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好的領(lǐng)導�!惫㈥枒寺�,向著海同深的位置邁了一步。
被耿陽“強制扭送”回了家,海同深嚴詞拒絕了耿陽的進一步行動,把他關(guān)在了家門外。耿陽盡職盡責地站在門口給廖一續(xù)打電話反饋,在聽到廖一續(xù)說“算了,隨他去吧”之后才離開了海同深家門口。通過監(jiān)控確認耿陽已經(jīng)離開后,海同深終于放松了自己,他從客廳的沙發(fā)上拿了靠墊回到臥室,頹坐在床邊發(fā)愣。剛剛過去的24小時內(nèi),海同深經(jīng)歷了擔憂、驚懼、崩潰、絕望等等復雜的情緒,此刻終于能夠安靜下來無人打擾時,他已經(jīng)精疲力盡了。懷里的抱枕殘留著亓弋的味道,海同深蜷縮在床上,摟著抱枕,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jīng)滑落。海同深起身從床頭柜上抽了兩張紙巾,視線隨意掃過,在看到那已經(jīng)被拆開的安全套盒子時,他才明白蘇行當時為什么會突然想到
精斑存留。海同深呼出一口氣,將那盒子收進了抽屜里。以后……最起碼短期之內(nèi),是用不到這東西了。
然而在拉開抽屜后,他的視線卻被抽屜內(nèi)板吸引了。床頭柜有暗格這件事他曾經(jīng)告訴過亓弋,那時亓弋開玩笑說,這么早就交代了暗格,以后可沒有地方藏私房錢了。這個暗格藏在抽屜底板下面,不知道的人幾乎很難發(fā)現(xiàn)。但此時,暗格明顯被人動過,因為有一部分原本屬于暗格里面的抽繩被夾在了縫隙之中。海同深挪開抽屜里的東西,掀開暗格,原本應該空無一物的地方卻擺放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海同深拿出文件袋,飛快地打開,將里面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
一份文件,一張磁卡和一張名片。
快速瀏覽過文件之后,海同深撥通了晏闌的電話。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起,在極輕微的關(guān)門響動之后,晏闌才出了聲,只是聲音仍舊壓得很低:“怎么了?”
“蘇行還好嗎?”
“我?guī)鼐频炅耍F(xiàn)在在睡覺。說吧,有什么事?”
海同深把目光聚焦在那份文件上:“你知道經(jīng)緯寶庫嗎?一個第三方保險庫�!�
“知道。經(jīng)緯集團旗下的,這個經(jīng)緯寶庫不僅做私人收藏,也做公共藝術(shù)品收藏,跟幾家博物館和拍賣行都有合作。怎么了?”
“我在家里發(fā)現(xiàn)了亓弋留下的一份授權(quán)委托書,上面把我列為了保管人,我看了一下內(nèi)容,應該是他在經(jīng)緯寶庫存的東西我可以隨時去查看。然后還有一張名片和一張卡,名片是經(jīng)緯寶庫的客戶管家的,那張卡應該是鑰匙或者是身份認證用的。”
晏闌聽后稍稍思考了一下,說:“經(jīng)緯寶庫的防護等級跟市里銀行保險庫防護等級差不多,但是收費可不低,甚至它在你們這邊用的都不是自己的地,而是跟四季合作的。亓弋為什么會選擇私人保險庫而不是銀行呢?”
“所以我才要問你——等等你說跟誰合作?”
“四季地產(chǎn)。你看看那個名片上應該有地址吧?我如果沒記錯,經(jīng)緯寶庫是在四季金融大廈地下。”
海同深拿過名片確認過后說:“確實是,四季金融大廈地下三層�!�
晏闌說:“四季地產(chǎn)的資質(zhì)肯定是沒問題的,咱們內(nèi)部系統(tǒng)軟件和硬件的搭建都是方禹的公司提供的,合作之前的背調(diào)就做了三年。如果四季地產(chǎn)的方總季總有問題,方禹肯定拿不到這個項目。經(jīng)緯集團我倒是不太了解,這個我得幫你問問。你現(xiàn)在是什么打算?”
