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的意思是，這是他該做的。”
路景笑瞇瞇，“顏夫子你真好，要是你將來能做官，那定然比薛大人還要好�！�
秦川勾著唇角笑了一下。
路景正要再夸他幾句，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他勾著脖子在秦川臉頰上親了一口。
路景：“！”
他嚇了一跳，眼睛瞪的超大。
秦川不解，“怎么了？”
“沒，沒什么。”
應(yīng)該是做夢吧，他怎么可能仗著喝醉去強吻人家？
而且今日顏夫子看起來和平常沒有任何差別，不像被他親過。
路景默默安慰自己。
在他沒注意的角度，秦川的眼眸又黑又沉，像是在拼命壓抑著什么。
*
武慶被抓的消息傳到雙集鎮(zhèn)后，關(guān)于路景的傳言原本已經(jīng)好了許多，畢竟大家都怕得罪了路景被他“送進去”。
路景本來也以為事情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結(jié)果秦川居然開始頻繁地往他家跑。
那架綴著顏府印記的馬車在路家小院門口來來回回。
路景茫然道：“顏夫子，你昨日不是剛來瞧過我爹，怎么今日又來了？”
昨日他來的時候送的禮還沒拆完呢。
秦川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視線和旁邊的左鄰右舍對上后才邁進路家小院。
路景：“……”
他扯了秦川一把，小聲道：“你不知道我如今的名聲嗎，怎么還老來？”
“什么名聲？”
路景想起他平日里從不關(guān)心這些閑事，便道：“沒什么，反正你下回別來了，要不然你這個大明星就要塌房了。”
聽見“大明星”三個字，秦川眼神頓時變得意味不明起來。
“什么是塌房？”
“你在大家心目中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我呢是離經(jīng)叛道不守規(guī)矩的哥兒，人家還都說我不知羞整日里追著你跑，現(xiàn)在你主動跑來我家，和我‘眉來眼去’的，那你不就塌房了嗎？”
秦川明白了，他好笑道：“我本就不是什么神仙一般的人物，塌就塌了。”
路景笑了一聲，玩笑道：“那不成，我可不能害了你，以后我們偷偷摸摸來吧�！�
秦川桃花眸含著水色，“怎么個偷摸法？”
路景看了他一眼，心尖一顫。
在他面前擺出這副勾人的模樣，也不怕被他吃了。
“就是……你以后別來我家了，我們還是在學(xué)堂里見面吧。”
秦川挑挑眉，“學(xué)堂里有什么好偷摸的？”
路景：“……”
他無奈道：“我說笑的，你快回去吧�！�
“等等，明日去茶館里聽書如何，這回說書先生換了，故事也換了。”
路景有點猶豫，雖然他不太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吧，但也不代表他愛和人吵架，吵多了也挺煩的。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秦川哄道：“這回若是有人故意找事，我會替你罵回去的�！�
路景看著他，好笑道：“顏夫子還會和人吵架嗎？”
“正在學(xué)習(xí)當(dāng)中�！�
路景笑得不行。
等秦川離開后，姜氏把路二推進屋里去，然后出來尋路景說話。
路二現(xiàn)在坐的木輪椅也是秦川送的，姜氏很過意不去，方才本來想出言好好感謝一下秦川，結(jié)果一出來就看見秦川和自家哥兒眉來眼去的一幕。
“景兒，你和顏夫子這關(guān)系到底咋說的？”
路景搖頭，帶著點迷茫道：“我也不曉得。”
其實他覺得顏夫子對他也是有意的，但不知道為什么，有時候又覺得他心里像是藏著什么顧慮，不能完完全全地釋放出真心似的。
第36章
姜氏面上露出些擔(dān)憂來，
“顏夫子對咱們是真沒話說，但他怎么就是不提親事呢？”
這種事總歸還是由男子提更順理成章些，路景雖然和鎮(zhèn)上別的哥兒不同，
但姜氏還是希望能少些流言蜚語。
路景好笑道：“娘，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他和顏夫子連戀愛都沒談上呢。
姜氏嗔了他一眼，“這還沒一撇？別家說親的時候也就議親見上一回，
你自己數(shù)數(shù)你和顏夫子都見過多少回了？”
“那不一樣，我們又沒在說親�！�
姜氏搖頭，
“但你們畢竟一個是哥兒一個是男子，誰家哥兒男子日日待在一塊兒的？”
路景：“……”
“不如下回你試探一下顏夫子？好歹問一下他爹娘的意思吧，要是他爹娘瞧不上咱家，
那這事兒干脆就算了�！�
姜氏怕再往后拖，自家哥兒對顏夫子感情越來越深，
若那時再得知顏家爹娘瞧不上他們，那路景還不知道要難受成啥樣呢。
即便顏夫子肯，路景嫁進去還不是要吃苦受罪。
當(dāng)娘的總歸是心疼自家孩子，哪怕顏夫子真的是萬中挑一的好夫婿人選。
路景明白姜氏的意思，其實不用她說，他自己也是這個想法。
*
翌日。
雖然路景說過要“偷摸”著來，
但秦川的馬車依舊停到了路家小院門口。
路景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下來了，就這么頂著一張招人的臉大大方方地站著。
路景：“……”
怎么有種大學(xué)校園里男朋友在宿舍樓下等女朋友的錯覺？
上馬車的時候，秦川自然地伸出手，結(jié)果被路景一掌拍掉。
周圍偷摸圍觀的群眾齊刷刷倒吸了一口冷氣。
秦川絲毫不介意，還沖路景笑了一下。
頂著眾人火辣辣的視線，
路景艱難地上了馬車。
重重紗簾很好地隔絕了四周的視線，
路景給秦川丟了一個威脅的眼神，“顏夫子，
你到底怎么回事？”
秦川一臉無辜，“怎么了？”
路景瞪他，“你一定要搞這么大陣仗嗎？”
“陣仗？并無陣仗啊�！�
路景：“……”
秦川輕咳了一聲，“我明白你的顧慮，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越是偷摸，流言蜚語便越是無法斷絕，倒不如我們大方些，讓別人覺得司空見慣豈不更好？”
