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他伸出沾滿黑泥的手指，指了指黑羊的方向：“我們都知道她在那里，要怎么殺？”
燕知春順著老者的手指看去，面色沉重。是的，所有人都知道天牛就在那里，可是依然沒有辦法以人數(shù)和「回響」獲得優(yōu)勢。
「極道」眾人什么時候死去，取決于黑羊能夠抵擋多久。
這只是一個漫長地、無助地等待死亡的過程。
“或許我不信也不行了�！毖嘀涸俅慰聪蛄祟^發(fā)絲指向的「螻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現(xiàn)在我就過去看看那只「螻蟻」有什么古怪�！�
她剛要離去，老者又抓住了她，開口說道：“你答應(yīng)我的「秘密」呢？”
“我的「秘密」……”燕知春頓了頓，回答道，“我只能說，我記憶中的一個「無臉人」，是某個「生肖」創(chuàng)造出來的�！�
“「生肖」……創(chuàng)造「無臉人」？”老者聽后整個人的表情都變了，臉上的溝壑也在此時舒展開，仿佛聽到了什么極為震驚的事情，“那「生肖」豈不是造物主……？”
“如果這次能活下來，我可以和你好好講講那個「生肖」的故事�！毖嘀侯D了頓，“這或許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說完之后燕知春彎腰起身，朝著那「螻蟻」的方向走去了，只剩下老者一人在原地呆愣。
黑羊連續(xù)接了天牛六次攻擊，雖然感覺雙臂痛得厲害，但始終沒有感受到實質(zhì)性地威脅。
這六次攻擊三次來自正前方，三次來自斜上方。
一個正常人會在僅有的六次攻擊當中，有三次都來自上方嗎？
如果不是喜歡跳躍，那就只有一個答案。
黑羊揉了揉自已的手臂，輕聲念叨著：“「隱匿」、「擴音」、「浮空」，天牛，你被我看透了，這三個能力還不夠殺我�！�
雖然不知道在說給誰聽，可是一語過后，天牛的攻勢果然緩了下來。
幾秒之后，不遠處一個「極道」的身體瞬間裂成了碎塊，顯然受到了極強的撞擊。
此時所有的「極道」都已經(jīng)變了臉色，眼前儼然有一只被圍觀的猛獸失去了控制。
“有意思�！焙谘蛞贿吶嘀砸训氖直垡贿呄蚯白呷�，“就算你殺了這里的所有人也沒用，最終還是需要解決我�！�
又是一名「極道」在黑羊身旁被撞碎，爆裂而出的血液沾染到了他烏黑的毛發(fā)上。
緊接著一道狂風(fēng)開始襲向全場唯一在移動的燕知春。
黑羊見狀緩緩咧開了嘴：“真是無能的表現(xiàn)啊……自已殺完幾十個人也太久了，要不要我來幫你殺？”
話罷，他伸手掐住了身旁最近的一個「極道」的脖子，沖著燕知春的方向狠狠丟出。
場上所有「極道」見到這一幕紛紛瞪大了眼睛，連燕知春也一臉驚恐地回過頭，只見那「極道」馬上就要撞到自已時，卻猛然撞在了自已眼前一個看不見的東西上。
骨裂的聲音大作，帶來的勁風(fēng)讓燕知春險些被吹倒在地。
此時任誰都能看出黑羊擊中了天牛，這應(yīng)該是個好消息，可黑羊在幾秒前剛剛親手殺了一個「極道」。
燕知春感覺這是黑羊的一種圍魏救趙，這次出手殺人有兩個目的。
第一是告訴天牛這些「極道」不是自已的軟肋，就算全都殺光也威脅不到自已，這會極大減少天牛殺死「極道」的動力；第二便是讓天牛知道若是注意力沒有放在他的身上，他就會趁機找到破綻來進攻。
舍一卒而保一帥，燕知春感覺自已好像理解錯了白羊的意思，黑羊并不是不擇手段，而是手段太高明了。
天牛也果然再次藏起了身形，不再主動發(fā)動攻擊，
燕知春也只能趁機繼續(xù)前往那只「螻蟻」的方向，這一路上她有意觀察著其他「螻蟻」和那只「螻蟻」有何不同，畢竟這些「螻蟻」被挖去了五官，長相看起來都相差不多，只有體態(tài)和行為才能讓燕知春看出區(qū)別。
她很快就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和幾分鐘之前的情況不太一樣，此時所有的「螻蟻」似乎都蹲在地上，雙手撫摸著地面，他們的動作逐漸整齊劃一，似乎在做同樣一件奇怪的事。
一個想法不由地在燕知春心中冒出來。
這些「螻蟻」失去了所有感官，理論上他們根本不知道有人在這個廣場上廝殺了起來。
那他們感知外界的方法，會不會是靠雙手撫摸地面，感受大地的振動？
第1252章
誰？
看著廣場上越來越多的「螻蟻」開始撫摸地面，燕知春只感覺后背有些發(fā)涼。