“暫時先不動。”海同深說,“你盡快幫我查一下經(jīng)緯集團的情況,我想在確認安全的前提下再動。亓弋用這種隱蔽的方式留下的東西,一定不是特別迫切地需要我知道的,否則他完全可以直接留在現(xiàn)場,或者放在他的書房里。那天早上我七點半離開的家,到下午他開車出去,中間不到七個小時。這段時間內(nèi)他把留在我家的痕跡全都清理干凈了,在這個過程中,他完全有時間有能力把需要我立即查看的文件放在明面上,但是他卻藏了起來。你想,他清理房間,一定是已經(jīng)預料到了在他出事之后會有人來檢查房間提取DNA,但畢竟這是我家,就算是搜查,我也肯定會在場,而且我跟他的關(guān)系并沒有完全公開,于公于私,就算要在我家找DNA,也肯定不會是大張旗鼓的
。所以我猜,兩相比較之下,這個東西的急迫性一定沒有隱秘性重要�!�
“有道理�!标剃@表示了同意,“他把這個東西留給你,而以他跟廖……大海,這東西會不會是要瞞著廖叔的?廖叔大多數(shù)時候在省廳,只有緊要時候才會來你們這邊,但他對亓弋一直都很關(guān)心,不僅是關(guān)心他的工作,在衣食住行各個方面都十分上心。上次我去省廳開會,甚至看到廖叔的秘書在給他匯報俞江天氣。在這種程度的關(guān)心之下,如果亓弋真的在某家銀行存放了東西,難保廖叔不會知道,所以亓弋才選擇了私人保險庫�!�
海同深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更不能著急了。即便是我要去看那是什么東西,也得等廖廳走了之后�!�
“懂了。替你保密。”晏闌心領(lǐng)神會,“行了,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我們能做的就是面對。你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睡了,趕緊休息吧,我讓家里盡快把經(jīng)緯集團的事情查清楚,一有消息我立刻告訴你�!�
“好。多謝�!�
“別客氣了,趕緊休息,掛了。”
掛斷電話之后,海同深把自己埋在靠墊里,吸取著屬于亓弋的味道,任憑自己的情緒傾瀉而出。
第二天一早,海同深在市局只見到了晏闌,他把晏闌拉到一旁詢問,晏闌輕輕搖頭:“夜里下大雨,他難受了半宿,我實在是不想讓他折騰了�!�
“去醫(yī)院了嗎?”
“都是老毛病了,他自己不愿意折騰,聽他的吧。”
海同深:“你們……沒吵架吧?昨天在解剖室的時候,他那個態(tài)度,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他只是又把自己關(guān)回去了�!标剃@嘆了一聲,“這孩子心里有個鎖,不想讓我靠近的時候就把自己鎖起來。”
“�。俊�
“你真是夠遲鈍的�!标剃@看向周圍,確認沒人在附近之后才低聲說,“蘇行下定決心走進解剖室去面對焦尸,要克服太多的心理阻礙,如果我在那個時候向他伸手,他心里肯定就動搖了。所以他讓我離開,也是從物理上隔絕向我發(fā)出求援的機會。說到底,我們畢竟都是獨立的人,他有他要面對的事情,在他已經(jīng)做好決定之后,我能做的就是尊重、陪伴,還有兜住他所有的情緒,以及提前準備好善后。”
“你是在說蘇行還是在說亓弋?”
“一樣的�!标剃@說,“亓弋只會比蘇行做得更決絕,更不留余地�!�
是啊,海同深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之前亓弋的猶豫和退縮都有了解釋。前一天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事情,海同深大腦近乎當機,心里冒出了懷疑。但冷靜下來之后,那唯一一點懷疑已經(jīng)被理智打消。愛從來不是假的,因為只有真的在意,才會踟躕不前,才會一次又一次想推開,想把在意的人隔絕在這件事之外。
見海同深沒有回答,晏闌問:“想什么呢?”
“沒,胳膊疼。你昨天下手太狠了。”
“賴我嗎?那不還是賴你!早讓你做手術(shù)你不做。”
“做。”海同深長出了一口氣,“等這個案子完了我就去做�!�
“你別到時候又找借口從醫(yī)院跑走就行。”晏闌拿了止疼藥給海同深,“出來的時候蘇行讓我給你的。還有一件事他想跟你確認,亓弋當年除了外傷之外,身體各處臟器有沒有其他問題,或者有沒有什么后遺癥?”
