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女孩說的是事實。
喜歡晏檸西的人有很多，追求她的人也很多，明柚只是其中一個。近水樓臺先得月，明柚會哄晏檸西，晏檸西會寵明柚，不是兩廂情愿是什么？
都說慢熱的人最長情，何歡還是不信明柚這么快就變心轉(zhuǎn)性了：“你就不怕……”
“何老師！”
明柚再次打斷，右手抓著副駕駛位的椅背逼近何歡，“不是我怕不怕。而是，你怕不怕？”
一針見血的言辭，讓何歡神色慌亂，大婚當(dāng)日被羞辱的場景歷歷在目。
“怕不怕江彬知道，怕不怕同事知道，知道你對自己的女學(xué)生那么關(guān)照過？”明柚目光犀利，勾起嘴角，“別用這種驚恐的眼神看著我，我不會對你做什么。我也是有潔癖的，我吻過晏檸西，就不會再吻別的女人�！�
何歡瞳孔放大，她們接吻了？！
“你知道嗎，播音專業(yè)是因為你我才去學(xué)的，我本來不想念了，但晏老師似乎很看好這個專業(yè)，所以我得謝謝你，讓它成為了我追求晏老師的有力籌碼。”
壓迫感，窒息感，無力感，痛心感。同一時間多種情緒波動，何歡是真的感到了恐懼。
她抬手抓著明柚的胳膊：“你就這么恨我嗎？”
“恨？”
明柚像聽到個笑話，“何老師言重了。我們之間沒有感情可言，誰也不欠誰，又怎么談得上恨與不恨呢？”
同樣是質(zhì)問，同樣是三個人的劇情，可跟婚禮那天相比，女孩的語氣語調(diào)都不一樣了。
婚禮那天是憤懣，痛恨；而今天，更多的是嘲諷和鄙夷。
還有，炫耀。炫耀她的“新歡”。
“該還的，我都還你了。最后一次聽你的話，就是不再打擾你，我也做到了。你走你的陽光大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至于我的感情問題，何老師就別管了吧。再管，可就越界了。”
何歡抓著她胳膊的手漸漸失了力道，手也松了。
“何老師，請系好安全帶�！泵麒稚斐鲎笫謳秃螝g扣好安全帶，“下雨天看不清路，也容易打滑，安全起見就請何老師不要再跟我說話了，我怕我控制不好情緒�！�
握住方向盤，明柚閉眼調(diào)整呼吸。不是氣的，而是心亂。
剛剛跟何歡近在咫尺，可她滿腦子都是晏檸西的臉。這一局，她贏了何歡，卻又好像輸了自己。
……
送完人，又加了油，明柚回到公寓已經(jīng)十點了。
客廳，晏檸西端著一盤走到玄關(guān)，手里捏著一顆：“辛苦了，嘗嘗這顆最大的。”
“這么冷，怎么還在客廳�！迸⒅活欀鴵Q鞋，沒有要吃的意思。
“等你。你不在，床不暖和�！标虣幬鞑粶�(zhǔn)痕跡地引.誘著明柚，堅持把送到她嘴邊，“張嘴，吃了去洗澡�！�
明柚的注意力哪里還在什么大不大上，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晏檸西的唇上了。就在她想聲東擊西竊一個香吻時，晏檸西未卜先知直接把送進了她嘴里。
“唔�！�，有點酸。女孩的眉頭皺了皺。
“看來不是因為我刷了牙的問題，是這盤的確不太甜。”
明柚：？？？
晏檸西端著盤子走了，把兩盤水果都封上保鮮膜后放進冰箱：“明天請齊老師來做客。”
她觀察過，齊雪歆喜歡酸甜類的食物，應(yīng)該是比明柚更能吃酸的程度。她自己不喜酸食，番茄牛腩、番茄炒蛋，是她吃酸的極限。這盤跟她和明柚無緣。
床單、床罩和枕套都換了一套新的，被芯也換了厚一點的。這些，全是晏檸西上周末才買的。
她自己住時，床上用品每個季節(jié)有兩套可供換洗就夠了。但現(xiàn)在多了一個明柚，她總想著要把東西也都給她備齊。
下午洗了頭發(fā)，今晚她沒有在枕頭上墊不搭調(diào)的毛巾，也沒有面向衣柜。
