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賀川的瞳仁漆黑無比，深沉的望著她，似乎摻雜了幾分不安，程回都看見了，她也驚愕住了，好半天沒有反應(yīng)。
他不是覺得她在尋死，而是害怕。
那種害怕，深入骨髓。
是他最不敢想的事情。
他查過了，前幾年，程回得抑郁癥那會，做過傻事，自殺過，那幾次都鬧進了醫(yī)院。
程回從沒提過她那幾年的事情，也沒說過為他付出了多少，她不想他知道，是真的一個字都不會說。
包括她差點出了事。
賀川呼吸凝滯，握著她手腕的手也在抖，很輕的很輕的，細(xì)不可察覺。
“程回�！彼八�，定定的望著她，“這種事情你想都別想，不可能發(fā)生�！�
程回有些心軟，她不是要自殺，只是覺得腦子一片混沌，看不進書，想清醒點，所以才想泡澡的方式讓自己清醒點，可在賀川看來，她是自殺。
她心里頭覺得好笑，自殺怎么會用這么蠢的辦法，又痛苦又漫長，她真沒這么傻。
然而這會她是怎么解釋，他都不會信的，仿佛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一直拽著她的手，不讓她走。
程回說：“我沒有�！�
她聲音也軟了下來：“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這樣做�！�
賀川沒有動，依舊一直盯著她看。
程回說：“你還要抓我抓到什么時候？我頭發(fā)還沒干，想吹頭發(fā)�！�
賀川表情這才好了些，松了松手，很輕的松了口氣，但是不相信她的話。
他沒有回應(yīng)，程回又說：“我沒有做，不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只是想放松點。你把我關(guān)在這，門也不讓我出去，還要我配合你擺拍，賀川，我不是機器人�！�
賀川聽出她話里的意思，還挺理直氣壯：“不配合都拍了�！�
“行，不提這個，我也不想膈應(yīng)，現(xiàn)在能放開我嗎？我要穿衣服�！�
賀川說：“不穿了�！�
程回眼皮跳了跳，忽然很想罵他，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吻住了唇，視線一暗，他直接壓過來，動作粗暴，一改往日的溫柔。
渾身都濕膩膩的，主要是賀川不知輕重，像是故意折磨她，要她長記性。
賀川這人，脾氣不好的時候，是不會顧她感覺的。
她覺得這個時候的賀川是最煩的，不太配合，掙扎了幾下，找到機會卷著被單，不管不顧掙扎。
最后，程回開始掉眼淚，很難受，本來就不太舒服，而這會賀川還欺負(fù)她，欺負(fù)上癮了。
她沒忍住開始掉眼淚，聲音嗚咽，跟被嚇到了小奶貓似的。
賀川還沒真的動手，她就哭，“我還沒對你怎么樣，就哭，眼淚不值錢是吧�！�
程回?fù)狭怂幌�，很用力，他胳膊上很快就有印字了，破了皮，還沒見血。
賀川本想忍了，不和她計較，結(jié)果直接養(yǎng)出壞脾氣了。
可是這是自家養(yǎng)的，能怎么辦，受著唄。
程回開始眼淚攻勢，哭了挺久的，停不下來。
賀川心里頭也覺得煩躁，便放開她，起身從兜里拿了盒煙把完，并沒有抽。
這次，他也沒哄她，反倒是自己也嚇到了不輕，所以沒有哄她。
程回掉眼淚是沒有聲音的，手臂蓋在眼睛處，輕微啜泣著。
賀川回頭瞥了她一眼，又站起來，居高臨下望著她，眼神有幾分無奈，又壓了上去，看著她，也不說話。
程回覺得到壓迫感，慢慢放下胳膊，也看他，四目相對，她吞咽了幾下，忍住了沒說話。
賀川擦掉她眼角的淚珠，說：“我就這么可惡，讓你這么難受？”
程回又不說話了。
她本來就很抗拒他，是他非要強制她留下。
她不肯說話，賀川也沒強迫，又去拿了吹風(fēng)機幫她吹頭發(fā)，還好，她也沒抗拒。
吹完頭發(fā)，他把濕掉的床單抽走了，重新拿了個薄毯子給她蓋上，然后走了出去，關(guān)門，動作一氣呵成，也不跟她說話了。
程回沒想到他直接走出去了。
就只是這樣而已嗎？
什么都沒了？
程回有些不可置信。
居然沒有繼續(xù)做剛才那事？
這不太像他，要是之前，說什么都不會委屈自己的，還要折磨她，現(xiàn)在就這樣什么都沒做嗎？
……
賀川下樓跟自己憋氣，又不能對程回發(fā)，那丫頭現(xiàn)在只記著他的壞，他要是再兇一點，不顧她感受，她可能會更記仇。
現(xiàn)在他們倆關(guān)系就不好，何必再做火上澆油的事。