“他的后遺癥都是骨折帶來的。內(nèi)臟……”海同深搖頭,“沒聽他說過。”
“昨天蘇行在你家找到了一盒藥,叫……等會兒我看一下�!标剃@拿出手機快速調(diào)出聊天記錄,“哦對,叫酒石酸美托洛爾,藥品名是倍他樂克。蘇行說這個藥主要是針對高血壓、心絞痛、心律失常的,按道理來說,你倆的身體狀況應該都用不到這個藥,所以他讓我問問你�!�
“我不知道�!焙M蠲H坏�,“別說我了,我爸媽兩邊家族都沒有高血壓史,也沒有心臟病史�!�
“那就只能是亓弋在吃了。那個藥是用過的,而且生產(chǎn)日期是今年�!�
“他……我真不知道……他沒說過。而且不都說高血壓會頭暈嗎?他也沒有啊。他倒是有過心動過速,不過那都是在噩夢驚醒之后,平常沒事。”
“他過往病歷呢?”晏闌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哦對,上次他說了,病歷不在手邊�!�
海同深的眉頭都快擰到了一起:“他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別急,現(xiàn)在急也沒用,必須得冷靜才行�!�
廖一續(xù)不知何時走到了二人身邊,他打量了一下二人,說:“別說小話了,想知道什么一會兒我告訴你們�,F(xiàn)在進去開會�!�
第八十九章
會議室里,專案組成員都已經(jīng)到齊。廖一續(xù)在主位,與專案組成立那晚的座序一樣,只是亓弋的位置空著,而當時姜山的位置現(xiàn)在坐的是晏闌。
廖一續(xù)看了空著的座位一眼,說:“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大家都辛苦了。關(guān)于亓弋的事情,昨天我跟領(lǐng)導緊急溝通過,最后領(lǐng)導下達的指令是,保持現(xiàn)狀。亓弋的停職察看并不會被撤銷,而他在停職察看期間逃脫管控,目前處于失蹤狀態(tài)。這個結(jié)論對內(nèi)對外都是一樣的,至于之后會有什么樣的進展,取決于專案組調(diào)查到了什么。也就是說,專案組現(xiàn)在由六人核心變成了五人核心。而由于缺少了對克欽邦和DK集團最為了解的亓弋,之后專案組遇到的困難只會更多。但是,我希望大家都能打起精神來,克服困難,一起把這個案子解決掉。咱們也不搞那些動員儀式感什么的,有沒有信心這個案子都必須得破。廢話不多說,現(xiàn)在先梳理一下前天亓弋追蹤況沐的完整過程。
首先,6月10日13點16分,亓弋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回到臥室休息。臥室的門并沒有關(guān)閉,調(diào)查組組員就在客廳可以看到床鋪的位置等候。13點52分,亓弋走出臥室,稱身體不適感加重,讓組員幫他接水拿藥,同時打電話通知我。兩名組員一人進入廚房,一人對著手機,亓弋就是趁著這個時候從自己臥室的陽臺翻到了隔壁1單元海同深所居住的房屋的陽臺,進入了海同深的家,而后通過1單元的電梯直接進入地下車庫,開車離開。監(jiān)控視頻顯示,他開車離開地庫的時間是13點56分。到14點25分,我接到了亓弋發(fā)來的信息,說況沐聯(lián)系了他,他要去赴約。14點27分,海同深和宋宇濤回到市局,孟中南的電話正好在這個時候接通,我當著他們的面給孟中南布置的追蹤任務。14點38分,我接到亓弋的電話,電話內(nèi)容有錄音,當時專案組除了鄭暢尚未歸隊,其余人都聽見了。14點49分,宋宇濤按照亓弋的要求攜帶槍支和防彈背心前去與亓弋會合�!�
“是的�!彼斡顫釉�,“我是在15點27分在外環(huán)輔路上與亓支會合的。我拉了警燈示意,亓支車輛降速但并未停車,他打開了后排車窗,讓我把槍和防彈背心都扔了進去。之后他給我打了個分頭行動的手勢就加速離開了
。見面過程持續(xù)時間不超過三分鐘,我沒有與他對話。之后我就按照安排,跟鄭暢聯(lián)系,獲得他的位置信息之后準備去給他支援�!�
廖一續(xù):“在這將近四十分鐘之內(nèi),特警駕駛組的成員駕駛著不同的黑色牧馬人在路上對況沐進行迷惑干擾,成功延緩了況沐的到達時間。16點03分,亓弋匯報自己當前位置距離森林公園范圍還有5公里,電話全程錄音,有不清楚或者想復盤的稍后可以再仔細去分析。電話中亓弋提出況沐不能死,同時詢問鄭暢的位置和預計到達時間。通話持續(xù)兩分鐘,以亓弋說要聯(lián)系鄭暢為結(jié)束。掛斷電話的時間是16點05分22秒。”