他們沒有失去所有的感官，他們?nèi)匀挥杏|覺和理智。
現(xiàn)在所有的「螻蟻」似乎都想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畢竟已經(jīng)超過了他們該出去工作的時間，可依然沒有任何人給他們開門，所以他們只能撫摸地面來感知附近的情況。
燕知春感覺對于這些「螻蟻」來說，就算有尸塊掉到了他們的身上，他們也只會認為是其他「螻蟻」不小心觸碰了自已，或許「螻蟻」們約定俗成要避免這種情況，所以他們才會散落在廣場上的各個角落中，只為了不碰到彼此引起恐慌。
趁著天牛消失不見的功夫，燕知春拿著那根詭異的頭發(fā)絲，根據(jù)它的指引，快速走到那個「螻蟻」身邊，蹲在了他的身旁。
單從外貌來說燕知春完全看不出來這只「螻蟻」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他們都皮膚雪白，沒有五官也沒有毛發(fā)，他此時也蹲在地上，雙手分開，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向外傾斜著摸著地面。
燕知春當機立斷，走上前去拍了拍對方。
對方明顯嚇了一跳，扭過那帶著窟窿的眼睛「看」向燕知春，對方有點懵，燕知春也有點懵。
因為燕知春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和這個東西交流。
「螻蟻」果斷不再摸地面，而是伸出臟兮兮的雙手朝著燕知春的方向探了過來。
燕知春雖然有點汗毛倒立，但也沒有著急后退，可漸漸她發(fā)現(xiàn)對方雙手伸過來的方向仿佛是自已的眼球，避無可避的情況下，她也只能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腕。
這一瞬間燕知春感覺自已好像握住了兩根冰條，而「螻蟻」似乎也被燙到了一下，渾身都微微一顫。
二人呆愣了幾秒，「螻蟻」趕忙反扣雙手，使出極大的力氣將燕知春的手掌拉到了自已的面前，隨后用那骨折后的胳膊帶動手腕，歪歪扭扭地在燕知春的手掌中央寫了一個字——
「誰？」
燕知春知道「螻蟻」帶有理智，未曾想到他們的思維能夠如此清醒，甚至可以在自已手上寫下字，這樣一來必然是可以交流的。
可是這個問題卻不太好回答，如果寫下的答案是「燕知春」或者「極道」，可能需要解釋的東西更多。
于是她思索了一會兒，在「螻蟻」的掌心寫下了四個字——
「殺天牛的�！�
「螻蟻」捧著自已的掌心感受著這四個字，雖然他擺不出任何表情，可燕知春感覺他很疑惑。
黑羊瞇起眼睛，老遠看到燕知春和「螻蟻」開始溝通，很快便重新確定了戰(zhàn)術(shù)，沖著虛空之處開口說道：“既然你不動手，不如出來聊聊天？你只是「隱匿」，不是「緘默」吧？”
嘹亮的聲音傳到了廣場上的各個角落中，除了「螻蟻」，所有人都聽到了。
“說話就會被我發(fā)現(xiàn)位置，你覺得自已不一定能夠打贏我，是吧？”黑羊又說道，“當「隱匿」不管用了，剩下那倆「仙法」對你來說更沒有幫助，我有點替你擔(dān)心了�！�
黑羊嘴上說著狂妄的話，雙眼卻分外謹慎，他努力感受著自已四周全部的氣流，只要有哪個方向忽然吹來微風(fēng)，那就說明天牛按捺不住了。
“我擔(dān)心你堂堂天牛在這里輸給了一只地羊�！焙谘蚶浜鹊溃罢f起來……怎么感覺地牛都比你難殺？你真的適合坐這個位子嗎？”
話音一落，黑羊便感覺自已的左側(cè)微風(fēng)涌動，他瞬間彎起雙手試圖抵擋，他大概適應(yīng)了天牛的攻擊，隨即將雙手舉到了自已胸前的位置保護好心口，可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不對，這一次的風(fēng)力比之前還要大。
“不好……是「踢擊」……”
天牛此次并未出拳，而是使出掃腿掃向了黑羊的肋骨，黑羊在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已經(jīng)完全來不及抵擋了，畢竟他在跟一團空氣格斗，除了靠一絲感覺之外，剩下九十九分全靠運氣。
肋部遭到重創(chuàng)，黑羊咳嗽了一聲，感覺喉頭一甜，有不少鮮血涌入了口中，好像內(nèi)臟被踢碎了。
