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一身高風(fēng)亮節(jié)的傲骨,
是永遠(yuǎn)不會向命運(yùn)低頭的。
晏檸西只跟她說過,母親走得安詳。但齊雪歆知道她沒說的是,因母親治療欠下的債務(wù),
她要和父親一起扛。
三十萬?還是五十萬、一百萬?他們家具體欠了多少,
齊雪歆不得而知,
也不能問。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每個人、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難關(guān)要過,關(guān)關(guān)難過關(guān)關(guān)過。
作為晏檸西為數(shù)不多的好朋友,
撇開他們父女倆的家務(wù)事,齊雪歆持續(xù)不斷在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和能力,讓晏檸西在負(fù)重前行的同時能夠享受生活,收獲珍貴的感情,包括友情,也包括,愛情。
……
進(jìn)屋時,齊雪歆相中了那雙新的毛絨拖鞋:“晏花花,這菠蘿鞋新買的?”
“晏姐姐給我買的。”明柚蹬掉鞋子,穿走。
“嘁,誰要跟你搶�!饼R雪歆打開鞋柜拿自己的專屬拖鞋,“晏姐姐晏姐姐,我可是你家晏姐姐最最最最最重要的閨蜜,處處跟我頂嘴作對,就不怕我棒打鴛鴦?”
“打!但你瞄準(zhǔn)一點啊,把那些歪瓜裂棗的鴛鴛通通打走,別誤傷了晏姐姐。”
“……”齊雪歆氣得只想打她,“你們播音專業(yè)就學(xué)了這些?”
明柚卻怡然自得地癱坐在沙發(fā)上,一手揉抓著抱枕,一手拿遙控器開電視,跟在自己家似的:“不止,還學(xué)了很多。咱們來日方長,齊老師�!�
確診的“病號”就能無法無天了?齊雪歆穿上拖鞋開始撩袖子:“好一個來日方長。小柚子,你坐那兒別動�!�
晏檸西及時阻止了齊雪歆發(fā)飆:“都不餓嗎?還有力氣斗嘴。不餓我就不做晚飯了,你們倆該回家的回家,該回學(xué)校的回學(xué)校,也好讓我清凈地把作文改完�!�
民以食為天。掌勺大廚惹不得。
齊雪歆和明柚大眼瞪大眼,于無聲中達(dá)成一致意見:休戰(zhàn)。
“晏姐姐我來幫你�!�
“晏花花我來幫你!”
“化干戈為玉帛”的兩人握手言和,爭先恐后給晏檸西當(dāng)起了幫手,在廚房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停腳,活像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饑腸轆轆就指著這一頓果腹了。
……
吃飽喝足,大快朵頤。齊雪歆遵約洗了碗,整理好著裝,去晏檸西的臥室轉(zhuǎn)悠。
同床了。
沒共枕。
明柚在客廳吃藥,晏檸西去臥室給手機(jī)充電:“看到想看的了?”
齊雪歆一屁股坐在飄窗臺:“你不是說沒想法嗎?”
的確沒想法。今天齊雪歆再問,晏檸西的答案也還是這個。手機(jī)接入電源,放在床頭柜上,背對著齊雪歆說道:“過來幫我取一下被子�!�
齊雪歆凈身高167cm,穿拖鞋跟明柚相差無幾,都比晏檸西高幾公分。晏檸西凈身高只有163cm。
“在哪?”齊雪歆走來衣柜邊。
“你站床上,頂柜中間,有一條藍(lán)色的空調(diào)被�!�
衣柜與床僅六十公分的距離。
齊雪歆站上去,晏檸西抬手護(hù)在她腰上:“我跟她的事,有點復(fù)雜�!�
抱著空調(diào)被坐下,齊雪歆拉了晏檸西的手,示意她也坐。然后極其小聲地說得十分篤定:“具體有多復(fù)雜,我看你也不太想說其中的細(xì)枝末節(jié)。這幾次相處下來,我能確定的是,她喜歡你,不會有假。”
“我說的是喜歡,不是說愛啊�!�
“你如果對她也有好感,單純想體驗一下戀愛的感覺,完全沒問題,掌握好分寸和尺度,看一步走一步。她乖呢,你就由她去,她要不乖,就及時叫停,快刀斬亂麻�!�
“但是!”齊雪歆加重語氣,戳著晏檸西的胸口肅然道,“你如果沒把持住對她動了心,那么,務(wù)必要在戳破窗戶紙之前,充分了解她的家庭背景……”
“雪歆,”晏檸西握住齊雪歆的手腕,“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顧慮。我,沒有想過要去經(jīng)營一段戀情�!�
“晏花花�!饼R雪歆傾身抱住晏檸西,想將晏檸西心里的苦都掏空。
晏檸西來懷安的第一年,她就拉著晏檸西去了自己家。前一晚還跟她爸媽說,晏檸西是她最要好的閨蜜,讓她爸媽拿她當(dāng)女兒,認(rèn)干女兒最好。
見面后,齊爸齊媽對晏檸西贊不絕口,齊媽也委婉表達(dá)了想法。但晏檸西謙謙有禮,總能巧妙地顧左言他。
齊雪歆沒再逼她。
齊爸齊媽給齊雪歆買了一套兩居室,齊雪歆讓晏檸西陪她住,晏檸西也不肯。
95后獨生女,不會做飯,也不愛做清潔,雖說是搬出來“自立”了,但齊雪歆離“自強(qiáng)”還差的遠(yuǎn)。目前一周最少有五天晚上都住在父母家。她那套房子就是個擺設(shè),每周還得齊媽媽親自上門去打掃衛(wèi)生。
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正煽著情,晏檸西感動于心,又聽齊雪歆嘆道:“情不知所起,你要小心色令智昏啊�!�
……
齊雪歆臨走前,趁晏檸西在廚房裝飯盒,搶了明柚的手機(jī):“把那張原圖給我看�!�
“為什么要給你看?”