鄭暢抬手示意,說道:“我接到亓支電話是16點06分,他詢問了我的位置,并告訴我他會早于我到達,同時提醒我沿途注意安全,不確定況沐會不會在森林公園附近有幫手。通話時長49秒。掛斷電話之后不到一分鐘,海支就聯(lián)系我詢問是否跟亓支進行過通話,在得到確認答復之后,海支告訴我讓我盡快趕到。16點14分,我在茂林路上山方向第3個轉(zhuǎn)彎處發(fā)現(xiàn)汽車部件碎片,同時發(fā)現(xiàn)滾落到山坡下的黑色牧馬人。我立刻停車撥打消防電話,電話撥出時間是16點15分,電話掛斷時間是16點17分,當時車輛起火已經(jīng)非常嚴重。掛斷電話之后我原本是想給宋哥打電話,但電話還未撥通就看到了宋哥的車。宋哥下車之后我們倆曾經(jīng)嘗試用車用小型滅火器救火,
但因為火勢太猛,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靠近車輛。16點21分,廖廳乘坐的指揮車到達現(xiàn)場。”
再后面的事情,大家基本就都知道了。
宗彬斌出聲道:“事發(fā)之后我聯(lián)系了運營商,但是并沒有結(jié)果,他們說亓支的那個手機號一直就沒有過通話記錄。后來我又仔細查看了一遍亓支的手機,發(fā)現(xiàn)留存在手機里的通話記錄是蘋果的FaceTime,也就是網(wǎng)絡通話。同時在亓支手機應用p中發(fā)現(xiàn)了況沐跟他聯(lián)系的證據(jù),根據(jù)前后時間分析,確實是況沐先聯(lián)系的亓支。另外,在亓支的手機里還有一款名為Snapchat的軟件,這個是國外流行的一款主打閱后即焚的聊天軟件,這款軟件的定位以及應用范圍是目前恢復聊天記錄的最大阻礙。技偵那邊還在努力,如果不行的話可能需要上級部門幫助。還有一點,亓支的手機里有一個軟件是加密的,目前也同樣沒有解開�!�
“是什么加密模式?”廖一續(xù)問。
“指紋和密碼雙重加密�!弊诒虮蠡卮�。
廖一續(x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回答說:“我知道了。先讓技偵去破解吧�!�
海同深站起身來走到白板前面,說:“這兩天的事情大概就是這樣,至于亓弋的失蹤究竟是什么情況,我想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猜測,我不會干涉大家的猜測,但只有一點希望大家記住,亓弋是我們的同志,是我們的戰(zhàn)友。解剖室里那具尸體雖然不是亓弋,但那具尸體上的傷與亓弋身上的傷幾乎完全一樣。他身上的每一處傷疤,都是他曾經(jīng)奮戰(zhàn)過的證據(jù),也是他的信仰和忠誠。外面的人怎么說我不管,專案組跟亓弋朝夕相處這些時日,你們心里要有桿秤。還有一點,我希望大家不要被模糊了重點。亓弋的失蹤和之前的連環(huán)案件有關(guān)聯(lián),但并不能混為一談。以吳鵬為起始的食物鏈到苗寧那里是第一個休止符,從5月16號戴冰死在平潞西區(qū)爛尾樓附近開始,后面幾名死
者的象征意義和儀式感驟然提升。戴冰,是當年亓弋歸來的起因,吳云潔的死狀與畢加索的畫作《夢》高度相似,況沐拉面店二層懸掛著的極有可能是當年曾經(jīng)掛在DK地下室的那幅畫,而況萍的死狀和現(xiàn)場環(huán)境又與畢加索的《藍色房間》幾乎一樣。這幾幅畫的意象我們還沒有參透,送到亓弋手上的兩組英文單詞,the
sun和for
sorrow,目前推論是來自《羅密歐與朱麗葉》,但這部著作與DK的關(guān)聯(lián)我們?nèi)匀晃粗P(guān)于這一點我問過亓弋,他說他也并不清楚。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要調(diào)查的東西還有很多,亓弋的失蹤對我們來說是壞消息,但況沐的落網(wǎng)對我們來說卻是好消息。況萍留下的犯罪記錄視頻是非常有力的證據(jù),不僅能幫助我們偵破案件,更能幫
助我們攻破況沐的心理防線。昨晚我已經(jīng)讓預審組對況沐進行再一輪的審訊,接下來怎么審訊她,又什么時候?qū)徲嵥医o大家絕對的自由度,一切由你們決定。我只強調(diào)一點,對況沐的審訊,必須嚴格遵守規(guī)定。無論是間隔時間還是審訊記錄,必須做到絕對的正確無誤。像之前亓弋使用的那種極端方法,不可以再出現(xiàn)。這一次,我們要在程序規(guī)則上完美無缺,才能讓況沐受到她應得的懲罰。這同樣也是在保護你們,專案組現(xiàn)在不能再遭受非戰(zhàn)斗減員了�!�
幾人都接連點頭。
接下來又是非常細致的復盤,這場會議持續(xù)了四個小時,到中午時才暫時結(jié)束。會議結(jié)束之后,海同深直接找到了廖一續(xù),但并非為了會議開始前的事情,他說道:“廖廳,我申請查看3月11日亓弋單獨提審鐘艾然的視頻�!�
廖一續(xù)皺了下眉,顯然這個要求出乎了他的意料:“你要看那個?為什么?”
