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張山?jīng)]說話,像是默認(rèn)了這個答案。
“那真是奇了怪了�!眴碳覄判Φ�,“你坐過牢,我也坐過牢,我怎么沒在牢里見過你?否則看到你這么悲觀,我一定會拍拍你的肩膀的�!�
“哈……”張山皺眉搖搖頭,“我要是有你一半樂觀就好了�!�
兩個人都伸展著著四肢,準(zhǔn)備開始下一回合的死斗。
交手幾分鐘的功夫,二人的體力損失大半,也紛紛負(fù)了傷,可是沒有任何人能夠遞給他們一口水,也沒有醫(yī)護(hù)人員會來關(guān)心他們的傷勢。他們所能依靠的從來就只有自已。
接下來必須要在體力徹底耗盡之前分出勝負(fù)。
“混混,既然如此,我可就火力全開了�!睆埳秸f道,“若是扛不住的話可以認(rèn)輸�!�
“巧了哦。”喬家勁回道,“我也還留著殺手锏,你也可以認(rèn)輸�!�
只見張山脫下了自已的上衣,露出了如同石頭一般的上身。
通常來說像張山如此身高,每天需要耗費(fèi)的能量極多,每天將攝入大量的飲食,體脂率也會隨之上升,很難做到在身材高大的同時保有輪廓明顯的肌肉。
可張山的身體就像是拿刀雕刻過,每一寸的肌肉都溝壑分明。
想要做到這種程度,要么需要每天大量的鍛煉,要么……
喬家勁猜測張山可能屬于后者,因為他說過「憎恨這副身體」,所以他不太可能每天強(qiáng)健自已的體魄。
所以這副強(qiáng)悍的身體是天生的。
張山甚至不需要做出什么努力,既不需要勤加鍛煉也不需要保持身材,身上的肌肉就會以最完美的姿態(tài)生長出來。
可對他來說,這樣的身體到底是恩賜還是懲罰?
“什么鬼東西啊……”喬家勁略帶羨慕地呢喃道,“每天只是吃飯就可以到達(dá)這種程度嗎?”
張山氣定神閑的活動了一下身體,仿佛在喚醒身上那些沉睡的肌肉。
而喬家勁則將雙手舉起置于面前,一條腿的膝蓋也緩緩抬起,擺出了泰拳的架勢。
以剛克剛。
接下來要分出勝負(fù)或許只需要很短的時間,要告別這個世界似乎也需要很短的時間。
青龍在半空中托著腮看著下方的打斗,似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已經(jīng)進(jìn)入了決戰(zhàn)。
精彩,但還不夠殘忍。
“地龍�!鼻帻堄纸械�,“你說這兩個人若是真的成了「天」……不,哪怕成為「地」,還有人能奈何得了他們嗎?”
“你怕打不過他們?”地龍笑著問。
“不好說�!鼻帻堃残Φ溃斑@二人太過依賴凡人的戰(zhàn)斗方式,專注于重心和技巧……尋常的一股「勁風(fēng)」都會要了他們的命�!�
“那為何不說是你太依賴「仙法」?”地龍說道,“他們的體魄是屬于自已的東西,可你的「仙法」是嗎?”
青龍聽后沉默不語,表情自然不太好看。
“「仙法」是這片空間才存在的東西……”地龍說道,“你們只要離開了這里,那便什么也做不了了……不僅「仙法」會消失,連「神力」也不復(fù)存在……這才是你們一直都想將這片土地治理好的原因吧�!�
“話雖這樣說沒錯……”青龍瞇起眼睛,“可我總感覺「天龍」不在乎呢……”
“嗯?”
青龍頓了頓,思索著又說道:“他好像不在乎會失去這些東西……難道是找到了「保留」的方法嗎?”
