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照例起來收拾房間，又做了一大桌子菜。

    送走二人上班時，我依舊殘存幻想。

    給二人發(fā)去了短信。

    或許，心中總有那么一絲不甘。

    在離開前的最后一個生日。

    就當是好好道個別吧。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一直到時鐘走到十二點。

    我看著滿滿一桌可口的飯菜，直到熱氣散盡，徹底變涼。

    而我的心，也隨之一點，一點，隨著桌上的飯菜一起變涼。

    胃在隱隱作痛。

    我看著每年生日都會煮的甜湯，嘗了一口。

    從前阿媽在時，每年生日她都會煮給我喝。

    明明放了很多蜂蜜，明明是一樣的配方，為什么，為什么會變得這么苦呢？

    原來，哪怕不是張曼的生日，他們依舊會有別的借口。

    我有一點，想我阿媽了。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秒針在十二點整歸零。

    一直到一點半。

    門外傳來老公和兒子說笑的聲音。

    打開門，看到桌上擺著的菜。

    二人神色一頓。

    不得不說，這倆人不愧是父子，就連生氣時的動作都一模一樣。

    李恩臉沉了下去，礙于我是長輩，一言不發(fā)地進了房間。

    李華沉著臉，三兩步走上前，一把將我準備了一天的菜掃到地上。

    “不是跟你說了嗎？讓你等明天跟張曼一起過，你今天做那么多菜干什么？”

    第三章

    盤子落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四分五裂。

    我呆愣在原地，看著油脂凝固，落在地毯上，暈出難看滑膩的油漬。

    緩緩蹲下身，開始收拾殘局。

    面對他的質(zhì)問，我喉嚨有些發(fā)緊，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的問題。

    “我的生日，一直都是今天�！�

    李華一把將我拉起來，滿臉的不耐與嫌棄，仿佛我是什么絕世蠢貨一般。

    “不是跟你說了嗎？讓你明天跟張曼一起去她那里過。你在跟我裝什么傻？”

    兒子聽見動靜走了出來，卻絲毫沒有替我說話的意思。

    只是和他父親如出一轍地，冷冷地看著我。

    我突然想起了從前。

    我們也曾相愛過。

    那個時候因為阿媽剛剛去世，我精神恍惚經(jīng)常丟三落四。

    碰上當時正是敏感時期，領導發(fā)了很大的火。

    李華從部隊趕過來，將我護在懷里。

    賭上前程也要為我出頭。

    他說：“笨點怎么了？誰沒有犯錯的時候。就算她那天真成傻子了，我也養(yǎng)她一輩子。”

    后來，年華老去。

    我們都被歲月雕琢成彼此憎惡的樣子。

    但也因為那件事，我始終相信他還是愛我的，那么多年我都熬過來了。

    如今我不過是在自己生日當天，做了一桌子的菜。他就一副居然會有人能蠢到這種地步的模樣看著我。

    嫌棄的目光，仿佛要將我凌遲千萬遍。

    我真的錯了嗎？

    可我也只是想在臨走前的最后一個生日，好好跟他們告?zhèn)�別啊。

    自責的情緒傳遍全身，胃里好像有一團火在燃燒，讓我?guī)缀跽静环�(wěn)。

    李華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但還是冷著臉一言不發(fā)，像往日那般等我先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