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齊夏愣了愣，又看向一處空地。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達了嗎……如果沒有關門……就能夠聽到我的聲音……你不會連這點腦子都沒有……吧？”
他的脖子緩緩轉(zhuǎn)動，似乎在思索著什么，又好像在發(fā)呆。
“需要把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訴燕知春……她現(xiàn)在不夠瘋，你懂不懂？實在不行……她身邊那個女人就是「因果」，你懂不懂？”
齊夏抬起頭，整個人的狀態(tài)已經(jīng)逐漸失常。
“如果我沒算錯……你那已經(jīng)是整個「列車」上唯一一個能夠通向「終焉之地」的門了……你也將是接下來唯一存活的「天級」了，你要珍惜這最后的機會，明白吧？”
……
天狗原地頓了頓，表情也跟著一陣顫抖，隨后轉(zhuǎn)過身，對眼前的眾人說道：“是、是啊……這小弟弟說得沒錯……這個眼球就是一個飄在天空之上，巨大的活人……只可惜她并不是整個身體都被「巨化」了……只有眼球啊……”
他的話又一次讓燕知春一陣惡寒。
腳下的東西只有眼球被巨化了？
換言之現(xiàn)在眾人站在一個活人的眼球上行走……她……還有感覺嗎？
她會感覺眼球一陣刺痛嗎？她的瞳孔在看向哪里？
“放心……她和原住民沒有什么區(qū)別。”天狗怪異地笑道，“她沒有思想的……就算難受也說不出來……你看……”
天狗說著便在這富有彈性的地表上跳了起來，激起了陣陣鼓聲。
「砰砰」。
“跳啊！沒事的！很好玩��！”
「砰砰」。
「砰砰」。
鄭英雄冷眼看向天狗，他能感覺到雖然天狗喜笑顏開，但他正在害怕。
這股害怕的氣味非常詭異，他似乎不是在害怕眼球，而是在害怕很遙遠的某個東西。
“別跳了……”燕知春略微有些顫抖地說道，“你到底有什么毛病……這樣很有意思嗎？”
第1503章
最佳太陽
“我……”天狗緩緩站穩(wěn)身形，苦笑一聲之后說道，“我有什么毛病？我是不是說過……這東西是幾代人的心血，怎么可能只和我有關？”
“你所指的「幾代人」到底是……”
“跟我來�！碧旃匪查g收起臉上的笑容，沖著遠處那黑黑的影子走去，鄭英雄感覺他身上恐懼的氣味更加明顯了。
就當一行人馬上就要靠近遠處那個黑黑的工作臺時，附近的場景已經(jīng)開始逐漸顯現(xiàn)出端倪。
就連長久保存記憶的燕知春、鄭英雄和江若雪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令人崩潰的場景。
腳下的東西真的是一顆眼球嗎……？
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這顆眼球上，又「嫁接」了其他眼球。
那些眼球隨意散落在地上，讓人誤以為是隨處可見的石頭。
可每當走近了，就會發(fā)現(xiàn)那些眼球深深地陷落在地面中，它們驚恐地滴流亂轉(zhuǎn)，讓人頭皮陣陣發(fā)麻。
到底是什么樣子的瘋子，才會想到把眼球「巨化」了之后，再繼續(xù)往上面「嫁接」眼球……？
地狗自從進入這這里邊開始一言不發(fā)，他的表情鐵青，似乎帶著層層殺氣。
天狗走了兩步，忽然停下，回過頭來一臉神秘地問道：“你們知道「復眼」這種東西嗎？這個巨大的眼球，像不像「復眼」？”
燕知春一臉冰冷，完全不想搭理這個男人。
“沒關系的，你們不知道也沒關系的，不必在這里停留啊�！碧旃仿晕㈩澏吨f道，“這些都是廢眼，沒有用的……”
說完之后他便自顧自地回過身，朝著更遠處走去。
“他好像在怕死�！编嵱⑿壅f道。
燕知春聽后點點頭，天狗的狀態(tài)確實有些奇怪，可現(xiàn)在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他又為什么會怕死？
“這個「太陽」實在是太讓人崩潰了……”林檎也在此時伸手捂住了口鼻，“就和這令人作嘔的地方一樣讓人崩潰……”
地狗走在天狗身后，終于開口問道：“天狗，這里的「太陽」……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
“怎么會……”天狗嘆了口氣，“「桃源」畢竟是「桃源」，在青龍的手中……這里的「太陽」都是可以替換的�！�
“替換……？”地狗微微念叨了一下這兩個字。
