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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亓弋:“沒準。佤刀鍛造好像算是當?shù)氐囊环N類似非遺的傳承吧,反正文化部門是有意識在保護和傳承這門手藝�!�

    海同深又問:“昨天在李汌家找到的那兩包毒品?”

    “500g冰毒,450g海洛因。這個量足夠判死刑了�!必吝卮穑袄砘瘜嶒炇曳治鼋Y(jié)果顯示,這批冰毒和前段時間南邊截留的一批從緬北進入境內(nèi)的冰毒高度相似,很有可能是同一批�!�

    “同一批……具體什么情況?”

    亓弋頓了頓,搖頭:“目前還不清楚,應(yīng)該是還沒收尾�!�

    海同深意識到可能是內(nèi)部信息暫時不便透露,所以沒再追問,他輕輕抿了口咖啡,思考片刻,說道:“把張聰列為重大嫌疑人,發(fā)內(nèi)部協(xié)查通告,我去走手續(xù)�!�

    “Yes!”彭渤握拳歡呼道,“案子快破嘍!”

    宗彬斌把彭渤的手按下,說:“這個時候不能說嘴,小心反噬�!�

    “好的宗哥�!迸聿沉⒖涛孀∽�。

    海同深以眼神示意亓弋,亓弋會意,二人來到辦公室,海同深問:“那批毒品有問題?”

    亓弋把門關(guān)好,回答道:“前段時間遙城警方抓獲了緬北一個大毒幫的三當家,截留的是他負責的那批貨。那批貨是新品,精度和純度都比之前境內(nèi)流通的貨要高出好幾個檔次。原本遙城警方信誓旦旦保證這批貨都被扣住了,但現(xiàn)在看來,很有可能還有別的散貨渠道�!�

    “很嚴重?”

    亓弋:“這批貨純度高,勁大,致敏性也很高,在緬北已經(jīng)有許多人因為救治不及時而喪命。更重要的是,這批新貨作用持續(xù)時間比上一代冰毒更長,對人的影響也更大。”

    “純度多高?”海同深追問。

    亓弋平靜地說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數(shù)字:“98%�!�

    因為成分和成本原因,市面上流通的冰毒純度都很低,大部分吸食冰毒的人所接觸到的都是混了雜質(zhì)的,其實際純度大多在10%到20%左右,超過75%就已經(jīng)可以被稱為“純冰”當作原料來賣出高價了,而超過80%的冰毒更是幾乎不曾出現(xiàn)。至于超過90%純度的,毫不夸張,海同深只在美劇里見到過。

    “是……藍色的……嗎?”海同深問。

    亓弋搖頭:“綠色的,這種成色的貨被叫作綠水鬼。”

    勞力士風評被害。海同深心想。

    陳虞在這時敲開辦公室的門,探頭進來,說道:“海支,張聰出獄后在高寧區(qū)西關(guān)街道報到,那邊派出所說張聰除了報到以外就沒再出現(xiàn)過。我聯(lián)系了他居住的家潤小區(qū),家潤小區(qū)是廉租房社區(qū),產(chǎn)權(quán)單位是市保障房中心,我們手續(xù)齊全的話就可以由物業(yè)公司陪同進入搜查�!�

    “倒是省事了。準備一下,一會兒手續(xù)走完就出發(fā)�!焙M羁聪蜇吝�,“一起?”

    “我一會兒有事�!必吝苯泳芙^了。

    第四章

    根據(jù)小區(qū)的監(jiān)控錄像顯示,張聰已經(jīng)半個多月沒有回過家了,眾人在張聰家提取了指紋和痕跡之后就回了市局。亓弋一直沒再出現(xiàn),海同深也沒去詢問,畢竟人家是禁毒的副支,案子需要幫忙可以找他,但調(diào)查走訪這種事情并不在他的職責范圍內(nèi),再加上他這個“空降”的身份,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當晚七點多,海同深收到了亓弋的消息:

    海同深回復(fù)。

    亓弋很快回復(fù):

    回復(fù)完,海同深隨手點開亓弋的頭像,意料之中的,這個“怪人”沒有發(fā)過朋友圈。

    “老大!外賣到了!”鄭暢敲了敲敞開的門,“碳水有助于大腦運轉(zhuǎn),先吃飯再辦公�!�

    “知道了�!焙M钇鹕硗庾摺K焖賿哌^桌上擺放著的餐盒后問道:“沒給亓弋買?”