何況她現(xiàn)在身體弱，經(jīng)不住什么打擊。
……
程回等頭發(fā)干了，然后起床，到處找手機，在地毯上找到了手機，打開看，才看到葉巖打的幾通電話過來，她都沒有接到。
她連忙打過去，是葉巖接的。
葉巖說：“聽你同學(xué)說，你最近沒回去住嗎？”
程回聲音啞了啞，說：“最近沒回去住，在朋友這。葉醫(yī)生，你找我有事嗎？”
“早上拿了點書想送給你，你同學(xué)在家，她跟我說你這幾天都不在。”葉巖是有些擔(dān)心，所以才聯(lián)系她的。
程回心里感激，也覺得挺不好意思，說：“不好意思，葉醫(yī)生，我沒跟你說�！�
“沒事，不要緊。”葉巖還笑了一聲，說：“可以方便知道你是在什么朋友那住嗎？”
程回沉默了會，思考怎么說。
葉巖：“要是不方便，不說也沒關(guān)系�！�
“不是，在一個朋友這，挺好的朋友�！�
程回不想說是賀川，所以只能用朋友帶過。
葉巖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對了，你晚上有空嗎，我這些資料想拿給你�！�
“晚上嗎？我想想，要不你給我同學(xué)，我有空我就回去拿�！�
這下輪到葉巖沉默，過了會，他才說：“程回，你是不方便跟我見面嗎？還是不想見我？”
“沒有這個意思�！背袒厥钦嫘陌讶~巖當(dāng)成朋友的，而且葉巖幫過她很多，不能因為一些誤會而和葉巖不來往，何況葉巖都有未婚妻了，先前的誤會應(yīng)該是解開了，她也不能因為這誤會，而不跟葉巖做朋友，于是她說：“因為我也不太確定什么時候有時間，這樣吧，你等我電話，我晚點給你答復(fù)。”
“好，那我等你電話�！�
他約程回見面，也是有事情想和她見面談，比較重要，電話里也說不清楚。
程回?fù)Q了衣服下樓去找賀川，他不在一樓，問了幫傭才知道他在房間，她又跑回樓上，走了幾步路，氣喘吁吁的。
賀川換了衣服正從房間里走出來，看到了扶著墻喘氣的程回，他眼里有一瞬間的亮光閃過，很快又消失，還端了端表情，問：“找我？”
程回說：“恩，找你�！�
“什么事？”
“我想出去，你不能攔著我�！背袒卣痉�(wěn)了，氣息平穩(wěn)后，說，“我已經(jīng)好了，你不能控制我的自由�！�
賀川挑了下眉：“去哪里？”
“去見朋友�！彼故幨帲瑳]有什么可以瞞著他的地方。
“我送你�！�
“不需要�！�
“那就別出去�！�
“賀川，你是不是有病。”
“就當(dāng)是我有病。” 賀川嘴角掛著明晃晃的冷笑，“在你眼里，我不就是有病么�！�
程回說：“我不是你的傀儡，這樣關(guān)著我，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愛你，你一直困著我，我就會愛上你嗎？”
“回回，我要不這樣做，你不會看我一眼�！�
“你也太搞笑了，說不要我的是你，后悔的又是你，怎么，看到我過得如此悲慘，你又心軟了？”
程回長槍短炮，句句戳他心坎，不帶一絲猶豫的。
賀川擰眉，說：“你是要去見葉巖吧，為了見他，對我冷嘲熱諷。”
“你別忘了，你是我前任，前任怎么跟朋友比�！�
賀川再次被氣笑，他的眉頭緊緊鎖著，冷漠著一張臉，過了會，才說：“還是葉醫(yī)生厲害，他打著朋友的名義接近你，我應(yīng)該跟他學(xué)學(xué)。學(xué)學(xué)怎么在你心里占據(jù)一定位置。”
程回握緊了手，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絲毫感覺不到似的，說：“你要這樣想，我沒辦法，不過我和葉醫(yī)生沒有你想的這么齷齪，只有你的心腸如此骯臟，看誰都才都是齷齪的�！�
賀川勾唇：“所以他好我壞？”
“這是事實�！�
“……”
程回覺得自己這幾年唯一的長進就是敢嗆賀川了，讀的這幾年書還是有點作用的，被人罵了這么久，也有她罵人的一天。
罵的還是賀川。
說實話，出了一口惡氣。
不過她也就這點出息了。
賀川說：“不準(zhǔn)去和我送你去，自己選�！�
程回：“……”
……
明知道她要去見葉巖，他可以用不要臉的手段阻擾她，不然讓她去，大不了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直接睡她，她累了自然就不會去了。
但是這種方法用多了效果不好。
就知道送她去了。
程回覺得賀川挺惡劣的，從始至終就沒尊重過她，什么都是他說了算，這點，就讓人很惱火。
