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阿勁，我感覺我給足你面子了�！�
“是�！蔽尹c點頭，“通爺?shù)拇蠖鞔蟮挛覜]齒難忘，但我一直都把榮爺當父親，他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不管不問�！�
“好小子，你有種�！蓖斏斐鍪衷谖夷樕虾莺莸呐牧藘上拢牡梦疑�。
我和他之間隔著一個榮爺，又怎么可能認他當大佬？
只見通爺在我身邊停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走到窗口，看起了風景。
我始終捉摸不透這個男人的想法。
“通爺……那二百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聽到我的問題，通爺傳來了難聽的笑聲。
“呵呵……要說現(xiàn)在道上的人可真是有趣，借錢的時候什么都答應(yīng)，到了還錢的時候就開始哭慘了�！�
通爺抽了口煙，看了一眼窗外的車水馬龍，然后繼續(xù)用低沉的聲音說道：“賭鬼榮罵我是魔鬼，是冷血�？墒悄莻�粉腸也應(yīng)該換個角度想想，在他最無助、最需要錢的時候，是我伸出了援手。在所有機構(gòu)都不會借錢給他的時候，是我借給了他。對他來說我并不是魔鬼，而是救世主�！�
我還是感覺不太理解，榮爺居然向通爺借錢，阿九沒有攔著他嗎？
“可是他怎么對待我這個救世主？他到處哭慘，說自已多么的不易，借來的二百萬也被騙走了。又痛斥我阿通多么冷血，居然想用幫中老家伙們的同情來解決自已的困境�！�
“可他借錢的時候我們簽了合同，所有的利息清清楚楚的告訴了他。如今他還不上，就是我的問題嗎？”
通爺越說越激動，整個人似乎都在發(fā)抖。
“他以為我是什么人？那二百萬有沒有被騙走，我還不知道嗎？”
聽到這番話我低下了頭，我不了解實際情況，更不敢妄加評判。
“通爺……我聽說九仔跟榮爺一起走了，是真的嗎？”
“是�！蓖旤c點頭，“聽說賭鬼榮想把阿九培養(yǎng)成下一個白紙扇，他可真夠有野心的，手下養(yǎng)著一個紅棍一個紙扇，真把自已當成龍頭了�！�
“阿九是我的兄弟�！蔽覍ν斦f，“我想去見他們，如果可能的話，我會讓榮爺把錢還給你�！�
通爺聽到這句話明顯有些生氣。
“很好，你想走的話，就走走看�！蓖旤c了點頭，之后又揮了揮手。
他身后的兩個人慢慢走上前來，立在了我的面前。
“阿勁，你自詡四二六紅棍，我覺得你是謙虛了。”通爺往后退了兩步，坐到了沙發(fā)上。
“那通爺?shù)囊馑际恰�？�?br />
“這兩位是我手下的雙花紅棍�！蓖斪灶欁缘挠痔统鲆恢燑c燃了，“不知道你們誰更狠？”
我微微一笑，瞬間抬起左腳踢中了其中一人的膝蓋，他哀嚎一聲跪下身，我又飛起右腿膝蓋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電光石火之間，我又甩出右手擊中了另一個人的小腹。
趁他彎腰的功夫，我抓住他的頭發(fā)，狠狠的撞向墻面。
只聽一聲悶響，墻壁上濺滿了血液。
見到第一個人馬上要起身，我放開了手，騎到了第一個人身上，飛起亂拳朝他臉上打去。
他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開始曲起手臂護住自已的臉頰，可這對我沒有用。
手臂的防御范圍有限，我的攻擊范圍無限。
他擋下巴，我便打太陽穴。他擋兩側(cè)，我就打鼻子。
他一直在擋，我一直在打，拳拳到肉。
我比平時更加賣力，似乎想將這四年壓抑的情緒全部發(fā)泄出來。
先前被我撞到墻上的紅棍也清醒了過來，馬上從身后抱住了我。
可他沒有立即調(diào)整好自已的架勢，如果能第一時間鎖住我的喉嚨，說不定他還有勝利的希望。
我伸手一握他的手肘，朝反方向一扣，此時留給他的只有兩個選擇，要么松手，要么脫臼。