    “啊?亓支還在啊?”鄭暢連忙打開手機,“我這就再點一份!”

    海同深攔道:“行啦,他十分鐘之后就回來了,你點了送得來嗎?歇著吧,我那份你們分了,一會兒我?guī)膺叧匀ァ_@個案子結(jié)束之前,再點外賣記得帶他一份�!�

    “好,知道了�!编崟尺B連點頭。

    彭渤咕噥道:“咱們這么照顧亓支,他也不一定領(lǐng)情啊�!�

    “他領(lǐng)不領(lǐng)情是他的事,但是咱們不能不照顧到�!焙M钭叩脚聿成磉�,敲了一下他的頭,“正好,趁著他沒回來,我跟你們說清楚了,常鋒他們怎么對他我管不著,咱們刑偵支隊,有一個算一個,不許給人家穿小鞋。做人做事都得留一線,就算搞不好關(guān)系也別得罪人。”

    “我們哪敢啊老大!”鄭暢連忙解圍道,“彭彭也沒別的意思,就是亓支平常沒那么隨和而已。但是我們知道,亓支不是壞人,老大放心,我們對待同志從來都是如春天般溫暖�!�

    “就貧吧!”海同深指了一下鄭暢,“好好吃飯,我去門口等他�!�

    亓弋很準時地在十分鐘后到了市局門口,海同深迎上去:“吃飯了沒?”

    “還沒�!�

    “走,請你吃飯。”海同深說,“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是不行的!說吧,想吃什么?”

    “啊……”亓弋似乎是有些不適應(yīng)海同深這樣的態(tài)度,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直到被海同深拉到了街上,才終于回過神來,說,“我吃什么都行。也不用你請。”

    “那就AA,吃面行嗎?”

    “可以�!�

    海同深帶著亓弋很快就鉆進市局西邊街上的一家拉面館內(nèi)。拉面店雖然裝潢偏日式,但菜單上的菜品倒是兼顧了東南亞、日韓和中國風格。店內(nèi)客人并不算多,老板娘看見海同深進門,親自迎上來把他們帶到一處相對僻靜的角落,遞上菜單,說道:“我還以為海警官忘記我了呢�!�

    海同深把菜單推到亓弋面前,隨后看向老板娘說:“不敢,你可是我們的老朋友。”

    “今天要幾份?”老板娘問。

    “就我們倆�!焙M钆欤白屗赛c�!�

    亓弋認真地把菜單看過,說道:“魚湯米線,謝謝�!�

    “我要醬油拉面�!焙M畎巡藛瓮七給老板娘。

    老板娘收起菜單,道:“面很快就好,你們先聊著,我不打擾了�!�

    海同深給亓弋倒了杯水,亓弋問:“為什么要拉我出來吃飯?”

    “今天下午你們支隊例會,你掛了外勤,會上何局問起你,常鋒不知道你去干什么了,被何局說了兩句。你現(xiàn)在回去不正好往常鋒的槍口上撞嗎?”海同深看向亓弋,“今天是常鋒兒子生日,等咱們吃完飯他肯定已經(jīng)回家了。你們倆遇不到,就不會吵起來,他沒那么大氣性,等睡過一覺這事兒就過去了。這叫合理規(guī)避�!�

    這一點海同深倒是沒說謊,今天下午亓弋外出,確實缺席了禁毒支隊的例會,常鋒也確實因為不知道亓弋去哪被何冬陽說了兩句。不過常鋒五點鐘就下班給兒子過生日去了,這會兒估計生日蛋糕都吃完了。

    亓弋有些意外海同深的細心,放緩了語氣,說道:“謝謝�!�

    海同深:“不用這么客氣。大家都是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沒必要鬧得那么難堪。”