第1035章
我還站著
喬家勁感覺有一絲汗水從自已的額頭流了下來,正巧流到眼睛時,張山動了。
他未敢眨眼,任由汗水劃過眼球,留下了咸澀的痛感。
張山則大步一邁,重拳舉到腦后,沖著喬家勁的腦袋樸實無華地刺出一拳。
這一拳看似平平無奇,可喬家勁卻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拳風(fēng)向著面門奔襲而來,他背靠墻壁側(cè)身一躲,張山的鐵拳落在了墻上。
「咔」!
巨大的響聲似乎和之前有什么不同,竟是張山將墻壁刺出了細(xì)微的裂縫。
喬家勁趁著對方打空的功夫,立刻調(diào)動全身力氣,以擺拳擊中了張山的側(cè)肋,可張山僅僅是悶哼一聲,很快又做出反擊。
二人在半空之中快速換拳,張山的每一拳都如同子彈般充滿怪力,喬家勁則被逼到墻壁無法后退,除了左右閃躲便用手臂格擋,雖然看似未曾受傷,可手臂每擋一次就會被震得發(fā)麻。
張山的拳頭不斷擊打在喬家勁身后的白色墻壁上,很快墻壁便大面積碎裂,可這墻壁不知是什么構(gòu)造,碎裂之后像是冰雕一般開始爆裂出白色粉末。
喬家勁找準(zhǔn)機(jī)會以左臂攔下了張山右手打來的重拳,隨后忍著那斷骨一般的疼痛猛然提起右肘,正巧撞在了張山的下巴上。
張山嘴巴之中瞬間充斥著血味,整個人仿佛瞬間失去意識,不自覺地轉(zhuǎn)了半圈,隨后猛然加速旋轉(zhuǎn),一只粗壯的右拳甩了過來。
喬家勁憑直覺縮了一下身子,面部也被這極速的拳頭擦破了一大塊皮肉,他咬了咬牙沖上前去,左右肘輪番前頂,紛紛撞在了張山的胸膛上。
張山一邊狼狽地格擋一邊快速后退,直到喬家勁原地起跳飛起膝蓋,他便放棄抵擋,在膝蓋猛然撞到自已胸膛的同時,直接在半空之中抱住了喬家勁,隨后一個轉(zhuǎn)身將其摔到地上。
趁著喬家勁還不能行動,張山飛身而起,用力向下一踏,喬家勁也在千鈞一發(fā)的時刻翻滾躲開,隨后狠狠地掃向張山的腿,把張山同樣拖入地面。
二人從站立換拳打到地面拉扯,此時腎上腺激素已經(jīng)掌控了全身,二人一時之間忘記了疲勞也忘記了疼痛。
他們只記得憑意識出手與格擋。
地面上換了幾拳之后二人又紛紛起身,向著對方的臉部繼續(xù)出拳。
二人的拳風(fēng)都極其可怕,想要活下去一定要擋住這些拳頭。
可此時此刻……還能怎么擋?
他們的體力和意識已經(jīng)無法讓他們思考更多的問題,他們的鮮血已經(jīng)沾染了滿臉,喬家勁終于抵擋不住,太陽穴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張山一拳。
這一拳所含的力量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他的想象,他只感覺自已的頭猛然扭到了一邊,雙耳也瞬間鳴叫起來。
他感覺天旋地轉(zhuǎn),所有的意識都在遠(yuǎn)離自已。
尋常人的身體果然無法擊倒一座山……這就要倒下了嗎?
自已雖然不是山,可身上背負(fù)的東西比一座山更重。
“榮爺,我什么都不會,只會打架,你救了我和九仔,以后我跟著你,幫你打架�!�
“騙人仔,你有頭腦,我有拳頭,我們合作吧?”
只有自已舉起拳頭的時候,才感覺自已真的存在過。
只有在自已為了別人拼命的時候,才感覺真的能夠報答這些恩情。
喬家勁感覺自已在一片漆黑的空間之中緩緩下墜,四周格外安靜。
出去之后……究竟要做些什么呢?
報恩,或是報仇吧?
