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秦母素來疼愛孟糖,把她當親閨女從小疼到大,紅包大額沒人說什么。
秦母沒來,說是身體不好,怕帶去病氣,紅包由周庭宴轉(zhuǎn)送,周庭宴讓簡橙交給孟糖。
化妝間里,簡橙沒提秦濯,孟糖拿著厚重,幾乎壓垮她手腕的紅包,一直低頭沉默。
訂婚宴開始的前一分鐘,孟糖借簡橙的手機給秦濯打了個電話。
“秦濯,那天在榆山看日出,我看見你了�!�
“我十六歲,第一次跟橙子一起看日出的時候,我就想著,有一天,一定要跟你一起看,你要是早點帶我去就好了�!�
“秦濯,我們好像不該這樣的結(jié)局,但是,也只能這樣了。”
“秦濯,我要往前走了,你也往前走吧�!�
......
從孟糖和林野的訂婚宴那天開始,周庭宴就開始患得患失。
訂婚宴那天,他跟簡橙說,“我們的婚禮該辦了,你喜歡什么樣的?”
簡橙說,“等我忙完這陣�!�
來年春天,孟糖和林野舉行婚禮,周庭宴又問簡橙,“我們的婚禮也該辦了,我準備了幾種方式,你選一個?”
簡橙說,“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我還沒忙完。”
周庭宴:“......”
簡橙越來越忙,跑時裝秀,拿珠寶代言,參加慈善晚宴,曝光度越來越高。
高到周庭宴每天要喝一壺醋。
每晚要把人里里外外欺負透了,才覺得懷里的人是自己的。
他開始患得患失,直到湯圓三歲的時候,簡橙成為江榆市第一位舉辦個人大型攝影展覽的攝影家。
有媒體問她,這次展覽的主題叫《遲來》,有什么特殊意義。
鏡頭前的簡橙,穿一身柔軟的珍珠色長裙,笑著朝眾人招招手,引著大家走到陳列照片墻的區(qū)域,停在正中間。
那里掛了一張照片,巨大,比整個照片墻的照片都醒目。
是周庭宴。
很簡單的畫面,沒有什么太多修飾。
黑色大衣,黑色西褲,黑色皮鞋的男人,甚至撐著一把黑色的傘,頎長的身姿立在雪中,白色加黑色,似一幅丹青水墨。
畫中唯一的色彩,是他右手上的橙色。
他的掌心,有一個橙子。
鏡頭里,簡橙渾身透著靈氣,眉眼間是時間沉淀下來的溫柔和通透,她指著那張照片,笑容恬靜。
“吶,遲來的周先生。”
“周庭宴,我現(xiàn)在配得上你了,你可以準備婚禮了�!�
第163章
關(guān)于婚禮,簡橙完全交給周庭宴。
太繁瑣,兩人的眼光挺像的,她相信他,也懶的動腦子。
周庭宴感謝她的信任,無以為報,白天忙的沒時間,只能晚上做勞模,盡心盡力的伺候,把人伺候的舒舒服服。
雖然簡橙說全由他做主,但周庭宴怕以后落她埋怨,自己全程參與的同時,還是會詢問她的意見,最后整個籌備,簡橙也參與了不少。
大大小小的事,周庭宴都親自經(jīng)手,連巧克力和伴手禮都反反復(fù)復(fù)的選,定制的婚紗也得等,前前后后籌備了快一年。
婚禮在小湯圓四歲的時候舉行,選在有沙灘的海景別墅。
嘉賓沒請外人,只請了親朋好友,另外就是工作室和京岫的人。
來的人也不少。
工作室和京岫官博開直播,婚禮開始后,京岫直播間人數(shù)破千萬,工作室這邊也超百萬。
大多是進來湊熱鬧,看看有錢人結(jié)婚的氣派和規(guī)模,跟著沾沾喜氣。
也有隨著婚禮的熱鬧,氣氛反倒詭異壓抑的地方。
比如屏璽會所,二樓拐角處包廂。
誰家親小叔的婚禮,當侄子的不去參加?
誰會組局通宵打牌,十點還不散場?
誰會老婆在場的時候,看前未婚妻婚禮?