    “其實沒關(guān)系的�!必吝f,“他們也沒對我做什么,那些話聽過就忘了,我也不會放在心上�!�

    海同深喝了口水,說道:“就是因為你不放在心上,他們才更氣。他們耿耿于懷的事情,你絲毫不在意,這不更顯得他們小心眼嗎?你越是這樣,對他們來說就越是一種刺激。這要是我啊,我就擺出一副‘老子就是牛逼’的架勢,讓他們不服憋著,過段時間他們也就忍下去了�!�

    亓弋盯著海同深看了看,猶疑著問:“你是想問我有什么背景?”

    “沒有�!焙M罘裾J道,“你檔案加密,我問了你也不能說,我才不自討沒趣呢。”

    沉默片刻,亓弋說:“你跟他們不太一樣�!�

    “我就當你是夸我了�!焙M钫f。

    兩份面很快被端了上來,等服務(wù)員離開,海同深把半敞著的隔屏拉嚴實,才道:“有什么要跟我說的?”

    “不在局里說嗎?”

    “你挑著能說的說,要不然咱們倆就這么對坐吃面真的很尷尬�!�

    “吃碗面就五分鐘的工夫,我不覺得尷尬�!必吝苯诱f道。

    海同深剛剛用筷子挑起面條放到嘴邊,還沒送進嘴里,就被噎了一下。他張了三次嘴,最后還是把面條放回碗里,端起水杯又喝了口水,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亓支隊長,你知不知道你說話很噎人?”

    亓弋很規(guī)矩地咽下嘴里的米線,才緩緩開口:“我只是副支隊長�!�

    “我知道你是副手,但是局里副職比正職年紀大或級別高的,稱呼上就都不做區(qū)分——不是,你別轉(zhuǎn)移話題,我是說你說話噎人這件事�!�

    亓弋看向海同深:“或許吧,這很重要嗎?”

    “咱是警察啊,你辦案的時候不得跟各種人打交道嗎?你這么說話很容易被人投訴的,而且也不利于你辦案啊。”

    “哦。”亓弋依舊沒什么情緒,“那我以后注意一點�!�

    海同深終于完整地吃了一口面,胃里有了溫度,說話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起來:“你這樣在之前的單位沒被擠對死嗎?”

    沉默許久,亓弋回答:“沒有�!�

    “天賦異稟,真的天賦異稟!”海同深感嘆,“年過三十還沒被磨平棱角,亓支,我羨慕你啊�!�

    “你不是高干子弟嗎?誰敢磨你棱角?”亓弋又問。

    海同深這第二口面差點兒噴了出來:“我謝謝你啊!誰跟你說的?”

    “你檔案又沒有加密,你這姓又這么少見,大家不都知道嗎?”

    海同深長嘆一聲,說:“不是高干子弟,我爸也馬上就退休了,而且就算我檔案沒加密,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內(nèi)部查檔是會被監(jiān)控的。我跟我爸不在一個系統(tǒng),平�;ゲ桓缮婀ぷ�。我謝謝你了亓支,這事別提了,行嗎?”

    “哦,好�!必吝掷^續(xù)埋頭吃粉了。

    海同深放棄了再打開新話題的想法,此刻他只想趕緊吃完飯,快進到說正事的階段。

    好在警察的職業(yè)習慣之一就是吃飯快,沒到十分鐘兩個人就先后放了筷子。海同深叫來老板娘結(jié)賬,最終這頓飯還是由他付了錢。

    “都說了,到刑偵幫忙沒津貼但是吃喝管夠,一碗米線才多少錢?別跟我算了�!焙M铋L出了一口氣,帶著亓弋往市局方向走,“現(xiàn)在可以說了,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

    一說起案子,亓弋身上的拘謹和別扭就少了許多,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我下午查了一下當年張聰入獄的始末。他當年是被舉報入獄的,而舉報人雖然匿名,但我通過線人查到了一些蹤跡。簡單來說,當年很有可能就是李汌舉報的張聰。”