可讓人詫異的是他居然始終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只見他的左手向下彎曲，似乎抱住了什么東西。
“哈……”黑羊口中的血液逐漸滴落，可臉上居然罕見的露出了笑容，“可算抓到你了……”
話罷他便用力地勒住對方的腿，抬起腳沖著自已印象中敵人另一只腿的膝蓋處狠狠踢去。
在馬上就要踢到時，卻忽然感覺天牛原地升空，自已也瞬間失去所有重心，被快速帶到了天上。
還不等分清方向，面前的氣流破碎，一個極其拳頭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鼻子上，可黑羊始終沒有放手。
既然沒有辦法第一時間限制對方的行動，黑羊也只能立刻改變戰(zhàn)術(shù)，抬起手朝著那看不見的身體打了過去。
「砰」！
一聲悶響傳來，黑羊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因為這一拳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中了。
一聲微不可見的悶哼從黑羊眼前傳來，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測。
自已雖然控制住了天牛的一只腿，可對方不僅還有三肢可以活動，甚至還能在半空之中躲避，為什么這一拳擊中了呢？
面前的氣流再一次被什么東西撞擊分開，這一次沖向了黑羊的脖子，黑羊立刻向后一縮，只感覺自已的下巴中了招。他來不及思考，緊接著又刺出一拳，同樣是一聲悶響，這一拳明顯又中了。
“有效�！焙谘蛩查g忘記了身上的傷痛，緊接著便發(fā)起連續(xù)進攻。
天牛似乎知道不能跟其糾纏，立刻甩動全身，在空中高速移動起來，接連受傷讓黑羊沒有辦法全神貫注地控制對方的腿，很快就被從高空甩開，直直地落入地面。
黑羊整個身體砸在地上，但并未過多停留，一個翻身便站了起來，伸手擦拭了一下臉上的鮮血。
剛才這兩拳可真是太奇怪了……
每次自已被擊中時還擊，都能準確無誤地打到天牛。
如此說來……
“天牛只有一只手能用……？”
第1253章
救命稻草
看到黑羊和天牛的戰(zhàn)斗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燕知春把著急的目光收了回來，看向了眼前的「螻蟻」。
在看到自已寫下「殺天牛的」四個字時，「螻蟻」便把自已的手抓了過去開始回話，可是他寫得又慢又抽象，燕知春不敢一心兩用，只能靜靜地等著。
沒多久的功夫，「螻蟻」寫完了字，拍了拍燕知春的掌心，燕知春也在此時將那些歪歪扭扭的偏旁部首在腦海之中組合了一下，瞬間就覺得不太對。
那四個字寫的是——
「天牛是誰？」
“你……”燕知春愣了一下，感覺情況似乎詭異了起來。
她想要開口說明情況，卻意識到對方根本聽不見，可是要把現(xiàn)在的一切通過在掌心寫字的方法表達給這只「螻蟻」的話……會不會太過繁瑣了？
可為何對方會不知道天牛的存在呢？
都說天牛是所有「螻蟻」的管理者，可是「螻蟻」本身卻不知道？
難道是因為對方身上有「隱匿」，導(dǎo)致「螻蟻」根本不知道天牛的存在？
但話又說回來，「螻蟻」本來就耳聾目瞎，就算天牛沒有「隱匿」又怎么樣？
“等等……”
燕知春在此刻忽然瞪大了雙眼，幾條微妙的線索在此時逐漸聯(lián)系在了一起。
“周末……！”她回過頭，用很大的聲音叫道，“周末！來我這里！”
“嘖�。�！”
人群當中「噌」地站起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女孩兒，距離燕知春幾十米。
“我真是猜不透你��！你這個賤人又和「螻蟻」吵起來了？！”
“別廢話了！快來！”燕知春喊道。
趁著周末一路小跑的功夫，燕知春在腦海當中快速整理著思路。
他們「解放螻蟻」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是讓這些「螻蟻」不要在「終焉之地」尋找眼球，而是去「列車」上尋找眼球。
如此一來，「螻蟻」不僅會拿走房間里那零零散散的「道」，更會撲向那些身上帶著眼球的「天級」，上千名「螻蟻」會變?yōu)橐恢姹筷�，此�?zhàn)可勝。
也正是因為「列車」上的眾人全都了解這件事的嚴重性，所以這扇「門」只能由一個最合適的人打開。