手機(jī)設(shè)有指紋和密碼,沒開啟人臉識別。所以當(dāng)齊雪歆拿手機(jī)對著明柚的臉,看到明柚淡然置之時,她又因自己的犯蠢行為而腳趾摳地了。
好奇害死貓:“這樣吧,我用一個晏花花的秘密跟你換�!�
秘密?明柚一口答應(yīng):“成交�!�
齊雪歆扔回手機(jī),晏檸西裝好了兩個盒子出來:“代我向叔叔阿姨問好。”
晚上的兩道大菜,她特意多做了一些,讓齊雪歆帶回家,盒子也是齊雪歆先前給她帶齊媽媽包的餃子時拿來的。
“我不代,得你自己去問好�!饼R雪歆拎走手提袋,“你兩個月沒去我家了,國慶的時候我爸媽就念叨你了�!�
國慶……
她國慶的時間都“給”了明柚。
明柚從沙發(fā)上站起,搖搖欲墜,把病西施都給演活了:“齊姐姐,要不要我送你下樓?”
她一叫“齊姐姐”,準(zhǔn)是又有心眼兒。齊雪歆深諳其道,沒好氣:“要不要?要什么要啊,你這病殃殃的樣子,我能說要嗎?送就別送了,有話手機(jī)上說�!�
明柚抓了幾顆牛奶糖陪笑:“齊姐姐吃糖,慢走�!�
齊雪歆沒接。
狗糧都吃不下了,還吃糖!
牛奶糖是逛超市時明柚要買的,跟上周末晏檸西給她的那顆一樣。
晏檸西也不是自己愛吃,那顆糖是她的一位課代表給的。當(dāng)時順手揣衣兜,后來換衣服摸到,就放在了梳妝臺的抽屜里,再后來就是“借花獻(xiàn)佛”拿來哄了明柚。
出租車上,齊雪歆收到明柚的消息:
“小柚子”撤回了一條消息
說三秒還真是三秒。明柚發(fā)出的是齊雪歆想看的那張原圖。
圖都撤回了,齊雪歆才兀自大笑出聲。
唉,斗圖的快樂,晏檸西是給不了她的。這一來二往的,讓齊雪歆對明柚的評價又雙升級了,說她是“小狐貍”都不足以詮釋她的牙尖嘴利和譏詐。
明柚這狐崽子,是當(dāng)之無愧的“白切黑”才對。
轉(zhuǎn)念一想,若換一個老實巴交的小白兔,對上禁欲系的老干部晏檸西,兩個都又直又純的,那能誰撩誰?
