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可是你們討論的方向真的對嗎?”地猴又問。
“不對嗎?”
地猴看著齊夏的雙眼,慢慢揚了下嘴角:“那就在勝負上見真章�!�
齊夏點點頭,隨后給眾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收回了自已的籌碼
這場游戲唯一的優(yōu)勢便是,除了地猴之外只要六個人當中有一個人贏下了游戲,所有人的籌碼便可以回到自已的手中,隨后開始下一局游戲,可這也同時存在一個問題,第一輪游戲齊夏僥幸獲勝,可僅僅只贏得了地猴的四顆「道」,同樣的情況就算持續(xù)八次,到整場游戲結(jié)束時,眾人也只能獲得三十二顆「道」,距離六十顆的目標幾乎相差一半。
若是地猴在后續(xù)的游戲當中減少下注的「籌碼」,不必說三十二顆,恐怕最終獎勵連二十顆都勉強。
“沒問題的話我就開始發(fā)牌了。”地猴說道,“第二回合,開始!”
聽到這句話的齊夏微微皺了下眉頭,地猴的狀態(tài)有點奇怪。
他口中的「第二回合開始」,發(fā)音標準鏗鏘有力,完全不像是地猴平時松弛的說話狀態(tài),明顯是故意為之,就好像在……
說給什么人聽。
“我們要洗牌�!眴碳覄畔裆弦换睾弦粯娱_口說道,“而且這一輪不能由你來發(fā)牌,順時針換到下一個人�!眡l
“什么?”
“不行嗎?”喬家勁一笑,“這里沒有荷官,難道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個人發(fā)牌?”
“我發(fā)牌有什么不妥?”地猴瞇起眼睛說道,“你們所有人都是一個團隊,我很難相信你們沒有出老千的打算�!�
“嚯~~~~~~”
只聽地猴話音剛落,陳俊南的聲音已經(jīng)如同大雁飛過天空般悠揚地飄蕩在了屋子中。
地猴自然知道這人是個刺頭,本不想搭理,可陳俊南的聲音如同刮骨鋼刀,結(jié)結(jié)實實又傳了過來。
“嚇死小爺我了啊��!”他大叫一聲,向后靠了靠身體,隨后將雙腿直接搭在了桌子上,一副反客為主的表情,“哥兒幾個聽到?jīng)]?我剛剛都沒想到這游戲還能「出老千」,可是人家早就想到了啊,我早就說過猴哥打小就聰明,要不人家是地猴呢?”
“是啊是啊�!眴碳覄旁谝慌渣c頭,“真的是好犀利啊�!�
“咱只能正兒八經(jīng)當個人,人家倒好,吧唧一聲當了個猴兒�!标惪∧吓み^臉,“老喬你行嗎?”
“我肯定是不行啊�!�
陳俊南又扭頭看了看小程:“小伙子你行嗎?”
“我、我也不行�!�
“人家比咱們優(yōu)秀就算了,腦子還他媽比咱們好使。”陳俊南懊惱地拍了一下手,“咱們猴兒哥一直擔心那小孩兒會出老千!我他媽都沒提前想到!”
地猴一愣:“你在說什么鬼話……?”
“確實是有點道理��!”陳俊南用力的點點頭,“雖然他手很小,連牌都抓不過來,可誰說抓不了牌的小孩兒不能練一下出老千了?我糊涂�。 �
喬家勁也在一旁趕忙點頭:“是��!俊男仔!你糊涂啊!”
聽到二人好像上臺表演一般一唱一和,甜甜伸手捂了下嘴,眼角出現(xiàn)了止不住的笑意。
地猴的臉色一陣鐵青,隨后伸手拍了一下桌子:“你們倆別太過分了,我已經(jīng)快忍無可忍了�!�
“喲?”陳俊南忽然壞笑一聲,“忍不住了會怎樣?您丫有點奇怪啊,為什么不直接殺了我呢?”
“什么?”
“您丫有顧慮?”陳俊南將雙腿從桌子上拿走,隨后往前探了探身體,表情越發(fā)欠打,“不會是有什么規(guī)則給您限制住了吧?猴哥,咱師父給您在地上畫了個圈兒?”
地猴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抿著嘴唇。
“我懂了。”陳俊南點點頭,“為了能夠更好的管理,為了能夠讓你安安心心的睡大覺,你的規(guī)則里難道有「不能以暴力干預(yù)賭博」?”