    “我想聽復(fù)雜的故事�!焙M钫f。

    亓弋頓了頓,似乎是在想如何措辭,半晌才接著說:“張聰是做車夫起家的——就是送貨的�?梢哉f,早年間從遙城到本市的運毒途徑有一半都是張聰打通的。他蹚出了運毒線路,在他上家那邊爭了不少臉面,當然也掙了不少錢。但是一個人是吞不下整個市的需求市場的,張聰開了路,后面自然有人跟進來。李汌以前是跟著張聰混出來的,后來機緣巧合搭上了別的貨源。李汌貪心,想手握兩處供貨渠道,但是被張聰發(fā)現(xiàn)了。”

    海同深接話:“然后鬧掰了,李汌就舉報了張聰?”

    “是的。”亓弋說,“張聰進去之后,遙城那邊立刻斷尾,原本由張聰控制的貨源一時沒人接手,李汌就趁機搭上遙城那邊的人,把以前張聰手里的關(guān)系接了個七七八八。”

    海同深毫不意外:“張聰這一趟丟了自己大半生意,出來之后還要一直被監(jiān)控著,肯定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所以就去找李汌尋仇,倒是說得通。但是尋仇有必要滅門嗎?”

    “毒販可不講究什么禍不及妻兒,尋仇滅門這種事在緬北太常見了�!�

    海同深想了想,又道:“毒販喪心病狂倒是合理。但……我沒有質(zhì)疑你的意思啊,我是真的不太清楚,之前我協(xié)助禁毒那邊抓的毒販都是手握好幾條線的,為什么張聰會因為李汌接了新貨源就跟他鬧掰了?”

    “因為之前你們抓的都是小蝦�!必吝卮鹫f,“販毒的這條鏈上,最下層的是以販養(yǎng)吸,這種人是靠著最原始的本能摻和進來的,他們在意的是貨,因為沒了貨最先受影響的是他們自己,所以他們會從各種渠道找各種貨源,這也是他們最容易被警方盯上的原因。而像李汌這樣的,是為了錢踏入的這行,他本身對毒品沒有依賴,所以只要上家穩(wěn)定,大多數(shù)人就不會冒著被抓的風險去投新的門路。至于張聰,他是開路的,無論哪個行業(yè),開路的人就是山頭。哪怕張聰在他的上家面前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對于本地來說,他就是山頭。道上混的都知道入門拜山頭,也有叫拜碼頭,是一個意思。李汌既然是跟著張聰進了行,自然就是張聰?shù)娜�,而在不告知張聰�(shù)那闆r下私

    自接了別人的貨,那就是背叛,這種一手托兩頭的行為是絕對要被處理掉的�!�

    海同深點了頭,道:“懂了�;斓綇埪斈莻級別的,忠誠比錢和貨都更重要。”

    “沒錯�!�

    “這確實是我想淺了,我沒想到張聰?shù)匚贿@么高。”海同深說,“也不知道李汌這是傻還是精,就這么把自己一家子交待進去了。不過張聰出來之后能這么快就找上門來報復(fù),還有那個梅花,我總覺得這案子不簡單。”

    “梅花……會不會是巧合?”

    海同深搖頭:“這都三月份了,梅花花期已過,而且死者死在自己家中,案發(fā)現(xiàn)場又沒有存在梅花的環(huán)境,這不是巧合。在死者死后放進尸體口中的東西和在案發(fā)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非常規(guī)物品都不是什么好預(yù)兆,大部分變態(tài)殺手都會在案發(fā)現(xiàn)場留下自己的印記。如果照你說的,李汌家的滅門案是仇殺,那么我們不太需要防范什么,可如果兇手另有其人,這個梅花則很有可能是兇手的印記,那就意味著,兇手有極大可能再次作案,那可就真成大案了�!�

    亓弋靜靜地聽著海同深分析,沒有作聲。

    二人已走到路口,海同深問:“你還有事要查?”

    “沒了。”亓弋回答。

    海同深笑笑:“那回家唄,別跟我們熬著了。有事我再找你就是了�!�

    “好,那我回家了�!必吝]有推辭,轉(zhuǎn)身就走上了斑馬線。海同深原本涌到嘴邊的道別都沒來得及說出來,亓弋就過了馬路。

    很好,海同深心想,這頓飯吃得是真夠噎人的��!