而那個人不能現(xiàn)身。
天牛的「隱匿」注定了她是最適合管理「螻蟻」的人，畢竟她一旦現(xiàn)身，身上的眼球就會被「螻蟻」感知到，導(dǎo)致群起而攻之，所以她每一次進入「貨艙」，必須提前發(fā)動「隱匿」。
這并不是「螻蟻」有反心，而是「螻蟻」的生存規(guī)則便是如此。
天牛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目的應(yīng)該是不想加深「極道」的信念，因為出聲便代表有人，有人則可以鎖定目標，「極道」將會試著發(fā)動各種「回響」來對其進行進攻。
現(xiàn)在的天牛被夾在一個尷尬的位置中，她不能現(xiàn)身，走不掉，也不能說話，只有想辦法在這里將所有人都殺掉，才有可能脫離。
“等等……還是不對……”燕知春學(xué)著白羊的樣子撫摸著下巴，大腦當中瞬間運行起諸多線索，“天牛為什么會走不掉呢……？只要她想走就可以走，可她為什么不走？”
或許連天牛自已都沒有想到，自已從始至終沒有現(xiàn)身、未曾說出半個字、一直都在進攻和殺人，可有一個「參與者」幾乎要通過一只「螻蟻」寫下的「天牛是誰」四個字便分析出有關(guān)于她的一切。
燕知春閉上雙眼，摸完下巴便開始閉上眼睛揉弄自已的太陽穴，自言自語地說道：“燕知春……冷靜點，羊哥說過，你比自已想象的要聰明�！�
周末在此時跑到了燕知春身邊，氣喘吁吁地說道：“嘖，你這賤人到底咋了？這么急匆匆的，我他媽以為你上戰(zhàn)場忘了帶槍了�！�
“忘帶槍了……？”燕知春忽然瞪大雙眼，“有了……我知道了……”
她扭頭看向剛才黑羊和天牛格斗的地方，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當中產(chǎn)生了。
她走不掉，是不是因為她帶著某樣?xùn)|西……？
她是「隱匿」，所以會讓身邊的東西一同「隱匿」，她若是拿著那個東西，她便走不掉。
她若是放下那個東西，后果會不堪設(shè)想。
所以她只能留下，所以她只能殺人。
所以她會被擊中，因為她在進攻的同時就沒有辦法抵擋。
所以她殺傷力不強，那個東西應(yīng)該很大。
“這里沒有讓「螻蟻」離開的「門」……也就是說她大概率扛著一扇「門」�！毖嘀翰粩噜哉Z，“我全都連起來了……”
“嘖，你連起什么來了？”
燕知春回頭對周末說道：“那個老者確實很有本領(lǐng)……這里真的有「通往勝利的路」……”
“呃……”周末聽后頓了頓，“我怎么聽不明白呢？會不會是只有你這個賤人才會在這里找到那條什么勝利的路？換做別人就迷路了�！�
“咦？你在夸我嗎？”燕知春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你臉皮怎么這么厚呢？”周末說，“嘖，你快說吧，到底要我來干什么。”
“周末！和這個「螻蟻」傳音！”她表情激動地說道，“你的「傳音」只要觸碰到對方，就能讓對方聽到你的聲音吧？”
“理論上是這樣的�！�
“所以不需要耳朵�！毖嘀河终f。
“嘖，這不廢話嗎？”周末皺著眉頭回答道，“就算幾公里之外我都能傳過去，這已經(jīng)和耳朵沒關(guān)系了吧？”
“那就行了。”燕知春點點頭，“我需要你把現(xiàn)在所有的情況都告訴這只「螻蟻」，如果他能夠回復(fù)的話，應(yīng)該會給出能讓我們勝利的戰(zhàn)術(shù)�！�
“呃……”周末頓了頓，“我從哪里說起？”
“從「誰是天牛」說起�！�
“嘖，行吧。”
周末點點頭，伸手觸碰了一下「螻蟻」，隨后在心中默念起來。
那「螻蟻」的恐懼之情似乎比剛才更強，他似乎從未意識到自已還能聽到聲音。
片刻之后他便開始頻頻點頭，仿佛聽到了極好的消息。
周末三言兩語，說明了天牛就是管理所有「螻蟻」的人，而自已則作為「極道」的一員，和眾多隊友聚集在這里，準備擊殺天牛而解放「螻蟻」。
「螻蟻」聽后面部表情不斷抽動，許多消息如同一大捆救命稻草，在他腦海當中同時炸開，飛到天空之中各個角落。
第1254章
一次機會
周末說完之后看向他，似乎在等那個「螻蟻」回話。
沒多久的功夫，果然開始收到回復(fù)，那人的聲音聽起來還算年輕，他確實很久沒有跟人交談過了，傳到周末腦海之中的聲音連語法都是錯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