“對一個「太陽」不滿意，那就趁黑夜的時候再換一個「太陽」。”天狗從那張悲哀的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只需要把一顆眼球「巨化」再「滯空」，隨后用加上白天才會亮起的「爆閃」……這不就是「太陽」嗎？最開始的太陽可能只是個會發(fā)光的球，需要有一個有「爆閃」的人一直操控，可青龍的想法總是如此超前……他認為將這個掌握「爆閃」的人直接變成太陽，操作起來會更加簡單呢�！�
眾人聽到天狗的說法，又只剩下沉默。
“后來又用過「滯空」的人和「巨化」的人成為「太陽」……再后來隨著「科技」的進步……”天狗哈哈一笑，“無論對方是什么人、擁有什么能力都無所謂，畢竟可以直接將能力「嫁接」到他的眼球上……那樣選擇就更多了�！�
燕知春低頭看了看腳下，總感覺莫名的悲哀，這個眼球的主人曾經(jīng)或許只是個普通的「參與者」，可現(xiàn)在她被掛在了天上，她可能還有自已的思想，可她的話沒人會聽，她的下場也沒人能預料。
“人們并不會在意頭頂?shù)臇|西到底是什么啊，只要它能夠照亮白天，那自然就是太陽�！碧旃窊u了搖頭又說道，“為了更逼真一些……早上的時候它甚至可以一邊「爆閃」一邊「滯空」……那在所有人眼中看起來都是太陽徐徐升起，對吧？”
“這就是你說的「杰作」……？”地狗冷著一雙眼睛問道。
“這還不算杰作嗎？”天狗跺了跺腳，“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這不是花花草草或者蟲子黑熊，這是一個「太陽」��！”
“那現(xiàn)在的「太陽」……”地狗又頓了頓，“它是什么能力呢？”
此時鄭英雄終于隱約地摸到了那兩個字的痕跡，小聲說道：“是「尋蹤」的惡臭……”
“是啊，正是「尋蹤」�！碧旃氛f道，“這正是我所說的「幾代人」的努力，這其中不僅有青龍的奇思妙想，還有天蛇的精湛科技，以及白……”
天狗頓了頓，似乎要說的話全部都卡住了。
他思索了半天該如何措辭，最終還是決定放棄這句話，改口說道：“總之各位趕上好時候了，現(xiàn)在是最適合「天級時刻」的狀態(tài)。”
聽完「尋蹤」這兩個字，地狗的表情更是跌入谷底，他不動聲色地跟在天狗身后，仿佛心中已經(jīng)有了打算。
幾人說話間，已經(jīng)緩步來到了那工作臺旁邊。
仔細看去，這是一個刻著奇異紋路的奇怪材質(zhì)的臺子，像是石頭制成，卻又不能完全確定。
它如同一把小小的桌子一樣嵌立在這空曠而惡臭的廣場上。
就在這桌子的桌面，整整齊齊地嵌著許多顆眼球，橫豎各有五顆，這些眼球像是按鈕一般躺在那里，既像是一臺古怪的計算機，又像是掛滿眼球的算盤。
這臺「設備」看起來有頻繁使用過的痕跡，一些眼球上掛著血跡，還有一些眼球里帶著淤青。
“杰作啊……”天狗苦笑著說道，“無論是誰成為了「太陽」……只要將這套設備「嫁接」到她身上……就能讓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進行……你們知道最妙的「眼球」是哪顆嗎？”
天狗回頭抓住燕知春的胳膊，燕知春發(fā)現(xiàn)他的手已經(jīng)變得冰涼了。
“你看，就是這顆！”天狗把燕知春拉到桌面前方，指著所有眼球最中央的那一顆說道，“那個白……我是說有一個人，它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把中間這一顆眼球換為「儲能」，你們知道這樣做的好處是什么嗎？”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可他們總感覺天狗要急哭了。
“好、好處就是一顆「儲能」會帶來無限的可能……”天狗說道，“「太陽」本來就是瘋的……無論是什么樣的「仙法」在傳遞給她之后，她都會將「仙法」無限擴大，這種力量甚至超越了「天級」，可她自已偏偏毫無意識。”
天狗又低下頭，喃喃說道：“正因為有「儲能」的存在，「天級」就算不在太陽上，也可以算好時間遠程發(fā)動「天級時刻」……這如何不算是偉大的杰作？”
燕知春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那桌面，觸感溫熱，仿佛不止「太陽」是活的，就連桌子也是活的。
第1305章
狂亂
“天狗……”燕知春壓抑著自已的性子，咬著牙說道，“我不想再聽你夸贊這個所謂的「杰作」了�！�
“哦……”天狗頓了頓，“是我說得不夠好嗎……還是……”
“直接說吧……你到底要我發(fā)動什么「天級時刻」？”燕知春又說道，“不……是齊夏，他到底要我發(fā)動什么時刻？”
……
齊夏扶著自已的額頭，冷眼說道：“她夠瘋嗎？”
……
“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天狗有些遲疑地說道，“你還不適合發(fā)動「天級時刻」……所以我還需要……”
“我勸你適可而止�！毖嘀豪淠樥f道，“我之所以能夠帶人跟你來到這里，并且耐著性子聽到現(xiàn)在，并不是對你有什么信任，而是出于對白羊的信任，你如果再說下去，我很有可能會拒絕配合�！�
看著燕知春這冷靜的樣子，天狗喃喃道：“還……還不夠……”
燕知春微微皺眉：“什么還不夠？”
天狗吞咽著口水，開始快速思索現(xiàn)在的情況，齊夏明明什么都聽不到，可他又好似能夠洞察這里的一切。
現(xiàn)在的燕知春實在太理智了，這要怎么發(fā)動一場屬于她的「天級時刻」？她的理智如果不能瘋癲，那就只能盡量動蕩，否則單靠「信念」支撐的話……未免有點……
趁這個機會，地狗往前走了一步，打斷了他的思路輕聲問道：“天狗，這個「太陽」大約是從什么時候，換成「尋蹤」的主人的？”
天狗心煩意亂，此時似乎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看著地狗那想要殺人的眼神，還是頓了頓，說道：“大約一年多……或者兩年多以前？我記不太清了，畢竟這事不是我操辦的，是天蛇負責�！�
聽到天狗和地狗的交談，燕知春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扭頭看向江若雪。
“「尋蹤」……那個老者就是「尋蹤」……”她頓了頓，“若雪……你是什么時候拉攏那個喜歡挖地的老者的？”
“嗯……”江若雪思索了一會兒，“仔細想想的話……應該也是……一年多之前……？”
燕知春頓了頓……正常情況下，「終焉之地」很少會自然產(chǎn)生兩個相同的「回響」，除非某個「回響」的主人已經(jīng)失去思想、或者變成其他的什么東西了。
如此看來……那個老者應該就是繼承了這個眼球主人的「尋蹤」。
所以那個老者不是一直都在挖掘土地……而是最近一年才忽然開始的行為……
她總感覺這兩件事有什么微妙的聯(lián)系，可是以她所掌握的情報又很難推斷出結果。
而一旁的天狗已經(jīng)不想讓燕知春繼續(xù)被這些東西擾亂思緒了，正一臉焦急的思考著辦法。
……
齊夏：“夠瘋就實施，不夠瘋就想辦法讓她動蕩，你的命已經(jīng)和她的理智掛鉤了。”
他頓了頓，又說道：“看看腳下的「太陽」，你的時間不多�！�
……
天狗低下頭，忽然發(fā)現(xiàn)腳下的「太陽」已經(jīng)開始發(fā)出了很淺很淺的光。
他只感覺頭皮在此刻瞬間發(fā)麻，天要亮了，天龍要醒了……
到時候自已作為一個主動挖掉了所有眼睛的「天級」……真的還能活下來嗎？
“拜托……幫幫忙吧……你們到底在害怕什么……”天狗回過頭來抓住燕知春的手，“你們這么多人在這里……難道真的會怕我坑害你們嗎？！這么多資深「回響者」……還有一個毫發(fā)無傷的「地級」，我只是個「靈聞」啊……”
“你已經(jīng)聽見了我的聲音，我不怕你。”燕知春說道，“但我害怕你在最后關頭坑害「終焉之地」所有人的性命�！�
“我坑害所有人的性命？！可是天龍馬上就要醒了�。 碧旃泛暗�，“你自已都說了這是最后關頭，我現(xiàn)在坑害他們的性命又有什么用��？！只要天龍一醒，那就沒有人能活！更何況……這次的「天級時刻」并不是針對「桃源」的……我們進來的時候沒有關門，難道你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什么？”燕知春好像想到了答案，但卻有些不敢相信。
“齊夏的意思你還不懂嗎……”天狗有些著急地抓著燕知春的肩膀。
江若雪見到這一幕緩緩皺起眉頭，果斷走上前去抓住了天狗的手臂：“喂……你好好說話，不要一直動手。”
“我實在沒得選了……”天狗咬著牙說道，“燕知春，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啊……你聽我說……你只要聽我說就行……”
燕知春冷眼皺起眉頭：“我在聽。”
“那就是把你的「奪心魄」注入到「儲能」里，隨后面對整個「列車」發(fā)動帶著「尋蹤」的「奪心魄」……這就是獨屬于你的「天級時刻」啊……”
