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有些人還不知道晏斯時回國了，聽說消息以后都要來看看。

    為了增強說服力，夏漓拍了張圖片發(fā)過去。

    YAN：周日加班嗎。

    后面幾天夏漓忙得暈頭轉(zhuǎn)向，按照宋嶠安的意思出了份新方案，開會通過以后，跟Jerry同步，然后便一個部門一個部門的對接落實。

    Sherry：那我OK的。

    YAN：送同事。

    吃過外賣之后，夏漓去茶水間泡了杯熱茶，回工位接著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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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四面八方都逃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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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斯時微訝，

    接了禮物，目光從禮品袋上，

    移至她的臉上，

    “你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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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跟她提過生日這事兒，跟聞疏白也強調(diào)過，到時候不必準(zhǔn)備生日蛋糕，

    也別來儀式那一套。

    他是跟她說過自己的生日是2月19日，

    不過那已經(jīng)是……八年前了？

    夏漓眨了一下眼，笑說：“你微信號上就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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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斯時盯她看了片刻，

    沒再說什么。

    她一直是個周到熨帖，而絕不會給人以壓迫感的人。

    周一深夜與夏漓便利店重逢后，

    第二天上午，晏斯時請假去見了自己的心理醫(yī)生。

    醫(yī)生姓孟，

    是他在波士頓那邊的心理醫(yī)生Myra介紹的。

    離開波士頓之前，

    晏斯時曾最后一次拜訪Myra。

    Myra說孟醫(yī)生是她的博士生同學(xué)，

    是國內(nèi)最優(yōu)秀的心理治療師之一，

    如果他愿意，

    她會將他一直以來的情況和資料轉(zhuǎn)交給孟醫(yī)生。

    如果你覺得需要，可以去找她聊一聊。Myra強調(diào)，這不是強制性的，

    一切以你自己的實際感受出發(fā)。

    晏斯時之所以能夠跟Myra保持長期的咨詢關(guān)系，

    就是因為她從不push他人做任何事情。

    孟醫(yī)生與Myra有如出一轍的職業(yè)素養(yǎng)。

    晏斯時第一次拜訪孟醫(yī)生，

    是在決定是否該正式回國發(fā)展之前。

    專業(yè)的心理治療師只分析不幫忙做決定，

    但聊過之后，基于種種原因，

    晏斯時下定決心，接受國內(nèi)的offer。

    周二上午，

    進門之時，孟醫(yī)生已將室內(nèi)環(huán)境布置為他最能放松的狀況：遮光簾半闔。開一盞小燈，室內(nèi)稍為昏朦，但不是絕對黑暗。

    孟醫(yī)生將一杯冰水遞到他面前茶幾上，在他對面沙發(fā)上坐下，微笑問道：“最近怎么樣？”

    晏斯時喝了一口水，平靜地說：“昨天碰到了一個高中同學(xué)�！�

    孟醫(yī)生看著他，不插話，耐心等他繼續(x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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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孟醫(yī)生引導(dǎo)：“那是個什么樣的人？你們以前關(guān)系還不錯嗎？”

    他便立即想起昨晚便利店里，那似輕霧涼柔的聲音。

    緊跟著便似干涸已久的枯井，掘出第一線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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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薄如蟬翼的黃昏，小城巷陌里，散發(fā)著塵埃與油墨氣息的書店；

    與露天電影遙遙相隔的臺階上，與他分享的秘密基地；

    黑暗中的鐘樓教室，兩個都不太開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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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本以為，那口枯井已經(jīng)徹底干涸。

    孟醫(yī)生見他依舊沉默，并不追問，笑說：“你需要聽聽我的建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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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你之所以愿意回國，是因為你內(nèi)心深處判斷，自己已經(jīng)在漸漸恢復(fù)與人建立聯(lián)結(jié)的能力。有時候責(zé)任意味著壓力，但是這一次，為了你的外婆，你主動選擇了壓力。這是一個積極的信號。國內(nèi)應(yīng)當(dāng)有很多你過去的朋友，你不妨適當(dāng)?shù)嘏c他們接觸

    ，不必深入，一切在你覺得沒有負(fù)擔(dān)的前提下。當(dāng)然，如果你覺得行有余力，我也會建議你更進一步�！�

    最后，孟醫(yī)生說：“我們作為心理治療師，能提供的只是最低限度的支撐。能夠成為一個人精神內(nèi)核的東西是多種多樣的，人際關(guān)系也是其中一種——當(dāng)然，一切以你自己自愿為前提，如果你感覺到了壓力，

    一定及時暫停，或者來找我聊一聊�！�

    自孟醫(yī)生的工作室離開之后，開車回公司的路上，晏斯時又想到更多的細(xì)節(jié)。

    雨天圖書館、深夜下雪天、被收集的橫幅、紅豆面包、凍檸七、世界末日與《遺愿清單》、掛在柏枝高處的紅布條……

    這些前程往事是一粒種子。

    只是那時的他，自己都已然完全干涸，無力讓它萌發(fā)了。

    回憶的最后一幕，是一起逃課的那天晚上。

    她站在路燈下，眼睛像是清水琉璃那樣的漂亮。

    她眼神有些閃躲，那神情多少讓他看出一些期期艾艾。

    她問：你心情有變好一些嗎？

    啟動車子，晏斯時看一眼此刻坐在副駕駛座的女孩。

    當(dāng)然。

    當(dāng)然。

    夏漓以為會是十分喧鬧的場合，進門時一眼掃去，那燈光稍暗的包廂里，應(yīng)當(dāng)不超過十個人。

    里面的動靜停了一瞬，大家齊齊轉(zhuǎn)頭望過來，語氣驚喜地同晏斯時打招呼。

    有兩人走到門口來迎接，一男一女，夏漓猜測應(yīng)當(dāng)是晏斯時關(guān)系最好的朋友。

    男的先一步伸手，笑說：“你好。聞疏白，晏斯時發(fā)小�！�

    “你好�！毕睦炫c他握手，“我叫夏漓，晏斯時高中同學(xué)�！�

    這時另外那個年輕女人插話了：“楚城那邊的高中？”

    夏漓笑說：“是。”

    年輕女人打量了她一眼，并沒有做自我介紹，只看向晏斯時，說：“好久不見�！�

    晏斯時淡淡地“嗯”了一聲。

    聞疏白讓大家都趕緊進來找地方坐下再聊，別一直堵在門口了。

    包間很大，長沙發(fā)上還有許多空位，那上面坐著的人卻都紛紛站起來給晏斯時讓座。

    晏斯時并沒有往中間坐，他也不是個愛被眾星拱月的人，就隨意地在稍靠外，最方便進出的地方坐下了，隨即看向站在一旁的夏漓，拿目光示意她，跟他坐一塊。

    而后她不再說什么，起身走了。

    兩人走出包間，穿過走廊，到了樓下。

    今天來的這些人都是跟晏斯時多年未見，陸陸續(xù)續(xù)地圍攏過來，與他寒暄，互通近況。

    都聊過一輪之后，晏斯時稍得片刻清凈。

    夏漓倒是從他們的對話里知道了更多信息，這里面多是他的初中和高中同學(xué)，都是一個圈子的。

    晏斯時出聲：“出去吃點東西？”

    夏漓點了啤酒，晏斯時只喝冰水。

    她怎么會察覺不到她隱約的敵意。

    轉(zhuǎn)頭去看，夏漓捏著那暗藍的啤酒瓶，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瓶身，似有些百無聊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