雖然地猴沒有說話,但是剩下的眾人都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了答案。
陳俊南猜對了。
可此時的齊夏卻猶豫了起來——
他準備收回之前對地猴的一切看法。
雖然地猴拿出了一副如此厲害的紙牌,但他本人似乎并沒有多么精明,自已有些先入為主了。由于在地猴的場地里進行「朔望月」,齊夏自然認為這游戲是地猴創(chuàng)造的,可現(xiàn)在看來情況卻不盡然。
地猴并不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或許他有些機靈,能夠讓他對付一般人時無往不利,可是這種程度的聰慧并不足以成大事,也不足以讓齊夏將性命押上之后攻破他的心理防線。
如果非要拿自已見過的「生肖」來做一個比較,地猴的水平甚至還不如地鼠。
但為什么地猴這樣的一個人……會有這么大的自信拿出一副規(guī)則如此復(fù)雜的紙牌跟自已對賭呢?
難道就是因為自已在他的記憶中不如現(xiàn)在聰明嗎?
不,當然也有另一個可能,那就是地猴還有「底牌」,齊夏更愿意相信地猴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在偽裝。
“猴哥,到底行不行�。俊标惪∧闲Φ�,“您又殺不了我,我又不想退出,咱倆這事兒卡住了,不如就讓那小孩兒發(fā)牌吧,您真擔心他出老千?”
地猴將手上的牌堆舉了起來,瞇著眼睛思索著什么。
“難不成……”陳俊南再次壞笑一聲,眼神當中的充滿了戲謔,“猴哥您不是擔心這小孩兒出老千,反而是擔心自已出不了老千?”
“放屁�!钡睾锢溲哿R一聲,“發(fā)就發(fā),我沒什么好怕的�!�
他將手上的卡牌一股腦丟給了鄭英雄,鄭英雄一時之間沒有接住,撒落四處。他趕忙一臉認真地低頭將牌撿起來,然后一張一張的摞在一起。
他看起來應(yīng)該連撲克也沒有玩過,再加上手掌很小,只能不斷地將牌一張一張的整理好,隨后又在甜甜的指揮下洗了洗牌。
第545章
攻心
當鄭英雄洗完了牌,眾人便在地猴的指引下紛紛拿出一顆「道」的籌碼擺在桌子上。
鄭英雄也抽出了一張公共牌放在了桌面中央。
「立夏」。
而這張牌也在齊夏的眼中第一時間化作了數(shù)字「四」和「六」,這一年的「立夏」便是四月初六。
接著鄭英雄拿出了一張牌,正要遞給地猴的時候,陳俊南卻把他喊住了。
“等會,小孩兒�!标惪∧下冻鲆唤z邪笑,“甭給猴哥,他發(fā)牌的時候第一張給了自已,你也給自已�!�
“��?我可以嗎?”鄭英雄一愣。
“可了個大以�!标惪∧宵c點頭。
鄭英雄將馬上發(fā)出去的牌拿到手中端詳了半天,最后非常忐忑的放在了自已的面前,然后鼻子動了動,看了看齊夏。
齊夏也在此時跟他對視了一眼。
他總感覺鄭英雄的狀態(tài)有點奇怪,雖然二人沒有溝通,但他和鄭英雄之間似乎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連接起來了。
鄭英雄似乎能夠明白他的心意。
這也是齊夏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覺,就仿佛在和另一個自已合作,只可惜自已沒有辦法洞察鄭英雄的想法,只能由鄭英雄單方面發(fā)起配合。
齊夏想到這里,在心中暗道一聲:“鄭英雄,能聽到我說話就點點頭�!�
說完他就看向了鄭英雄的方向,可鄭英雄毫無反應(yīng),依然在搗弄著手里的幾張卡牌。
此時的齊夏感覺鄭英雄和他的聯(lián)系似乎更加微妙,這并不是「天蛇」或者魏楊的「讀心」,反而是一種更加抽象的聯(lián)系,鄭英雄似乎可以知道自已想法的大方向,但卻沒有辦法清楚地聽到自已的心聲。
只見鄭英雄將自已的「明牌」亮了出來,牌面是一張「冬至」。
“「一一二三」……”齊夏瞇起眼睛暗道。
接著便是甜甜,她拿到了一張「上巳」,小程是一張「夏至」,陳俊南是「立冬」,喬家勁則拿到了「元宵」。
鄭英雄拿起牌,爬到了桌子上,然后分別給了齊夏和地猴一張。
齊夏將「明牌」亮出,牌面寫著「清明」,他抬頭一看,地猴亮出來的是「除夕」。
這次的開局不太妙,齊夏從一開始的牌面就是「三月初六」,也就是只有數(shù)字「三六」。而地猴是「臘月三十」,如果「零」也算作一個數(shù)字的話,地猴第一回合拿到了四個數(shù)字,「一二三零」。
不僅數(shù)字更多,也更有可能湊成順子。
這一局還有誰的牌面能夠大過地猴嗎?
