,這一路上都是你操持。”
周四郎不在意的道:“我年紀輕,沒事�!�
楊和書找莊先生,最主要是提醒他國子監(jiān)內的輿情,“國子監(jiān)內的流言怕是要喧囂一陣,對新入學的學子必定不利,莊二公子……”
莊先生笑了笑后道:“其他人或許會很苦惱,但對我這個孫子,怕是用處不大,楊大人放心�!�
楊和書便點到為止,談起白善,笑問,“他請了五十天的假期,此時已經過了三十日,現在人在何處?”
莊先生算了算日子后道:“應該還在去商州的路上,不過也快了�!�
楊和書道:“前不久他上書疏浚河道,發(fā)展漕運一事在工部和朝中掀了風波,他倒是愜意,躲在京外,萬事不沾的樣子。”
莊先生笑了笑后問,“此是好事,有何風波?”
“這是一件肥差,大家是都同意疏浚河道,發(fā)展漕運,但誰去負責卻一直爭論不下。”
莊先生微怔,問道:“楊大人的意思是?”
“白善若是在京中上書,此事他不僅能推薦人選,或許他自己主管此事也未嘗不可�!�
莊先生想了想后搖頭道:“他既然選擇此時上書,顯然是無意此事的,朝中能臣無數,想找到負責的人并不難�!�
是不難,但要拿下這個差事卻也不容易就是了。
第3340章
分宗一
夏家派了人在城門口守著,看到白家馬車的徽記,立即便上前詢問,然后就要熱情的把人請回紅田村去。
周滿婉拒了,覺得還是住在商州城的驛站最方便,第二日再去紅田村便是。
和商州這邊的聯系多是和夏銳一家,紅田村那邊也只和夏族長有零星的聯系,感情并不深厚。
一家人在驛站住下,然后派人去夏銳的鋪子通知。
夏銳很快帶著長子過來,“你們是什么時候到的?怎么也不提前往家里送封信?我們好去接你們……”
周滿笑道:“我們到了再聯系你們是一樣的,此事和族長說過了�!�
夏銳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這次你們把孩子帶來了?”
周滿笑著應下,讓五月把烏圓牽過來。
烏圓此時長得像母親,圓圓的腦袋,圓圓的臉蛋,他甩開五月的手,自己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一頭扎進了母親的懷抱,然后仰起紅撲撲的臉看向夏銳。
夏銳看得心喜不已,“長得真像欣妹妹�!�
白善:……白家的人看到他說長得像他這個當爹的,周家的人看見他說長得像滿寶這個當娘的,這下好了,夏家人看見說他長得像小岳母。
周滿就捧著小兒子的臉看,“真的嗎?”
“真的,你娘就是圓臉。�!毕匿J目光炯炯的盯著孩子問,“他小名叫什么?”
“烏圓�!�
“這名字取得形象,好!”
周滿微微一笑道:“大名叫夏牧�!�
“這個名字也好聽,”夏銳看到劉老夫人和鄭氏,連忙起身行禮,“多謝親家成全�!�
劉老夫人見他一揖到底,連忙伸手攔住,笑道:“這是一早便和親家定下的盟約,我們不過守信而已,當不得夏老爺這么謝�!�
周滿道:“這次回來,還為了分宗的事。”
夏銳一怔,“你要把你們這一支分出去?”
周滿點頭,“對,便從我祖父那一脈開始分吧,畢竟烏圓以后不常在商州,和這邊聯著宗便可�!�
夏銳沉吟,“只怕族里不會輕易答應�!�
周滿不在意的道:“只要族長應下,這事就算成了吧?”
夏銳點頭,“是這樣沒錯,但你怎么讓族長答應呢?”
那還不簡單,用錢砸唄。
這些年商州夏氏雖然和周滿認親成功,卻從未在周滿身上得到過好處。
也是巧了,這么多年了,當年的翟縣令慢慢升官,依舊在商州,現在是商州的司馬。
有他這個知道夏家底細的人在,商州城內外都知道夏氏雖然名義上算是周滿的娘家,但她和夏氏一點感情也沒有,甚至私下還有些矛盾。
所以便是有人想借周滿的名頭做事也不成,加上周四郎每年都要過商州至少兩次,有他盯著,夏家這邊更難行事了。
一個得不到好處的族人和一筆現成的錢,怎么選擇,再是容易不過了。
這些年周滿一直冷著和夏家來往,除了她成親時請過一次夏家,之后再未請過,為的就是今天。
夏銳不是他父親,不會強留周滿,在他看來,周滿分宗也好,那樣他們那一支便全是她做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你何時回紅田村,要不要我跟著一起?”
周滿笑道:“正要請夏伯伯幫忙呢�!�
周滿和白善準備了一匣子銀錠,就是收買夏族長用的。
第二天夫妻兩個便把孩子留給劉老夫人和鄭氏,他們帶著錢接上夏銳一起去了紅田村。
夏族長早等著了,將人迎進門便往后看,“你們沒把孩子帶來?”
周滿笑道:“孩子小呢,帶他也是累贅,我們今日主要是談事情,等談好了再帶他過來�!�
“也是,”夏族長笑吟吟的道:“祭祖和上族譜都是大事,我們先把事情商定了再帶他來拜祭祖先也可�!�
周滿正襟危坐,“族長,既然要開祠堂,我便想把我這一支分出來另立宗祠,這次一起辦了如何?”
夏族長一驚,“什么,你要分宗?”
周滿點頭道:“對,您也知道,我們現在主要在京城,在商州這邊也沒什么產業(yè)了,所以打算將宗祠立在長安,以后便和商州這邊聯宗�!�
“不行,你們這一支人丁凋零,怎么能分宗?”
周滿道:“這只是現在,等這孩子長大,自然可以為夏氏開枝散葉,以前我不提分宗之事,是因為我隨父姓,但現在我們這一脈有了一個男孩兒,那分宗便是理所應當的了�!�
夏族長不答應,他道:“京城距離商州并不遠,你祖父母的墳墓都在這里,你這一脈若不回鄉(xiāng),族里也能幫著祭掃,你要是分宗,十年八年的不回來,難道要讓你祖父母墳上的草瘋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