有。
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個人。
周家失寵公子哥,周聿風(fēng)。
包廂內(nèi),周聿風(fēng)臉上不見熬通宵的倦色,咬著煙,手里洗著牌,眼睛盯著旁邊的手機看。
手機里放著周庭宴和簡橙的婚禮。
這會兒周庭宴在說誓詞,簡橙雙手握著捧花,晶亮的眸子掛著淚珠,唇角是溫溫的笑,感動的,歡喜的,熱烈的。
周聿風(fēng)收回視線,把手里的牌丟桌上。
騙子。
當年還說,只有跟他結(jié)婚的時候才會笑的那么開心,這會兒笑的比太陽還燦爛。
周家人都去了,大概只有他沒去。
去干什么?
被一群人嘲笑,嘲笑自己當初有眼無珠?
他也無法過去送上祝福,父親知道他心里有怨和氣,昨天晚上特意請他吃飯,跟他講一堆大道理,最后勸他。
“聿風(fēng),爸不想看到你被毀了,你好好的,行不行?”
父親如今上了年紀,愈發(fā)喜歡說教,可他說的沒錯,他的話,似乎總在印證。
就像當初,父親不讓他放棄簡橙,他放棄了,現(xiàn)在痛不欲生。
就像當初,父親不讓他娶蔣雅薇,他娶了,現(xiàn)在悔不當初。
就像當初,父親不讓他進總部,進了也別去投資部,他又不聽,最后狼狽辭職。
就像當初,他離開京岫,被趙文茜拉著暗中攬下新影,試圖趁著小叔進去,趁著周陸掌權(quán),趁火打劫,父親一巴掌扇過來,罵他不想活了。
大概沒人知道吧。
他當時辭職,是被趙文茜騙去成了新影暗中的股東,長盛當時沒奪去,他操作新影跟周陸打。
結(jié)果呢,小叔是故意讓周陸掌權(quán)的,二部總監(jiān)辭職也是迷惑他的,早就等著他以卵擊石。
周陸代總裁,是為了迷惑關(guān)清柔,其實防的是他。
難怪他辭職時,小叔說,“周聿風(fēng),有些事,想想后果再做�!�
小叔在點他。
可他那會兒沒聽進去。
后來新影被長盛拿去,給了簡橙,小叔出來要收拾他,是父親拼著老臉去求小叔,拉著他在小叔跟前跪下,求小叔放他一馬。
那一刻,他突然發(fā)現(xiàn),父親的白發(fā)多了很多,父親并不是不愛他。
小叔因為父親饒他一回,幫他隱瞞下來,給他留了面子,沒人知道他做過這種蠢事。
因為輸?shù)奶^短暫,實在不值一提。
父親總說,“聿風(fēng),如果沒有你小叔,爸的能力,保不住京岫,你應(yīng)該感謝你小叔,而不是恨他�!�
后來周聿風(fēng)想,這些年他被母親洗腦,沒有愚蠢的去跟小叔搶京岫,大概就是父親的良言繞耳。
……
周聿風(fēng)沒去婚禮現(xiàn)場,是因為不想被嘲笑,不想送祝福。
所以就在手機上看了。
周家那些人,個個說簡橙現(xiàn)在真幸福,他就是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幸福。
視頻他從頭看到現(xiàn)在,確實,笑容都沒消失過。
周聿風(fēng)伸手撐了下額頭,畢竟熬了那么久,還是得回去睡會,不然經(jīng)常熬夜會猝死。
這話是誰說的來著?
哦,簡橙。
這丫頭從小就沒良心。
高二鬧著要看日出,他辛辛苦苦背她上去,她枕著他的腿呼呼大睡,日出到了,他捏她的臉把她叫醒。
她揉揉眼睛,見他沒睡,驚訝的笑著,“周聿風(fēng),經(jīng)常熬夜會猝死,你以后不要熬夜�!�
真沒良心,他熬夜為誰?明明是怕她錯過日出。
過去的事不能再想,越想越頭疼。
....