我也不知道。
畢竟這個世界上對自已重要的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
他在黑暗之中緩緩睜開眼,看到面前有兩個少年一直都在向前奔跑,他們的背后紋著字,臉上帶著笑。
跟那個時候比起來,這段旅程……格外的疲勞。
上一次這么疲勞的時候,還是和榮爺去賭場,被三十多個人追著砍,他拉著榮爺一邊跑一邊打,一邊打一邊受傷。
可是他們?nèi)藬?shù)實在太多了……打完一個還有一個,打完十個還有十個。
所以倒下了……就可以結(jié)束了嗎?
倒下了……肩膀上的東西就能放下了嗎?
自已倒下了的話,張山打開已方的「門」沖殺進(jìn)去,又有誰能攔得下他?
他的拳頭如鋼鐵般堅硬,速度如子彈般迅猛,他的身體像是一座山,就算吃了自已幾十拳也不會倒下。
所以……
張山見到喬家勁重心不穩(wěn),往前踏了一步之后再度飛出一記重拳,只要這一拳能夠擊中對方面門,這場格斗真的要分出勝負(fù)了。
拳頭距離喬家勁的臉頰僅僅幾厘米時,喬家勁如同條件反射一般伸出手,握住了張山那巨大的拳頭。
“所以我不能倒……”
“我就算死了,也不能倒下死……”
“只要我還站著,敵人就不敢動我背后的人……”
喬家勁猛然睜開眼睛,怒吼一聲飛出右拳,重重地打在了張山臉上。
張山還不等反應(yīng)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整個人就被這猛烈的一拳打得后退了五步,眼前也瞬間一片漆黑。
張山暗道一聲不妙,趕忙回過神來做出格擋的姿勢。
緊隨而來的便是喬家勁如同暴風(fēng)雨一般的亂拳,腎上腺激素的飆升讓二人一時之間都感受不到疼痛,張山索性放棄抵擋,也開始迎著對方的拳頭打回去。
二人誰都不再抵擋,只是木然地朝著對方的臉頰飛出拳頭。
他們嘴中噴吐出的鮮血四處飛散,隨著對方的重拳飛離身體,將整個「河道」染上漫天血紅的星。
四周傳來死一般地安靜,只能聽到拳風(fēng)呼呼作響,又時不時傳來拳肉碰撞之聲。
喬家勁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被擊中太多次的后遺癥,他的眼前已經(jīng)看不見任何東西了,只剩一片紅色的黑。
可張山就在那里啊。
只要出拳就會打中他,他就在那里。
所以一步都不能動,一步都不能退,若是走開了這一步,便再也打不到他了。
十拳,二十拳。
二人出拳的速度逐漸變慢,但卻依然準(zhǔn)確無誤地?fù)舸蛟趯Ψ降念^部。
更多的鮮血和更刺耳的風(fēng)聲四處飄散。
幾十拳之后,二人似乎都沒了動靜,喬家勁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的耳邊在鳴叫,嘴巴在滴血,可這一戰(zhàn)依然沒有結(jié)束。
他緩緩低下頭,等著那本該到來卻遲遲沒有到來的拳頭。
張山就在那里啊。
現(xiàn)在對方停手了……這是好機(jī)會……
喬家勁慢慢舉起拳頭,按照肌肉記憶刺出一拳。
可是這一拳打空了。
空了……這一拳又為何會空了呢?
張山……你退縮了嗎……
你知道我看不到……所以你退縮了嗎?
喬家勁換了個角度,用全身力氣艱難地舉起胳膊,又猛猛刺出一拳。
又空了。
別走,喬家勁心中暗道,我還沒有倒,你不能走。
只要我還在這里站著,我的隊友你就一個都動不了。
他只能再次轉(zhuǎn)動身軀,朝著虛空又刺出一拳。
不知道對著空氣打了幾拳還是幾十拳,一雙手緩緩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伸手按住了他的拳頭。
那雙手的主人輕聲對他說道:
“拳頭……好了……辛苦了……他倒下了……”
喬家勁聽后在原地愣了很久,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知覺,所以不知道自已是在哭還是在笑,只記得自已做了一個表情之后緩緩倒了下去。
他沒記得自已摔在地上,只是又一次被扶住了。
這一次扶住他的,是他肩膀上背負(fù)的東西。
第1037章
為知己者死
“齊夏!”