可紅棍畢竟是紅棍，如果能屈服在力量之下，對不起這個名號。
那人被我生生的脫掉了關(guān)節(jié)，卻依然咬著牙，用另一只手扼住我的脖子。
我自知不能再繼續(xù)用力了，否則他的手就廢了。
于是我放開了倒地之人，伸出手肘撞在了身后人的肋骨上，趁他走神之際，我又用后腦勺磕向?qū)Ψ降谋亲印?br />
他的鼻子剛剛被撞在墻上，此時又被我的后腦擊中，整個人痛苦不已，終于松了手。
我回身一個掃腿，將此人撂倒，此時兩個人全都倒地了。
趁他們還不能動，我將二人疊羅漢似的拽到一起，左右兩側(cè)分別露出他們的臉，然后撲身壓上去。
隨后亂拳打出。
左手一拳打左臉，右手一拳打右臉。
這世上的人好端端的，偏偏要有兩張臉。
你們都是人前一張臉，人后一張臉。
能不能告訴我……到底哪一張才是你們真正的臉？！
榮爺，你騙了我嗎？
九仔，你也騙了我嗎？
“夠了�！蓖斃淅涞恼f道。
可我并未停手，我心中的苦悶太多了。
“我說夠了�！�
不知道打了多久，我才終于被人攔住。
回身一看竟然是沖哥，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進到房間來，此時正帶著一眾小弟拉著我。
我低頭，發(fā)現(xiàn)那兩個紅棍已經(jīng)被我打成了豬頭。
好在我沒下殺手，否則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一顆牙也不剩了。
“好小子，真夠狠，一個人撂倒兩個雙花紅棍，還叫自已四二六？”通爺站起身，面容冷峻的朝我走過來。
“對不住，通爺�！蔽页拖骂^，面露愧疚。
通爺看著我，眼神非常深邃，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最終擺了擺手，背過身去。
“阿沖，叫他走。”
“是，通爺�！�
第135章
我的恩人
我不明就里的來到了沖哥的辦公室。
“阿勁，坐�！彼榱酥�，支開了左右的人，然后拉開抽屜，將一沓鈔票扔在了桌子上。
“沖哥……你這是？”
“榮爺在廣東，我給你地址，你去找他吧。”沖哥淡淡的說道。
“什么？”我有點不明白，“不是說現(xiàn)在全幫都在追殺榮爺嗎？原來你知道他的位置？”
“是�！睕_哥點點頭，“追殺他只是我放出去的障眼法。”
“可這是為什么？”
“阿勁，我知道通爺?shù)男囊�，與其要那二百萬，他更想要你這個人才，你能給他再賺一個二百萬�？扇粑野堰@個消息告訴了通爺，出于江湖規(guī)矩，他必須要去殺了榮爺，到時候又要怎么收你？”
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始終理解不了。
“所以這個消息只能攔在我這里。下一步該怎么做，只能等你見到通爺之后再做打算�！�
“沖哥，你說通爺要收我，可我畢竟是榮爺?shù)娜恕?br />
“阿勁，有過節(jié)的是兩個大佬，你只是聽命行事，通爺不可能不明白這點�！睕_哥呼了一口煙，表情有些難過，“只是你讓他失望了�！�
我的表情忽然也有些黯淡。
“沖哥，我是個笨人，認死理。榮爺一天是我的大佬，就一輩子是我的大佬。現(xiàn)在他跑路在外，我理應(yīng)去照顧他�！�
“你可能會后悔的�！睕_哥咬著牙說道，“有的人嘴上說的好聽，背地里讓你干的都是要命的差事。有的人看起來不近人情，卻是真心想留下你這個人才……”
我很笨，但我不蠢。
榮爺怎么可能要我的命？
他讓我學拳，就算手骨折了都要繼續(xù)練，那是為了鍛煉我。
他讓我一個人打三十多個人，那是為了磨煉我。
他讓我和九仔抽簽替他蹲苦窯，也只是為了測試我。
我拜過關(guān)二爺，這些道理我都懂的。
“沖哥，替我謝謝通爺�！蔽掖驍嗨脑�，站起身來，拿過了桌子上的鈔票，“這筆路費我會想辦法還給他的。”
見到我油鹽不進，沖哥也來了脾氣。
“媽的硬頸仔……你去吧！你最好死在廣東吧！”