“周聿風(fēng),我們談?wù)�?�?br />
見他要走,蔣雅薇忙站起來。
蔣雅薇來了很久了,八點就來了,周聿風(fēng)一直在打牌,根本不搭理她,她在沙發(fā)區(qū)坐了快兩小時,他沒事人一樣拿著手機看簡橙的婚禮。
要不是今天必須跟他談?wù)�,蔣雅薇早就走了。
他以前再不耐煩,也不會當著他朋友的面讓她這么難堪,現(xiàn)在他完全不顧及了。
“周聿風(fēng)!”
見他像是沒聽見,拿著桌上的手機朝外面走,蔣雅薇追上去,抓住他的胳膊。
“我們談?wù)�,談離婚�!�
周聿風(fēng)甩開她的手,不耐的看她一眼,語氣厭惡至極,“你夠沒夠?”
周聿風(fēng)真有點煩了。
父親昨天還問他,既然跟蔣雅薇沒感情了,為什么不離婚?
為什么不離?
因為他恨她。
恨到有時候想掐死她。
他不離,是想借母親的手狠狠折磨她。
周聿風(fēng)不想多看她一眼,甩開后就往前走,蔣雅薇再伸手抓他沒抓住,又跑出去。
他現(xiàn)在天天不回家,她打電話發(fā)消息他也不接不回,她平時根本找不到他,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得把話說完。
“周聿風(fēng),”她跑出去,“明天早上十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求你了,離吧�!�
她怕了,曹瑛就是瘋子,她怕了,她要去小妹那,小妹說給她找個工作。
周聿風(fēng)頭也沒回,“別遲到!”
......
周聿風(fēng)在外面有自己的公寓。
前兩年買的,蔣雅薇不知道,母親也不知道,他自己住。
就在屏璽會所對面的小區(qū)。
開門進去,他去冰箱拿了瓶冰水,往陽臺走,打開水,咕嘟咕嘟喝完,眼睛盯著對面橙心攝影工作室。
屏璽會所旁邊的那兩個門面,原本是他的,后來小叔要去,賠給了簡橙,如今簡橙把工作室挪到了這里。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來這里。
就想,偶爾能看看她,也挺好。
就一直住著吧。
……
當初趙文茜,關(guān)清柔的事鬧得挺大,趙文茜開庭的那天,周聿風(fēng)沒去,他讓朋友去的。
朋友回來后,遲遲開不了口,最后才說:
“當年,是趙文茜指示她繼兄綁架了簡橙。”
周聿風(fēng)形容不出來那一刻的感覺。
渾身的血液似乎全部在倒流,不要命的往他腦子里沖,過去的一幕幕,也放電影似的鉆進他腦子里,悔恨,憤怒,填充的滿滿的。
后來醒來,他是在醫(yī)院。
那一刻,他的情緒突然就崩潰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哭,就是心臟難受的要炸開。
消毒水的味道,那么熟悉。
當初簡橙被警察送回家,身上的傷口雖然已經(jīng)被處理,但依舊觸目驚心。
他記得,她胳膊上有一處深可見骨的傷。
她要掐死趙文茜,誰都拉不住她,只有他可以,那時候,她只聽他的話。
他后來把她送到醫(yī)院,她一開始沒哭,后來他問她疼不疼,她才哇的一聲哭出來。
“疼,周聿風(fēng),我疼死了�!�
她疼死了,他也心疼死了。
明明那時候,他見不得她痛一點,后來還是把她弄丟了。
...
母親說簡橙臟了。
“她在山里,她能不被人糟蹋?你要被人指點一輩子?”
“聿風(fēng)你想想,你爺爺最疼的就是你爸,如果沒有你小叔,京岫就是你爸的,你爸的就是你的�!�
他那時候該偏心簡橙的,可他偏偏聽了母親的話,朋友的話。
但那時候他還是愛簡橙,只是他被母親洗腦嚴重,猶豫的時候,簡家突然把簡橙送走了。
他立刻要去追,母親不讓他去,甚至簡橙出去五年,母親把他的證件藏了五年,把他看的死死的。
他求過她,說簡橙病了,需要他,他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來,她一個人會害怕。
母親說,又死不了人,簡家又不會讓她出事,你操什么心。
他被困住,他這幾年會經(jīng)�;貞�,當初怎么喜歡上蔣雅薇的,他不知道。
是后來他去見了趙文茜。
他問她,為什么要害簡橙,如果沒有她,簡橙還是他的。
趙文茜笑他,說怨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