臥室能聽到衛(wèi)生間的水聲，感覺女孩今晚洗得格外漫長。腦袋昏沉，明明倦得睜不開眼，卻怎么都睡不著。這是一種不同于往日的“失眠”。
直到旁邊下沉，她尋著熱源伸手抱了過去。困意漸濃。
明柚都傻了。
不問自己買沒買車票，也不問自己跟何歡有沒有談了什么，晏檸西就這樣睡了？？
溫香軟玉在懷，她的心一片柔軟，哪兒還顧得了其他。
那就，睡吧。
……
深秋時節(jié)，北風(fēng)四起，蘆花泛白。衡傳校園內(nèi)的道路上鋪滿形狀各異的落葉，于蕭瑟中譜寫季節(jié)更替的華章。
顧希芮的哥哥很快就查出了在論壇上散播謠言且亂帶節(jié)奏的ip和id信息，那個人，就是劉先河。
鑒于言論尚未造成實質(zhì)性傷害，顧希芮本想按兵不動，只等著他有下一步更惡劣的計劃，再搜集證據(jù)維權(quán)，給以他沉痛一擊。
可明柚不這么想：“他做事偷雞摸狗，三番五次針對我，我也沒必要先禮后兵，裝什么文明人�！�
“你想做什么？”顧希芮是有點沒底的。
大一時，明柚拒絕男生的方式稍顯溫和，說她只看得上專業(yè)能力比自己更強的人。
不巧，他們系不只是在校四屆，而是歷屆普遍都是女生專業(yè)實力碾壓男生。那些男的也就沒臉再來表白了。
大二時，有個以專業(yè)第一考進來的大一新生，初生牛犢不怕虎，自信心也爆棚，開學(xué)半個月就抱著吉他來向明柚表達(dá)愛慕。
宿舍樓下，男生一首歌還沒唱完，明柚就扔了兩百塊在他的吉他上：賣藝應(yīng)該去校門口，那里人多。
當(dāng)時那兩百塊，還是她借給明柚的。明柚知道她有在手機殼里塞百元鈔票的習(xí)慣。
“是他自己先不要臉，既然不要，那我再幫他多踩幾下�！�
此話一出，顧希芮心道：劉先河攤上事兒。
明柚把劉先河在論壇上以匿名用戶發(fā)布的不實謠言和不三不四的留言打印，明確標(biāo)出了他的ip。
兩個班上課的教室經(jīng)常都挨得很近。課間，明柚一手拿著可樂喝了兩口，一手拿著一卷a4紙，敲打著欄桿。
終于在走廊等到了人：“劉先河，沒讓你把花送出手，我覺得挺遺憾的。實話實說，比起拉風(fēng)的999朵紅玫瑰，你送我的流言蜚語不值一提。我是無所謂，但我就是看不慣你這張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臉。要不說你是人丑多作怪呢，你這次是真的成功惡心到我了�！�
“喲，我們的第八名火氣還不小啊�！眲⑾群右琅f嬉皮笑臉，還沒意識到自己接下來將面臨什么，“明柚，你想要花，不拿冠軍，我也可以送。”
“是嗎？”
說罷，明柚將可樂潑向劉先河的臉，又將那卷a4紙砸到他身上，“撿起來好好看看，是不是你的杰作�？赐炅嗽傧胂�，我今天請你喝的這瓶可樂有多仁善�！�
顧希芮暗暗為劉先河捏了一把汗。
明柚讓她別參與，但她還是不放心，所以也等在一邊。
劉先河再一次被當(dāng)眾羞辱，從上往下抹了臉上的可樂，咬緊后槽牙，握緊拳頭：“明柚，你別仗著自己是女的，欺人太甚。”
“欺人？劉先河，你算個什么人？”
有幾位同學(xué)撿起了那卷a4紙，一看上面的內(nèi)容就明白了明柚話里的意思，原來是事出有因。
劉先河奪過紙，臉色驟變，緊緊捏著：“你這是以非法手段侵犯個人隱私！”
“你也懂非法侵犯啊？還以為你是個法盲。”明柚把手里的空瓶子拍在劉先河胸前，“懂就好，看來劉同學(xué)還沒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性本惡，走夜路當(dāng)心些�！�
“去你.媽.的！”說時遲那時快，劉先河抓了瓶子就扔向明柚的臉，“砰”的一聲砸在明柚額角。