    左臂隱隱發(fā)酸,熱水也沒能緩解。亓弋嘆了口氣,從浴缸里出來。果不其然,在他走出浴室時,窗外一道閃電劃過——要下雨了。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亓弋并沒有著急,他緩步走到茶幾前,按了免提,一個男聲從揚聲器中溜了出來:“最近怎么樣?”

    “挺好的�!�

    “剛才給你打電話你沒接�!蹦腥苏f道。

    “剛?cè)ハ丛枇恕!必吝p輕皺了下眉,托著自己的左臂來回活動。

    “胳膊還難受嗎?”男人又問。

    亓弋淡淡回答道:“還好�!�

    “工作上有沒有什么為難的?我正好過幾天要去俞江,可以幫你處理一下�!�

    “不用,我自己可以處理好�!�

    男人輕輕地嘆了口氣:“亓弋,你這種態(tài)度就很不對。你不要把我當外人,也不要把市局的那些同事當作外人,你跟他們是一樣的�!�

    “您最近是不是太閑了?”亓弋問道。

    “嘖,你這孩子,我這是關(guān)心你��!”

    “謝謝領(lǐng)導(dǎo)關(guān)心,我工作生活一切都好。您如果有正式工作的話來俞江沒問題,但如果只是為了看我就沒必要了。我說過了,如果有事情需要幫忙,我會聯(lián)系您的�!�

    “當初說讓你留在平潞你偏不愿意,平潞這邊條件好,待遇好,更關(guān)鍵的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要有事找我也方便不是?你說你,怎么就這么擰——”

    “廖副廳長!”亓弋打斷道,“我不留在平潞,就是因為不想在您眼皮子底下�!�

    此刻廖一續(xù)不像是領(lǐng)導(dǎo),更像是個操心的家長,他苦口婆心地說:“亓弋,你別總是這么強硬,你這樣跟我也就算了,你跟同事相處也這樣嗎?你得融入進來,我們是一個集體�!�

    “您不給我搞特殊,我就能融入�!必吝疀]好氣地說。

    廖一續(xù):“我什么時候給你搞特殊了?我這不都依著你了嗎?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沉默了一陣,亓弋突然發(fā)問:“我說話很噎人嗎?”

    “你應(yīng)該把這句話換成陳述句�!绷我焕m(xù)無奈,“我知道你剛回來還不太適應(yīng),但你總歸是回來了不是嗎?你的要求我們能滿足都盡量滿足了,就是為了讓你盡快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上來。但你自己也得配合才行啊。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以前我面對的也不是現(xiàn)在這群人�!必吝f道,“廖廳,我既然通過了心理評估,就證明沒問題,那么選擇用什么方式面對同事都是我的事,您總得允許我有點兒性格吧?感謝您今天撥冗打電話關(guān)心我的身體,我一切都好,您可以放心了�!�

    “亓弋!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廖一續(xù)耐心告罄,語氣也強硬了起來。

    亓弋被震得下意識躲開了手機,等廖一續(xù)的聲音停下才回答道:“請領(lǐng)導(dǎo)把我當作一名正常的警察。您是副廳長,真的不用特地給我一個副支隊長打電話來關(guān)心我的身體。當然,如果上級有新的任務(wù),您直說就是了。”

    廖一續(xù)那邊發(fā)出了悶響,應(yīng)該是他把水杯重重放在桌上導(dǎo)致的。少頃,他再度開口,語氣也變得公事公辦起來:“綠水鬼流入境內(nèi),海同深手里那個案子不簡單。我聽說你在協(xié)助他們辦案,如果需要哪方面的配合你盡管提,省廳全力協(xié)助。遙城警方那邊全力阻截綠水鬼的流入,行動上沒有失誤,這批貨到底是怎么進來的還需要仔細查,你不要因此對遙城警方有什么看法�!�

    亓弋也終于認真起來:“我知道。正常的緝毒警都不會想看到綠水鬼流入境內(nèi)。我也有在查,但還沒什么頭緒,如果再查下去,我可能需要啟動那邊的線人,先提前跟您打個招呼。還有……”

    “還有什么?”