他坐在轉(zhuǎn)椅背過身去，怒氣沖沖的揮了揮手：“趕緊滾。”
出門之前，我停下腳步，回身問道：“沖哥，通爺為什么這么認可我？”
我見到?jīng)_哥的背影繼續(xù)吞吐著煙霧，他思索了好久，才終于淡淡的說道：“因為現(xiàn)在這個時代，很難找到你身上這么純粹的「江湖氣息」了。恩是恩，仇是仇，做的不是好事，但盡量當個好人。你很像我們的年輕時候。”
他從懷中掏出一條項鏈，頭也沒回的拋給了我。
我接過來翻手一看，是一塊小銅牌，中間刻著一個「通」字。
“若是你辦完了事想回幫里的話，這東西能幫你，滾吧�！�
我把銅牌揣進上衣口袋，向沖哥深深鞠了一躬。
這世上對我有恩的人很多，等我報完了榮爺?shù)亩�，一定來報通爺和沖哥的恩。
……
第二天我就來到了廣州。
按照沖哥給出的信息，榮爺現(xiàn)在住在一個還算高檔的公寓里。
知道他過的不錯，我也能夠放心了。
傍晚，我敲響了榮爺?shù)姆块g門。
那頭隔了很久才傳出動靜，門緩緩打開后，我見到了他。
榮爺還是那個樣子，和四年前相比毫無變化。
“阿勁……？”
他先是一愣，隨即露出欣喜的表情，可接著又把欣喜壓了下去。
短短一秒內(nèi)變換了三次表情，看起來心情十分復雜。
榮爺把我讓進屋子，這里的裝修很簡單，僅有一些必備的家具。
屋內(nèi)還有另一個人，我本以為是九仔。
結(jié)果卻是一個女人。
“榮哥……這是？”女人問道。
“靜蘭啊，阿勁�！睒s爺說完之后又看了看我，“阿勁，大嫂。”
我向那女人低了下頭，叫道：“大嫂�！�
榮爺揮了揮手，讓那女人暫且離開了。
那女人走之前不斷狐疑的看著我，我也毫不示弱的盯著她。
我自小在榮爺身邊長大，從不記得有這個大嫂。
“榮爺，九仔呢？”我環(huán)視了一圈，感覺這里住不下三個人。
“阿勁……”榮爺抽出一支煙，“阿九死了�！�
我的瞳孔微微一顫，希望是自已聽錯了。
“你說九仔怎么了？”
“我們逃來廣東的路上，阿九被肥通的人砍死了�！睒s爺深呼一口氣，懊惱的低下了頭。
什么？
九仔被通爺?shù)娜丝乘懒耍?br />
我感覺自已的心頭猛然跳了一下，像是丟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腦海之中閃過無數(shù)個片段，可那些片段就像空中炸開的花火，我想要伸手去抓住，卻被燙得生疼。
記得十一歲的時候，九仔沒心沒肺的笑著對我說：“阿勁，你有力氣，我有頭腦，咱們一起跟榮爺吧！”
可現(xiàn)在「拳頭」回來了，我卻沒有「大腦」了。
榮爺和通爺給了我完全相反的說法，僅憑我自已的智慧，根本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什么時候的事？”我聲音顫抖的問。
“十多天了吧�！睒s爺搖搖頭，“阿勁，我對不住阿九，也對不住你。你昨天出來，我沒辦法去見你。”
我緩緩的坐下，感覺大腦之中一片空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感覺一切都有些奇怪，可我說不出問題所在。
榮爺騙了我……還是通爺騙了我？
這個時候……若換成九仔，他又會怎么做？
我實在是太笨了。
“阿勁，苦窯辛苦。”榮爺說道，“你今天在我這里休息一下吧�！�
“今天？”我搖了搖頭，說道，“不止今天，榮爺，我還想繼續(xù)跟你�！�
“跟我？”
我點點頭。
“是，就像十多年前那樣�！蔽艺f，“你是我的恩人，我還沒有報答你的恩情�！�
榮爺微微一頓，煙灰掉在了地上。
“阿勁，別想了，我?guī)阆聵浅渣c東西。”他站起身，披上自已的外衣。
我也跟著他走出了屋門。
我們在街邊的小攤點了啤酒，榮爺很沉默，我也很沉默。
他點了一份燒熊掌，這是我見都沒見過的東西。
看著他吃的狼吞虎咽，我想，那東西一定很好吃吧？
是的，熊掌一定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