瓶子沒躲過，但明柚的拳不是白練的。她快一步格擋住劉先河揮過來的手臂，抬起一腳狠狠踹他肚子上，踢得他后退了好幾步。
“明柚！你沒事吧？”顧希芮驚慌上前。
“沒事，你躲開�！�
男的打女的，還是男的先動手，也是自尋“死”路了。
未等明柚再出手，走廊上一陣騷動，都是在罵劉先河不要臉，夸明柚踢得好的。
劉先河自然是氣不過，連肚子上的痛都顧不得就站直握緊了拳頭。
“要打嗎？”明柚氣勢逼人，朝劉先河走近兩步。
“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聚眾打架，鬧大了都得挨處分�！庇懈舯诎嗟哪猩雒�，勸劉先河息事寧人，架著他走了。
所幸的是，瓶子是空的，明柚的額角只被砸得輕微泛紅，沒傷著。如果是滿當(dāng)當(dāng)有水的瓶子，那劉先河要受的，就不只是明柚心平氣和的一小腳了。
第50章
敷衍
為避免事件持續(xù)發(fā)酵，
系領(lǐng)導(dǎo)同時找了明柚、顧希芮、劉先河三人談話，做思想工作，私下達(dá)成了和解。
導(dǎo)師也在班里公開解釋了明柚“退賽”的原因，
告誡大家別聽風(fēng)就是雨，
要相信同學(xué)。
“可樂事件”后又有了導(dǎo)師的加持，真相大白，線上線下針對明柚的蜚語流言和謾罵火速轉(zhuǎn)了風(fēng)向。
都說明柚回?fù)魟⑾群拥淖龇ù罂烊诵模?br />
劉先河這種卑鄙小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自食惡果，不值得同情。論壇里積淀已久的違規(guī)帖子和評論也進行了大量刪除。
網(wǎng)絡(luò)的傳播速度和范圍不是那么好操控的，總有漏網(wǎng)之魚。
隔天夜里，
齊雪歆的消息就來了。
天冷了跑步的人也少了，
周末晚上來跑步的人就更少了，
明柚喜歡人少的感覺�？吹绞驱R雪歆的消息，她擦擦汗，
離開跑道在操場上慢走。
要雙方打起來才叫打架吧？她這頂多也就是單方面打人。
表情包是真好用。跟齊雪歆耍完無賴，
明柚又切去晏檸西的聊天窗口：
s市一行，
她追求晏檸西的進度可謂取得了里程碑式的突破。
但戀愛攻略說，
距離產(chǎn)生美。
所以昨晚，
她就給晏檸西發(fā)了周末打算留校補功課的消息，繼續(xù)塑造好學(xué)生的角色。
一個“要”，一個“嗯”，澆滅了明柚的大半熱情，也打消了她想視頻通話的念頭。如果她也是這樣敷衍回復(fù)，她跟晏檸西早就沒了下文。
一次次熱臉貼冷屁股的感受，她在晏檸西這兒有了充分體會。能堅持到今天，她都佩服自己。
多晚算太晚？
明柚都不知自己還能怎么回復(fù)晏檸西了。她把手機塞回臂包，緩步走向了操場邊的高低杠器械。
上大學(xué)后練拳練的少了，操場就是她的主要發(fā)泄場和訓(xùn)練場。不把心里頭憋著的氣找地方給釋放出來，她哪兒能屢敗屢戰(zhàn)？
追晏檸西不僅是技術(shù)活兒，還是體力活兒。腦子和身體都得跟上。
……
顧希芮每天跟明柚最不相同的行程就是晚上，一個跑步，一個泡圖書館，而操場、圖書館、宿舍的方位就是一個等腰三角形。
宿舍在三角頂，通往操場和圖書館都有大路，但三個角的直線交接處也有一條幽靜小路。
是夜，顧希芮從圖書館出來，路經(jīng)小竹林，聽到有兩個人在爭執(zhí)。
“林藝陽，我都按你的想法做了，你卻出爾反爾？”
“你能不能好好照照鏡子？就你這樣要臉沒臉，要才沒才，要品沒品的，別說我或明柚了，全系都沒一個女的能看得上你。再說了，那些事是你自導(dǎo)自演自愿做的，別栽贓在我頭上�！�
“你想過河拆橋？”
“我過什么河了？你除了把自己的臉和我們班的臉都丟盡了，做過一件對我有用的事嗎？怎么，我拿個全國第二名還要感謝你用臉給我鋪路是嗎？”