所以還得是腹黑的小狐貍得勁兒啊,她要不“壞”都撩不動晏檸西這塊榆木疙瘩。
……
當(dāng)晚,明柚沒有買票,晏檸西也沒再問起這事。
夜里,明柚看著毛毯上多出的一層空調(diào)被:“今晚我還是去睡沙發(fā)吧,免得害你也感冒了。而且我喉嚨發(fā)癢,可能時不時地會咳嗽,影響你休息�!�
“你在客廳,我不放心。況且,我喝了預(yù)防感冒的沖劑,沒事的�!�
“晏姐姐……”
“明天還要早起,睡吧。”
“噢�!�
凌晨兩點,晏檸西被身邊人踢被子的動作吵醒。
她借著手機(jī)屏幕微弱的光,想幫女孩把踢開的被子蓋好,卻發(fā)現(xiàn)女孩身體蜷縮,雙手緊緊攥著被子,額頭上汗珠密布,耳邊的鬢發(fā)也打濕了。
她連忙打開手機(jī)電筒照明,坐起身,用手背探明柚的額頭。好燙。
“明柚?明柚?醒醒�!标虣幬髋闹麒值募�,又輕輕揉捏她的耳朵,喚她的名字。
此時的女孩被噩夢纏身,夢里是漆黑的暗室,一個男孩滿臉是血,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畫面。
男孩齊眉的頭發(fā)沾滿鮮血,凌亂不堪,凝固成一條一條的垂在額前,遮住了他的半張臉。血液沿著眉尾、鬢角流淌至胸前,雙腿也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扭曲著。
明柚渾渾噩噩地置身于夢中,只覺得腦袋快要炸開般,頭痛欲裂。她咬緊牙關(guān),將被子攏在胸前尋求安全感。
畫面一轉(zhuǎn),來到了醫(yī)院病房。
刺鼻的消毒水味,也掩蓋不了空氣里濃烈的血腥味。
男孩了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靠氧氣罩續(xù)命,耳邊是各種滴滴滴的醫(yī)療器械聲。
以及,女孩自己的哭泣聲。
——你不要死。
——惹事的是我,多余的是我,該死的那個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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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出處:龍鳳互聯(lián))
第36章
親吻
噩夢難纏,
女孩神情痛苦,腦袋左右晃動,手指也摳得很緊。晏檸西發(fā)現(xiàn)的時候,
女孩的兩個掌心都已經(jīng)被指甲摳破皮,
有血印了。
“明柚?”
晏檸西俯身將人摟抱起來,雙手抱著她,一邊輕撫她的后背,
一邊喊她的名字。
靠入熟悉的懷抱,
聞著熟悉的香氣,女孩的手和緊閉的牙關(guān)都松了些。漸漸停止了顫抖,手也抬起來,
緊緊回抱住了晏檸西。
“是不是又做噩夢了?夢都是假的,虛幻的,
別怕,
還有我在�!�
晏檸西一遍又一遍由上至下?lián)崦⒌念^發(fā)和脊背,
想通過這樣的安撫來喚醒女孩的神智。
方法奏效。
可女孩剛睜眼,分不清夢境與實境,
張嘴就咬在晏檸西的脖頸上,
只用力了一秒。
疼痛還未到達(dá)頂峰,
就戛然而止,
晏檸西緊繃的身體剛要松懈就又感覺到干燥的唇貼了上來,并與牙印重合。
她沒坐過過山車,但她今夜的感受,
堪比坐過山車。
“對不起,
我又咬疼你了�!�
女孩的聲音因喉嚨不適而嘶啞,
鼻音濃重,“晏姐姐,
我欠你兩個牙印了,要怎么還?”
口齒伶俐,條理清晰,醒了就好。晏檸西拉開點距離:“你額頭全是汗,身體也很燙,我去拿毛巾和體溫計……”
說話間,女孩的臉迎面貼了過來。
晏檸西驚慌地睜大雙眼,灼熱的呼吸交纏,女孩的唇,格外滾燙。
這個吻,沒有任何侵略性。
這個吻,只是四片唇瓣的重疊擠壓,兩三秒就匆匆結(jié)束了。
女孩無力地往下滑,仿佛用盡了力氣般,整個人癱軟在了晏檸西的懷中,裝鴕鳥。
她和她兩顆狂跳的心臟都不是用“小鹿亂撞”能形容得了的了。而且,兩人面對面緊貼,都能清楚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好軟。
明柚只覺得自己身在火爐,噩夢的恐懼都被烈焰燒為了灰燼,取而代之的是由內(nèi)到外蔓延至每一寸肌膚的心火。
晏檸西氣息不穩(wěn),胸口起伏不定。她的神識剝離了軀體片刻,待神魂合體后,她又給自己默誦了一首《春江花月夜》當(dāng)做清心咒。
等心跳漸漸規(guī)律,她扶著明柚靠在床頭,替她拉好被子:“什么也別想。”
一語雙關(guān)。
別想噩夢里的事,也別想剛剛發(fā)生的事。
下床后的晏檸西依舊沒開臥室的燈。她去衛(wèi)生間接熱水打濕毛巾,順便對著鏡子查看了自己的脖頸。
牙印很淺。
碰了碰,也不疼。大概率睡一覺就能消。
擰了熱毛巾進(jìn)屋:“先擦擦臉�!�
“謝謝�!毖劬m應(yīng)了黑暗,明柚自己拿著毛巾擦臉,擦拭脖頸。
晏檸西嘴里干渴,去廚房倒保溫壺里的溫水,自己喝了半杯,沖洗后又重新倒了大半杯,才一手端著杯子,一手拿了水銀溫度計返回臥室。
“量體溫。這個,放進(jìn)腋下�!眱扇私粨Q完溫度計和毛巾,晏檸西把水杯給她,“喝水,潤一潤嗓子�!�
明柚沒說話,晏檸西說什么,她都悶聲照做�?粗虣幬靼衙砗捅幽贸鋈ィ龔堥_右手覆在自己心口處。
噗通,噗通,噗通……
剛剛那樣算親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