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過了十二點再來找我,如果我還在的話。
不死心地看了眼手機,還是沒有新的消息。明柚借力起身,軟軟地勾住紅衣女人的肩,忽略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偏頭對短發(fā)女人笑道:“我選的話,那我就選……妖嬈嫵媚的美女姐姐這款�!�
紅衣女人得意地圈住明柚的腰:“巧了,姐姐也最喜歡你這款�!�
“那,美女姐姐,接吻嗎?”明柚微閉著眼,臉頰紅通通的,太陽穴也突突跳著,理智在一點一點消散。
“你確定在這兒?”紅衣女人興奮異常。
明柚重重的點了兩下頭,紅唇微張,開口間酒香四溢:“對啊,就在這兒,不行嗎?”
哪知話音剛落,明柚就被一股力量給拽離了紅衣女人熱情的桎梏,跌入另一個新的懷抱。額頭還正巧撞到了后者的下巴,涼涼的,并不疼。
許是酒喝多了,加上酒吧封閉的室內(nèi)人員密集,空氣也不流通的緣故,女孩悶熱得猶如置身于大蒸籠。
恰好新抱著的這具身軀冰冰涼涼的,冰與火的碰撞,貼著非常舒服,讓一向排斥與人肌膚相觸的女孩,也沒忍住用發(fā)燙的臉頰在女人露出不多的脖頸和下顎輕輕蹭著,以此來降溫,尋求身體上的舒適感。
“你哪位?”紅衣女人睥睨著晏檸西,眼神充滿了挑釁,“你這是要跟我搶人?”
晏檸西并未對女人的挑釁作出任何回應(yīng),她在女孩的耳邊輕聲道:“你喝醉了,這里太吵太亂,跟我走?”
明柚聞言抬頭。
朦朦朧朧地看著陌生女人清澈干凈的雙眸,眼前恍惚浮現(xiàn)出一片廣闊的冰天雪地,潔凈無瑕。她很久沒有看到過這么干凈的眼神了。
明柚心頭一陣酸澀,臉上卻綻放出燦爛的笑,再次懶懶的埋首在女人肩頭:“走去哪兒?先接吻、再睡嗎?”
晏檸西沒有作答,攬著女孩就要往外走。
眼見女孩被搶走,原本為競爭對手的紅衣女人和短發(fā)女人同仇敵愾,齊齊擋在了不講武德的晏檸西跟前。
紅衣女人勾唇一笑:“我說這位美女,凡事得講個先來后到吧,何況小妹妹都明說要跟我了,你這樣憑空橫插一腳就沒意思了啊。”
烏煙瘴氣的場合,震耳欲聾的音樂,讓第一次來酒吧的晏檸西很難適應(yīng),只想快點離開。
“請讓開�!弊孕【陀兄己眯摒B(yǎng)的她不會吵架,更不會蠻橫那套,連應(yīng)付挑事者都要禮貌地帶個“請”字。
“讓?呵,我們要是不讓呢?”
短發(fā)女人轉(zhuǎn)移目標,對眼前這個穿著白色襯衣加黑色西裝褲,還扎著低馬尾的禁欲系高冷御姐來了興趣。也是稀奇。
她故意為難道:“姐姐想找年紀小的,我也行啊。實不相瞞,我今年其實也才二十歲,而且我肯定比你懷里這個小妹妹更懂怎么讓姐姐舒服……姐姐考慮考慮我,如何?”
短發(fā)女人抬手想碰晏檸西,被明柚一把抓住手腕并反向扭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痛得她一聲驚呼。
她當即用另一只手死死的拽住了明柚的胳膊,逞強道:“小妹妹力氣挺大啊。念及你年紀小,又喝多了,我這次可以不跟你計較。你現(xiàn)在松手,還來得及�!�
“來得及什么?嗯?”明柚毫不退讓,頂著清新脫俗的臉,說著最狠的話,“是我要跟漂亮姐姐走的,關(guān)你們什么事?怎么,想打架嗎?”
手腕被小丫頭鉗制,隨著力道的增加,疼痛讓短發(fā)女人徹底怒了:“靠,當我吃素的是吧?”
