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邵群緊緊抱著他，顫聲道，“我不會再放開，程秀，我絕對不會再放開�！�
李程秀用手肘狠狠的撞了下他的肚子。
邵群悶哼一聲，依然沒放手。
李程秀回家這條道兒人少，但是不代表不會有人經(jīng)過，兩個男人這么曖昧的抱在一起，始終不是個事兒。
李程秀又急又怕，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
又來了，他左躲右藏，恨不得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為什么這個人就是不能放過他。
他只想平靜的生活，不再招惹任何人，這么卑微的愿望，為什么都實現(xiàn)不了。邵群是想把他逼死嗎。
邵群激動的手都直抖。
這近半年的時間里，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熬過來的。
他沒有一天能睡個好覺，沒有一天不想這個人，他真恨不得拿自己的一切去換李程秀的消息。
長久的失望已經(jīng)把他的幻想給折磨光了，他現(xiàn)在只希望能看到李程秀，知道到他在哪里。無望的思念能吞噬人的靈魂，他絕不想再嘗第二遍，無論如何，他都要呆在看得到李程秀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的嗅著他脖頸間傳來的溫暖好聞的味道，感受著擁抱這個人時那種安穩(wěn)和滿足，生怕這一切都是幻覺，醒來后又是一場空。
李程秀深吸一口氣，啞聲道，“你放開我�！�
邵群猶豫再三，終于松開了手，但是依然緊緊貼著李程秀，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
李程秀轉(zhuǎn)過臉來，邵群就貪婪的迫切的看著他，眼里全是濃濃的悲傷。
“程秀，我很想你，你一聲不響就走了，也太狠了吧”邵群說完這句話，眼睛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
李程秀跟他拉開距離，看著短短幾個月就削瘦憔悴成這樣的邵群，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兒，他沉聲道，“邵群，我跟黎朔，分開了，如你所愿，你還想，怎么樣？”
邵群難過道，“我只想我們回到從前�！�
李程秀覺得心如刀割。
回到從前？多久以前的從前？
如果時間真的能倒回，他希望一開始就不要認識邵群，他寧愿一輩子一個人過，了無牽掛，也好過心被挖了一個大洞，在剩下的時間里，獨自緬懷鏡花水月的過去。
可惜沒有哪個從前是能回去的。他只能選擇保護自己，不要重蹈覆轍。
李程秀輕輕搖搖頭，“邵群，你放過我吧�！�
邵群抓著他的胳膊，啞聲道，“程秀，我找了你這么久，不是想聽你說這句話。我不可能放棄你，你明不明白，我真的喜歡你。你給我個機會吧，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我這輩子就喜歡過你一個，我以后也真的只對你一個人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邊，我什么都能答應你，�。砍绦�，你給我個機會，我求你了，你讓我好好補償你。”
李程秀痛苦的閉了下眼睛，“邵群，我不能，再相信你，你放過我吧�！�
邵群急道，“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不會再騙你。我他媽要是騙你，至于把自己弄成這樣嗎？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去找你？程秀，我，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我太混蛋了，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也愛過我的，是不是？你給我一次機會，你讓我好好對你，你愿意把我當什么使都行，我只求你別跑了，你讓我看得到你，我就滿足了，程秀，你給我個機會吧�！�
李程秀猛的推開他，“別說了邵群，我不想，再搬家，你別，別逼我，我，我們”
李程秀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邵群眼中的傷心和期許，是那么的明顯，他不是看不出來。這個人曾經(jīng)多么的意氣風發(fā)，多么的目中無人，他怎么會露出這樣的表情，自己又拿什么相信，這是真的。
他實在是害怕了。邵群也許是不習慣被人拒絕，也許是一時興起，誰知道呢，就算是真的，邵群能真多久？一年，兩年，三年之后呢?他總歸要結(jié)婚，要傳承子嗣，早晚有一天，他會落到比當初更加不堪的境地，他絕不會讓那樣的事情再發(fā)生，他知道自己肯定承受不起了。
邵群看著李程秀那種避之不及的神情，真覺得剜他心一樣的難受，他強忍著心痛，抹了抹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看到李程秀，一激動，就有些亂了步調(diào)了。
來之前已經(jīng)警告過自己很多次，要慢慢來，不能太急躁，別把人逼急了又跑了。結(jié)果一見到人，就什么都忘腦后去了。
他甩了甩頭，努力鎮(zhèn)定下來，沉聲道，“我不逼你，你也不要再跑了，好嗎？”
李程秀把胳膊從他手里抽回來，“只要，你別再來�！�
邵群露出一個極為苦澀的笑容，“程秀，這個我真做不到，你讓我看看你也不行嗎，我不會再逼你，也不會勉強你，我只是想能經(jīng)常看到你�！�
李程秀顫聲道，“我不想，看到你�！�
邵群聽著這話，真有拿腦袋撞墻的沖動，“好，你他媽不用看我，我看你行不行，程秀，你給我留點念想也不行嗎，我就這么點兒奢望了，你給我留口氣行不行。”
李程秀后退了一步，低著頭，緊緊咬著嘴唇。
邵群吸了吸鼻子，強迫自己也后退了一步，舉起雙手，道，“我不逼你，你不要防備我，也不要怕我，我只是想補償你，絕對不會再傷你的。你，你就當沒我這個人，你該怎么過還怎么過，我沒事兒的時候過來遠遠看你一眼，這總行了吧�！�
李程秀沒說什么，他胸口已經(jīng)疼的說不出話來了。他連退了好幾步，也不敢抬頭看邵群，就那么轉(zhuǎn)身走了。
邵群直愣愣的看著他有些倉皇的背影，覺得身體空蕩蕩的，恐怕一輩子都填不滿了。
李程秀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季元祁一聽上樓的聲音就知道是他了，搖著尾巴就從自己房里出來了，直吵吵著“好餓”。
李程秀像根本沒看見他似的，進屋就要關(guān)門，門板差點兒拍他鼻子上。
季元祁“操”了一聲，跟著進去了，“干嘛呀你�！�
李程秀仿佛這才注意到他，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
季元祁一眼就看到他眼睛通紅，好像哭過。
他一下子就緊張了，走過去坐到他旁邊問道，“怎么了？哭了？為什么呀？”
李程秀搖搖頭，就要起身，“做飯”
季元祁一把拉住他，“你別走，你說清楚，為什么哭了，誰欺負你了?”
李程秀繼續(xù)搖頭，“沒事�！�
“放屁沒事，沒事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你是不是嫌我?guī)筒涣四�，你不說怎么知道我?guī)筒涣四悖阏f，誰欺負你了。”
李程秀轉(zhuǎn)過身往廚房走去，沉聲道，“沒事�！�
季元祁氣的直揪頭發(fā)，“你肯定有事，我不管，你跟我說！”
李程秀不理他了，埋頭做飯。
小茶杯這時候從窩里蹦了出來，圍著李程秀轉(zhuǎn)了兩圈，然后開始仰著脖子汪汪叫。
季元祁上去抱起它揣兜里，把李程秀的身子扳了過來，拿手掐著他下巴，認真的說，“李程秀，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你告訴我，我保證給你出氣�！�
李程秀被迫看著他，季元祁發(fā)現(xiàn)他眼里那種悲傷和絕望，是他從未見過的。
盡管李程秀經(jīng)常若有所思的發(fā)呆，他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什么秘密，可是這樣難過的他，他真的從來沒見過。
李程秀啞聲道，“小季，你幫不了我，你別問了。”
季元祁一瞬間想發(fā)火，卻又發(fā)不起來。