燕知春瞪著一雙眼睛看向天狗，隔了半天才問道：“可這是為什么……我要讓他們都做出和我一樣的動作嗎？”
“和你一樣的動作？你在說什么傻話……”天狗顫抖著說道，“當然是用「奪心魄」奪走他們所有人的一部分理智……直接加強他們對于「仙法」的掌握……這樣就能夠在天亮時分跟天龍決一死戰(zhàn)……這是只有你才能發(fā)動成功的「狂亂時刻」啊……！”
“什……”燕知春一愣，“全員狂亂……的時刻……？”
林檎和江若雪在燕知春身后瞪大了眼睛，地狗則依然一臉鐵青地站在一旁。
“這個計劃至關重要啊！燕知春！”
“你、你別扯了……”燕知春頓了頓，一臉震驚地說道，“如果真有這么重要的計劃……白羊不可能不提前告訴我……怎么可能到了這種關鍵時刻讓一個陌生的「天級」來轉(zhuǎn)達給我？這件事無論怎么想都不太對�！�
“白……”天狗拉著燕知春，一臉恐懼地說道，“你怎么還是這么天真……清醒一點吧！燕知春……「掌舵人」早就換成了另一個人！他的計劃和白……總之可能和你想得完全不一樣！但我們所有人的目標就是為了最后能活下來！”
燕知春此時也愣了一下，自已好像一直都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和自已有著七年交情的、并且真正會為自已考慮的那個人……是齊夏嗎？
不，是白羊。
而白羊只是齊夏的一部分。
第1307章
最終變數(shù)
天狗似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看著燕知春還在猶豫，只能開口說道：
“燕知春，我實話實說吧……知道你和白羊有交情，你現(xiàn)在唯一要考慮的就是……到底要死忠于白羊，還是照顧全局的計劃，畢竟你的人在這場戰(zhàn)役之中也損失無數(shù)……你要給他們一個交代吧？”
燕知春此時才意識到天狗知道的信息很多，他有可能曾經(jīng)注視過自已的一舉一動。
“好……”燕知春咽了下口水，“就算我能夠把「奪心魄」施展到這個「儲能」中……可我沒有辦法保證一定能夠奪取其他人的理智……畢竟我從來沒有這么做過�！�
“你還不明白嗎……”天狗嘆了口氣，“你們「極道」三人都在這里，既然已經(jīng)帶著「激發(fā)」和「因果」了，這已經(jīng)不是你自已能不能做到的問題了，你們?nèi)齻�人合力總會做到的�！�
“我們?nèi)齻�……？”燕知春愣了半天，“難道連現(xiàn)在的陣容也是齊夏安排好的……別扯了……這種幾率渺茫的事情……”
她似乎越說越?jīng)]有自信，不由地轉(zhuǎn)頭望向了鄭英雄。
鄭英雄好像理解了燕知春的意思，隨后搖了搖頭：“姐姐……對方確實沒有說謊……”
他本以為能夠通過這句話讓燕知春安心，可是這一次的情況又和以往不太一樣。
這句話并沒有讓燕知春放心下來，而是讓燕知春感覺連鄭英雄的出現(xiàn)也在計劃之中。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只要鄭英雄開口，那燕知春就會相信對方，并且按照計劃執(zhí)行。
所以天狗從一開始就說過……齊夏讓他帶著自已、江若雪、林檎和鄭英雄進門。
這到底是一種什么怪異的感覺？
自已辛辛苦苦經(jīng)營的人生，到頭來卻是其他人策劃好的一場棋局，這種感覺讓她再一次開始懷疑起自已。
不……不止是自已。
仔細想想……江若雪的出現(xiàn)合理嗎？
林檎的出現(xiàn)合理嗎？
自已在「終焉之地」的所有人生……合理嗎？
……
“她總會瘋的。”
齊夏緩緩閉上眼睛，開口說道：“因為她實在太聰明了……這世界上總有人以為自已是清醒的，可是瘋者自瘋，她逃不掉。”
……
燕知春轉(zhuǎn)過身，盯著自已身后的林檎和江若雪看了半天，才終于感覺違和感出在哪里。
仔細想想，「極道」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是江若雪親自招攬的。
無論是老孫、老鄧、童姨、瀟瀟、還有那個挖地的老者都一樣，就連唯一一個看似不是江若雪招攬的周末，也和江若雪來自同一個房間。
可是自已招攬的那些人呢……？
她從來沒有試圖搞清楚一個問題……江若雪究竟是誰？
這個把自已奉為首領，跟著自已殺到「列車」上的組織，真的和自已有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