路景：“……”
竟然說的有些道理。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覺得秦川在忽悠他。
頓了頓，路景突然想到姜氏的建議，眼神微微起了些變化。
“若別人非但不覺司空見慣，還越說越多呢？”
馬車?yán)镱D時安靜下來。
秦川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至少他們不會說你一廂情愿�！�
路景倏地睜大了眼睛，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秦川卻沒正面回應(yīng)，“我們晚點再說好嗎？”
路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點頭，“好�！�
還是上次那間茶館。
連他們坐的位置都還是上次那個。
但這回旁邊的茶客們卻自顧喝著自己的茶，好像完全沒看見兩人似的。
路景看了一圈，沒找到任何一絲吵架的跡象。
他舒了口氣，總算能清清靜靜地聽回故事了。
就在他觀察的時候，說書先生登臺了。
路景往旁邊湊了湊，“今日講什么故事？”
秦川抬抬下巴，“開始了。”
路景只好坐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回故事的主角依舊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哥兒和一個高門大戶的男子。
路景下意識皺眉，他對上回的結(jié)局可還記憶尤新呢。
不過這回的故事明顯比上回要高質(zhì)量得多。
哥兒和男子成親以后便隨他去了男子的家鄉(xiāng)，去了以后才知道原來男子家是當(dāng)?shù)赜忻拇髴�，男子的爹還是當(dāng)?shù)刈畲蟮墓佟?br />
可能是為了避諱，故事中并未提及爹的具體官位，但據(jù)描述來看，至少也是個巡撫級別。
路景睜大了眼睛，小聲道：“這也太嚇人了�！�
哥兒和男子的身份差距太大，后面肯定會出現(xiàn)很多問題。
他只是隨口感嘆，并未發(fā)現(xiàn)秦川倒茶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
路景猜的很對，后面果然問題就來了。
比如說男子家里規(guī)矩極重，哥兒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著，雖然男子已經(jīng)和下人說過夫人不必守任何規(guī)矩，但依舊有人能無視他的話。
比如男子的娘。
男子的娘早就看中了男子老師家的千金，因此對哥兒非常不滿意，總是對他挑三揀四。
哥兒過去是個隨意灑脫的性子，但自從嫁進男子的家，就再沒出去過，整日里不是在處理府里一大堆事務(wù)，就是漫無目的地到處轉(zhuǎn)悠。
而男子手頭事務(wù)太過繁雜，也沒辦法時常陪在哥兒身邊。
路景聽到后面，面色也跟著越來越緊張。
別說困了，他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漏聽了一個字。
秦川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
一刻鐘后，故事終于說到了結(jié)局。
雖然哥兒在府里遭受了一堆人的煩擾，但在男子的雷霆手段下，一切都好了起來。
最后哥兒和男子甜甜蜜蜜地過完了一生，白頭偕老。
聽到這里，路景才舒了一口氣。
秦川帶著點緊張道：“如何？”
路景喝了一口茶，高興道：“這個結(jié)局特別好�！�
秦川跟著笑了一下，“其他呢？”
路景想了一下，“其他也挺好的，情節(jié)跌宕起伏，很吸引人�！�
總的來說是一個非常有看點的故事，和上回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秦川干脆把話說的清楚些，“但里面那個哥兒有點辛苦�！�
路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他沒想到秦川居然會這么細心。
他還以為他會把關(guān)注點放在男子身上呢。
“是有點辛苦�！�
秦川握著杯子的手指倏然收緊。
“但這畢竟是故事嘛，沒有沖突還怎么吸引人呢，咱們也不用太當(dāng)真�！�
秦川：“……”
看來他問的還是不夠清晰。
于是秦川放下茶盞，認真道：“若哥兒不嫁給男子，他便不用經(jīng)歷這些，他本可以自由自在，一輩子活的灑脫隨性�！�
路景點頭，“確實，但好在結(jié)局是好的嘛，雖然沒那么自由灑脫，但他和男子彼此恩愛，我覺得也不錯啊。”
秦川一雙桃花眸瞬間變得流光溢彩，“你的意思是，只要哥兒和男子最后過的幸福，便不覺得遺憾？”
路景點頭，“人生嘛，本來就有舍有得，誰叫這個哥兒喜歡男子呢�！�
秦川嘴角彎出一個極漂亮的弧度，他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若這兩人處在現(xiàn)實中，你也覺得好？”
路景笑了一聲，“怎么可能？現(xiàn)實中這兩人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好嗎？”
這個等級森嚴(yán)的世界別提多現(xiàn)實了，巡撫家的公子和小老百姓家的哥兒，別說在一起了，大概率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秦川：“……”
路景嘆了口氣，“像故事中男子這樣，現(xiàn)實中根本就不存在的，即便哥兒真的和他在一起，大概率的結(jié)局也是上回那樣，誰實話，其實上回那個結(jié)局也是美化過的了�！�
畢竟差距實在太大了，哥兒沒有任何倚仗，男子家的任何一個人隨便動動手指就能叫他喝一壺，而且現(xiàn)實中的男子專一不專一先不說，那份殺伐決斷的魄力就很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