他是真的想為李程秀做些什么回報他，可是對方顯然對他沒有信心。
也是，自己現(xiàn)在沒錢沒勢的，憑什么叫人相信他。他現(xiàn)在幾乎就是處處被一個他一開始瞧不起的娘娘腔照顧著，而自己卻什么都不能為他做，這種強烈的心理落差，不僅很傷他自尊，也讓他很傷心。
季元祁頹然的放下手，坐回沙發(fā)。
他看著李程秀落寂的背影。
他想要幫他，保護他，他想跟李程秀相處這么久，能不能自己也爺們兒一次，能不能倆人換一換，不讓他照顧自己，而是自己去照顧他。他心里有些恨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他開始掙扎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那么多姑娘，他雙腳剛站穩(wěn)，一只金毛就興奮撲到了他身上。
那金毛站起來到他胸口，一撲上去他差點兒沒坐地上，他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聽到一陣熟悉笑聲。
李程秀驚訝扭頭，看到季元祁正雙手插兜，站在他不遠處草坪上，他身邊站了好幾條大型犬，個頂個精神漂亮。
季元祁把頭發(fā)剪成了半寸，雖然沒有以前發(fā)型時髦，但那俊朗輪廓被清晰勾勒了出來，看上去又精神，又成熟了很多。
季元祁笑道：“我都說了茶杯是女人養(yǎng)吧，男人就該養(yǎng)這個個頭�！�
李程秀驚喜道：“小季�！�
季元祁上去把那只興奮過頭金毛從李程秀身上拉下來，眨著眼睛笑著，“想我了吧，想我了吧�！�
李程秀拍了拍身上，道：“你回家，也不告別，你，你還這么帶我來，我還以為，要綁架……”
季元祁哈哈大笑道：“跟你開個玩笑嘛�！彼呎f，邊突然展開手臂，一把把李程秀抱住了，低聲撒嬌道：“我可想你了，你給我做蛋黃南瓜吧�！�
李程秀呵呵笑了起來，“你是想吃�！�
季元祁放開他，明亮眼睛仔細打量著他，表情里有幾分失落，“我不想不告而別，我把手表賣了，那表上有編號，被我爸給找著了……你那時候生病了，我很想留下來照顧你，可是被逮回去了，我也沒辦法�！�
李程秀笑笑，“回家是好事，你還小，等你長大，你就知道，家里最好�！�
季元祁撇撇嘴，對他說自己小不以為意。
他拉著李程秀進了屋子，跟他解釋道:“我不想回家，我爸媽可羅嗦了，所以暫時住這里，你經(jīng)常過來陪陪我吧，或者干脆搬過來算了。”
李程秀裝作沒聽見，環(huán)顧著房間。
門外人輕敲了門進來，恭敬沖季元祁說，“少爺，老爺囑咐您今晚務必回家吃飯，您現(xiàn)在可以準備了�！�
季元祁瞪著眼睛，“誰說我要回去了，沒看見我有客人嗎�！�
那人為難道：“少爺……”
季元祁一揮手，“別啰嗦，我就不去�！�
那人尷尬退了出去。
李程秀無奈道：“你看你，你們家，好像黑社會。”還穿著黑西裝，這么熱天。
季元祁隨口道：“我家就是黑社會。切，什么年代了，行事說話都跟演電影兒一樣，生怕別人看不出來�！�
李程秀“啊”了一聲，一時沒消化了。
季元祁抱怨道：“我爸就弄得跟電視里黑社會老大似，一邊兒跟我們說要低調(diào)，一邊兒一出門排場大不得了，我都不好意思跟他們坐一輛車，丟人死了，人家看我們跟看神經(jīng)病似�！�
李程秀基本沒聽明白，就似懂非懂點點頭。
季元祁把他拉進廚房，“你看，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全是我愛吃菜，我胃口都給你養(yǎng)刁了，饞死我了最近�！�
李程秀笑著搖搖頭，系上圍裙開始干活。
倆人許久未見，本來沒什么共同語言兩個人，此時話卻多了起來。
李程秀覺得自己似乎也有了朋友這種東西。
以前跟Adrian在一起，他雖然也充滿了感激，但是只要想到他知道他和邵群事，他總是感到無比羞恥和尷尬，到了最后，甚至是有些故意避著他。
他雖然對那么熱情爽朗Adrian感到愧疚，可是誰能那么坦然面對一個見過，聽過，參與過自己難看羞辱過去人呢。
而小季不同。他心思單純，性格直來直去，雖然有時候做事有點不靠譜，但跟他呆在一起，李程秀覺得很輕松愉快。
甚至因為小季喜愛并且總是贊美他廚藝，讓李程秀覺得受到了極大尊重。
兩個人聊到了很晚，李程秀一看表都快十點了，就想要回去了。