    亓弋說:“您下周來俞江也好,有件事我需要當面匯報�!�

    第五章

    雨下了整夜,清晨的空氣冷得讓人發(fā)寒。剛收進衣柜的風衣絨衣又被拽了出來,胡亂套在身上,街上通勤的人們又開始了“亂穿衣”的模式。

    江北區(qū)是俞江市的中心城區(qū)之一,日常繁華熱鬧,美食街上更是如此。前些年區(qū)政府統(tǒng)一規(guī)劃之后,美食街的名聲更甚,很多外來游客都會慕名而來。清晨的美食街雖然較傍晚夜間清靜,但相比外面也仍是喧鬧的。勤奮的店員們早早起來備餐,推車的小販們也在街邊搶占一席之地,為那些腹內(nèi)空空的人送上熱騰騰的早餐。

    九點半,午班員工接崗,一個學廚打著哈欠走出后廚,對著垃圾桶抱怨道:“說了多少遍了要垃圾分類!早班那些人就記不住嗎!到時候罰錢又罰我哦嗷啊——!”

    彭渤掛斷電話,趴在海同深辦公室的門框上,哀嚎道:“爸爸!救命!美食街發(fā)現(xiàn)尸塊……”

    “尸塊?”海同深立刻起身收拾手邊的東西,“叫祖宗也沒用。走,出現(xiàn)場!”

    發(fā)現(xiàn)尸塊的位置雖然不是美食街最繁華的地方,但是警車和警戒線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人群圍了兩三層。海同深下車后習慣性地往周圍人群中掃視了一圈,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圍觀群眾都伸長了脖子往警戒線方向看的時候,只有那人從人群中穿過,時不時低頭看兩眼手機,全然不關(guān)心警戒線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古濛原本正在跟海同深說話,見他走了神,就順著他目光看去,接著就意外道:“欸,那不是亓弋嗎?”

    “嗯�!焙M顟�(yīng)道。

    “亓支!”古濛提高了聲音招呼道。

    亓弋頓了頓腳步,抬頭看見是熟人,便將手機放回口袋里,面色未變,但行動上卻稍有猶豫,不過最終還是向他們走來。沒有寒暄,三個人詭異地安靜了一會兒,海同深率先打破僵局:“我們這兒發(fā)現(xiàn)尸塊了。你呢?”

    “有點兒事�!必吝f完后又是一陣安靜。

    海同深好久沒有見過這么不會寒暄的人了,只好又主動說道:“你有事就先忙,我們這邊剛開始�!�

    “嗯。那我先走�!必吝肆藘刹剑蚬艥鼽c頭示意,之后轉(zhuǎn)身離開。

    古濛撇撇嘴,抬起警戒線道:“走吧,去發(fā)現(xiàn)尸塊的地方看看�!�

    “我、我我我就是來扔垃圾,這不是垃圾分類嗎,我看廚余垃圾桶里有袋子,就給拽出來了,誰知道就……就看到了這手掌——警察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我我……我都要嚇死了!”

    陳虞看見海同深,立刻上前介紹道:“海支,這是報案人,是西圖瀾婭餐廳的學徒,據(jù)他所說,今天上午九點半左右他出來倒垃圾——”

    海同深抬了下手:“我聽見了,倒垃圾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是吧?帶他去留下聯(lián)系方式,取指紋、鞋印和DNA樣本�!�

    “是!”陳虞立刻拉著報案人去了旁邊。

    “真夠狠的啊,砍成這樣�!焙M疃紫律�,用戴好手套的手按了按較大的那塊尸塊,觀察了一下壓痕和表面尸斑情況,說道,“蒼白不見尸斑,剛死沒多久?”

    “尸體凍過�!狈ㄡt(yī)方嘉輝把剛才海同深戳過的尸塊翻過來,“臭小子,以后看清楚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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