章晨澤看到齊夏沖出河道,在身后不斷低聲地叫喊著。
可齊夏僅僅是蹲在地上,查看著喬家勁的傷勢。
“怎么?”齊夏頭也沒抬,沉聲問道。
章晨澤離開屋門來到「河道」,一臉不解地問道:“你是「主帥」……怎么可以離開「備戰(zhàn)區(qū)」?”
齊夏仍然沒抬頭,伸手摸了摸喬家勁的脖頸,發(fā)現(xiàn)他的脈搏非常虛弱,臉上傷口也不少。
現(xiàn)在看不出他是暈過去了還是睡著了,整個人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
“規(guī)則沒說過「主帥」不能走出「備戰(zhàn)區(qū)」,只說過需要由「主帥」得分。”齊夏說道,“我身上也帶著「字」,自然是棋子之一�!�
“可這里太危險了……”
章晨澤看了看喬家勁,又看了看倒在不遠(yuǎn)處的張山,自然也明白這里剛剛發(fā)生了一場惡戰(zhàn)。
她在游戲之前就曾擔(dān)憂過這個問題,那個高大的男人體型健碩無比,如果動起手該如何是好?
可眼前的花臂男人真的將他打倒了。
“章律師,幫我取「字」�!饼R夏說道,“對方不可能會想到我們這邊由「主帥」親自出馬,此時需要你的幫助。”
“好……!”
章律師沒有猶豫,立刻跑到張山身旁,伸手摸了摸對方的口袋,果然有「字」,但章律師伸手一探,臉色很快變了。
齊夏沒有理會章律師的表情變化,只是彎下腰將喬家勁背了起來,回頭說道:“是什么「字」都不要緊,走吧�!�
“齊夏……可是這個「字」……”章晨澤眼神閃爍了一下,“如果喬家勁是為了這個「字」而打的這一架……那我們到底是為了……”
“我只知道他贏了。”齊夏說,“那個「字」也是他的戰(zhàn)利品,要替他帶走�!�
章晨澤知道齊夏已經(jīng)想到了這個可能,只能沉默幾秒,隨后一言不發(fā)地將「字」揣到口袋中。
她剛要站起身,卻看到張山的嘴角不斷地往外淌著血沫,她頓了頓,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張山的脖頸。
他的脈搏快消失了,現(xiàn)在處于休克狀態(tài),如果得不到醫(yī)療救助,馬上就會死亡。
他的咽喉處和太陽穴處有明顯的重創(chuàng)痕跡,看起來都已經(jīng)變形了,應(yīng)該是二人換拳之時,喬家勁下意識重?fù)袅怂囊Α?br />
可這也在所難免,已經(jīng)是血染整個「河道」的死斗了……難道還會有人在乎拳頭落在哪里嗎?
在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死斗中,二人拼到最后只剩潛意識和信念,張山應(yīng)該是輸給了自已的潛意識。
他在恍惚間出拳的時候,最終還是選擇了不致命的攻擊方式。
這是連他也控制不了的,扎根在內(nèi)心的枷鎖。
章晨澤又扭頭看了看趴在齊夏后背的喬家勁。
他是真的想殺人嗎?
只能說是他的身體想要贏,他的拳頭想要贏,在那最后時刻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個肢體都有了自已的意識,它們主導(dǎo)、并且贏下了這場格斗。它們認(rèn)為就算此時要痛下殺手背上罪名,一切也是值得的。
如今張山只能躺在這冰冷的「楚河漢界」走向死亡,沒有任何人能幫助他。
“走吧�!饼R夏說道,“不要讓任何人看到我們。”
章晨澤自然知道齊夏何意,現(xiàn)在帶著喬家勁離開,給對方留下的便是無數(shù)個疑問。
張山被打死了,可是喬家勁卻不在現(xiàn)場。所以他到底是如何把張山打死的,他又是如何離開的,現(xiàn)在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