雖然每天都給小茶杯準備了很多糧食，但是自己晚回去它會生氣，一生氣就會在他鞋里撒尿什么，很讓人頭疼。
季元祁卻不愿意他走，故意磨著時間。
到最后實在留不住了，才叫人送他走了，但是死纏著讓他答應了雙休日再來。
他回到家時候，正在開門，邵群房間門猛打開了。
李程秀驚訝看著他。
邵群一臉焦急從房里沖出來，抓著他手臂道：“你去哪里了這么晚才回來，手機也關(guān)機，你知道我有多急嗎�！�
李程秀退出他臂彎范圍，并沒有打算答話，開門進了屋。
邵群也跟著擠了進來。
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口氣重了，深吸了口氣，緩聲道：“我最近太忙了，都沒來看你，你，你今天究竟去哪兒了�！�
李程秀把手里東西放下，就走過去把著門把手，低聲道：“我要休息了。”
邵群不死心道：“程秀，天氣漸漸熱了，我給你裝個空調(diào)好不好，你工作這么忙，回到家還這么熱，會很難受�！�
李程秀淡道：“我會買風扇。”
邵群嘆道：“程秀，接受我好意，有這么讓你為難嗎�！�
李程秀疲倦搖搖頭，等著他出去。
邵群面上全是失落。
第二天早上李程秀一醒來，就發(fā)現(xiàn)外邊兒下了好大雨。
他最怕這樣天氣，公車特別難等，又擠又慢，而且到了公司身上會很臟。
收拾了東西準備出門時候，卻發(fā)現(xiàn)邵群已經(jīng)拎著傘等在外邊兒了。
見他出來，就趕緊去接過他手里文件，“下雨了不好等車，我送你去吧。”
李程秀忙道：“不用……”
邵群已經(jīng)催促著他往外走了，“這個時間正是上班高峰期，快點兒走吧，不然你該遲到了�！�
李程秀想伸手搶回自己東西，邵群就特無賴轉(zhuǎn)著身子不給他，還討好笑著。
大清早李程秀睡都沒睡飽，也沒力氣跟他爭了，稀里糊涂就坐上了他車。
上了車之后邵群就整個人放松了下來。只要是等紅燈時候，必然要回頭熱切看著李程秀，眼睛幾乎就釘在他身上了。
這么小車廂里李程秀無處可逃，只能扭過頭看著外邊陰翳天氣。
車開了一段時間，李程秀覺得自己可能上了邵群當了。
上班高峰期，還下著雨，路上車多得嚇人，邵群車開到了橋上，二十多分鐘就往前挪了三米。
李程秀這時候想下車也沒辦法了，他不能順著立交橋走下去，眼看著馬上就要遲到了，遲到了是要扣獎金，他只能干著急。
邵群看他臉色不好，就趕緊安慰他，眼里笑意卻特別明顯。
窗外天氣陰翳嚇人，瓢潑大雨砸在車身聲音像一首雜亂曲子，眼界所及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層壓抑灰。
這窄小車內(nèi)空間，一下子就成了最堅實和別無選擇避風港，在這樣環(huán)境里能和心愛人并肩坐著，好像這個濃縮了世界里只剩下了彼此。
邵群多希望時間就此凝固，他愿意拉著李程秀手，一直這么等下去。
他們在橋上堵了半個多小時，剛剛有暢通跡象，又出了事。
似乎是前面有車追尾了，整個交通頓時又癱瘓了。
李程秀已經(jīng)急坐立難安了。
邵群看他這樣，適時道：“程秀，給公司請個假吧，你已經(jīng)快遲到了，這種天氣，你們老板能理解。”
李程秀搖搖頭，理不理解，都遲到了。
邵群看他恨不得飛出去樣子，心里有點酸。
他想了想，從后座拿出傘，把發(fā)動機熄了火，開門出去了。
李程秀還沒反應過來，邵群已經(jīng)繞到了他那頭，打開了車門，沖他喊道：“程秀下車，我想辦法送你過去�！�
李程秀愣住了，“我們在橋上�！�
邵群叫道：“別管那么多了，交警肯定去前邊兒處理事故了，快下來�！�
李程秀咬咬牙，拿著東西就下車了。
邵群把傘舉到他頭頂，抱著他肩膀深一腳淺一腳往橋下走。
李程秀回頭看了看他車，忍不住道；“你車，怎么辦？”
邵群咧嘴笑道：“大不了拖走唄，哪比得上我寶貝兒上班重要�！�
李程秀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邵群大半個肩膀都濕了，李程秀撇過臉，看到旁邊車里有人在看他們，就更加不好意思抬頭了。
倆人下了橋直奔去了地鐵站。
李程秀家附近沒有地鐵站，他平時不坐，但其實地鐵去公司最快。
邵群大概是長這么大頭一回坐地鐵，看到下邊兒一鍋鍋板栗一樣人頭，眼睛都直了，嘴里直說：“怎么這么多人，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