明柚:“吃素多沒勁,正好,我也不愛吃素……”
晏檸西在明柚失去理智前,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抓住,無聲安撫。
另一只手同時打開手機,在撥號界面按下“110”三個數(shù)字,對短發(fā)女人和紅衣女人說道:“兩位若是還沒玩兒夠,我們不妨換個地方繼續(xù)聊?”
手背傳來的冰涼,令明柚心中那迅猛燃燒起來的怒火也跟著弱了下去。手上的力道一點點減小,她漸漸松開了短發(fā)女人的手腕,身體無力地跌回晏檸西的懷抱。
差一點,就差一點,她便又要被惡魔般的情緒操控,變得不認識自己了。
這種無法控制情緒,體內(nèi)被烈火灼燒,隨時要爆.炸的感覺,她已經(jīng)有三年多沒體驗過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曾經(jīng)的自己,是個“精神病人”。
虛驚一場后,晏檸西終于扶著明柚出了酒吧:“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女孩心緒煩躁,閉口不言。
晏檸西又道:“不想說也可以,打電話叫朋友來接你吧,我陪你等。”她沒讓女孩叫家人來接,女孩這個狀態(tài),怕是不愿意被家里人看到。
“這位大姐,你不會是真有毛病吧?”女孩卻對晏檸西的好意并不領(lǐng)情,伸手推搡她,轉(zhuǎn)而勾住路邊的樹,極不耐煩地沖她吼道,“我沒有朋友,也沒人來接。你要么跟我去酒店,要么就把我扔大街上,少廢話�!�
心里再怎么有氣,把一個醉酒的妙齡少女隨隨便便扔大街上這種事,晏檸西做不出來。
到了酒吧附近的酒店,剛一刷卡進房間,路上還昏昏沉沉的女孩就粗魯?shù)匕阉衷诹碎T上。沒等她推拒,頸側(cè)就被咬了一口。
“都這個時候了,就別假裝清高了,漂亮姐姐其實經(jīng)常帶女孩來酒店開.房吧?說說,今晚想怎么玩兒?嗯?”
脖頸一痛,晏檸西才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她眉頭緊蹙,抿唇不語,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這個不斷挑戰(zhàn)她耐心和底線的女孩推開。
沒有防備的女孩被推得跌坐在地,索性自暴自棄地向后一仰,直挺挺地躺在了地板上。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犯賤?”
“是啊,我就是犯賤。犯賤了這么久,卻還是什么都沒得到……”
晏檸西捂著被咬的脖頸,胸前劇烈起伏著。她從不對人妄加評論,所以無法回答女孩的問題。
女孩嘴里反復(fù)喃喃著“為什么”,漸漸也沒了聲響。
兩人就這么一躺一立僵持了許久,最終還是晏檸西平復(fù)好情緒后,忍下了怒氣,把招惹來的女孩給拉上了床。
……
晏檸西清清楚楚記得昨夜發(fā)生的一切。
什么叫“覺一睡就不認賬了”?她何時睡過?在沙發(fā)上坐一晚叫“睡”嗎?
眼看著女人被自己氣走,明柚加快腳步跟上急促行走的女人,與之并肩而行。昨晚她雖然稀里糊涂地喝了很多酒,但對晏檸西這部分,還是很記憶猶新的。
她記得自己罵了晏檸西還咬了晏檸西,記得晏檸西推了她,然后又將她扶上了床。也記得自己破罐子破摔撒了“酒瘋”,跪坐在床上耍賴抱住晏檸西說她好香好涼好看好舒服。
再后來,晏檸西塞了個枕頭讓她抱著,還幫她脫了鞋,蓋了被。
而最后的記憶,是晏檸西關(guān)了燈坐在沙發(fā)上看手機。任她折騰任她鬧,晏檸西愣是全程沒有說過一個字。
她很確定,自己跟晏檸西沒有發(fā)生肌膚相親的更近一層關(guān)系,晏檸西連摸都沒有摸過她。再怎么不經(jīng)情愛之事,最基礎(chǔ)的性常識也還是有的。
愿賭服輸。
她昨晚本來就豁出去了,即便真的跟某個女人發(fā)生了關(guān)系,她也認了。何況還是跟晏檸西這樣氣質(zhì)特殊的女人,她一點都不虧。
雖然沒睡過,但摟過咬過抱過,也夠成為她賴上晏檸西的理由了。
于是她沒心沒肺地繼續(xù)說道:“漂亮姐姐生氣了?可我說的都是實話啊。唉,算了,沒想到你這么不經(jīng)逗。好啦,我不跟你開玩笑了。那我們總可以聊聊別的吧?你跟何老師的關(guān)系這么好,是朋友還是閨蜜呀?”
