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意思我們班現(xiàn)在總分全年級第四?”王潞安瞠目結(jié)舌。
快到檢錄時間,他們這幾個跑接力的先聚在一起集合。
高石激動道:“沒錯,這場4X400我們?nèi)绻苣?分,也就是前二名,那今天我們能沖進前三!”
“好好跑�!鼻f訪琴感慨,“我?guī)Я四銈円荒甓啵瑥膩頉]有哪次課外活動離前三名這么近過。”
“你行嗎你?”章嫻靜擔憂地看著王潞安,“你都沒練過四百米和接棒�!�
上午陳景深在全校師生的注目禮中被扛走,雖然他表示自己還能跑接力,但莊訪琴沒有答應(yīng),果斷讓王潞安頂上接力第三棒。
王潞安:“放心。我之前每天下午都去看他們訓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喻繁抓起一包薯片朝他那扔:“不會說話就閉嘴�!�
王潞安笑嘻嘻地接住,撕開吃了一片。
“開玩笑的�!蓖趼喊厕D(zhuǎn)頭,看向坐在旁邊休息的人,“學霸你放心,你上午為我拿了個第二,我一會兒肯定也好好跑�!�
“嗯。”
陳景深抬起眼皮,視線從王潞安身上掃過,看向他身后那位大爺,“加油。”
大爺單手抄兜,沒理人,徑直朝檢錄人員的方向去了。
檢錄這邊在排隊。
王潞安正按照冠飛遠教的方法熱身,一扭頭,和同樣在排隊檢錄的左寬對上了視線。
王潞安愣了一下:“你怎么在這?”
“驚喜吧,”左寬揚眉,“跟你一樣,幫人頂跑的�!�
“你們班沒人了?”
“你懂個屁,老子跑得巨他媽快,你一會兒就跟在我后面聞屁吧。”左寬嗤笑道,“不過你得努力一點兒,墊底可是連我的屁都聞不到�!�
“你好沒素質(zhì)!”王潞安用胳膊碰碰旁邊的人,“來,喻繁,告訴他,咱們這次的目標是——”
喻繁看傻逼似的看了他們一眼:“第一�!�
王潞安:“?”
“你想多了,第一?”左寬好笑道,“我班里兩個體育生來跑接力,你說這話就有點不禮貌了吧�!�
“沒關(guān)系,”喻繁說,“這不是有你在么?”
“……”
檢錄完畢,運動員們已經(jīng)在接力點聚集,比賽馬上開始。
高二七班的看臺上,有幾個女同學站起來遠眺。
“我們班真的能拿前二?”
“不知道,我說實話,放在昨天,我都沒想過我們班的項目能來齊人�!�
“……”
“不過這次有冠飛遠在,應(yīng)該會好一點。他可是我們學校體育生里跑得最快的,還拿過高中生全國冠軍呢。去年他有訓練,只參加了兩個單項,不然我們班肯定也不是墊底�!�
“但是……喻繁會好好跑嗎?”
幾個女生沉默了。
陳景深順著她們看的方向望過去。
運動員都已經(jīng)在起點附近準備。
冠飛遠見多了大場面,此刻不慌不忙,悠然自得地在等待裁判。
高石正在拼命拍自己的臉蛋,王潞安見了,也跟著拍了兩下。
最后一個人,雙手抄兜,懶散地駝背站著,裁判就位時他甚至伸了一下懶腰。
班里人:“……”
他果然不會好好跑!
槍聲響起的那一刻,所有人一起沖出起跑線。
冠飛遠沒讓大家失望。隔壁兩條跑道跟他一樣是體育生,但還是被他輕易地拉出了一段距離。
一圈回來,冠飛遠把人全甩在身后,把接力棒遞給高石,功成身退。
高石一接棒就使出吃奶的勁兒跑。
然后沒出一百米就被8班的體育生給超了。
“我先走了啊,”左寬擺出準備接棒的姿勢,嘲諷旁邊的人,“你再待會兒。”
王潞安:“裝逼沒有好下場�!�
王潞安接棒時他們班已經(jīng)從第一落到第四。
“王潞安!”章嫻靜的嗓門從看臺傳過來:“爭1保2!你努力超一個!”