這一路上，賀川都在打電話，還是很忙的，但是堅持送她，硬是推了不少的應(yīng)酬。
到了地方，賀川的車停在路邊的咖啡廳外，而程回干脆利落直接解開安全帶下車，進了咖啡廳。
連一句話的機會都不讓賀川說。
葉巖很快就到了，程回已經(jīng)叫了兩杯咖啡等著了。
“抱歉，讓你久等了。”
程回?fù)u了搖頭：“沒事，我也是剛到而已�！�
葉巖把一袋子的資料給了她，說：“希望對你有幫助。”
“謝謝�！彼舆^袋子，輕聲道了一聲。
葉巖坐在她對面，稍微整理了下衣服，說：“好久沒跟你單獨出來喝咖啡了�！�
程回：“對。也有挺長一段時間了。”
“你那會要減肥，說什么都不肯喝咖啡，即便喝，也只要黑咖啡，其他都不要�！�
他說的是她吃藥發(fā)胖后要開始減肥那會。
挺難得，身體一團糟。
到今天還是很糟糕。
程回說：“葉醫(yī)生，我感覺你不做醫(yī)生后，變了個人似的。”
“是變了個人，我自己都覺得，被環(huán)境和生活所逼。”葉巖還能開個玩笑，在程回面前，強裝淡定，一副心態(tài)不錯的模樣。
程回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甜過頭了，然而怎么著都比黑咖啡好，她說：“葉醫(yī)生，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啊，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葉巖說：“你不是我的病人呢，怎么感覺你才是醫(yī)生�！�
“都說是有心理疾病的人才要學(xué)心理，我當(dāng)初應(yīng)該學(xué)心理的，至少可以自救�！�
葉巖笑了笑，笑容意味深長的，心理下意識否認(rèn)了程回的話，并非所有人都可以自救，比如他。
葉巖端起咖啡喝了幾口，才說：“程回，我希望你能回國，回墉城，不要留在這了�！彼苤苯樱瑳]有拐彎抹角，語氣非常沉重。
程回下意識抬頭看他：“為什么？”
“這里不適合你。”
“葉醫(yī)生，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葉巖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沒有，只是我個人建議，我希望你離開倫墩，去哪里都好，總之不要留在這里。”
他這副認(rèn)真的模樣并不像是說謊，而是在規(guī)勸她離開倫墩，不要繼續(xù)留在這了。
程回也不知道怎么了，怔了會，說：“我不明白�！�
“不用明白，程回，你只需要明白我不會害你就行�！�
“是不是你爸爸誤會我們的關(guān)系，他怕我影響到你跟你未婚妻的關(guān)系？可是這……”程回左思右想只能想到這個原因，要不然葉巖也不會說這些話。
她說了未婚妻，葉巖這才想起石安，他說：“不是�！彼荒芊裾J(rèn)。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說話。
而賀川在外面等太久了，他還抽了兩支煙，程回還沒出來，他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非要把程回送到葉巖跟前來，這會也不知道他們在聊什么，聊這么久還不出來。
就他在車?yán)锔芍薄?br />
算了，他也進了咖啡廳看情況。
剛巧程回和葉巖從里面出來，三個人碰上，可見氣氛多微妙了。
賀川還算自然，直接上前攬過程回的肩膀，說：“怎么這么久，和你朋友聊完了？”
葉巖的視線落在了搭在程回肩上的那只手上，唇角抿了一下，臉色有幾分不平靜，可也只能如此。
程回想掙開，奈何賀川早猜到了，手上是用了力氣的，她掙脫不了。
程回只能說：“聊完了，要走了�！�
賀川這才看葉巖，眼里迸發(fā)的敵意葉巖察覺到了，賀川也不掩飾，說：“麻煩你給她送資料了，多謝。”
這姿態(tài)儼然是以程回男朋友身份跟葉巖道謝的。
葉巖看到賀川，臉色冷淡的也不掩飾了，語氣冷漠，說：“不用。”
賀川沒再說話，摟著程回就往外走。
到了車?yán)�，賀川臉色又沉了下來了，沒什么好語氣說：“聊什么聊這么久，看來你們倆挺有共同話題的�！�
程回聽出他話里的暗諷，沒有搭理他。
“現(xiàn)在連句敷衍的話都不愿意跟我說了？回回，他那么好？”賀川還是在意那句葉巖好，他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