余光瞥了眼女孩,晏檸西不怒自威:“我現(xiàn)在跟何老師教同一個年級,在同一個辦公室。你既然也曾是三中的畢業(yè)生,曾是何老師的學(xué)生,那就該時刻謹記尊師重道。不管我有沒有帶過你,你都該禮貌地稱呼我為晏老師�!孕﹃剃獭年�,課本里學(xu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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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來自:龍鳳互聯(lián))
第3章
冒犯
從晏檸西的話里,明柚聽出了來自老師這個職業(yè)獨有的威嚴,看來是“漂亮姐姐”稱呼惹得這位“漂亮姐姐”心生不滿了。
她嘴角噙笑道:“我念高中時沒見過你,你應(yīng)該是我畢業(yè)后才新入職的老師吧?看你這么年輕,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喊老師都把你喊老了�!�
要不是今天在何歡的婚禮上再次遇見,她對晏檸西叫什么名字都沒興趣,又怎會像現(xiàn)在這樣纏著她問東問西。
見晏檸西似乎在走神,明柚轉(zhuǎn)而喚了一聲:“晏姐姐?”
不分場合被陌生女孩一口一個“漂亮姐姐”的喊,晏檸西不只是覺得別扭,更覺得被冒犯。好在明柚改了口,去掉了“漂亮”兩個字。
轉(zhuǎn)念又想,大概今天以后也不會再跟她見面,便懶得和她計較了。于是抬手指向前方:“那邊兩桌都是何老師的歷屆學(xué)生,有沒有你認識的同學(xué)?”
明柚下意識搖頭。這場婚禮,她應(yīng)該是全場唯一的不速之客了。
拿不出請柬的她,連嘉賓都不算。
“沒有?”晏檸西對女孩的回答持懷疑態(tài)度,但她還是順著女孩的話說道,“沒有的話,要是覺得不自在,不想跟一群素不相識的人同桌吃飯,也可以不過去。反正你已經(jīng)單獨跟何老師敘過舊了,心意和祝福送到就行了�!�
“只是幾句祝福怎么夠?”明柚輕笑,低頭拉開挎包拉鏈,取了一樣?xùn)|西出來,“多虧了晏姐姐提醒,差點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這件東西才是我的心意,要有勞晏姐姐幫我轉(zhuǎn)交給何老師一下了�!�
女孩的目光飄向舞臺:“放心,不是隨禮。如果是隨禮,何老師也不會收,但這份心意,她一定會收。再幫我?guī)Ь渲x謝吧,就說,前幾年她借給我的東西,終于物歸原主了�!�
如果不是晏檸西的突然出現(xiàn),如果晏檸西不是昨晚跟她共度一夜的女人,如果晏檸西不是何歡的伴娘,這件東西,恐怕已被氣頭上的她扔在了何歡腳下。
聽完女孩的陳述,晏檸西氣消了些,還動了惻隱之心,垂眸答應(yīng)了女孩的請求:“好�!�
女孩遞給晏檸西的東西,確實也不是那種隨處可見的喜宴專用紅包,而是一個燙有金色火漆封蠟的酒紅色信封,且分量不輕。
但手指間感受到的厚度與觸感,又不像是普通書信紙的重量。
“晏姐姐是伴娘,想必還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這都十二點了,真有點餓,來都來了,飯還是要吃的�!泵麒置亲�,裝作很餓的樣子。
“等等。你……”
“嗯?”明柚回頭,露出單純無害的不解表情,“晏姐姐還有什么事嗎?”
“剛聽何老師說,你叫‘明柚’對吧?”
“……”以這種問句首次從晏檸西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興許她是真的不認識自己。
想來也是,從畢業(yè)那天對何歡問出“能不能重新考慮我們的關(guān)系”那刻起,她在何歡的世界,就徹底淪為了見不得光的存在,何歡又怎么可能向其他人提起她呢?