“那個案子是我們支隊主導的,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疑點,準備補充偵查�!边@個理由根本就是假的,說的人知道,聽的人也明白。廖一續(xù)看了看海同深,輕嘆一聲,在平板上操作了幾下,說:“給你開了權(quán)限,自己看吧。”
“謝謝廖廳�!焙M罟鹿k地說道。
“回來�!绷我焕m(xù)叫住了他,等海同深停住腳轉(zhuǎn)過身重新面對自己之后才說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工作和個人情感你應該分得開�!�
“如果我分不開,現(xiàn)在我都不會跟您說話�!焙M钊耘f是面無表情。
“你啊……”廖一續(xù)無奈搖頭,“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也被隔離在這件事之外了,關(guān)于我比你多知道的那些事情,有保密規(guī)定在上面勒著我,我也沒辦法告訴你。服從命令是最基本的紀律,對你對我都一樣。不過有一件事,我確實可以告訴你。關(guān)于亓弋的身體,在廢棄工廠區(qū)受傷之后,他的身體確實出了問題。更準確一點說,他是舊傷復發(fā)。你應該知道他當年胸口中彈吧?那枚子彈是卡在了他的胸骨柄上,當時他傷勢極重,全身多處損傷,血都換了一輪,身體狀況根本無法承受再一次的開胸手術(shù),所以他心臟的問題就做了保守治療,以觀察為主�!�
“他心臟真的有問題?”
“在那次受傷之后,他的心臟發(fā)生了輕微的位移,當時醫(yī)生說是胸腔鈍性損傷,折斷的肋骨失去了對胸腔的保護能力,又沒有在受傷后第一時間得到有效處理,血氣胸和橫膈膜擠壓共同造成的。不過在后來幾年的恢復過程中,他一直都沒有出現(xiàn)心臟不舒服的情況,醫(yī)生評估之后說是并不影響日常生活工作,這種外傷造成的位移雖然發(fā)生的概率低,但機體如果適應之后其實并不會有太大的危險,這也是當時搶救時沒有立刻處理的原因之一。相比他身上的其他損傷,心臟輕微位移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要知道有些人天生心臟就有位移,一輩子也沒有因為心臟病住過醫(yī)院。當時醫(yī)生說過,如果出現(xiàn)了心動過速、心慌心悸等情況,就需要到醫(yī)院重新拍片子檢查。在發(fā)現(xiàn)況萍尸體那天
,我發(fā)現(xiàn)了他身體不舒服,他是那時候告訴我的,自從這次受傷之后他就時常心悸。所以這次他才能以身體不適為借口調(diào)開調(diào)查組成員,因為我提前跟調(diào)查組交代了,他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情況,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廖一續(xù)苦笑了一下,接著說,“我其實是直到剛才開會之前聽到晏闌問你那個藥的事情,才真的確認他確實是心臟不舒服了。說實話,我現(xiàn)在根本分不清楚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海同深心里刀割般疼痛,又兼著自責,連帶著表情都險些失控,他低下頭輕輕摸了兩下鼻尖,以此來調(diào)整情緒,也給自己一個緩沖,而后才說道:“我昨天說的話沒有錯,廖廳,您比我更清楚知道他是如何做臥底的。但我比您更了解他平常的狀態(tài)。”
“我不否認你這話,但我剛才也說了,我有我需要遵守的紀律。如果你想知道他以前當臥底時候的細節(jié),我可以告訴你,但如果你想知道現(xiàn)在他在籌謀什么,即便是我想告訴你,我也沒的可說,因為我確實不知道�!绷我焕m(xù)坦白道,“他當臥底的時候,我是蘭副部的秘書,我有一定的權(quán)限經(jīng)手最新的資料,我能接觸到的東西也比現(xiàn)在多,畢竟我當時就在蘭副部身邊。我每天陪著蘭副部開會,去見各種領(lǐng)導,安排各種會議,就算我沒資格參與會議,但與會人員都有誰,級別是什么,我都能清楚了解。在那種情況下,即便不知道詳情,我也有腦子自己去分析。但現(xiàn)在,我是省廳的副廳長,我除了要對這件事負責,還要對整個省的公安事業(yè)負責,我不可能像之前那樣拿到第一
手資料,更不可能做出像當時那樣的分析和推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職責,我來霽州是因為亓弋,但也不全是因為亓弋,所以現(xiàn)在我被蘭副部排除在這件事之外也是很正常的。打個比方,想想你爸的警衛(wèi)秘書。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海同深輕輕嘆了一聲:“我明白�!�
“知道你是懂事的�!绷我焕m(xù)道,“還有什么問題想知道的?”
“DNA數(shù)據(jù)為什么會消失?”