“等一下……”
此時的齊夏瞬間注意到了鄭英雄面前的「冬至」,這一年的冬至陰歷是「十一月廿三」。
“一一二三……”齊夏的眉頭微蹙,“這個牌面比地猴還要有利�!�
如果真的像喬家勁所說,這副牌使用的是「德州撲克」的規(guī)則,那「零」大概率不算一個數(shù)字,因為一年之內(nèi)牽扯到「零」的節(jié)氣和節(jié)日,僅有「除夕」這一天,所以這個數(shù)字湊不成任何的「對子」,如果湊成「順子」的話,以「零」開頭的「順子」會是所有「順子」里最小的。
綜上所述,這場游戲應(yīng)該不存在數(shù)字「零」。
換句話說,鄭英雄的牌面此時要比地猴更強,他有實實在在的四個數(shù)字,其中一組是兩個「一」的「對子」,另一組是「一二三」的順子。
現(xiàn)在只看第一輪的「下注」情況,以及大家的第二張「暗牌」了。
“我最大。”地猴說道,“我是「除夕」,我要加注�!�
說完便往桌子上丟下了一顆「道」,扭頭看向了鄭英雄。
鄭英雄見到機會輪到了自已,提起鼻子聞了聞,隨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樣,開口說道:“大伯,我跟。”
他將自已僅剩的一顆「道」放在桌面上,此時他兜里空空如也,已經(jīng)押上了自已的全部。
接下來便是甜甜,甜甜不算個蠢人,在她看完齊夏和地猴第一次的博弈之后,感覺自已似乎也有了什么頭緒。
自已手中的牌是「上巳」,而「上巳節(jié)」是「三月初三」。
她感覺自已這張牌說不定在這場游戲當中還能算得上大牌,畢竟帶有兩個相同的數(shù)字。
上一次的齊夏和地猴都抽到了帶有兩個相同數(shù)字的牌「七夕」和「端午」,而導(dǎo)致上一回合這兩人的牌面很大,所以自已的牌面應(yīng)該也不會太小,于是果斷選擇了「跟注」。
然后就是小程,小程沒有聽清之前齊夏和喬家勁的交談,此時正在思索著這場游戲規(guī)則的可能性。
自已手中的牌是「夏至」。
“夏至是「五月廿一」……”
小程慢慢抬起頭看了看桌子中央的牌,和地猴手中的牌,他感覺自已應(yīng)該在這回合選擇放棄的,但是如果一直放棄下去,一直到游戲結(jié)束自已都不可能對這支隊伍有任何的幫助,不如在這里搏上一把,趁早搞清楚規(guī)則。
于是便拿出一顆「道」來放在了桌子上。
而一旁的喬家勁和陳俊南在思索了一會兒之后,紛紛扣過了自已的牌,選擇不再跟注,退出了這一局游戲。
輪到齊夏時,他也拿出了一顆「道」放在桌上,似乎并沒有經(jīng)過思索,此時的牌面大小對他來說已經(jīng)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贏下整局「朔望月」。
接下來決定權(quán)便回到了地猴手中,此時是第二輪喊價,只要他愿意,依然可以加大籌碼,地猴思索幾秒之后抬起頭來看了看陳俊南和喬家勁,見到這兩人退出,暗暗松了口氣,畢竟這兩個人都是刺頭,能不參與這局游戲能讓自已安心不少。
可自已的心剛安下來不到一秒,陳俊南就開口說話了。
“老喬,咱倆不跟了好無聊啊,來成語接龍吧?”
“成語接龍……?妙啊�!眴碳覄乓颤c點頭。
二人完全不考慮剩下幾人,自顧自地開始了成語接龍。
“我先來啊�!眴碳覄耪f道,“我說一個……「調(diào)虎離山」!”
“山?”陳俊南聽后邪魅一笑,用眼角瞥向地猴的方向,“我給你接……山中無老虎,他媽的猴子也稱大王了�!�
第547章
連環(huán)攻心
地猴聽完之后狠狠地捏了捏手中的牌,沉聲問道:“你那算什么成語?”
“犀利啊犀利啊�!眴碳覄艣]理會地猴,瘋狂地點點頭,“「王」是嗎?那我跟你接「王八羔子」!”
“這個成語好��!”陳俊南咧著嘴笑道,“「子」……我跟你接……「子鼠丑猴」!哎呀我的媽,「丑猴」可他媽的太妙了�!�
“猴嗎?”喬家勁思索了一會兒,“我來接「猴子真丑」……”
“夠了��!”地猴伸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幸虧桌子還夠堅硬,幾人只感覺地面都跟著晃動了一下。
“喲呵……?”陳俊南見狀向后靠了靠身體,把雙腿甩在了桌子上。
“你倆有完沒完?能不能安靜點?”地猴一臉不悅地說道。
“他媽的……”陳俊南也跟著不耐煩地罵了一聲,“猴哥,您丫開的是他媽圖書館嗎?小爺我參加個賭局還需要全程保持安靜嗎?”