整整兩年了,她聽何歡的話,不缺課不逃課,科科優(yōu)秀,年年拿獎學(xué)金,可卻連假期見一面都是奢望。
她也終于醒悟,昨晚所謂的賭局,她根本就毫無勝算。因為從一開始,她就已經(jīng)輸了。
“勝日萱庭小,西風(fēng)橘柚長。我叫明柚,晏姐姐沒聽錯�!泵麒謸Q一種更文藝的方式又報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高三備考那年,她背下了很多古詩詞,考的不考的,她都背了。與其說是學(xué)業(yè)需要,不如說是為了給她買書、陪她背書的人。
那時的她總想著,考多好不重要,成為何歡的驕傲才重要。
她是認真的踐行者。
何歡卻是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女孩念的,是一首鮮為人知的宋代小眾詩詞。晏檸西曾幾何時在某本書上看到過,卻沒有記過。
西風(fēng)橘柚長。
那么巧,
有她和她的名字。
能脫口而出這樣的詩,讓晏檸西對明柚不由得多了幾分欣賞:“走吧,我跟你一塊兒過去。”
明柚眨了眨眼睛,笑得俏皮:“晏姐姐這么不放心我啊?我已經(jīng)成年……”
“十幾歲,不算是大人。”晏檸西說完,走在了明柚前面。
有跟明柚同屆的男生認出了她,起身揮手,熱情地向她打招呼:“明柚同學(xué)你終于來啦?還以為你不會來了。過來這邊坐啊,我們一屆的,我是何老師班上的班長,以前在辦公室見過的,有印象吧?”
明柚的眼里卻一片寒意。來之前她就做好了誰都不認的準備。
晏檸西見她神情淡漠,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叮囑道:“你一個女孩子孤身前來,最好別喝酒。”
明柚點了好幾下頭:“我有分寸,不會像昨晚那樣跟誰都喝了,謝謝晏姐姐關(guān)心�!�
幾分鐘前在休息室聽到何歡喊的那聲“晏老師”后,明柚就想起來了。
何老師的伴娘,全名叫:晏檸西。
何歡于國慶舉辦婚宴的喜訊,是企鵝軟件上,高中班級群里的班長私信她要不要一起給何老師送祝福時,她才得知的。在收到消息之前,她甚至都不曉得何歡交了男朋友,且已暗度陳倉,到了談婚論嫁的環(huán)節(jié)。
高中群里偶爾的聊天消息,不管是畢業(yè)前還是畢業(yè)后,她都從不看,也沒有單獨添加過任何一位高中同學(xué)。
在當年的所有科任老師中,何歡是最受歡迎的一個。所以她并不奇怪他們在群里激烈討論何歡的婚禮,討論應(yīng)該送什么樣的禮物,討論新郎會是什么樣的人……
她只是麻木地看著消息不停刷屏,看到有知情的同學(xué)爆料,說何老師的伴娘是高中部語文組的新晉女神——晏檸西。
從消息記錄里了解到婚禮的時間地點后,她退了群,也沒有回復(fù)班長的消息。
她改變了原本不回懷安的計劃,買了票,踏上了歸程。她要親眼看一看,何歡的婚禮,何歡的男人,是有多好。她親眼見了。也不過如此。
……
何歡所帶班級里,晏檸西最為熟悉的莫過于其中經(jīng)常出入語文辦公室的課代表了,她俯身在小女生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才離去。
“那美女好像是另外一個班的吧?快看看,是不是那個藝考生�!�
“小聲點,就是她,據(jù)說她考的學(xué)校還挺有名的。”
“嘁,就她那張臉也不曉得動過多少刀,整過多少回了。
“你們還記不記得,高二的時候我們班有個男生在體育課上跟她動了手,鼻血都被打出來了,兩人還差點就被年級通報批評……”
明柚一坐下,就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精心梳妝打扮過后的明柚,一襲墨綠色的襯衣款長裙,襯得她冷白的膚色猶如雪色。面無表情時氣質(zhì)清冷,簡直就是中才有的妥妥的高冷御姐范兒。