廖一續(xù)回答:“兩個可能。第一,被內(nèi)部有權(quán)限的人刪除了。第二,保密等級提高。哪怕是回來之后相對降低保密等級,綠萼的身份資料也是廳局級以上可見,生物信息資料則更高一級,除擁有權(quán)限的相關(guān)人員外,部級以上可以申請后查看。鑒于咱們系統(tǒng)內(nèi)部保密庫的防護等級,我覺得第一種可能基本不存在。退一萬步說,就算高層中真的有被敵方滲透的,那一定是藏得非常深了,所有人在系統(tǒng)中的操作都會被記錄并監(jiān)控,為了刪除一個臥底警員的DNA,不惜暴露埋在我們內(nèi)部高層的內(nèi)鬼,這事太得不償失了。DK是瘋,但不是傻。而且如果他真的能滲透到廳局級以上,當年亓弋的臥底行動就不可能成功,因為他們都不需要金志浩和戴冰的通風報信,自己就能直接看
到亓弋的信息。所以我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生物信息保密等級提升,或者是我被排除在了‘相關(guān)人員’之外。這兩種情況無論哪一種都只能指向一個結(jié)論——亓弋已經(jīng)開始執(zhí)行任務了�!�
海同深問:“他要回到DK身邊,是嗎?”
“或許是。但我真的不能確定�!�
“謝謝廖廳,我沒問題了�!�
等海同深離開了視野,耿陽才重新走回到廖一續(xù)身邊,廖一續(x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等這案子完了我就打報告病退!這活兒誰愛干誰干!”
耿陽把手機遞給廖一續(xù),說:“廖廳,蘭副部電話,已經(jīng)接通了�!�
“你……!”廖一續(xù)一把搶過電話,用眼神“刀”了一下耿陽。
“等這案子完了咱倆一起打報告病退。”蘭正茂說道。
“哎喲我的領(lǐng)導您別寒磣我了,我就隨口一說�!绷我焕m(xù)捂著話筒走到會議室里面單獨的休息室,關(guān)上了門。
“海同深問你什么了?還招架得住嗎?”蘭正茂問。
廖一續(xù)回答:“差不多吧,反正他那個樣子,應該是冷靜下來了。但是領(lǐng)導,他冷靜下來之后好多事就瞞不住了。他那個腦子轉(zhuǎn)得太快了�!�
“所以我什么都沒告訴你,這是對你好。”蘭正茂似乎早就料到了現(xiàn)在的一切,他說道,“還有一件事,近期如果沒有什么特別情況,我不會接闌闌和小行的電話,這倆孩子一個賽一個聰明,我估計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猜到當初亓弋的資助檔案是我故意給他們看的了,就算沒猜到也快了。你就記住一點,不主動告知,但如果他們猜到了也不用回避否認。反正你知道的也不多,用不了半個月他們就不會騷擾你了�!�
廖一續(xù)欲哭無淚:“我已經(jīng)不是您的秘書了,怎么我還得替您維系家庭和睦��?!”
“畢竟闌闌還叫你一聲‘叔’,你多擔著吧�!�
“我……我是冤大頭嗎?!領(lǐng)導您真的很過分!”
“當初是你自己愿意到霽州的,那時候就沒想到這一點?”蘭正茂反問。
廖一續(xù)被噎了一下,悻悻道:“我知道了,領(lǐng)導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蘭正茂說道:“小廖,黎明之前的黑暗最漫長最煎熬,但掌握日出時間的人卻是最先擁有希望的�!�
第九十章
海同深拿到了亓弋單獨審訊鐘艾然的視頻記錄,審訊最開始都是很常規(guī)的內(nèi)容,海同深以為這段監(jiān)控視頻被從物證中抽出去是因為牽扯到緬北和亓弋臥底的事情,保密程度比較高,才沒有轉(zhuǎn)交給地方。但直到進度條接近尾聲時,重點出現(xiàn)了。在亓弋四兩撥千斤地提及梭盛和瑪優(yōu)的關(guān)系之后,鐘艾然如醍醐灌頂般想通了自己是派系斗爭的犧牲品,之后他提到了一個代號,L。而很明確的,鐘艾然說L是屬于DK集團的。按照亓弋所說,DK集團除了DK以外,就只有他的一對龍鳳胎兒女A和O,另外就是一個類似于軍師一般的存在,塞耶提,代號為T,而從來沒有過L。
DK中文名孔德,英文名David
Khong,代號就是姓名首字母縮寫。A和O的代號則是他們英文名的最后一個字母。塞耶提,亓弋說過,塞耶是老師的意思,實際上那個人名字就叫提,代號T就是提的發(fā)音簡寫,應該也是首字母。那么接下來的事情,應該再明顯不過了——