王潞安自認很帥地撩了一下頭發(fā),朝她比了個大拇指。
然后他拿過接力棒,剛跑出兩步,腳下就一個踉蹌。差點給大家伙跪一個。
其他運動員經(jīng)過他身邊,還得忍一下笑。
章嫻靜:“……”
裝逼果然沒有好下場。
旁邊女生道:“完了,這下前六都不知道能不能有……”
“沒關(guān)系,這才第三棒�!闭聥轨o兩手撐在嘴邊作喇叭狀,“喻繁!你好好跑!拿第一!”
其他班的最后一棒都在嚴陣以待,而喻繁……
臉色散漫,在回頭看王潞安爬到哪兒了。
王潞安已經(jīng)掉到第五,他在最后沖刺關(guān)頭用上全身力氣,縮短了和前面人的距離,把接力棒遞給喻繁的那一刻,他說:“兄弟,靠你——”
話還沒說完,接力棒被人一把拿走,身前的人離弦箭似的沖了出去。
“……了�!蓖趼喊舱卣f完。
喻繁超過第一個人的時候,坐在看臺上的七班學生都沒認出來那是自己班里的人。
跑在第四的學生覺得自己身邊掠過一陣邪風,再然后就只能看到男生恣意飛揚的背影。
喻繁馳騁在跑道上,風把他的頭發(fā)全都撥在腦后,不知多少老師學生在此時此刻才終于看清他的模樣——好他媽帥。
來巡邏的校警站在榕樹旁,看到這一幕,他忍住點煙的沖動,望天感慨。
是了。
這貨每次逃學翻墻被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跑的也是這么快。
“他……練過體育嗎?”冠飛遠看著那道身影,怔怔地問。
“沒有,”王潞安頓了一下,“吧?”
喻繁超過第三名時,七班同學才猛地清醒。
旁邊的八班沒想到在最后一棒能出這么一匹黑馬,立刻舉起橫幅聲嘶力竭地給自己班級的運動員加油。
“——別被七班超了!他們?nèi)ツ昕墒堑箶?shù)�。 �
媽的?
七班幾個學生猛地站了起來!
到了這種時刻,他們才不管平時和喻繁關(guān)系怎么樣,扯開嗓子就喊——
“喻繁!加油�。。 �
“快!超了他丫的!”
“差一點差一點差一點——超了�。�!啊啊啊再超一個!再超一個前二了!��!”
喻繁在一眾加油聲中,超過了第二名。
越快到終點,喻繁跑得就越快——
當他與第一名齊肩時,全班人都震驚到無聲。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沖過終點線。
兩個班級默契地安靜了一會兒,看臺飄出一句:“誰是第一?誰是第一?!”
兩名裁判交換完自己的意見之后,宣布:“高二七班!”
七班的看臺瞬間沸騰!
終點線離他們班的看臺很近,王潞安跑完就上來坐著喝水休息了,聽到結(jié)果,他激動地起身用力撞了一下旁邊人的屁股——
“哈哈哈哈哈!吃我兄弟的屁吧你!�。 �
左寬:“…………”
喻繁沖過終點之后跑了幾步才停下來,他正在聽成績,背對看臺彎著腰,手撐在膝蓋上沉默地喘氣。
校服貼在他后背,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肩膀隨著呼吸陣陣起伏。
他停下的同時,跑道邊幾個女生幾乎同時想上前,對上對方的眼神后又有些不好意思。
王潞安緩過氣兒來了。他坐在看臺上數(shù)了一下:“我草,喻繁就是牛逼,跑場四百米都能有三個送水的�!�
左寬酸溜溜地說:“正常。我要是女的,我也去送水�!�
王潞安抻著腦袋:“哎,之前那個四班的女生也在,不是我說,她肯定以前就暗戀我兄弟……”
陳景深收起視線,忽地開口:“暗戀可以送水?”
“啊?”王潞安蒙了一下,“可以吧,怎么了……”
“王潞安!”高石在下面喊他,“你下來!要去操場簽名!”
“來了來了!”