對于漂亮的女生,男生和女生的關(guān)注點向來不太一樣,通常也不會當面拿流言蜚語說事兒。
美女當前,他們最不怕的就是碰壁,于是一個接一個地都主動出擊找話聊,而明柚只是選擇性答上幾句。
“學(xué)姐你好!”鄰桌一個女生走到明柚身邊,娃娃臉,眼睛大大的,聲音些微發(fā)怯,“我是何老師班上的語文課代表,姜萊,姜子牙的姜,蓬萊島的萊�!�
“你好,我叫明柚。你來找我,是剛剛晏老師跟你有交代?”明柚對她這么客氣,確實是因為看到晏檸西在離開前單獨對她說了什么。
“嗯,晏老師讓我,讓我看著點你……”姜萊也不確定這話能不能一字不差地轉(zhuǎn)述,但明柚學(xué)姐美得令她無法組織新的語言。
“看著我?”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是,就是你有什么需求的話,可以找我…不對,哎……”姜萊被自己搞得語無倫次了。
“慢點說。我不是財狼虎豹,你不用這么緊張�!泵麒謴淖郎涎b喜糖的盤子里拿了一塊糖心巧克力遞給她,哄小孩子般,“吃點甜的。”
“��?好�!�
姜萊乖乖接了巧克力,想也沒想就撕開包裝紙往嘴里塞,嚼著東西緩解莫名的緊張,“晏老師是讓我看著你,別多喝酒。還說,要是看到你酒喝多了,就通知她。”
對于晏老師的交代,她其實沒必要特意告知,但她被“美色所誘”,實在沒忍住就過來打招呼了,想混一個臉熟。
兩人客氣的聊了幾句學(xué)習(xí)相關(guān),明柚也同意了姜萊添加微信好友的請求。
很快,時間到了十二點零八分,婚禮司儀拿起話筒講出了千篇一律無甚新意的開場白。
粉色與白色相融的婚禮,當所有人的焦點都集中在掌聲和起哄聲中擁吻的新郎新娘身上時,只有明柚耷拉著腦袋,屏蔽周遭喧鬧,掐著掌心以平復(fù)情緒。
青澀的情意在暗不見天日的夾縫里悄然滋長,在皓月當空的黑夜里曇花一現(xiàn),最終凋謝枯萎在了風(fēng)雨交加的摧殘下。
臺上,何歡臨時改變主意,取消了扔花步驟。她將象征著幸福傳遞的那束捧花,直接交給了晏檸西。
“晏晏,希望屬于你的那份幸福,不要遲到�!�
“謝謝。”
新郎新娘挨桌敬酒,來到學(xué)生這邊時,大家紛紛舉杯起立,爭前恐后說著五花八門的祝福語。而在眾人舉杯共飲的歡樂氛圍中,再也笑不出來的明柚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何歡看了默然而立的明柚一眼,匆匆挪開視線。
明柚在心里冷笑。當了那么久的好學(xué)生,她當累了,也當膩了。
這么好的一個大喜之日,喜結(jié)連理的是兩個人,怎么能不當面送新郎一份賀禮呢?
正當眾人仰頭飲酒時,明柚手中的酒杯脫落。高腳杯落在玻璃桌面碎裂的清脆聲響,在喧鬧中也尤為刺耳,她的裙子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好幾處酒漬。
明柚一邊撿碎片,一邊說“抱歉”,左手掌心被玻璃劃傷。
“明柚!”在看到有鮮血流出時,何歡喊出了聲,她迅速行至明柚身旁,“讓我看看�!�
何歡剛碰到明柚的手,就被她躲開了。
明柚動作幅度大,碰到了身邊的男生,那人杯子里沒喝完的紅酒灑了出來,直接濺到何歡的胳膊上。
“對不起何老師�!蹦猩Σ坏狼�,抽了好幾張紙巾,想遞又沒遞出去。
前一秒,明柚還面露痛楚之色地從男生手中拿走紙巾,下一秒就強顏歡笑著將紙巾按在了何歡手里,說道:“何老師,新婚快樂�!�
新婚快樂。
從明柚口中聽到這句祝福的何歡,并不快樂。她尷尬地收回手,面上保持著合宜的微笑,心里卻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