L,來,畢舟來。
DK集團所有高級別領(lǐng)導人都有自己的代號,作為A和O的老師,又深受DK信任的畢舟來,自然也會有自己的代號。在這個視頻的最后,鐘艾然坦白承認自己盯梢了T三年,而且是因為他的上線懷疑T和L有問題,可實際上作為畢舟來的亓弋在四年前就已經(jīng)回國,這四年亓弋經(jīng)歷了重傷,康復,審查,復職。他不可能同時存在于國內(nèi)和緬北,更不可能再以L的身份出現(xiàn)在T身邊。而看審訊時候亓弋的態(tài)度,他明顯是知道這幾年T身邊確實有一個L的,如果L不是畢舟來,那么亓弋一定會把這個信息也告訴給專案組,但他沒有。
“好一招貍貓換太子��!”海同深盯著桌上防塵罩里擱著的指尖陀螺長嘆一聲,拿起手機給蘇行打了電話。
半個小時后,晏闌帶著海同深回到了酒店。蘇行這次沒再強撐,偎在沙發(fā)上,見他們進來也只是稍稍動了動,并沒有起身。海同深主動把手中的袋子放到桌上,說:“快歇著吧,不用起來,給你帶了飯回來�!�
“我還不太餓,你們倆吃就好�!碧K行回答說。
海同深:“好歹吃一點,我買的都是你能吃的。經(jīng)過你家晏闌嚴格審核的,絕對不會讓你再難受了�!�
蘇行輕輕笑了一下,說:“好,那就一起邊吃邊說,你們也累了一上午了。”
海同深把飯菜在蘇行面前擺好,看他動了筷才拿出自己那份,說道:“電話里說不清楚,所以才來打擾你的。實在是這件事有點兒離譜,我怕電話里說不清,得親自來向你確認一下�!�
“你說吧。”蘇行道。
“剛才我問過廖廳,廖廳告訴我那盒倍他樂克確實是亓弋在用,因為亓弋當年受傷之后心臟有輕微的位移,廖廳的意思是,亓弋現(xiàn)在的所有病歷都是保密的,所以具體情況我也查不到,并不知道位移到什么程度。但是這個位移應該是在一定范圍之內(nèi)的,因為是直到最近這次受傷之后他才出現(xiàn)了心臟不適的反應。如果位移嚴重,我想應該更早就會出現(xiàn)相應的癥狀吧?當然我也不確定,所以來問問你。”
蘇行想了想,回答說:“這個不是我的專業(yè),所以我沒有辦法給你非常確定的回答。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確認,那具尸體是有心臟損傷的,根據(jù)損傷情況分析,是被金屬碎片劃破后進行了心包膜縫合。”
海同深立刻說:“亓弋沒有。他沒跟我說過,廖廳剛才也否認了亓弋有過心臟損傷�!�
“所以那具尸體雖然偽裝得很好,但還是有破綻�!标剃@說完看向蘇行,詢問道,“這可能嗎?”
“尸體偽裝嗎?有可能的。但是現(xiàn)在我們手里的這具尸體并不屬于尸體偽裝的范圍,因為那些傷都是生前傷�!�
“這就是我要說的�!焙M畹�,“我懷疑,亓弋有個替身。”
“替身?”晏闌和蘇行都表示不解。
海同深:“我就是想問小蘇,這件事有可能做到嗎?就是你從那具尸體體表的瘢痕特征能不能分析出什么?”
蘇行思考片刻,說:“首先現(xiàn)在我們可以確認的是,那具尸體并不是弋哥。但尸體的顯著特征卻基本都指向弋哥,這是一個極具迷惑性的現(xiàn)象。按照弋哥的經(jīng)歷,他身上最早的一處傷是后背的刀傷,這具尸體的后背也有一個陳舊瘢痕,根據(jù)瘢痕增生情況分析,保守估計受傷時間是在十年左右。如果他真的是弋哥的替身,那么最少在十年前他就已經(jīng)開始了自己作為替身的生涯,否則瘢痕組織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人活著的時候瘢痕情況可以依靠化妝技術(shù)來騙過其他人,但再高超的化妝技術(shù)都沒辦法騙過法醫(yī)的眼睛和實驗室的設備。”
“亓弋背后的傷是幫助他臥底到DK集團做的,這應該不在DK的計算之內(nèi)�!焙M罘治龅�,“但是如果這具尸體的傷已經(jīng)超過了十年,也就是說在非常早的時候,DK就已經(jīng)留了一手,給亓弋備下了替身。他找了個人按照亓弋受傷的情況如法炮制了后背的傷,做出了非常相近的傷痕�!�
“這可真夠變態(tài)的,拿人不當人�。 标剃@皺了眉說道。
海同深指出重點:“不,我想說的是另外一件事。就算按照你推測的受傷時間的最底線十年來算,十年前,那也只是亓弋臥底的第四年,按照他的說法,那個時候他并沒有得到DK的全部信任,那么DK為什么在當時就費心給這樣一個并不算重要的人準備了替身?或者說,這個替身會不會并不是DK找的?”