“你！信不信我把這些事捅出去？我看你還怎么立足。林藝陽，我的真心也是心……”
“拉倒吧你。別跟個瘋狗似的亂咬人，心情不好就叫上你哥們兒出去陪你喝酒。區(qū)區(qū)幾句嘲笑和諷刺，你一個大男人有什么面對不了的？500塊轉(zhuǎn)你了，別再來煩我，我脾氣不比明柚好，你要是想喝可樂，我也請得起�！�
她不止想請他“喝”可樂，她也想給他一腳。
接連被兩個女人踩低，劉先河深感奇恥大辱，狗急跳墻，逼近林藝陽，死死抓著她的手腕：“你們這些人有什么好拽的？不過是投胎投的好！”
“劉先河，這是在學(xué)校，你以為我在跟你演狗血青春疼痛電影嗎？”
“我為你做了這么多不光彩的事，你幾百塊就想打發(fā)我？當(dāng)我是乞丐嗎！喂，我說……”
“滾！”
吵完了，這是要動手了？
顧希芮不會吵架也不會打架，從不管閑事，但又想到依林藝陽這么嬌縱跋扈的性子，要是被她瞧不起的劉先河占了便宜，那不得跳進黃河去洗？
黃河水自古又深又渾且湍急，哪里洗的干凈？于是她“見義勇為”打開了手機電筒。
一陣清脆的掌聲之后，是顧希芮清亮的嗓音：“取材于現(xiàn)實的狗血青春疼痛文學(xué)，臺詞真實，情感到位，節(jié)奏也好，就是劇情老套了點，沒什么新意�！�
“顧希芮！”林藝陽聽出聲音后喊了她的名字，情急之下又踢了劉先河一腳。
劉先河不服氣，抓著林藝陽不放，強行摟了她的肩膀：“小聲點，我們在小竹林里這樣拉拉扯扯，傳出去對你的名聲可不好。我反正已經(jīng)顏面掃地了，沒什么好怕的。”
“你們還想演下一步劇情的話，我打電話多叫幾個觀眾來怎么樣？”顧希芮揚了揚手機，電筒直晃劉先河的眼睛。
林藝陽羞憤難當(dāng)，胳膊肘又是一擊：“劉先河你大爺，拿開你的臟手�！�
聽到林藝陽罵臟話，顧希芮笑出聲：“你們倆演技都不錯，不如申請轉(zhuǎn)去表演專業(yè)？”
陸續(xù)又有一對情侶路過，好奇地往黑黢黢的小竹林看了一眼，嘀嘀咕咕說了什么就默默地走了。
劉先河跟林藝陽都噤了聲，僵持不下，顧希芮也覺得沒勁。
在屏幕上按了幾處，舉到耳邊：“喂，明柚，你跑完步了沒？我好像又撞破了什么勾當(dāng)，你沒消氣的話，接著處理一下我們倆被人侵犯肖像權(quán)的事如何？嗯，小竹林這邊，反派一反派二正在窩里斗呢……”
林藝陽：？？？
劉先河：�。�！
顧希芮：“要不把導(dǎo)師也叫來吧？當(dāng)場對質(zhì)，省得有人不知悔改，不見棺材不落淚�！�
三個女人一臺戲。
劉先河連一個都干不過，更何況三個？
好漢不吃眼前虧，撒手就跑。
林藝陽揉著手腕，往外走：“顧小姐的臨場應(yīng)變也挺強，咱們不分伯仲�！�
“彼此彼此�！鳖櫹＼菕鞌嚯娫挘檬謾C電筒照了照林藝陽的手腕，都被劉先河給抓紅了，“你手沒事吧？”
林藝陽滿臉嫌惡：“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也是因為被狗追得心煩。你別聽他胡扯啊，普信男一個，我沒讓他做那些齷齪下流的事，是他以為我對處處壓我一頭的明柚深惡痛絕，自己發(fā)神經(jīng)想搞臭明柚的名聲……”
“嗯，林大小姐應(yīng)該不屑于跟這種人為伍�！�
眾所周知，林藝陽的父親是某知名大學(xué)的藝術(shù)學(xué)院院長，母親則是某電視臺的高層，骨子里的驕傲和優(yōu)越感，她生來便有了。
顧希芮的家庭則普通得多。家里四口人，母親在國企任高管，父親是一名骨科醫(yī)生，哥哥剛參加工作。
“喂，你不會跟明柚假戲真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