“那我倒真想問問你。”地猴冷笑一聲,“在這種處處都需要謀略和計算的游戲里,你卻在使用最卑劣的手段,這樣贏了的話,你們甘心嗎?”
“甘心�!标惪∧匣卮鸬�,“您呢?”
“你他媽!”地猴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
喬家勁和陳俊南也同時齊刷刷地站了起來,二人氣勢完全不輸?shù)睾铩?br />
喬家勁惡狠狠滴伸手指著地猴說道:“怎樣�。�!肥馬騮!想動手嘅?”
三個人狠狠地瞪著對方,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來。
齊夏卻并未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座位上冷眼相看,陳俊南的工作完成得很順利,他只需要不斷地擾亂地猴的思緒,讓地猴沒有辦法思考,這場游戲他就很難贏下。
或許連地猴自已也不知道,這一天齊聚在這間小小的賭場中,有三個人都在「終焉之地」出了名的不好惹。
“你們……倒真像是經(jīng)常光顧賭場的客人�!钡睾锲綇�(fù)了一下心情冷笑一聲,“我在現(xiàn)實世界的時候,每天都會跟你們這樣的人糾纏,現(xiàn)在還真是有點懷念�!�
“那不挺好嗎?”陳俊南揚了下頭,“小爺我?guī)Ш锔缒貞洰敵�,而且不準備問您要錢�!�
“只可惜現(xiàn)在的我和當時的我不太一樣了�!钡睾飺u了搖頭,看起來似乎是冷靜了,只見他又從口袋中掏出一根煙,撅起嘴唇叼住,“你知道「終焉之地」和外面最大的區(qū)別是什么嗎?”
“外面沒有會說話的猴兒�!标惪∧匣卮鸬�。
地猴沒有搭理他,只是靜靜地點燃了香煙,然后說:“在外面我不敢做的事情,在這里沒人管�!�
“哦?你是說「殺人」?”陳俊南問道。
“是�!钡睾稂c點頭,“但你有一點說得沒錯,我確實不能殺了你,但我同樣可以現(xiàn)在走過去拔掉你的舌頭,讓你在剩下的時間里只能口齒不清地吐血�!�
“那真是不湊巧了�!标惪∧虾敛皇救醯卣f道,“我也跟您聲明一下,您如果拔掉了我的舌頭,我不僅要口齒不清地吐血,還要口齒不清地罵街,然后在您耳邊嗚嗚嚕嚕地唱三十遍「好運來」,趁機把血噴您丫一臉,您他媽開一次牌我就噴一次血,直到身上沒血了,小爺就趴在地上在您的腳踝寫一個「慘」字兒,您他媽覺得怎么樣?”
地猴沒想到眼前的男人剛才還是隱藏了實力,單論吵架的話,地猴認為自已完全沒有吵架贏過對方的可能,甚至連思路都有點堵住了。
況且這番話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地猴可能會不屑一顧,可偏偏從陳俊南嘴里說出來時,地猴感覺可信度很高,他似乎真的能夠說到做到。
“差不多了,陳俊南�!饼R夏開口說道,“先坐下吧�!�
陳俊南聽后二話不說坐到了椅子上,喬家勁也在瞪了地猴一眼后緩緩坐了下來。
地猴看了齊夏一眼,皺了皺眉,似乎沒有想到這兩個看起來無法無天的人居然會如此聽話。
“你給我小心點�!钡睾锟粗惪∧险f道。
陳俊南往后一仰,兩條腿在空中盤旋一圈,最后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隨后他用手掌攏在耳邊,側(cè)過頭來一臉賤氣的說道:“聽不清啊,你說啥??”
地猴不再搭理陳俊南,坐下之后看了看自已的手牌,「除夕」。
在所有的卡片當中,只有「除夕」才能在第一回合同時獲得「一二三」。
所以地猴最佳的獲勝方式便是湊出「順子」。
齊夏在盯著地猴看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有點異樣。
這是一種來自視覺上的異樣。
他感覺自已目光所及之內(nèi),有什么東西從視覺上產(chǎn)生了非常微妙地變化。
兩秒之后,齊夏扭頭看向了桌子中央的木盒子。
這木盒子一直都放在這里,但齊夏卻敏銳地感覺到它好像變了。
只不過它的位置沒變,形狀沒變,可齊夏就是感覺哪里有些奇怪。
難道是……
齊夏扭頭看了看喬家勁,說道:“拳頭,你看那個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