“不會�!标剃@直接說道,“我爸當年那么危險的情況下都沒有過所謂的替身,咱們不可能做這么不人道的事情�!�
海同深:“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現(xiàn)在的問題就在于,實際上在亓弋去臥底的前期,他就已經(jīng)得到了DK的重視和在意。而在之前查案子的過程中,亓弋曾經(jīng)說過,他一直沒有得到DK的全部信任,直到回國之前的兩年,他才接觸到了DK的地下室,也就是整個集團最核心的內(nèi)容。他的講述和我們現(xiàn)在通過尸體推理出來的情況是相悖的,我有一種感覺,如果我們找到其中的原因,就能知道接下來要往哪個方向努力了�!�
蘇行問道:“會不會只是弋哥在講述的時候騙了你呢?”
海同深搖頭:“我覺得他沒有,而且他騙我不更證明這件事有問題了嗎?什么時候得到DK信任這件事有什么值得隱瞞撒謊的嗎?”
蘇行又分析道:“或者,DK只是需要一個名為畢舟來的傀儡,至于這個傀儡到底是不是真的畢舟來,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晏闌搖頭:“那亓弋為什么篤定DK不會殺他?”
“好了我又頭疼了。”蘇行嘆了一聲,“我好像終于能理解你們說腦細胞不夠用是個什么狀態(tài)了。”
“恭喜你離活人又近了一步。”晏闌雖然是玩笑,但語氣中卻沒有帶著絲毫的笑意,更多的只是苦澀,他把水杯挪到蘇行手邊,說,“亓弋這一失蹤,很多事都成了無頭公案了。畢竟咱們誰都不是當事人,只能通過邏輯推理來做出判斷,可是DK那邊的人就沒一個是正常人,普通的邏輯推理也沒什么太大用�!�
三個人沉默地面對著桌上的飯菜,海同深目光不經(jīng)意間落到了前一天他自己整理出來的寫著疑點的紙上,電光石火之間,有什么東西連到了一起,他抬起頭來,猶疑著說道:“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次是替身先受了傷,亓弋才被扎傷的?”
“廢棄工廠?!”晏闌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理解了海同深的意思,“廢棄工廠的一切都是設計好的!那么亓弋受傷……或許也是?!”
“我看了之前亓弋審問鐘艾然的視頻,鐘艾然說他被阿崗要求盯梢DK集團的T,因為阿崗上面的梭盛以及再上面的溫東都在懷疑T和L有什么問題。溫東是DK的競爭對手,他手下有兩個得力助手,一個是梭盛,就是盛洪鵬,他已經(jīng)被抓了。另一個叫瑪優(yōu),是個女性,這個瑪優(yōu)和DK這邊的O有點兒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應該是互相利用。如果我們從幫派傾軋的角度來分析,DK蘇醒過來,對于溫東來說是個很不好的消息,而A和O是DK的親生孩子,率先動他們倆并不是個很好的選擇,而T和L是外人,卻也是整個DK集團腦力和武力的擔當,他們兩個,隨便動哪一個,對于DK的勢力都是一種削弱�!�
晏闌:“你是懷疑,在DK將醒未醒的那個時間段里,有人對T或者L出了手,致使亓弋的替身受傷,而替身的存在本來就是為原主擋災的,無論最后落到誰的手里,如果亓弋和替身的身體狀況有很大的差別,很容易就會暴露,就達不到目的了?那亓弋是知道這個替身的存在?”
“他知道,否則他不會在聽到鐘艾然這幾年來一直盯梢L之后那么淡定�!焙M羁聪蛱K行,道,“所以車上那場對話,他騙了你�!�
蘇行垂了眼皮,許久沒有回答。
“怎么了?”晏闌關(guān)心道,“還不舒服?”
蘇行搖頭,又是一陣沉默,不過最終他還是把手機拿了出來,調(diào)出錄音界面,快速拉動進度條調(diào)到關(guān)鍵位置,說道:“對不起海哥,下面這一段才是真正的錄音�!�
“蘇行,你能幫我嗎?”
“你需要我做什么?”
“替我瞞著他們。當然,這件事我會告訴蘭副部,你配合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不會影響你�!�
“答應你可以,但我有個條件。”蘇行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伴隨著輕微的窸窣響動,“我要知道這件事,不需要太多,你揀能說的說�!�
“成交�!必吝芸煺f道,“在去廢棄工廠前的兩天,我收到了一條消息,只有四個字,如魚得水。當時我并沒能理解這個詞的意思,一直到到達廢棄工廠,看到那條河之后,我心里才有了猜測。后來我看到你和海同深追車,而那輛車一直若有似無地往河邊開,我才基本確定,那個如魚得水,大概率是讓我往水里去。”
“那你就去?”