王潞安把手中的薯片隨便放地上,快速跑下臺階,跟著高石去裁判席簽名。
一道身影匆匆從他身后走過。
陳景深走下臺階,彎腰,從箱子里拎出一瓶水。頭也不回地朝跑道走去。
“喻同學,你還好嗎?要不要喝點水?”第三個送水的女生把水遞過去,含羞帶怯地看了喻繁一眼。
男生不自在地垂著頭,躲避著和她的對視。
她鼓起勇氣繼續(xù)說:“你剛才跑步的時候,我一直在為你加油打氣,不知道你有沒有聽……”
“抱歉。”喻繁僵硬地說出今日第三遍,“我不渴。”
雖然是拒絕,但聲音還算溫和,語氣也和平時念檢討時不一樣。
女生忽然覺得喻繁本人也沒傳聞中那么兇,她沒準還有一點希望。
她握水的力氣重了一點:“那……”
一道黑影籠罩在她頭頂。
女生一愣,下意識回頭望去——對上了年級第一的臉。
陳景深抬起手,把水遞到了喻繁面前。
他剛張口:“喻——”
“滾�!�
一直垂著腦袋的人猛地抬頭,冷冷地繃著臉,兇狠地吐出一個單字。
“?”女生抖了一下。
然后默默地把自己的水縮了回來。
第20章
喻繁高一入學時把飯菜砸到人家臉上,一砸成名。
這場四百米接力跑得太帥,又在學校里沸沸揚揚火了一把。
于是運動會第二天,他把外套隨便套頭頂走進操場的時候,操場大半的人都在看他。
他頭都沒抬一下,面無表情地一路走到自己班的看臺。
他們學校的運動會每兩小時都有人來查勤,沒項目的人也得來看臺坐著。
今天要頒獎和拍照,連看臺的座位都要按身高排。
王潞安看見他,樂了:“喻繁,你當賊呢?不熱�。俊�
“曬�!庇鞣毖院喴赓W。
他也不是怕曬,主要眼睛見光久了,容易睡不著。
今天項目少,在看臺的人格外多,坐著都有點擠。
喻繁一坐下來就聞到了身邊人淡淡的洗衣液香,或許是放了薄荷,他聞著莫名覺得涼快了一點。
他忍不住往旁邊瞥了一眼。
陳景深后靠在墻上,因為空間太擠,他一雙長腿憋屈地曲起半敞,正在低頭玩手機。
左寬就擠在王潞安旁邊,頭上還戴著一頂鴨舌帽。見喻繁來了,他微微前傾,終于忍不住問出那個憋了一晚上的問題:“喻繁,你以前是不是練過�。孔蛱炫艿靡蔡孛疵土��!�
喻繁淡淡地嗯了一聲。
以他家為起點,東南西北所有路線,他都不知道跑過多少次。
跑了兩年多,被追上就要挨打,換誰誰都練出來了。
“我說呢……我們班的體育生都被你搞自閉了�!�
喻繁皺起眉:“你怎么又在我們班,回去,擠死了�!�
“噓噓噓。”左寬朝他比手勢,“我手機被收了,過來跟王潞安看東西。你睡,我們不打擾你�!�
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都得擠著睡。
喻繁忍著火,外套往臉上一蓋,靠在墻上閉眼。
陳景深正在看手機消息。
陳景深垂著眼皮沉默了一會兒,打開鍵盤剛敲了兩個字,肩上忽然一沉。
他一怔,垂下頭,看到了皺巴巴的校服外套。
被校服外套裹著的腦袋自動為自己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靠了半晌,還又往上蹭了一下。
陳景深盯著這顆腦袋看了一會兒,直接把手機鎖屏扔進旁邊的書包里,往下挪了挪肩膀,好讓旁邊的人睡得更舒服。
吳偲拿著題庫回頭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有道題他算了半天都沒頭緒,莊訪琴這會兒又去參加老師接力項目了,他想了想,決定求助一下學霸。
他看到兩個男生挨在一起。陳景深坐姿難得的有點駝背,看起來反而多了點隨性的味道,另一位整個人幾乎倒在陳景深身上,頭上還披著校服外套——
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這有點像古人結(jié)婚時,新婚夫妻在喜床上挨在一起的畫面。
吳偲正愣著,忽然對上了陳景深的視線。
只見對方面無表情地睨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題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